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郦南溪怎麽也沒料到重廷川會突然出現,詫異之下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六爺……您怎麽來了?”

于姨娘的頭低低的垂着,揪緊了自己的衣裳下擺,而後行了個禮,喃喃說道:“國公爺萬福。”

郦南溪本是想阻了她行禮,誰料剛才她後退了兩步離于姨娘遠了些,這便沒能及時阻止晚了一步。

重廷川腳步微頓,低低的“嗯”了聲,并未去看于姨娘,伸手拉住郦南溪的手腕,簡短說道:“走。”語畢當先跨步而去。

郦南溪被他拉的一個踉跄,趕忙喚他。

他這才意識到小妻子步子不如他快,遠跟不上他的速度,這便将腳步慢慢放了下來,等了郦南溪并行而走。

郦南溪回頭望向于姨娘,卻發現于姨娘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的走了。

“你真是——早不來晚不來,真是會挑時間。”

郦南溪又氣又惱,這便用力去甩被擒住的手腕,試圖将自己的手解救出來。

若是平時,重廷川許是就順勢将手松開了,免得她這樣難受。可如今看她太過用力,他反倒不敢将手即刻松開,免得她一個不妨因了慣性而摔倒在地。

“你輕點。”他伸手一拉,順勢将她抱在了懷裏,又扣住她的雙手放在她的身側,“這樣不覺得手臂疼?”

“不覺得。”郦南溪被他按在了胸前,說話聲音悶悶的傳出來,少了幾分嬌軟,多了一些沉滞。

重廷川擡手給她捏了捏手臂。

習武之人力道控制的極好。郦南溪初時還想反抗,後來發現他動作輕柔且力度适中,這便沒了顧忌。

她有些無奈的在他懷裏蹭了蹭:“你來做什麽。”

聽她聲音裏滿是怨氣,重廷川莞爾,低嘆道:“你又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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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郦南溪不由得掙紮起來,努力擡頭與他對視,“你莫不是想一輩子和她這樣下去?就沒想過緩和一下麽?”

想過。重廷川心說。可他努力了很多年,真的很多年,都沒有轉變。于是放棄了。

“不必如此。”他不想将那些年的沉悶往事告訴她,免得她的心裏愈發有負擔,只輕聲說道:“她的想法,并非我所能理解。而我需要的,她亦是不在乎。僅此而已。”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重廷川握了握她的手,與她相攜着往石竹苑而去,“你不是說今晚準備了好吃的?切莫說我如今到了卻吃不上晚膳。”

郦南溪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後面當真是空無一人。

她惋惜的嘆了口氣,磨磨蹭蹭的跟上他的步子,“晚膳自然有的,這個無需擔憂。”語畢,她不由得低聲喃喃:“我哪裏會餓着你啊。真是太小瞧我了。”

雖然她年齡是不太大,看上去是不太可靠。但操持家中這種事情對她來說還是不難的。

……當然,如果沒有重大太太那樣不省心的婆母就更容易了……

腹诽歸腹诽。

郦南溪曉得自己這樣做重廷川是定然不樂意的。畢竟他早就表明了立場,不願和于姨娘有任何的瓜葛。而她還是悄悄的背着他去見了于姨娘。

側首細觀他神色,見他眉目間隐現愁郁,再想到之前自己去找于姨娘的事情,雖然他沒問,但郦南溪還是解釋了下:“我想着你們都好好的。所以自作主張了。”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将他想要的答案都說了出來。

“我知道。”重廷川道:“若真相見,就盡量不要讓我知道。我知道的話,是斷然不會答允的。”

郦南溪沒料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側首看他,笑得眉眼彎彎。

“好。”郦南溪不住點頭,“就這麽說定了。”

她這笑眯眯的小模樣讓重廷川忍俊不禁。

重廷川拉過她的手,将她的手緊緊包裹在掌心裏。感受着那嬌軟的纖纖指尖傳來的溫軟熱度,他的心也漸漸趨于安寧。

心裏冷了許多年,被人放棄了許多年。

如今,終究是有人将他擱在心上,為他的瑣事而憂心。

這很好。

他很滿足。

至于其他,他并不強求。

第二日一早,重廷川就起身去了宮裏。

郦南溪和他道別後,就又爬回床上睡了會兒。待到睡足了,這才起身穿衣洗漱,精神抖擻的往木棉苑去。

她到的時候,向媽媽剛從梁氏的屋子裏出來。

看到郦南溪進院子,向媽媽撩了簾子朝裏說了幾句話。待到郦南溪走近,她已然放下簾子朝這邊看了過來。

“原是六奶奶。”向媽媽笑道:“奶奶來的可是不巧。太太剛才說要歇歇,如今已經躺下了。奶奶不如去旁邊稍微等會兒?”

