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拾叁.銀色子彈·上篇|銀の弾·前編

前情提要

「好的，那就下周六晚上見。」

「我會原諒你的。」

五月，一個再熱一些或者再冷一些都不合适的季節，無論在氣溫還是陽光的明媚程度上都顯得剛剛好。大概是真的過得太安逸了，江戶川柯南裹着個小薄毯就在閣樓的飄窗上睡着了。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半邊臉上，也悄悄落在了站在他面前的人的鞋尖。

黑羽快鬥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勾了勾嘴角，然後再悄無聲息地下樓出門。直到傍晚五時半，一本厚重的小說從男孩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發出嘭地一聲，他才猛然驚醒。

看了一眼手表，男孩撿起書下樓回了房間，換下了家居服穿上了一身深藍色的運動套裝。手機，眼鏡，手表，鑰匙，口袋裏的紅色領結，再加上一點零錢，準備好這一切，他抱着滑板走下樓梯，對着意料之中空無一人的大宅輕輕嘆了口氣。

「醒了阿？」

「…灰原？你怎麽在這。」

突然傳來的女聲來自縮在沙發一角的灰原哀，嬌小的身體從沙發背面完全看不到。難得沒見她穿着白大褂，她捧着本書，姿勢倒是悠閑，但也是一身要出門的低調行裝。她把頭發紮在腦後，扣着一頂棒球帽，背了一個黑色的小書包。

「我在等你，本來還在想如果你還不醒的話再過一會兒得上去喊你了。」

「哈…？」

「不是要去跟蹤某個人嗎，再不出發來不及了喔？」

「你——」

「我們是共犯不是嗎？」她笑了笑，朝他伸出手，「這個你收好。」

柯南接過她遞來的透明小袋子，袋子裏有兩顆膠囊。

「這是什麽？」

「能救命的東西。記住，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吃。」

反正疑問已經夠多了，不在乎再多這一個。柯南頓了一下就把東西收進口袋。他的确有太多問題，比如你怎麽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事的，你知道些什麽，你為什麽要跟來——他後來才知道灰原哀邁出這一步花了她多大的勇氣。她甚至給不知情的阿笠博士留了封信，感謝他一直以來的照顧，如果四十八小時之內她沒有回來的話，就——

并不想考慮太多如果，這只是早晚要了結的事情。

「那麽抓緊了，共犯小姐。」

她攥着他的肩膀站上滑板，兩個小小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街角。

此時正值逢魔之時。

周六晚上的飯點時間，商業街上的年輕人很多。黑羽快鬥和服部平次并肩走在人群中，越接近酒吧街朝他們抛媚眼的年輕女子就越多，黑羽還帶着略有幾分調戲的微笑回應過去。服部瞥了他一眼，「你還真是輕松啊，我都要覺得我們是真的出來玩的了。」

「抱歉，我只是有些…興奮？」

看到了在「DUS」酒吧門口站着的女人，摘了眼鏡脫下西裝的Jodie穿着一身朱紅色的連衣裙，露出了好看的線條。如果不考慮她的裙下的腿上綁着槍的話，她大概是一個美妙的約會對象。她挽着James的胳膊朝他們揮了揮手，并對于他們黑色襯衫的行裝表示贊揚。

「原來現在女性們都喜歡這種風格？」黑羽喃喃道，他可并不想把怪盜顯眼的白西裝換成黑色，而服部并不想理他，二人跟着Jodie走進了酒吧。

跟普通夜店的風格一樣，光怪陸離煙霧缭繞的店內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上有人，吧臺前有幾個中年人坐在一角攀談，總的來說場面還沒有太吵鬧。按照以往來說，至少要晚上九點半以後，這裏才會真正「開場」。黑羽快鬥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周圍，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快速掠過，最終停留在了吧臺後的酒架上。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酒架，幾乎占據了整整一面牆壁，放在高處的酒瓶顯然要踩着梯子才能拿到，而那估計只是用于展示，并不出售的藏酒。本身酒瓶就形狀各異，色澤不同，在酒架頂端的燈光照射下更是反射着各種顏色的光，顯得神秘又魅惑。

