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郦南溪顧不得什麽禮法,當即将盒子合上跳下車子四顧望去。可是周圍行人匆匆,哪裏有衛六爺的人在?又或者是有衛六爺的人在,只她不識得罷了。

車夫看她下車查探,還當是有甚不妥之處,忙上前詢問。

郦南溪便道:“車上太悶,略走走。”繞了車子兩周未曾發現端倪,她只能回了車上。

剛一上去,車壁就響起了叩擊聲。

郦南溪唬了一跳跪坐在車上,趕忙回過頭去。簾子掀開來,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油紙袋。

“怎麽樣?吓到了麽?”油紙袋消失,莊明譽含笑的面孔出現,“店家說豆腐腦不好帶,讓我買了小籠包。驚喜麽?”

郦南溪默默的接過了油紙袋,稍微滞了會兒,方才道:“多謝表哥。”

莊明譽覺得她好似有些不太對勁,“西西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郦南溪有苦說不出,也不能說,只能勉力笑道:“沒有。不過剛才下車走了一圈好似吹得有些不舒服了。”

莊明譽就讓她趕緊吃幾個熱的小籠包暖暖身子,他則趕緊回到馬上,催促車夫趕緊走。

聽到他驅馬前行的馬蹄聲了,郦南溪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挪動了下身子,露出膝蓋下的小方盒子。正是之前剛剛“收”到的金絲楠木的那一個。

之前她剛到車裏就響起了叩擊聲。她看那小方盒就在眼前應當來不及收起來了,下意識的就跪在了上面将其遮掩住。結果,膝蓋被它硌的生疼又不敢動彈。偏莊明譽還很關心她,好心的和她說了半晌。她只能強忍着疼來與他說話。

将盒子捏在手中,郦南溪用空着的手揉了揉膝蓋,環顧車內,最終将視線停在了車子一角放置的小櫃子上。

小櫃子不過一尺高,分為兩層。平日裏郦南溪出行的時候想要帶些吃的,就會将食物擱在裏面。因着是吃的,所以尤其要注意一些,生怕被人在裏面放了什麽活着是被貓兒狗兒惦記上,因此上面加了鎖。而鑰匙就在她自己的手中。

将小盒子放在裏面鎖好後,她終于大大松了口氣,掂量着什麽時候尋個時機獨自去一趟翡翠樓,即便碰不到衛六爺,能夠将東西還給肖遠也好。

邊揉着膝蓋邊想着事情,好似過了沒多久,車子就已經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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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南溪剛要下車子,看到旁邊放置着的油紙包,暗道一聲壞了,剛才忘了它。正想趕緊彌補一下抓緊時間吃上一兩個,莊明譽已經幫她掀開了車簾。而後一把抓住鼓鼓的油紙包看了眼。

“西西你沒吃?”莊明譽問道。

郦南溪頓了頓,說道:“我想着待到下了車大家一起吃比較好。”

“這樣?”莊明譽懷疑的看了看她,見她面容平靜好似不在作僞,點頭笑道:“那好。等下一起吃。”

走了兩步他又回頭來叮囑道:“記住了啊。你可不許賴着。”

他那萬分懷疑的目光讓郦南溪哭笑不得。可這事兒是她忘了那些吃食有錯在先,就用力的點了點頭。

莊家并不在京中,這裏是莊侍郎自己置辦的一處宅子。地方不算太敞闊,不過三進罷了,不若郦府那樣大。不過只他們一家住着倒是足夠了。

入了們後,莊明譽要先去見過莊侍郎。郦南溪不方便往前院走,上了轎子一路去垂花門。早有莊府的婆子和丫鬟等在二門裏,一看到郦南溪就熱情的引了她往裏行,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姑娘可算是來了。太太等了好些時候了。”

郦南溪知曉原本定下的時間要比現在晚上兩個時辰左右。舅母既是在等着,想必是剛才莊明譽遣了人來提早知會一聲。

講到這個,郦南溪頗有些歉然,說道:“原該晚一些再來叨擾,結果來的早了些,倒是讓舅母這就忙起來了。”

旁邊那戴了銀簪子鬓發梳的一絲不茍的婦人說道:“表姑娘可莫要這麽說。太太早就盼着姑娘能早些來,只怕擾了您歇息,不敢說早了,這才推後了些。知道您要來,太太可是高興壞了。”