郦南溪知曉,自己如果真的過去“等會兒”,那這時間必然不是“稍微”就能形容得了的。

故而她婉言謝絕:“可是不巧了,我還有事。原本說了讓鋪子裏的管事過來見我,等下怕是就要到了。還得勞煩媽媽和太太說一聲,就說我實在有事脫不開身。看看太太什麽時候有空,我晚些或者明日白日再來就是。”

說罷,她也不等向媽媽作甚挽留的話語,徑直順着來路往回走。

剛行了沒幾步,就聽旁邊傳來了一聲極輕的笑聲。

郦南溪頭也不回,直接出了院子。只不過走了沒多久,就有人從後面步履匆匆的追了過來,連聲輕喚。

“莫急,稍稍等我一下。”

郦南溪聽着這清朗的聲音十分耳熟,就暫且停了腳步循聲望過去。便見一名少年正從後頭快步行來,身姿挺拔氣度儒雅。

正是九爺重廷晖。

因為之前重廷晖行事頗有分寸,并不似梁氏和重芳苓那般,所以郦南溪對他的印象不差。見狀說道:“九弟怎麽過來了?之前我竟是沒有看到你。”

話語已畢,她忽地想起來一事,問道:“剛剛在旁笑的可是你?”

重廷晖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聞言溫和的笑了下,“正是我。因為木棉苑裏都是母親的人,我想着喚了你來說話恐怕反要給你惹了麻煩,故而想着走出來再說。”

他相貌隽秀,穿着月白色撒花緞面長衫,急急的解釋着,笑得有些羞澀,有些腼腆。

許是陽光太過燦爛的關系。他望向她的時候,澄澈的眼睛尤其的亮。好似她整個人都能映進他的眼中一般。

對着這樣的一個少年,郦南溪當真是半點兒責怪的心都生不起來。

“九爺言重了。”郦南溪知道重廷川和重廷晖兄弟倆的關系其實一直都不錯,因此待重廷晖就也少了許多客套,直截了當的問道:“不知九爺剛才喚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倒也沒甚大事。邊走邊說罷。”重廷晖說着,指了指郦南溪回院子的方向。

他身邊跟着的那個年紀尚小的小厮看到他不緊不慢的樣子,有點急了,輕聲勸了他幾句話。

郦南溪離得遠,沒有聽清。不過,離他們比較近的金盞倒是聽見了。

“爺,您剛才忽然就從課堂上跑出來,夫子怕是要氣壞了。再不快點回去,怕是要、怕是要……”

後面的話聲音壓低了,實在是太輕太小,她沒聽到。

郦南溪看金盞神色不對,正要細問,卻見重廷晖已經和那小厮說完朝她行來,她就也棄了那個打算,直接問了重廷晖,“九爺可是有要事去做?”

“沒有。”重廷晖十分肯定的道:“不過是想着讓他回去拿兩條錦鯉罷了。”

郦南溪奇道:“九爺要将東西送去哪裏?”

“既是來尋你,自然是送到你那裏。”重廷晖笑道:“那錦鯉是我前些日子新得的,顏色很是亮麗。我記得你院子裏有個三尺寬的缸?養在裏面便是。”

雖說院子裏有缸,可院子裏分明還有池塘。他卻不說養在池塘裏非要養在缸裏……

莫不是什麽稀罕的品種?

郦南溪有些猶豫,“太太那邊若是知曉了,九爺怕是要被責問吧。”

“無需擔心。”重廷晖笑道:“平日裏我和哥哥來往的時候,沒少被母親訓斥。左右那些話聽了千八百遍了,再多聽兩次也是無妨。”

郦南溪沒料到重家這位九爺竟這般有趣,居然将他和他母親之間的這些事情盡數告訴了她,分毫都不避諱。

他既是真心相待,郦南溪就也沒有刻意瞞着或者遮掩什麽,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從命。等下就等着九爺送來錦鯉了。”

重廷晖神色明顯一松,“那好,我即刻就讓人送去。”

左右四顧看了看,他指了旁邊的小厮,與郦南溪身邊的金盞說道:“就讓他來送。你們莫要認錯了人。”