「沒想到那些家夥的品味還不錯。」

「Vermouth的手筆吧。」

Jodie走到了提前訂好的卡座坐下來，拿起酒水單翻了起來。「要喝點什麽嗎，少年們？」

「所以，報銷嗎？」

服部平次再次嘆氣，這些家夥真的是出來玩的吧。黑羽快鬥給他遞來了一杯雞尾酒，而他的目光卻落在了他的袖口。其實只是一個小塊金屬被燈光反射的細節，短暫的一瞬正好被眼尖的他捕捉到了，但是每一個「偶然」就是這樣帶來故事的波折的——

「黑羽，你袖口的扣子上粘着什麽？」

「什麽？」

發信器，黑色的，直徑不足2mm。黑羽快鬥只花了兩秒鐘就反應過來這大概是阿笠博士的傑作，所以……還是被那個小家夥發現了嗎？

「所！以！說！真的是危機意識不足啊你這家夥，這是工藤也要跟來的意思了吧？」

「罷了，」黑羽擡手把發信器丢進了煙灰缸裏。「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他現在的樣子能進得來嗎？」

這的确是個問題，江戶川柯南一臉黑線的站在酒吧門口，路過的行人還會帶着疑惑的目光盯着這倆個小孩子。灰原哀拍了下他的肩膀，「這邊。」

「其實我之前還在想，他能查到什麽地步。」灰原哀壓低聲音說着，「我也試圖找到一些可能的地點，但是都被他否決，沒想到是這裏。」

「這裏是？」

「我聽姐姐提到過，很久之前。一個……一些站在你我對立面的人會偶爾聚集的地方。」

「姐姐？」

「嗯，一年多以前去世了。」

「這所有事情都是有聯系的，對吧。所以——」

「所以？」

兩個人穿梭在一個成年人需要側着身子才能通過的小巷子，繞過去是酒吧的後門。空氣裏散發着有些刺鼻的臭味，不知道是什麽垃圾混在一起。城市裏最黑暗的一角，秘密适合在這裏說起。

「所以會覺得我不會原諒“隐瞞我”這件事嗎，所以他想在我找回記憶之前把事情都解決，我永遠都想不起來最好。」男孩停下腳步，說着這樣的話，但其實并不是生氣的表情，而是平靜到有些無奈。「因為真的非常危險，甚至不是普通的罪犯，在這之前還有多少人命作為鋪墊？在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如果他也一去不回，那我會怎麽樣呢？他怎麽不想想這個…」

「喲，比我想象的進展要快呢。」

「啊？」

「沒什麽，我是說我這不是跟你一起來了嗎。而且，他想的大概是，如果你再被卷進來，如果你一去不回的話，蘭小姐怎麽辦呢？」

「蘭？」

「一個兩個都是笨蛋呢。」

「喂喂你們什麽都不說我怎麽知……」突然收了聲，男孩對她搖了搖頭，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不遠處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聲音在靠近，又停在了一個固定的距離。他們倆貼着牆，男孩屏息凝視着前方昏暗的走道，又突然感覺到身側女孩正在微微發抖。這并不是她因有的反應，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因為「膽小」回到了她這具小學生的身體。

「灰原？你沒事吧？」

「沒事，生理反應而已。」她壓着心髒，自嘲地笑了一下。「說明我們都來對地方了。」

那頭的說話聲停了下來，有煙味随着風飄了過來。

「你帶着麻醉針吧，我們要想辦法放倒那兩個人。」

「我以前都是這麽用的？麻醉針什麽的……」

「這你要問毛利家的大叔了。總之，那只是兩條看門狗而已，但身上一定帶着有用的東西。」

「對于我們這種“小孩子”來說，好像并不是難事——」

「啊咧咧，大叔，你看那裏！！」

突然冒出來的小鬼頭讓兩名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完全摸不着頭腦地對視了一眼。

「你這小鬼，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快看！！！怪盜KID！！！！」

「哈？？」

灰原哀幾乎要被逗笑了。

其中一個男人轉頭後兩秒鐘就暈眩着跌落地上，在另一個男人拔出手槍的同時，剛在還在面前的小孩早就靈活地竄到了他的身後，又一計麻醉針，男人摔在了垃圾桶上。

「啊…抱歉。」

「果然，身體的記憶還在，你總是很擅長這種事。」

「我就當這是誇獎了。」江戶川君由衷地想嘆氣，然後他的神情在看見面前的女孩蹲下來拿過男人手中的手槍時又變得十分嚴肅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有用的東西？」

「嗯。」

她甚至帶上了一點微笑。

「槍，在這裏。」

然後指了指面前的他——

「子彈，也在這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