這婦人原先一起在山明寺小住的時候郦南溪見過,曉得是舅母身邊管事媽媽張媽媽。平素小梁氏有甚要緊的事情都是張媽媽去處理。

郦南溪對她也十分客氣,和張媽媽又說了幾句話後便道:“勞煩媽媽帶路了。”

張媽媽看着郦南溪的時候笑意愈發深了些。

走了一段路後,張媽媽狀似無意的與郦南溪說道:“剛才三姑奶奶和親家的姑娘過來的時候,還說太太讓人做的杏仁酥好吃,要多吃一些。不知表姑娘可喜歡吃杏仁酥?”

她這話來的突兀且莫名其妙。但郦南溪稍稍一想後明白過來,張媽媽看似是在說杏仁酥,其實是在告訴她莊家的三姑奶奶帶着她夫家妹妹已經到了。

郦南溪對于莊家以前的這位三姑娘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是個笑容溫和的大姐姐,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會朝她柔柔的笑着,然後與她說道:“西西可是覺得無聊了?不若姐姐讓明譽來陪你玩好不好?”

再後來,三姑娘說了親,定下了婚期,就不太出門了。沒多久郦南溪她們去了江南,再沒見過。雖不知張媽媽說起三姑奶奶是因了什麽,但不管怎樣,心裏有個準備總是好的。

郦南溪笑着與張媽媽道:“多謝媽媽好意。等下我看看。”

張媽媽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颔首後與她介紹起了府裏的假山水榭。

莊侍郎一大早就離了家去上早朝,此刻不在家中。

小梁氏原本正和三女兒莊明心一起在堂屋裏吃瓜子。聽聞郦南溪進了府,她當即就撂了手裏剩餘的吃食讓人拿了溫水帕子來淨手。

莊明心看她要起身,趕忙攔住了,“娘這是要往哪裏去?莫不是要去接西西?旁的不說,她一個晚輩,再怎樣也該來見您才是,怎能讓您去迎她?”

小梁氏自打山明寺裏和郦南溪一起待了一天後就很喜歡這個外甥女。聽聞女兒這樣說,小梁氏并不在意,反倒說了莊明心幾句:“你過來的時候我也不去迎你了?怎的這個時候倒是計較起來。”

莊明心看了眼旁邊的曾文靈,握了握母親的手,“此一時彼一時。目的不同,自然做法也不同。”

小梁氏這才有些明白過來,女兒說的是相看一事。

昨日她從山明寺回來後,先是去了趟衛國公府和姐姐說了幾句話,送了個平安符。後來就去了曾府也送了親家母個護身符。又順道見了見女兒。

當時她不過順口提了句有些中意西西,請了西西她們母女今日來做客。哪知道今日女兒就回了家。

小梁氏覺得莊明心說的太過了些。自家孩子,哪就那麽多條條框框了?不過轉眼看到了一旁座位上的少女後,小梁氏到底給女兒了幾分面子,未再堅持往垂花門去。

莊明心這才放心了些許,轉而與那少女說道:“文靈可曾渴了?我讓人給你泡些玫瑰花茶來如何?”

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相貌姣好,身材适中,正是莊明心的夫君國子監監丞曾文烨的妹妹曾文靈。

早晨聽說莊明心要回娘家,且莊侍郎妹妹家的孩子也會去莊府時,曾文靈就強烈要求着一起跟了來。

小梁氏原本看到她來了對她十分熱絡。可曾文靈一直淡淡的。無論小梁氏問她什麽,都答一句“随便”。即便小梁氏那麽爽朗的性子,漸漸的也有些不耐煩起來。最後也就随她喜歡,由着她自己在那邊發呆。

曾文靈原本是百無聊賴的四顧看着,聽了莊明心的話後,她搖了搖頭,又抱怨道:“郦家姑娘怎的過來的這樣慢?先前不是說快要到了麽。”

莊明心好脾氣的道:“不若我帶你四處走走?”

“不了。我還是再稍等片刻吧。”曾文靈這樣說着,就自顧自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往外看着。

小梁氏之前一直不明白曾文靈為什麽會非要跟了莊明心來。此刻見了她這副做派倒是有些明了,奇道:“文靈想要見郦家姑娘?”

