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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要踏出院門,就瞧見蘇嬷嬷手裏提着食盒自廚房所在的方向過來,流月牽着齊殊元迎上去,“嬷嬷,可是給姑娘準備的吃食?”
“可不。”蘇嬷嬷道,“另外也不知殿下情況如何,我便只裝了一碗紫糯米粥給他,哪怕墊墊肚子也好。”
流月了然道,“嬷嬷将食盒給我吧,正巧兒我同小郎君去遠山苑探望。”
蘇嬷嬷慈愛的看一眼齊殊元,贊許道,“哥兒有心了。”
齊殊元抿嘴笑笑,拖着流月的手往前,“流月姐姐,咱們快走罷,若是去的晚了,阿姐定要催促我去學館。”
主仆二人這才又向遠山苑行去。
他倆前腳進去,斐宇帶着段啓軒後腳便趕到。
段啓軒本在藥房裏指導徒兒分揀藥材,被斐宇二話不說的就抓來,面上還有些許狼狽。只攸關桓允的大事,他也不好耽擱,足上步履赫赫生風,與他鶴發銀須的樣貌不甚相符。
齊殊元聽得動靜,回身過去,見一老翁着石青暗紋袍服行色匆匆,便凝眉糾結這是何人?
那老翁見之卻先開口作揖道,“齊國公安好。”
齊殊元更覺奇怪,小嘴半張着,“流月姐姐?”他偏頭看流月,臉上的神情似在詢問她這人怎麽認得自己。
流月笑道,“這是宮裏來的太醫,為九殿下瞧病的。”
“哦。”齊殊元仍面帶疑惑,卻也有禮躬身請段啓軒入內,“太醫随我來,允哥哥的住處就在前方。”
屋外有旁人說話,寶祿輕手輕腳探身向外張望,隐隐看到斐宇的半個頭,回身對葉微雨道,“姑娘,段院正到了,齊國公也在一道兒。”
葉微雨應了,又把桓允額頭上的帕子拿下來放進銅盆裏,綠蘿見狀将其端起來預備去換一盆幹淨的水。
寶祿自覺在屋外小候片刻,就将齊殊元并段啓軒迎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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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微雨聞聲起身,對着段啓軒福了福,正要開口,段啓軒止道,“小娘子不必多禮,待老夫瞧瞧殿下。”
“是。”葉微雨錯身給其讓位。
桓允高熱不退,面上仍是一派潮紅之相,段啓軒未多看,而是先執手診脈,“聽聞府上的大夫已為殿下診治過,他可有說什麽?”
葉微雨将梁大夫的話原樣告知,又拿了藥方給他看。
段啓軒細細看過藥方的藥材、用量以及服用之法後,道,“這方子極對殿下的病症,只其不知殿下平日裏的服藥情況,為求穩妥,便少寫了幾味藥材,待老夫添上,日後就照此方用藥便可。”
方子改好後交于寶祿之手。
葉微雨之前便已看過藥方,現下又見段啓軒新添的藥材雖不名貴卻也難見,正好府庫裏齊全着,就使了綠蘿拿上鑰匙帶寶祿去取藥。
齊殊元本想進屋,可孩童體質嬌弱,葉微雨恐他被桓允感染,就攔着未讓他進。他只得不甘不願的在屋外等着,趁着綠蘿二人出來,便從掩着的門縫裏伸進半顆腦袋,“阿姐,允哥哥的病嚴重嗎?”
“夜裏着涼引起的風寒之症,不算太厲害。”葉微雨走近他道,“你日後可莫要學他,而是應當多聽人勸告冷時加衣,熱時減衣,否則最後遭罪的是自己。”
齊殊元自出生就無病無痛的,從未體驗過生病是何感受,可見這麽多人圍着桓允甚是小心翼翼,他好奇之下鼓着小臉,探頭探腦的想要看清桓允如何情狀。
可奈何個子太矮,只能瞧見往時神氣活現的允哥哥躺在床上,他退而求其次的想阿姐不會騙他,便乖乖地點頭道,“阿元記下了。”
段啓軒家中也是孫兒成群,甚是喜愛幼小孩童,又因他與老齊國公有舊,同時也是看着齊沛長大的。他父子二人殉國之後,段啓軒神傷了好些時日,如今見齊殊元被教養得伶俐乖巧,他甚感欣慰笑道,“小齊國公面白且紅潤,一看身子康健就得很,不似我府上那些嬌兒,但凡見風就會好一陣折騰。”
“院正,殿下舊疾未愈,此番又犯,有無大礙?”葉微雨問道。
“老夫每日為殿下請平安脈,發覺此前那病抽絲剝繭未好齊全,這回若是好生将養着,倒是可以把那病根一并除了。”
葉微雨了然的點點頭,見段啓軒有告辭之意,轉而道,“院正定未用早膳罷?如若不嫌棄,可在寒舍用過再走。”
段啓軒拱手一揖,道,“小娘子客氣了,殿下一病,陛下自然挂心,老夫這得緊趕着回宮面聖,就不多耽擱了。”
送走段啓軒,葉微雨見齊殊元仍逗留在遠山苑,便道,“眼下已近隅中,可你磨蹭着仍未出府,難道想蒙混着逃學不成?”
