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愛妻
肚兜的洗腦魔力驚人。
霍潛盡量表現得與尋常時間無異, 但他扶着糯糯時腦內還是一片“肚兜肚兜肚兜肚兜”在刷屏。
糯糯全然不知道男人在夢游天外,天真臉扭頭嬉笑, 手腳比劃着嘩啦啦劃水:“是這個姿勢嗎?”就指望霍潛來握握他的手,抓抓他的腳。
被肚兜蒙了心的大豬蹄子霍潛半點不解風情,一本正經給他糾正姿勢。而且格外得發乎情止乎禮,止乎禮。只肯隔空指點,頂多把着他腰不讓這旱鴨子溺水, 或者點到為止地上手幫他糾正很一下姿勢。唯一比較符合糯糯預期的是視線一直來回落在他後腰上。
霍潛以為自己做得很隐蔽,實則在當事人看來還是有些明顯了。
糯糯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子, 打了雞血一樣到深水區,還豁出去地把自己往水下一沉。男色當前他顧不得怕水,得意萬分:咦嘻嘻嘻原來他喜歡我的腰, 啧,男人……看看看, 随便看,我腰超軟der。
他內心戲超足, 還用現學現賣的“天真又妩媚”的表情偷觑霍潛。可恨霍潛沒能從肚兜的洗腦中走出來,此刻約等于一個瞎子。
霍潛罪惡感滿滿,但還是忍不住又想去瞄:穿肚兜了嗎?貓真的喜歡穿肚兜嗎?什麽顏色的?繡花嗎?進了水應該比較透吧,我就偷偷看一眼我什麽都不會幹。
這對各懷鬼胎的孤男寡男難得的意見一致, 霍潛堕落地瞄了一眼糯糯的腰。他三百年的人生中一直扮演偉光正的角色, 是同門弟子的楷模, 從未想到某一天會突然對“貓精穿不穿肚兜”這個議題感興趣并躍躍欲試要眼見為實。仙君大人很是緊張, 猶如做賊。
結果什麽都沒看見!
糯糯的衣服是貓毛變的, 防水性能雖然差點,但是變透明是不可能會變透明的。貓毛永不為奴,想讓它褪色,絕無可能。糯糯拼着貓命撲騰了好一會,并不能達到狐貍精前輩那等半隐半現的撩人感。只能依靠濕噠噠勉強露點線條出來。自覺不僅不妖嬈,還有些像落湯雞。
沖勁與自信不足,糯糯妖豔花魁的人設再次搖搖欲墜。
他氣惱地扯扯自己質量過硬的貓毛變的衣服,又生一計。那位花魁前輩還有一招也非常經典:他在制衣一道上頗有研究。每次見他的小官員,皆自備衣服。每一套都在細節處有精巧設計,只在兩人獨處時穿給他看。
糯糯回憶了一下書中的描述,就地取材把怎麽都不透色的衣衫變沒,換了套新的覆在自己的身上。是一套露背毛衣,毛茸茸地覆蓋到近乎膝蓋的位置,看着着實保暖。只是在背後露出一大塊白皙的背部,欲蓋彌彰的網狀線路和單薄的自頸部垂下的蝴蝶結根本蓋不住這麽大塊空,反而顯得這塊沒有被遮住的背部更加有半遮半掩的風情。
糯糯鬥志滿滿,回頭朝霍潛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冷,給自己變件毛衣穿。”完全無視“貓毛無論變什麽都不改變其保暖功能”和“在水裏穿什麽都一樣又濕又涼”兩大準則。何況單就着他後背有那麽大一大塊破洞來說,毛衣保暖這理由更是睜眼說瞎話。
不過沒關系,釣男人時沒有人會在意溫度,畢竟他能用一顆滾燙的心來發熱:啧,男人,還不速速拜倒在本喵的露背毛衣之下。
他回眸,本欲欣賞男人倉皇羞澀的小表情,誰知對方楞了一下之後,指着他的背木木發問:“你沒穿肚兜嗎?”
糯糯:???……!!!
“我一只公貓穿什麽肚兜啊,你不能因為我向你求愛就把我當母貓看!”糯糯龇牙,不滿意地咧咧,“而且我們族的母貓也不穿肚兜,我們族的小貓也不穿肚兜。我們族的貓都不穿那玩意兒。”
霍潛可疑地沉默了。糯糯悚然地從他一成不變的表情中探查到了一點名為“可惜”的意味。還沒能完全确認,後者似是惱羞,捏着他下巴把他臉轉回去:“別偷懶,好好學游水。”
一腔熱血向東流的糯糯洩憤一般劃水,進步還真是神速。不到半個時辰功夫,已經可以自己在水下憋氣了。
霍潛發出老父親的感慨:“你也不笨麽,平常是沒有好好學,認真學了一定比別的精怪學的還要快。”
說完又幫他扯扯後背處毛衣的開口,苦口婆心勸:“在水裏反正都濕漉漉的我就不說你了,但上岸還是要多穿一些。不要露背露膝蓋,容易受涼。我看你還是在裏頭加一件亵衣,這才暖和……”
還神奇地變出了一根針和一團線,當場就要把露背毛衣的開口處縫上。
糯糯整只貓都斯巴達了:霍潛,霍潛哥哥?你是霍潛奶奶吧?!