曾文靈“嗯”了一聲,語氣含糊的道:“有些事情想問一問她們。”

小梁氏覺得這話有些好笑,她實在想不出郦家姐妹有什麽可以為曾文靈解惑的。轉念一想,曾文靈許是要問江南相關的事情,便道:“這會兒過來的只有西西,你郦七妹妹。等會兒你四嬸嬸也會來,你有何問題可以問問她。”

曾文靈目光閃了閃,回頭對小梁氏笑說道:“不用了。我和郦家姐妹說說話就可以了。”

小梁氏是個熱心腸,聞言還要再說些什麽,但見莊明心朝她搖了搖頭,便只能作罷。

就在此時,曾文靈“咦”了一聲,揚聲喚了句:“七姑娘?”說着就走出了屋子向院門行去。

郦南溪跟了張媽媽走進院子後,本以為會頭先見到舅母或者是那位三表姐。誰料見了她後第一個急急的向她走來的,卻是個全然陌生的少女。

郦南溪想到之前張媽媽提點她的那句話,就問道:“這位可是曾姐姐?”

曾文靈應了一聲後,上下打量着郦南溪。

她的這種打量與旁人的并不一樣。旁人因着禮貌的關系,稍微掃兩眼就也作罷。她卻是從頭頂的發絲兒看到了腳底下的青石板地。目光一點點一寸寸的挪過去,半分也不肯松懈,半點也不肯放過。

這般打量的目光太過直接,而且帶有顯而易見的對峙和沈氏。

郦南溪心裏頭微微有些不悅,連句話也懶得和曾文靈多說了,朝着曾文靈稍稍一颔首後往堂屋行去。

小梁氏之前沒有出去迎,這個時候都到了一個院子了便無需再顧忌,直接走出了屋子。兩人恰好在門口遇到,小梁氏就熱情的邀了郦南溪一同進屋。

曾文靈随後跟了進去坐在一旁,時不時的看一眼郦南溪,若有所思。

這時有丫鬟送了個油紙包過來,言明是公子要送給郦姑娘的。郦南溪就将東西接了去。

——油紙包裹的很好,裏面的包子尚還有溫度。捏起來也松軟依舊。不過,裏面的分量是一半。顯然是遵循了先前說好的“分吃”一事,他留了一半,其餘的依舊給她。

郦南溪沒料到莊明譽居然這樣一板一眼的照做了,頗有些哭笑不得。

小梁氏問是怎麽回事。

郦南溪倒也沒甚可隐瞞的,就将事情與小梁氏說了,末了還不忘與舅母玩笑道:“我說讓表哥給我一半,他就真的只給了一半,一個都沒多一個也不少,忒的小氣。”

原先在山明寺的時候,她和舅母頗為熟稔,說話就很随意自在。如今自是也如此。

小梁氏看郦南溪話語間透着親近,心下歡喜,側首與莊明心道:“你看看,明譽就喜歡和西西這樣鬧。”

莊明心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表妹可是誤會明譽了。他這并不是在與你玩笑,而是之前說定了,故而照着說定的來做而已。”

小梁氏聽着她語氣不太對勁,就欲多講幾句。

莊明心拉了拉小梁氏的衣袖,示意母親到屋裏說話。

小梁氏看了眼郦南溪,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跟了女兒而去。

她們進到內室後,曾文靈走到了郦南溪的身邊,挨着她坐了下來。

因了之前初初相見的那般境況,郦南溪對這位曾姑娘并無甚好感,看她過來了也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說甚麽,甚至于連個招呼的話語也沒有。

誰知曾文靈卻不氣不惱,反倒是比剛才初見時候要和善親近了些,神色中也沒了芥蒂或者警惕。

她笑眯眯的挽了郦南溪的手臂,笑問道:“郦七姑娘與莊公子的關系好似很好。”說罷,她又重新打量了郦南溪一回。

之前只聽莊太太和嫂嫂說郦七姑娘出落的愈發标致了,京城裏怕是沒有能比得上這姑娘的相貌的,她還只當是客氣一下。如今看到這嬌俏可人的女孩兒後,曾文靈也不得不承認,那話倒是真沒誇張。只不過這姑娘的年齡好似比她們要小一些?

