16 ：受驚雀鳥

那日過後，左霆椹就攜帶洛秋怡回了洋樓。

洋樓位置是處于浮城中央丘壑的半山腰上，四周樹木蔥郁，依山旁水。

鐵栅欄門前碎石路彎曲綿延，兩旁草坪修剪整齊。

在四樓頂樓能俯瞰到浮城的大半，不管中央位置的商業一條街，還是碼頭那旁停靠的幾只船。

洛秋怡又仔細分辨了一下，約莫晚上商業街的燈一亮，還能看到那天自己去過的百貨洋樓牌匾。

屋內陳設多以西方風格設計為主，不少地方融入些許東方韻味。

牆壁貼着乳白色的簡約花紋，天花板上的壁燈璀璨奪目，點綴着數不清的水鑽。整個大廳琳琅滿目，陳設不少瓷器。

臨近窗戶邊緣還放了一個留聲機，古銅色的喇叭下壓着圓盤。上方布滿一層厚厚的灰塵，許是很久無人用過。

相比之下，洛秋怡住的那間屋子陳設要簡單太多。一張實木床、一個壁櫥一個寫字臺外，就幾乎沒有多餘的陳設。

“夫人無聊可以打電話讓林小姐過來的。”蕭飛鵬暗暗道，語氣萎靡。

洛秋怡自然知道蕭飛鵬的心不在這裏，但不敢忤逆左霆椹的想法。就讓他去外邊，自個兒從櫃臺選了本書，靠着寫字臺讀起來。

有些乏了，就看看窗外。

好在位置合适，微微擡頭便能看到近處歡呼雀躍的喜鵲，遠處那無邊無際的海。

洛秋怡揉着微微發酸的眼角，暗道左霆椹也是個極會享受的人。再思襯，就想起昨晚救自己的人，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出了浮城。

這麽到傍晚，左霆椹的車才緩緩開了進來，王媽的飯也就布置妥當。

王震等幾個軍人也是跟着一同吃的晚飯，可飯前飯中臉都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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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飛鵬自然按捺不住去問，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礙于洛秋怡在的緣故，那幾個人搪塞着，就是沒說出個所以然。

蕭飛鵬就一臉洩氣的望着她，很嫌棄洛秋怡的存在。

“蕭飛鵬，你忘記少帥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談事情？這件事等吃完飯去書房再談。”王震說道，卻是在替洛秋怡解圍。

一絲感激的目光，還未投過去就同左霆椹的目光撞在一起。

“可曾習慣？”左霆椹問道。

洛秋怡自顧自得點頭，将目光埋在臨近的幾個菜上邊。簡單的吃了些，就匆匆離開。

瘦小的身影扶着樓梯上樓，雖是自顧自得笑，心裏也有些失望。

左霆椹就是這時緩緩開口的，他的聲音不似平時那般霸道，卻讓洛秋怡的身影一頓。

“蕭飛鵬，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同我是一樣的身份。”

說罷，屋子靜了那麽一會兒，緊跟着就是幾個老大粗飕飕扒飯的聲響。

洛秋怡依舊緩步上前，唇角卻上翹幾分。

她回屋子，将電燈開了，坐在窗前讀着下午未曾看完的書。

樓下時不時傳來幾個男人讨論的聲音，一會兒輕一陣兒又重，直到深夜都沒曾停下。

最後洛秋怡也乏了，如同貓兒般伸了個懶腰，只是那懶腰伸到一半門就被推開。

左霆椹站在門口，突兀的盯着洛秋怡。她也察覺到自己的動作的不雅，飛快的将手放下起身，書也因此被搡到地下。

“少帥。”她很快就恢複那抹自然，笑着彎腰将書撿了起來。

“在看什麽書？”左霆椹向前将書抽過去，似有若無翻着：“《國富論》？”

洛秋怡點點頭，規矩道：“是從前在學堂先生推薦的書。”

“嗯，是本好書。讀了可有什麽想法？”左霆椹将書還了回來，站在哪裏卻沒有走的意思。

洛秋怡略微思襯，搖了搖頭：“才讀了一點，只覺得他‘分工協作’說的很對。”