金盞趕忙行禮将事情應了下來。

重廷晖這便和郦南溪道了別,匆匆而去。

郦南溪回到石竹苑後,就命人将那口缸給清洗了出來,又讓人放了水進去,這便靜等着那小厮将錦鯉拿來。

誰料左等右等都未有人前來。再多侯了會兒後,郦南溪覺得那小厮許是被旁的事情耽擱了,畢竟府裏大大小小的事務有很多,指不定就有了什麽安排給了他。

故而郦南溪就讓守在門口翹首以盼的金盞叫回了院子裏,讓她去做旁的了。

大概又過了一盞茶的時辰,那小厮終究姍姍而來。只不過手裏沒有拿着裝了魚的器物,而是兩手空空無一物,滿頭大汗焦急萬分。

“六奶奶,可是不好了。東西、東西被人給碰壞了。”小厮一見到郦南溪,急得差點哭出聲來。

郦南溪忙問:“怎麽回事?”

金盞看那小厮依然支支吾吾的還在重複那幾句,當即柳眉倒豎哼道:“你盡管浪費時間吧。再這樣拖下去,若是九爺知曉了這事兒,看你怎麽辦!”

這話很顯然吓到了小厮。

他用袖子擦了把眼睛,低着頭讷讷說道:“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五奶奶和二少爺、二姐兒。二少爺看我拿着魚缸覺得有趣,就非要看一看。我不肯,五奶奶就訓斥我。二少爺也在那邊哭。後來我沒轍了,就給二少爺看了眼。哪知道他居然、居然……”

小厮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可眼圈兒還是紅了,“可是哪知道二少爺居然用兩個手去抓那兩條魚,拿起來就往地上摔。等我去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條已經死了,另一條也半死不活。”

郦南溪聽聞後,眉間輕輕蹙起。

這位五奶奶和二少爺,她是知曉的。

重五爺重廷帆是于姨娘的長子,也是老侯爺的庶長子。

梁氏拿捏住了重廷帆的親事,給他尋了個門第頗高但是性情潑辣的女子為妻。雖然夫妻倆這些年來倒也算得上合滿,但五奶奶吳氏的性子時不時的就會顯露一些。

“那死了的魚呢?半死不活的呢?”金盞追問道。

有一條留下來也好。

小厮嗫喏着說道:“我剛才看到魚不行了,吓得手一松,把那盛魚的小魚缸給掉到了地上,正好砸到了那條半死不活的……”

說着,他從自己腰上解下來了一個荷包。

荷包是素色布的,下面已經濕透,一滴滴的還在往外滴水。他把荷包裏的東西倒了出來,赫然就是兩條死魚。

這就是兩條魚都已經陸續死了,而且那魚缸也已經摔壞。

郦南溪沉默不語。

小厮吓得跪下給她磕頭:“奶奶幫幫小的吧。這魚是前幾天九爺剛跟梅公子要了來的,很是珍貴。如今魚沒了,九爺定然不會饒了我!”

“這事兒,晚一些看看再說。”

郦南溪也想幫他,可這小厮畢竟不是她這邊伺候的,他沒能完成重廷晖讓他做的事情,她當真是沒法管的上。

那小厮年紀不大,嚎啕大哭,“可是,可是這事兒是五爺那邊惹的禍啊!”他口不擇言的抹着眼淚,“六爺和五爺本就是兄弟。六奶奶幫忙說句話也不成嗎?”

郭媽媽聞訊已經趕了過來。之前她只是聽說好似是九爺那邊的人過來惹事,未曾細問。待到聽了一會兒之後方才曉得了來龍去脈。

看那小厮說話實在不成體統,郭媽媽當即呵斥道:“哪裏來的渾話!五爺那邊做錯的事情,就是五爺那邊的事情。和國公爺何幹?你既是想找人,就去找他們!”

小厮剛才是急昏了頭,所以口不擇言瞎嚷嚷。這個時候被郭媽媽一呵斥,他忽的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什麽。趕忙住了口,跌跌撞撞的往外院跑去。

待到他走遠,郭媽媽氣得臉色鐵青,與郦南溪道:“奶奶,您看,這府裏頭根本就是太太那邊當國公爺是外人,于姨娘那邊也當國公爺是外人。國公爺是兩邊不讨好啊。”

一語中的。

郦南溪剛才也發現了,那小厮說那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的理所應當。好似五爺那邊做錯了什麽,都要六爺這邊幫忙擔着才好,畢竟五爺六爺是一母同胞的至親兄弟。