神特麽把露背毛衣的破口處縫上,神特麽在毛衣裏穿一層亵衣。糯糯對霍潛的直男程度感到絕望。媚眼抛給瞎子看的小貓咪:我再也不相信花魁的人設了。我是吃錯了什麽東西才會以為霍潛喜歡妖豔熱辣的。
他鬥敗的小公雞一樣上岸,穿着他那件被霍潛嚴絲合縫縫起來的不露背毛衣,索然無味地讓霍潛給他一秒烘幹衣服。附帶又被叨叨了幾句:“把衣服換了,或者給自己變條褲子吧……”
糯糯掩面奔走,暫時不想看見大豬蹄子以逃避自己的魅力值幾乎為零的事實。并深深地為“把霍有悔從霍潛的心尖尖上擠掉”這個宏偉目标的未來而感到擔憂。他舍了妖豔賤貨路線,老實巴交重拾與他最貼合的□□人設,巴巴去采蘑菇去了。
失意之時,只有美食能撫慰受傷的心靈和勞累的身軀。
邀寵失敗的糯糯滿心被挫敗感和随之而來的羞恥心填滿,近乎是落荒而逃。并沒有看見身後男人緊皺的眉,以及仰頭吸鼻子的動作。
霍潛攤開雙手,這雙手剛剛握過小貓精的腰,捏過他的手臂與腳踝,還扯過他的毛衣。他清晰地記得小年輕皮膚細膩柔滑的觸感。
看起來非常鮮嫩,摸起來也十分溫潤柔軟。很适合被圈在懷裏,擺出一些糟糕的姿勢。
他扭頭,并不去與糯糯一道。他不過一個飄零之人,生而不喜歡與旁人過于親厚。霍有悔隕落,已叫他栽倒在地爬不起來,身心俱疲。若是再貪戀溫柔給自己弄個枕邊人,将來相失,怕是要在摔倒在地的基礎上更為凄慘的下場。
早知他日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
他只是只吓破了膽的小麻雀。不敢再多和旁的人親近,不願再嘗相思相離之苦。縱使人人皆以為他是雄鷹,但他骨子裏依舊是那個喪父失母沒了師父的孤家寡人。
怎麽配去要這樣鮮活美麗的貓精當枕邊人呢?怎麽敢再去面臨終将到來的痛失所愛呢?
他看糯糯微撅的嘴就知道這貓小脾氣上來了。放任不管讓他自己玩會兒,又是甜甜膩膩一只小貓咪,還會噠噠噠跑回自己身邊來。他對糯糯很是放心,并不預備跟着,只想趁這段時間把自己動搖的意念捋回原來的水火不侵的裝态。
要是放任自己一直和貓在一起,怕是免不了要功虧一篑和他滾作一堆了。畢竟那貓那樣熱情鮮活俏麗又溫柔,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心非木石,豈無感。
等這鴕鳥霍潛發現糯糯遲遲未歸時,已是日暮時分了。
且說糯糯當時去采蘑菇,預備炖鍋鮮湯來分散下自己釣男人慘遭滑鐵盧的窘迫感。他懶得換毛衣,且後背破口被霍潛縫起來之後還真的不漏風了,保暖又輕便。這般一來就更不願意換了,預備把這件毛衣當便裝穿。
他慢慢踱着,延長自己獨處的時間,以免和家裏的臭男人陷入尴尬相對的困境。走着走着就出了霍潛結界的範圍。他們屋子周圍那結界在糯糯的強烈抗議下改成了單面的,即裏邊的人能出去,外邊的人難以進來,不變的是它難以察覺的特性。
誰知采到一半,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我多次叫你穿件裏衣,你怎麽就偏不聽呢,露胳膊露腿的,也不怕凍病了。”
糯糯渾身一僵,羞窘感後知後覺蔓延到他每一個細胞。他慫噠噠回,是所有年輕人在拒絕自己愛意的心上人面前一貫的底氣不足:“我回去就換。”
——求求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我要羞恥而死了。
——千裏傳音追着人換毛衣,你們直男的關注點真的好難捕捉哦。
蒼老的男聲不依不饒:“我要看着你換,現在,立刻,馬上。”此話一出,糯糯毛骨悚然。因為霍潛從來不這樣說話,霍潛是冷淡的,冷淡到近乎冷漠。他即使是被自己纏煩了,也多半是用無奈的口氣,讓他乖一點。
霍潛對着他,從來不這樣上綱上線。
霍潛更傾向于把他當成一只不懂事的小貓咪去包容,而不是一個和他一般心智成熟的人去要求。
他扭頭就跑,脫口而出呼救:“霍……”話沒說完身影就消失在原地。随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古怪蒼老的聲音:“不聽我的話,你遲早要吃大虧,小貓咪。”
糯糯被無形的手帶離原地,等落地之時已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圍空蕩蕩的,放眼望去全是虬根百曲的粗如兒臂的樹根。糯糯扯扯樹根,戳戳周遭堅不可破的土牆,并不如何害怕。
自己遲遲不回,霍潛必然會來找他回去。