“還有什麽見解？”左霆椹眼眸閃過一絲好奇，倒也鼓舞了洛秋怡。

她索性放開了，開口道：

“如今我們現在用的大多都是洋貨，洋火柴，洋煤油燈，都是洋人的。政府難道不應支持我們當地人自己發展麽？”

“說下去。”左霆椹卻有了興趣，這些個想法他之前就曾有過。只因國破山河，一統山河更為重要，所以未曾執行。

洛秋怡則又說了一些，不知不覺兩人說到了深夜。

洛秋怡這才想起左霆椹來的初衷，詢問道：“少帥這麽晚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麽？”

左霆椹聞言一聲嗤笑，眸子笑意更重：“這是我的房間。”

洛秋怡卻沒想到是這個緣故，不由得後退一步。這才恍然明白為何這間屋子裝飾會如此的簡單。

她心裏有些惱蕭飛鵬，可衆人都知兩人是夫妻，這等做法也絲毫沒有任何不妥。倒是他們，根本沒有到那一步。

“那時間不早了，少帥好好休息，我去讓王媽收拾間客房。”

洛秋怡說着如同受驚的小雀，慌裏慌張的逃出了門外。最後又想起什麽，貼着門沿又走回來了。

“書還你。”

她将書規矩的放在書桌上，就又跑出去。

左霆椹是望着那抹倩影消失在盡頭的，不知不覺當中唇角撫上一抹淡笑。屋子遺留着她似有若無的芳香，卻讓他覺得心裏舒暢許多。

可緊跟着他想起今日在牢獄逼問在林宅家殺洛秋怡的犯人，矛頭直指洛秋怡跟暗處的同謀，又不得不讓人懷疑洛秋怡的身份。

她可是那邊人的奸細？

左霆椹皺眉，她的眼睛明亮清澈，卻沒有任何的隐瞞。他相信她，卻也懷疑着。

彼時，下樓的洛秋怡進退兩難。

天色早就不早，王媽、穗兒等人都睡了。她對這棟洋樓并不很熟悉，不知道客房在哪裏，又不好意思去問左霆椹。

最後只好窩在沙發裏躺着，準備将就一個晚上。

可天氣還未回溫，單薄的衣衫并不耐寒。她還未睡着，就連打了幾個噴嚏。

幾番下來，睡意全無。只好大眼瞪小眼，望着窗外的那些顆星星。

也是這時，大廳的電話卻突兀的響了。

洛秋怡蹙眉，電話鈴聲一陣接着一陣，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

她思慮了一會兒，見王媽不曾出來，這才蹑手蹑腳的去接電話。

“喂。”她接了起來，還沒問清楚是誰，那旁人卻緊急開口。

“少夫人，我是王震，你快讓少帥接電話。”

王震焦急喊道，話語裏滿是急.促，一時間都忘記左霆椹失聰的事情。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失誤。

“我忘記少帥聽不到。”他話裏有些失望，聲音卻又急.促起來：“少夫人，您快去叫少帥，就說季遠跟蹤那個犯人在碼頭出事了……”

洛秋怡沒再聽王震說了些什麽，快速上樓，推開門直接闖進去。

“少帥。”她喊道，屋子卻沒有人，只有洗漱間傳來的陣陣水聲。

她咬咬唇，雙手糾結的纏在一起，眼緊緊合上，還是推開洗漱間的門。

左霆椹就是察覺到背後一陣冷意的才回頭的，卻只見洛秋怡站在那裏。雙眸緊閉，臉色紅潤的如同桃子。

他不免覺得的好笑，将花灑關掉，披上件單薄的衣衫。

“有什麽事情？”

洛秋怡眉頭一緊，見左霖衣衫不整，将臉別過去。又想起左霆椹只懂唇語，又将頭扭過來。眼睛眯着，就是不敢看左霆椹。

“王震、王震剛剛來電話說季遠跟蹤罪犯在碼頭出事了……”

洛秋怡的話還未說完，左霆椹的手緊緊的扣在洛秋怡的手腕上，幾乎是要捏碎。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