他的想法,想必就是梁氏那邊人的真實想法。

可五爺他們什麽時候把重廷川當自己人過?反倒更像是避如蛇蠍了。

金盞在旁氣道:“那小子也是渾。自己做錯了事情,還要拖了主子下水相幫。也不知道打哪兒來了這麽個做事不利的。”

郦南溪看着地上的兩條死魚。

這是花紋皮光鯉,很是稀少。重廷晖從旁人手裏拿到這魚後,許是因了賀她新婚而送她。偏偏被人給毀了。

如若是在郦府,遭受了這樣的事情,郦南溪定然直接代人去尋了對方問個究竟。

——二少爺已經七歲了。姑且說他年紀小不懂事罷。五奶奶明明就在旁邊,也不懂麽?明知道東西是要往石竹苑送過來的,她竟是眼睜睜的看着,由着孩子亂來。

可是郦南溪昨兒剛剛答應過重廷川,于姨娘那邊的事情她不去沾。最起碼,明面兒上不能沾。

因此這件事,還得等他回來了再論究竟。

郭媽媽小聲問郦南溪:“這魚怎麽辦?”

“用帕子裹了,埋樹下吧。”郦南溪輕按了下眉心,“等會兒媽媽去趟庫房,把字畫箱子裏最左側的那個卷軸拿了,送到九爺那裏去。”

那副是前朝名家的真跡。九爺讀書不錯,想來送這個東西最為妥當。

其實,原先重廷晖說要送她錦鯉的時候,她就想着送了這副畫作為回禮給他送去。如今魚死了,但他送禮的心意畢竟是在的,東西該給的還是得給。

郭媽媽心中明白,應了聲後自去安排。

郦南溪就回了房間去查閱賬簿。

不多時,有丫鬟來禀,說是五奶奶帶了二少爺在石竹苑外求見,問奶奶意下如何。

郦南溪提着筆想了會兒,終究還是覺得自己既是答應了重廷川,就應該遵守承諾。最終還是搖頭未見。

落霞在旁憤憤不平:“也不知那五奶奶是個什麽意思。魚是九爺的,都還沒有送到奶奶手裏就被她們給弄死了。她們即便是賠禮道歉,也需得向九爺道歉,來奶奶這裏是怎麽回事?還不是九爺那邊去尋了她們算賬,所以又眼巴巴的來找奶奶幫忙。”

郭媽媽聞言,呵斥了她一番,“先前讓你做的針線你可是做完了?沒有?還不趕緊去!”

落霞不甘不願的應了一聲,低着頭出了屋。

就在這個時候,秋英興沖沖來禀:“奶奶,國公爺回來了。”

聽聞這個消息後,大家俱都松了口氣。

那五奶奶着實是個火爆的性子,在外頭高一聲第一聲的喊着,着實惱人。偏那二少爺不知怎麽的還哭了起來。母子倆這麽一嚷嚷,搞得好像是郦南溪這邊怎麽欺負了她們似的。

郦南溪就将賬簿收拾好摞了起來,又讓人打水淨了手。

手上的水漬剛剛在布巾上擦淨,高大男子已然大跨着步子進了屋。

郦南溪忙迎了過去。

天氣燥熱,重廷川今日又事情特別多,一天都沒停歇。身上沾了不少的灰塵,衣裳上也沾了汗。

他覺得自己身上太髒,不讓郦南溪去碰,也沒有抱她,只握了握她的手這便進到裏面去清洗換衣了。

再出來的時候,神清氣爽。

重廷川邊擦着頭上未幹的水漬邊問道:“怎麽回事?”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郦南溪曉得他說的就是五奶奶她們過來鬧的事情,就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講了。

“……今兒晌午前見了九弟,晌午後東西送來。結果就在半路折了。如今将要傍晚,五嫂就過來尋我。”

事情剛出來的時候不過來尋,偏中間隔了好長時間才來。一看便知并不是當時做錯了事就過來悔過,而是事後被人責問了,這才想要來尋靠山。

重廷川神色驟冷,道:“他們一向不敢來我這裏惹事。如今竟是欺你年少,愈發的無法無天了!”

說到這個,郦南溪也有些疑惑,“聽說五奶奶她們即便再有事,也從不惹到六爺的跟前。為何今日卻是不同?”