小一些也好。畢竟國公爺的年紀大了,定然看不上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之前她只留意到了相貌,竟是忘了年齡這一茬。

郦南溪聽出了曾文靈的熱情,疑惑的側首看了她一眼,十分客套的說道:“他是我表哥。自然很好。”

“我還以為你是和衛國公府親近的姑娘,之前未敢與你多說話,生怕唐突了你。”曾文靈笑着說道:“如今知曉并非如此,倒是我之前多心了。”

郦南溪不動聲色的看着她,并不接話。

她不急,曾文靈卻有些急了。

看看內室的門,知曉過不多久小梁氏和莊明心就要出來了,曾文靈只能直截了當的切入正題,“聽聞之前郦家姐妹們去過國公府?不知當時到底是個怎樣的情形?重大太太如何?國公爺如何?”

說罷,曾文靈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空濛。

她怔忡的望向了遠方,似是在回憶甚麽,“……當初國公爺班師回朝的時候我遠遠的看過他一眼……”話說到一般,她忽地頓住,複又笑道:“郦妹妹莫要藏私了。當時你去了國公府是個怎樣的情形?不若與我說說。”

至此郦南溪已經幾乎可以肯定,這位曾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看似是對郦家感興趣,其實是想要通過郦家女孩兒的話來套出國公府的境況。

郦家和重家結親的事情,并未向外人說過。想必是從舅母那裏聽說的她們姐妹去過國公府的事情。

郦南溪斟酌了下,說道:“重大太太很和善,邀了我們一同用午膳。”旁的一個字兒也不肯多說了。

曾文靈等了半晌沒有聽到其他信息,有些失望。

她揪着手裏的帕子,低頭想了很久,俯身過去到郦南溪的耳邊,悄聲說道:“我給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跟我講講你家其他姐妹去國公府的具體情形,如何?”

對方既是急了,那她就更不急了。

郦南溪拿起旁邊幾案上的茶,靜等曾文靈當先開口。

內室裏,莊明心則是在苦勸自己的母親。

“……母親莫要糊塗,這事萬萬使不得。”莊明心道:“原先瞧着倒也罷了,如今看西西那相貌,着實太過出衆了些。若是嫁到咱們家,往後弟弟日日夜夜的只念着她,不肯好好讀書怎麽辦?再說,西西的身板兒太細弱了些,怕是不好生養。”

相貌出衆,小梁氏倒是不介意,反倒喜歡的很。想想往後生個漂亮的孫子出來該多麽喜慶。不過不好生養就……

想當初她連生三個都是女兒。到了第四個孩子才得了莊明譽,如今也只這一個寶貝兒子。他是家裏的一根獨苗,老爺和她就盼着兒子與兒媳多多的開枝散葉。如果不好生養就有些棘手。

不過,西西沒病沒災的,養一養不也就好了?

小梁氏正要開口,莊明心四處瞅瞅看周圍沒了旁人,就低聲與母親說道:“相公的上峰窦大人曾經見過明譽,很是欣賞他,前些天國子監同僚相聚的時候,窦大人還曾向相公問起過明譽。”

莊明心知道自己母親是個心眼兒直的,看她還不明白,只能将聲音又壓低了點,“窦大人家有個姑娘與明譽年紀相仿。”

國子監只有一位窦大人,那便是國子監祭酒。

小梁氏總算是有點明白過來,兒子許是撞上了一個姻緣。且這姻緣比和郦家結親更好。畢竟國子監祭酒是從四品,比起郦四老爺來品級要高,還是京官。

可對方的品貌如何還不知曉,這事兒讓她如何答應?

“晚些再說吧。”小梁氏不願再談,擡腳就要出門。

莊明心趕忙拉了母親一把,道:“女兒會坑自己弟弟?明譽可是被我們疼着長大的。若真是不好的姑娘,我會敢與他說?”

