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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多寶閣只與高門貴族做生意,再不濟也得是腰纏萬貫的巨賈。明确的定位不僅使其位列汴京同行之首,它也成為世家貴女競相追逐的對象,撇開從貴人那兒得來的賞賜不談,若是平日裏能得一件多寶閣的物件兒,她們的腰杆好似都要挺直幾分。

自然,多寶閣也并不是徒有虛名,除卻在外名聲,它的立生之本是匠人精湛的手藝,和推陳出新的思想,大到整套頭面,小到戒指、耳墜無一不是精品。故而多寶閣才能歷百年風雨,不僅未有頹落之勢,甚至還蒸蒸日上。

“馬夫人,您小心些臺階兒,下次再來啊!”多寶閣的孫管事殷勤的送走以馬夫人為首的馬員外家的女眷,回過頭來見那發髻高挽,其上綴滿釵飾,且身着碧色錦面袒領襦裙,在店內東瞧西看半晌都未曾瞧中合心意的首飾,随身跟有兩個裝扮相似的侍女的雙十華年女子仍在流連。

這主仆三人瞧着眼生,只因其衣着富貴,店裏的小厮倒也熱情相待,現下她們久久徘徊不去,孫管事心下生疑,就主動上前詢問,“姑娘可是未尋到滿意的首飾?”

那碧色襦裙的女子聞聲回眸,她的五官生得明媚照人、妝容也很是秾豔兩廂結合下卻卻絲毫不覺俗氣,桃紅色的紗質披帛一頭搭在肩上,一頭在臂肘間,更顯得她妩媚生姿。

碧衣女子懷裏還抱着一只雪色皮毛的貓兒,她膚若凝脂的手在貓背上撫了撫,朱唇輕啓,“汴梁多寶閣聞名遐迩,小女子特慕名前來以為能尋找心儀的之物,只讓人心生遺憾的是這廂看下來也不過如此。”

孫管事主事多寶閣三十有六,挑剔的客人遇到很多,但直白嫌棄多寶閣的人卻是沒有。繞是他在與衆多吹毛求疵的女客來往中已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本事,可他的臉色仍是變了變,良久才道,“在下說句誇大的話,天下最好的東西可以說是都齊聚京城,而我這多寶閣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名頭的地方,何至于如姑娘所說的這般不堪?”

那碧衣女子也不與他争辯,只道,“既如此。你也總該拿出好東西來讓我開開眼。”

被這姑娘一激,天命之年的孫管事當即意氣道,“也罷,雖說這物件兒已被貴人訂下,可借與姑娘相看一眼也無妨。”

碧衣女子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頭。

不多時,孫管事就捧出一只紫檀木盒子,而後珍而重之的将其放在墊有棉布的櫃臺上,再雙手謹慎的開啓盒子的銅扣,一支以形似鳳凰實則是青鸾的鳥兒作為主體的黃金掐絲寶簪就呈現在幾人面前。

碧衣女子十指都塗有蔻丹,襯的膚色愈發雪白,她将那金簪輕輕拈起,細細品鑒過一番才道,“果然好物。”

這金簪是兩年前就開始琢磨打造之物,也是多寶閣近年來最得意之作。便是這女子挑剔,仍在它面前敗下陣來,孫管事得意的翹翹嘴角,只在聽到碧衣女子下一句話之後笑臉垮了下來。

“物是好物,只這喻意未免野心大了些。敢收它之人,心中所求不小。”

經她這話提醒,孫管事才如夢初醒。這本是吏部尚書夫人将要贈給李貴妃的生辰禮,本事秘而不宣之事,可全因他一時莽撞便大喇喇的露于人前,平白活了這麽些年頭。他懊惱之餘,背脊也是冷汗涔涔,幸而尚書夫人未曾看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擔心什麽便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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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吏部尚書郭藹的夫人程氏最是嚣張跋扈,白日裏去相國寺進香踏青,下山後瞅着時辰尚早,便一時起意想要将金簪領回去。當她領着自己的一個嫡女并兩個庶女一進得多寶閣的店門,那精明銳利的吊梢眼便一眼看到金簪被一不知名諱且扮相風塵的女子拿在手裏。