“阿姐~”齊殊元抓着她的手撒嬌,“阿元沒想過逃學,就是阿元見允哥哥生病可憐得很,想留下來陪陪他嘛。”
“他昏睡未醒,而你又近不得他的身,可別想用這拙劣的借口來掩蓋你不願去學館的真相。”
齊殊元憋屈不已,阿姐總是輕易就看穿他心裏的小九九,難道年長幾歲就這麽厲害嗎?
“阿不…”
姐弟倆說話沒控制音量,定是被吵着了,桓允無意識地哼哼。
葉微雨耳力好,聽得桓允喚她,先對流月道,“我眼下也脫不開身,稍後你送元哥兒到學館後,再轉道去太學替我告一聲假,就說家中有急事,會耽擱些時辰。”
“那姑娘您今日…還去學舍嗎?”流月問。
“看情況如何罷。”葉微雨若有所思道,“指不定宮裏會來人将維玉接回去,在這之前我得守着。”
“奴婢明白了。”
流月帶走齊殊元後,葉微雨重坐回桓允床前,“阿不…”
他聲音清晰了些,卻仍是微弱。
葉微雨埋低身子輕聲道,“怎的?是否難受得緊?”
“嗯…”他眼睛阖着,呼出都盡是氣音,“渾身都疼。”說着,還翻身探手摸尋着抓到葉微雨的手哼哼唧唧道,“要抱抱。”
這模樣,倒跟垂髫小兒在母親跟前愛嬌無甚差別了。
葉微雨無奈地把他的身子扳正,又将手放進被窩裏,掖掖被角道,“你姑且忍耐些,待藥煎好了喝下去就會輕省許多。”
桓允先還不滿意葉微雨拒絕他,來來回回的亂拱好不安生。只現下他生着病,不論是身體,心靈都格外脆弱,葉微雨的耐心出奇的好,不住的軟聲安慰着他,哄着他,他才消停,老老實實地躺好。
眨眼就到了正午,日頭高懸明晃晃的亮眼得很。
葉南海謝絕了同僚共食午膳的邀請,匆匆乘上自己的馬車往府裏趕。
若是平日,自衙署到府上這段路,他定會手握書卷打發時間,今日卻沒了着心思。
連輔遞上茶盞給他道,“老爺無須心急,老奴出府之時,殿下已然好轉大半,雖無甚精神頭,可也能坐起身與人說話了。”
葉南海輕嘆道,“殿下而今的身子比在蜀中時強了大半,可不想來我府上還未一日就又惹了病,我這也是唯恐陛下多心啊。”
“聖上英明,定不會因此事就降罪老爺。”
“罷了罷了,多想無益,”葉南海擺手道,“殿下以往犯病就頗為兇險,我放心不下卻也是真的。”
“老爺仁善。”連輔道。
桓允當年初至葉府病弱不堪,有搖搖欲墜壽數不長之相,頗費了好些周折才穩住病情。
故而在葉南海心中,說句大不敬的話,他也是拿桓允當親生的孩兒看待的。
加之葉南海已故的妻子齊朦甚為喜愛桓允,他就更愛屋及烏了。
馬車嗒嗒駛至正門,待挺穩之後,葉南海撩袍下車。
他雙腳落地将将踩實,就見太子車駕自浣花巷口遠遠駛來。
他立時站于原地不動,等候迎駕。
桓晔着绛紫常服掀簾下車,擡首就見葉府門楣,匾額上的“葉府”二字是葉南海祖父所書,筆力遒勁,極有風骨。
這還是桓晔頭一回來京城的葉家府邸,頗有些新鮮,他環視打量可一周才對葉南海半開玩笑道,“侍郎可是不喜衙署的吃食供應,故而回府打牙祭?”
“太子殿下說笑。”葉南海在調任杭州前,桓晔親到成都接桓允回宮,其時他在成都府衙小住了兩日。
葉南海與之接觸下來,只覺太子年歲尚小,卻胸有溝壑,城府極深,心下敬佩不已。
而今在京做官,他見識了太子的鐵血手腕以及雄心壯志,可葉南海卻失了年少時建功立業的豪情,只願做好手頭的差事。因而他生怕自己的不求上進惹了桓晔的不快,就時時避讓着與之正面相對。
聽得桓晔如此說,他揖手恭謹道,“九殿下風寒,微臣憂心其病情這才回府探望。”
“巧了,本宮也是來探望小九。”桓晔說着就拾階而上,提步進府。
葉南海緊随其後,“皆因微臣照顧不周,九殿下才又遭劫難,還請殿下責罰。”
桓晔看着從容,只到底挂懷桓允,走的卻很快,他道,“幾年前幸得侍郎援手,小九才保住了性命,本宮又何至于因為小小的風寒便怪罪于你,侍郎多慮了。”
“聽殿下這般說,微臣更覺良心不安。”
桓晔還記得他與葉南海在成都府衙的後花園中月下弈棋,彼時葉南海家庭美滿,舉手投足間都是意氣,又因他心性豁達,讓桓晔很是欣賞。
憶及往事,桓晔側目看了眼葉南海,直言道,“侍郎還是前些年的模樣讓人看着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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