小梁氏思量了半晌,又斟酌了半晌,最終嘆道:“容我再想一想。”

莊明心見母親終于松了口,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

因了這一樁事,小梁氏再見到郦南溪的時候,到底不如先前那般熱情了。

郦南溪倒是無所謂。對她來說,舅母先前對她是太過熱絡,如今倒是剛剛好。是以依舊和小梁氏如以往一般閑聊着。

不過,等到莊氏來到之後 ,莊氏敏銳的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莊氏昨兒的時候還特意去信問了郦四老爺。之所以會問,也是看重這門姻緣,有心想要撮合撮合。若是老爺爺不反對,她就與嫂嫂商議一番了。

哪知道不過短短的時間裏,原本熱忱的對方當先變了卦。

好在這些天經了許多事後,莊氏無需記起來郦四老爺的話,自己也很能控制些脾氣,不至于為了個沒有定下來的事情當衆發作。

但小梁氏讓她們母女過來,原本就存了相看的意思在。如今對方既然沒了這個意願,莊氏沒法在這裏繼續裝出和樂的樣子來。因此不過吃了一盞茶而已,莊氏就起身說道:“我想起了家中還有一些事情需得趕回去做,就不多叨擾了。”

小梁氏沒料到事情竟是變成了這樣,苦留一番。

莊氏卻是笑着與她說道:“今日是真的有事。這事兒本是我的不對。如今我先走一步,過幾日我再來拜訪兄長和嫂嫂。”

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卻是撇去了兒女的事情,單單只論姑嫂情意了。

看着莊氏帶了女兒們遠走的身影,小梁氏忽地有些後悔起來。

莊明心寬慰道:“母親不必後悔。郦家自打郦大學士故去後已經大不如前。郦家到底不如窦家。”

小梁氏也不傻。夫君為官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她又怎會是個愚鈍人?

“你是不是為了你夫君的前程所以那麽想結這門親。”小梁氏覺得自己今日還是沖動了。再怎麽樣也不該将轉變表現的這樣明顯,落得個連個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她質問莊明心,“我是讓你幫忙留意下合适的人家,卻也沒見你說過旁人家的女兒,只提了窦家這一個。莫不文烨在你面前提了什麽?”

莊明心忙道:“母親可是誤會我了。真的覺得那窦姑娘實在不錯才向母親提起的。而且西西實在太嬌氣了,只能低嫁到個門第稍差的人家,讓人家捧着她供着她,方才能夠過得舒心。”

小梁氏聽聞後,臉色稍霁。不過一想到郦南溪那乖巧惹人疼的模樣,她的心裏又一陣陣的不舒坦。

今日過後,莊氏是徹底惱了她們,斷然不會再肯将西西嫁過來。也不知那女孩兒最後會嫁個什麽人家去。

果真是如明心所說,西西會低嫁麽?

想到郦南溪就算是說親,莊氏再去挑選的人家也斷然不如她們明譽這般好了,小梁氏的心裏到底是好過了點。

不管怎樣,反過來想,那位小姑子一點情面都不留的就這麽走了,往後她們想要再來尋她的明譽,她也斷然不會答應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郦南溪沒有坐自己的那輛小馬車。一來是因為母親這車大,可以一起坐進去與母親姐姐聊天。再者,她想着若坐了自己的車,姐姐和母親有什麽事情尋了她要她打開有鎖的小櫃子,到時候手钏和金絲楠木匣子的事情都解釋不清。

倒不如就不坐了,讓它空跑着。等閑也不會有人往那邊去查看。

莊氏猶在為了郦南溪的事情而憤憤不平。郦南溪卻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郦南溪拉了拉母親衣角,看母親全然沒有反應,顯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裏,就也沒過去繼續打擾她,轉而與身邊的四姑娘說道:“姐姐,聽聞衛國公幫助大堂兄去了國子監,有這回事麽?”

她們的大堂兄,便是五姑娘的親哥哥,郦大少爺。

四姑娘猛地坐直了身子,訝然道:“西西,你是打哪兒聽說的這事!”

她太過震驚以至于聲音比起往常來大了許多。饒是莊氏在出神的想着事情,也将她這話聽進了耳中。

莊氏趕忙問郦南溪:“西西是從哪裏知道了這件事情?”