從起先的非要看魚開始,到後來将魚弄死。一步步的,好似全然不懼六房一般。

可是,依着重廷川的這種性子,旁人不懼他,很難。

所以五奶奶她們的這态度讓人生疑。

重廷川看郦南溪愈發不解,反倒笑了,“你想這作甚?左右有我。我去遣了人将她們打發走。”他将郦南溪抱在懷裏,在她頸間蹭了蹭,“這府裏能讓她們有恃無恐的,只有一人。那人若是許了她們什麽,她們就能铤而走險。你不用管。”

話說到這個份上,郦南溪瞬間明白過來,“那人”正是梁氏。

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重廷晖送她兩條魚而已,梁氏還非要幹涉其中。

郦南溪正兀自思量着,忽然耳垂一疼,竟然被人給輕咬了下。

她氣惱的看重廷川,低聲怨道:“你怎麽咬人呢。”說着又去推他,“熱死了。別挨那麽近。”

重廷川在她頸側低低的笑,“有些事情挨得遠了就做不成了。就是挨得近了才好。”

說着,大手就開始往下探,不安分的在她的腰後游走。

郦南溪又是氣又是羞,擡頭看了看天色,雖然已經暗下來,卻還不到掌燈時分。就忙去拽他那亂動的手。

“天還亮着。”她低聲說着,生怕動靜稍大就被外頭人聽見,“晚上再說。”

“晚上?”重廷川吻着她的唇角,擡手去解她的衣扣,“晚上真的能成?”

郦南溪不知他是發了什麽瘋,居然一回來就開始這樣。

她急急的去推他,卻被他直接吻了下來。他大手扣在她腦後,讓她無法掙脫,只能盡數承受。

不知過了多久。她都已經無法呼吸了,他終于将她松開。

“晚上罷。”他将下巴靠在她的頸側,粗粗的喘息着,“晚上再好好治治你。”

郦南溪聽了他那暧昧的語氣,哪裏不知道他說的“治治”是什麽意思?登時跳了下來,臉紅紅的整了整衣衫,自去準備晚膳了。

重廷川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搖頭失笑。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他唇邊的笑意又漸漸冷去。

舉步出了石竹苑,他喚來了常壽,細問究竟。

常壽今日留在府裏,對一些事情稍有了解,就将自己知道的盡數講與他聽。

重廷川聽聞後,擡腳一踹,将旁邊的一個木墩給踢出去幾丈遠。

“看她做的好事。”他語氣寒若冰霜,眼神冷厲的道:“老五是個性子溫和的,娶個什麽樣的不好?偏她非要由着那女人亂來,找了這麽個人進府。如今倒好,也不看看老五整天過的什麽日子。”

常壽知道他說的是于姨娘。當年五爺的親事是大太太一手操辦的。

說起這個,常壽忍不住小聲說道:“爺,太太是嫡母,有權決定兒女的親事。姨娘她也無法置喙不是。”

他這樣說,也是想提醒重廷川,婚姻大事,當真不是兒女能夠随便決定的。

比如重廷川。

若非他手段非常,他的親事怕是也要遂了梁氏的意。

重廷川冷冷的看着常壽,“你覺得老五會和我一般?”

常壽知道自己逾越了,趕忙行禮告罪。

再一思量,他明白了重廷川話語裏的意思,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想岔了,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重廷川拂袖而走,旋身回了石竹苑。想到府裏種種,他的眉間漸漸擰緊。

五爺重廷帆議親娶妻的時候,他身在軍營,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也沒有人專程告訴他這件事。

其實梁氏并不特別看重重廷帆。如果于姨娘肯争一争的話,梁氏應當就會松口,即便人選依然要她來安排,但重廷帆也不至于需要娶那樣一個人。

所以說,于姨娘那性子,真是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去。即便是親生的兒子,她都能眼睜睜的看着陷入泥沼而不去争搶。

想到往事種種,重廷川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百般思緒湧上心頭,最終一拳砸在了旁邊大樹上。

樹應聲而斷。

重廷川深吸口氣,大步往房內行去。

他本是挾着滿身的戾氣而來。但是,當他看到屋內那抹嬌俏的身影後,心裏的所有愁緒就開始慢慢消散。

郦南溪正吩咐媽媽們擺放碗筷。初時還未察覺什麽,後被郭媽媽使了個眼色後方才回頭望過來。

見到重廷川立在門口不動,她淺淺一笑,“怎麽不進來?”