只是懊悔若是自己早早學多些法術,或是能自己逃出去也未可知,總比現在幹等着什麽都做不了強。書到用時方恨少,糯糯拍拍自己的腦袋:叫你在霍潛教穴道時不好好學,叫犯不合時宜的羞恥心耽誤正事。
他想什麽幹什麽都要把霍潛拉出來溜一圈,人還沒到手已經頗有煩人的戀愛狗的潛質,到罪魁禍首再現身時才不得不停止。
聲音的主人并沒有具象化現出人形或者精怪的原形,糯糯的面前一片空蕩蕩,回個話就是恐怖片既視感。但這不能妨礙恐怖片的主演鬼怪先生刷存在感:幾件衣服掉在糯糯面前。
對方很有霸總範兒:“小貓咪,這是我為你準備的衣服,你穿上。”
糯糯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懷着“等我老公來了要你好看”的詭秘心理,老老實實把衣服拿起來在身前一通比劃。
一比劃發現此衣服上高至下巴,下拖至腳面,兩個袖子宛如燈籠一般将糯糯的手心罩在裏邊。除了臉,他穿着這衣服一點皮肉都別想露出來。布料柔軟,通身的玄黑色,襯得糯糯更加細皮嫩肉,渾然一股禁欲的美感。
此事充分說明長得精巧的人穿麻布袋都比別人穿得好看。
霸總範兒的老男人似乎也在打量他,一陣滿懷着自豪與擔憂的“啧啧啧啧”和“emmm”之後,老男人給他丢了個黑紗鬥篷:“戴上這個,把臉遮起來,不要讓別的男人看到。”
糯糯個小菜雞還打算留條命等霍潛來找他,對着武力值明顯比自己高一截的劫匪便十分溫順。即使心中狂翻白眼并叫嚣“我這張臉是阿嬌的,他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怎麽看就怎麽看”,行動上還是十分果斷其聽話。
老男人果然對糯糯的聽話表示很滿意,并滿含驚喜地對糯糯說:“你等一等,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話音剛落,又一個盒子掉在糯糯面前。他下意識以為是加絨保暖的換洗衣服,開箱時臉都是抽抽的。箱子一開,裏頭冒出來一個圓滾滾滑溜溜的鳥頭,與他兩兩相望。
是只綠鹦鹉,肥嘟嘟圓滾滾,看着傻不拉幾的。
鹦鹉:“咕~”見糯糯視線停留在他身上還擡了擡小胸脯,聲響嘹亮地嗷嗷叫:“咕~小貓咪~”糯糯再新奇地望着他,直把鹦鹉望得更起勁了,嘴巴嘚啵嘚啵地一停不停:
“小貓咪~真美麗~”
“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親親我的小嬌妻~”說這句時還嘟出了鳥嘴,做了個打啵兒的姿勢。
這什麽沙雕鳥?誰教它的這滿嘴葷話?我只是一只小貓咪連阿嬌的褲子都沒有解過,為什麽要被個奇怪的男人抓來還要聽一只鹦鹉和我講葷話?
糯糯一個頭兩個大,在霍潛面前慣常愛耍的小性子也不敢在外人面前使出來。可憐兮兮地忍住手,內心默念:忍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來日方長,來日方才……
滿嘴葷話的鹦鹉亮相過後,老男人似是很不好意思,磕磕巴巴說道:“你不是之前和我說想要養只鳥兒嗎,我給你尋來了。我發誓我只教了他第一句,後邊的都是他亂學的,你不要生氣。”
鹦鹉學舌,想學也得有個人在它面前不斷重複一句話才行……
糯糯明智地不去問這只鹦鹉平時是誰在養,但也不願意和小污鳥同流合污。他默默退開三步,和綠鹦鹉兩兩相望。他的沉默叫對方慌亂起來,又是一番叫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你不喜歡鹦鹉了嗎?之前不是嫌我太悶,想找人說說話嗎?”
糯糯接不上來,于是乎對方情緒陡然轉了一個彎,語氣也兇狠起來:“你是不是又想出百幽谷了?”他近乎暴躁地低吼:“你明知道我出不去,你明明許諾了要與我厮守,卻為什麽又反悔了!”
渾厚的低吼中,陰暗逼仄的地下空間之中一跳一跳出現好多火焰的形狀。糯糯喉間驀然圈上一雙粗粝的大手,五指沿着他纖細的脖子一圈圈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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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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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