這般的事,即便是國公府知曉了,她們也無法得知消息。雖然重大太太是她嫂嫂的親姐姐,但很多事情重大太太不見得會與嫂嫂說。再者,嫂嫂一直看不慣衛國公,根本是一個字兒都懶得多提他。即使嫂嫂有了國公爺的一些消息,也不會講與她聽。

郦南溪就将剛才和曾文靈的對話說了,“……我看那位曾姑娘好似對國公爺很感興趣,就沒多說什麽,免得講得多了被她看出破綻。聽她問我去沒去過衛國公府,我便說我未見過國公爺,只見到了重大太太。重大太太是個和善的性子。她又多問了幾句,曉得我和五姐姐并非是同一房人後,就把國公爺安排大堂兄去國子監的事情與我說了。還和我講,若是有人問起來,可千萬不要說是她說出來的。”

莊氏剛開始腦中還在想着莊明譽和郦南溪的事情,一時間沒有轉過彎兒來。待到郦南溪最後一個字落下,她總算是琢磨過味兒了。

那位曾姑娘的哥哥、莊明心的夫君曾文烨,不正是國子監監丞麽?

國子監裏的風吹草動,他定然是再了解不過的了。被那曾姑娘聽去了一丁半點兒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莊氏越想越是心驚。原本她還想着左右已經出門了,斷然不用即刻就回家裏去,倒不如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可是聽聞衛國公為了五姑娘居然花費了這樣大的力氣,她少不得要對一些事情做些調整和安排。

而且,這事兒需得和老太太說一說。

倘若是五姑娘自己暗中做了手腳,想辦法與衛國公聯系上,再央了衛國公做這事兒……

莊氏愈發覺得不能坐以待斃,立刻讓車夫調轉方向,往回家的路上行去。

郦南溪看到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暗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跳開始加快。

她知道自己不該欺瞞母親和姐姐。可是那東西在她的車子上,宛若頭上懸着的一把刀劍一般,随時随地都有可能給她帶來無盡的麻煩。

只能盡快處理掉、盡快将它還回去。而且,最好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

郦南溪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而且平靜,笑着與莊氏道:“母親打算回到家中去麽?那我可不可以先不回去,到街上買些東西?”

莊氏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道:“不成。你一個姑娘家,到處亂跑做什麽。”

“并不亂跑。”郦南溪趕緊說道:“我想去翡翠樓選個手钏。昨兒耽擱了好些時候,沒能選個喜歡的來。今日去走一走,說不得就能擇出喜歡的了。”

昨天她們母女三個出去一趟,最後四姑娘選了個玉镯并一個首飾匣子,莊氏選了個妝奁盒,郦南溪什麽都沒挑中。臨走前莊氏曾提過要給郦南溪也買一個首飾盒。可郦南溪說,不是喜歡的買回去了也沒用,這便作罷。

如今聽了女兒這樣說,莊氏就有些動搖了。

“母親就答應了西西罷。”四姑娘說道:“要不然母親先回家裏去,我陪西西走一趟。”

郦南溪一聽着急了。

她本就是為了将手钏盡快還回去所以要去翡翠樓,如果姐姐跟去了,哪裏還能成事?

“姐姐與母親一起回去就是。”郦南溪趕忙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有丫鬟婆子跟着,還有車夫在外頭候着,哪裏就需要擔心了?我進到翡翠樓裏終歸不會出事。”

這話倒是沒錯。

因為今日本打算的是要在莊府做客一天,且之前郦南溪提早就出了門,所以莊氏叫了兩個丫鬟四個婆子跟在她的身邊。而且還有郭媽媽陪着。

這樣大的陣仗出門,倒是真的沒甚要緊。

莊氏終究是答應下來。

郦南溪這才真正的放了心。

事不宜遲。那個金絲楠木的盒子在她那裏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郦南溪再也忍耐不住,剛剛商議好就迫不及待的和母親姐姐道了別,鑽回了自己那輛小馬車上。

車子往翡翠樓行去,到了大門一側就停了下來。

邁步走上翡翠樓臺階的這一刻,郦南溪突然發現自己開始喜歡上了翡翠樓的一個規定。那便是只準太太姑娘們進樓挑選,但凡伺候的人,無論是媽媽丫鬟還是婆子,盡皆要留在樓外。

這樣一來,郦南溪最起碼不用去絞盡腦汁的想出借口來獨自進樓了。

走進堂中環目四顧,還未開口詢問,旁邊立着的女侍就笑着走上前來,“請問是不是郦七姑娘?”

郦南溪聽着聲音耳熟,仔細端詳了下才發現這位就是昨日裏悄悄告訴她肖遠要見她的那位女侍。

郦南溪含笑微微颔首,問道:“不知肖掌櫃的如今可在樓裏?”