重廷川輕舒口氣,緩步而行,走到她的身後,不顧還有旁人在場,從她身後将她緊緊擁住。

郦南溪發現,這一晚的重廷川,尤其的熱烈,也尤其的急切。

雖然兩人未曾實質的做些什麽,但他當真是花樣百出,将她“治”了個徹底,啜泣着在他身下綻放了無數回。

偏他還不知餍足,非要她也回報他,用手幫他。結果他時間太久,她手指都差點酸到麻木……

郦南溪第二天是打着哈欠努力了很久方才爬起來的。

原本重廷川的意思是讓她多睡會兒。她卻想着要陪他用早膳,硬逼着自己起了身。

洗漱過後,早膳端上來,郦南溪後知後覺的發現滿桌的菜肴裏,十之八,九是她喜歡的菜式,唯有那包子是重廷川喜歡的。

兩人坐下一同用膳後,郦南溪只來得及吃了幾筷小菜喝了兩口清粥。都還沒吃主食,轉眼一看,重廷川已經吃完了眼前碟子裏的那一摞包子,正邊飲着杯中酒,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郦南溪詫異,猶不死心的湊到了他的跟前,左看右看,“吃光了?”那麽大一碟包子!

“嗯。”重廷川悶笑道:“行軍打仗的時候,哪來那麽多時間去用膳?三兩口吃完是尋常事。早已習慣”

他邊說着,邊放下酒盅拿起筷子,将菜肴一樣樣的往她碗裏夾,“多吃點。你太瘦了,這樣身體不好。”

郦南溪默默的看着他。

他的手指非常好看,修長有力,骨節勻稱。細長的筷子在他的手中,顯得極其脆弱嬌小。

“嬌小”的筷子在菜肴和她的碗碟間來回移動着,不多時,她的碗中就聚集起了一座小山。

郦南溪靜靜望着這一幕,忽然眼前的筷子不動了。她有些疑惑,扭頭看過去,才發現他正凝視着他。而後他的聲音慢慢響起:“怎麽不吃?”

“那你呢?”郦南溪不答反問:“六爺怎麽不吃?”

重廷川繃不住笑了,“我不是剛剛吃完了。”

“可你只吃了那一樣。明明有滿桌的東西。”

“嗯。”重廷川說道:“那一樣是我的。其他的都是給你做的。”

郦南溪看着眼前堆積成小山的菜肴,忽地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并非是菜肴不好吃,而是心裏沉甸甸的壓着說不清的情緒,悶得她心裏發慌。

重廷川看了她一會兒後,笑意加深,拍拍自己的腿,與她道:“過來。”

郦南溪不解。

重廷川就伸手拉了她在他膝上坐好。而後,他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拿着酒盅淺酌。

“不用心裏有壓力。”他看着杯中酒,聲音平穩有力,“你我本是夫妻。夫妻一體。我喜歡看你吃的開心的樣子,僅此而已。有你的話,我起碼還有心思讓人倒騰下吃食。原本你不在的時候,我時常都是直接讓人只做包子一樣,免得做太多花樣也沒人一起吃,看着鬧心。”

他說的平平淡淡,可郦南溪聽了後,心裏那股子滞悶的難受感覺更加厲害了。

他位高權重。

他強勢霸道。

這些,她都知道。

可這麽一個看着至為矜貴的人,平日裏怎麽過的這樣冷清?

身邊沒人說話,沒人陪他吃飯。

開心的時候他是一個人,不開心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人。

旁人都有父母和兄弟姐妹,能感受到骨肉親情。

他甚至于連和他親近的親人都沒有……

郦南溪心裏發酸。

感受到腰側傳來的溫柔熱度,她索性拉過他放在她腰畔的手,一點一點仔細在他的指上描摹着。

他的指腹和掌心邊緣都有硬硬的繭,她的手指碰到上面,感覺刺刺的。他的手很溫暖,她将自己的微涼的手放在上面,熱度緩緩傳過來,将涼意驅散,很舒服。

郦南溪将自己的十指扣在了他的十指中間。

他的手太大,而她的手太小。這樣一并,強力與柔和相間,居然看着也頗為融洽順眼。

郦南溪挪動了下身子,将身體放軟,緩緩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六爺怎麽會看中了我?”她猶不解,輕聲問道。

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想不通的問題。

他大她十歲。

世間女子甚多。他為何會選了她?

重廷川想了很久,最終說道:“我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時覺得與你相處十分惬意,便想着要娶你進門,想要看你日日夜夜在我身邊,于是就這樣做了。”

他擡起手,将她的手托在掌中小心的細看。

“若真要論起來的話,唯有‘從心’二字。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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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