她的腦子直且易怒,見狀頓感被侮辱,當即高聲叫罵道,“你這見錢眼開的雜碎!竟膽敢将本夫人送予貴妃娘娘的金簪貿然給這腌臜之女相看!你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被不由分說的一通辱罵,孫管事氣得雙手直哆嗦,可他平頭百姓無法與官鬥,正待解釋,卻不想被人搶了白。

只因碧衣女子不是個被随意侮辱的性子,只見她柳眉一豎居高臨下的上下打量程氏一眼,輕蔑道,“我道這位夫人绫羅綢緞加身,可污穢之言信口而來,辱罵他人這樣歡實,定是那泥腿子充富貴,自欺欺人罷?”

程氏貫來作威作福,何曾被人這樣指着鼻子罵?加之她性格沖動,直接就上手與碧衣女子打起來。

別看碧衣女子妩媚柔弱,可也不是吃素的,仗着身高優勢,抓着程氏的發髻就揪住不放,扯的得程氏狀若瘋婦,臉面盡失。

店裏鬧得不可開交,桓允聽壁腳聽得幸災樂禍之餘,還不忘指揮斐宇吆喝得愈加投入些,

“斐宇啊斐宇,你是否意在讓本殿下改善你的飯食,才吆喝得這般有氣無力?”

絲毫不平易近人,作為十二羽衛之首,不茍言笑的鐵面侍衛斐宇,一身高超的武藝無處使,反而被他的主子,當今聖上的九皇子桓允安排做着沿街叫賣的小販,不僅如此,還要被諸多挑剔聲氣不足,不及旁的小販吆喝的有音律之美。

斐宇耳朵動了動,面上仍是冰霜一樣毫無波動,張口只做那沒有感情的吆喝機器,“脆蘋果,甜麻梨,綠油油的小油菜;幹挂面,黑芝麻,軟糯糯的大白米——”

可憐斐宇分明身材高大威武,相貌雖不是時下廣受推崇的白淨秀美模樣,卻也是劍眉星目,五官挺括。來來往往的小姑娘這般多,被他吸引而側目的也不在少數,可就是不敢靠近,桓允總結道,“斐宇,本殿下覺着你應當面帶笑意的招徕客人,瞧瞧隔壁對門酒樓的店小二?你能稍稍熱情那麽一星半點兒嗎?”

“殿下,”忍無可忍的斐宇回身道,“屬下盡力了。”

他眼中無半點波瀾,可桓允就是從他的寥寥話語中聽出了這個大個子的委屈,也就只得意興闌珊的擺擺手,“罷了罷了,你随意喊吧。”

葉微雨原本不欲關注多寶閣店裏的狀況,可時不時的便有不堪入耳的穢語傳出來,她恐污了耳朵,便對桓允道,“這二人糾纏不止,旁人都勸不住,怎的無人報官?”

“郭霭這惡妻臭名昭著,報官又如何?高文建躲都來不及,更不可能親自調解。”桓允饒有興致道,“早就聽聞吏部尚書夫人剽悍,今日得見真當一飽眼福,回頭在父皇那兒遇見郭霭,我定要給他描繪一番,為朝中諸位臣子增加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葉微雨道。

桓允這人典型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他雖未涉足朝政,可也将朝臣的拉幫結派看得分明,他意味不明的勾勾嘴角,今日這事回宮之後須得與阿兄好生說一說,被他們抓着攻讦的由頭,要怪也只怪郭霭沒能有個賢良的妻子罷!

作者有話要說:唔,最近都在走劇情線,男女主的感情線有點忽略,不過不要怕,糖很快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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