“姑娘來的怕是有些不巧。”女侍歉然的與她說道:“肖掌櫃的今兒一早就去了坊裏查看工匠們的制作進度了,如今不在樓中。最早恐怕也要下午回來。”

郦南溪有些猶豫。

她打算的是親自将東西交給肖遠,由肖遠來還給那位衛六爺。可是這一趟出來,即便是得了母親的答應,但也不能逗留太久時間。如果是拖到下午,恐怕就有些難辦了。

斟酌半晌後,郦南溪只得棄了在這裏等肖遠的打算,有些失望的說道:“肖掌櫃既然不在,那我下次再來尋他罷。”說着便舉步前行,準備出門離去。

并非是她信不過旁人,不願讓旁人轉交。而是她不願讓更多的人知曉她曾經得過這麽一個手钏,所以不想讓女侍幫忙将東西拿給肖遠。

衛六爺和肖遠不是多嘴的性子。但保不準其他人怎麽樣。

誰知她剛走了不到了兩步就被那名女侍叫住了。

“姑娘既是來了,何不喝一杯茶再走?”女侍笑着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昨日裏姑娘受了驚吓,也忘了給您斟一杯茶了。實在是我的失誤。”

認真說來,她這話着實是漏洞百出。

其一,當時大房和四房起沖突的時候,郦南溪并不在場,所以“受驚吓”一說着實沒道理。

其二,即便是那時候受了驚吓需要喝杯茶,但這女侍當時并不在場,她是後來郦南溪她們要走的時候才出現的。即便當時要給她們母女三人上茶,也絕不會是她。

郦南溪立住不動,靜靜的看着女侍,半晌沒有言語。

女侍這便笑了。

“姑娘是不是信不過我?”她再次對郦南溪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不必擔憂。我斷然不會害您就是。”

郦南溪沉吟片刻後,還是婉拒了,“多謝好意。母親和姐姐還在家中等我,下一次再說罷。”

語畢,郦南溪毅然決然的舉步而去。

這一回剛剛邁開步子,腳還沒有落地,耳邊就響起極其輕微的一聲破空聲。與此同時她頭上一晃,右側發環上戴着的那朵珠花掉了一顆珠子。

珠子落到地面發出輕響,在地上跳了兩跳後,朝着旁邊的桌椅滾去。

郦南溪怔怔的看了那珠子片刻,猛地回頭往上去看。便見二樓那屋的竹簾剛剛被人閉合上,猶在輕微的左右晃動。

她雙拳緊握,努力穩了穩心神,問那女侍:“你們肖掌櫃有客人在?”

女侍苦笑着搖了搖頭,“真是對不住。我只是依了掌櫃的吩咐行事,至于掌櫃請了誰、沒有請誰,我是無權知道的。”

郦南溪淡淡點了下頭,又朝那屋子上的竹簾看了半晌。心裏天人交戰了許久後,她終是邁開步子,朝了樓梯的方向行去。

這是她第三次往上走這樓梯了。可這一回,感覺走的最為艱難,最為忐忑。

比起第一次躲避五姑娘來,還更為緊張些。

行至一半的時候,郦南溪擡頭望了望,有些猶豫要不要這個時候反悔回去。可是摸到懷裏藏着的那個金絲楠木的盒子後,她又改了主意。

……罷了。都走到這兒了,無論遇到的是他們中的哪一個,都想法子把盒子還回去就是了。

這樣想着,許是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她的腳步反倒是輕快起來。沒多久就走到了屋子門口。

擡手輕叩屋門,剛敲了一下,屋門就朝裏微微打開了點。

郦南溪這才曉得,屋門壓根就沒閉合,就像是……就像是早就被打開了,只在等着某個人一般。

她有些遲疑的放輕了步子放緩了步子,一點點的推門入屋。最終在看到窗前立着的高大身影後,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半點也前進不得了。

郦南溪幾欲想逃。

半晌之後,她終究是扯了扯唇角,十分艱難的硬生生擠出了兩個字:“好巧。”

“世上哪來的那麽多巧合。”重廷川十分随意的輕哼了一聲,定定的凝視着女孩兒。

看着她的臉色漸漸變白,他反倒是唇角微勾,淡淡笑了。

“我本就是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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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