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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的花蕊吐露,鳥兒啼鳴,打着梆子的頭陀再一次經過浣花巷,與走到此處叫賣的賣花少女相視一笑便擦肩而過。
在段啓軒所說的七日之期已然過去五日時,太醫院給出的答複仍是解藥尚在研制中。随着時間的推移,多數人都以為沂王度不過此劫,心裏的希望也在一點一點破滅。
然而到第七日三更天,段啓軒與小藥童着急忙慌的趕至葉府,道是解藥已經配出,他立即着手為沂王用藥。
原本葉微雨連連跟太學告假守着桓允,每日能踏實好眠的時辰不多,這才剛打了個盹兒,也跟着提心吊膽的一陣忙乎。
待侍女服侍桓允服下解藥,段啓軒又探手為其把脈,而後笑道:“沂王殿下眼下是大好了。只他身子原本就弱,此番折騰,需得精心将養上一些年頭才能恢複好。”
段啓軒走後,葉微雨也無心入睡,她坐在桓允身前就這麽看着,不覺就已經天大亮,她這才有了動作,吩咐人進宮去通知太子桓允已經無恙的喜事。
簡單的梳洗完畢,蘇嬷嬷端來朝食,瞧她憔悴的面色,心疼道:“姑娘,眼下沂王性命之憂已解,你該将這心啊,完完整整的放回肚子裏了。且你這些日子食不下咽,又寝不能眠的,再強撐下去可要累垮了身子。”
自桓允中毒以來,葉微雨雖未表現出又悲又痛之狀,可那本就巴掌大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下來,聽蘇嬷嬷如是說,她淺笑着搖搖頭,“日後不會了。”
雖不知桓允幾時才醒,可得了段啓軒的準話,葉微雨心中大定,心情也放寬了些,看着桌上幾樣清淡的小菜還生出不少食欲。
拿起瓷勺小口的喝粥,而後想起什麽,她吩咐道:“嬷嬷,稍後您拿着段太醫給的單子,親自到廚房為維玉準備吃食,以便他醒後若有胃口也不至于餓着肚子。”
“老奴曉得。”蘇嬷嬷道,“方才為姑娘準備朝食時,老奴便已經炖上一鍋雞湯,又另備了些菜就為的是沂王殿下。”
這邊主仆幾人正說着話。
流月的耳尖動了動,忽然道:“奴婢好似聽到沂王的聲音。”
幾人聞言皆是怔住,還是葉微雨率先反應過來,放下筷子便小跑進裏間,果不其然是桓允嘴裏嘟嘟哝哝地在念叨着什麽,那眼睛雖然是閉着的,可身體卻很是不老實。
應當是覺得太熱的原因,他左右翻身都覺得不舒坦,揪着棉被一角就把它掀開。
葉微雨走過去,按住他的手小聲喚道:“維玉?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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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允正做着夢呢,夢裏不知怎的他原是優哉游哉地在一片草地上晃悠,還想着此處空氣甚好。忽然就不知何處竄出一條野性難馴的大狼狗向來狂奔而至,那血盆大口似有一口吃掉他的架勢。桓允自然不能就此認命,他使出渾身力氣拔腿狂奔,才未讓那兇狠的畜生追上他,剛得了空歇腳緩口氣,又聽見這無垠的曠野裏有葉微雨喊他的聲音。
他左看右看皆不見人影,心裏一着急就醒了過來。
然後桓允就看到眼前有放大的葉微雨喜極而泣的笑臉。
他抿唇笑笑,而後無奈擡手把溢出她眼眶的淚珠拭去,笑道:“原來阿不也有落淚的時候。”
...
桓允劫後餘生,平安無事,嘉元帝和太子沒了牽挂,便專心着手懲治李恪謹一派。
這日朝會,信王桓奕突然上奏,自請去西北戍邊,以永保大周邊境安康,主權穩固。
嘉元帝未多做思量,當堂便允了他的請奏。
陛下與信王此舉,另朝堂內外一片嘩然。
尤其是信王,他竟說出朝廷無诏,永不回京之言。此話一出,衆位朝臣都明白,他這是要徹底遠離權利中心,遑論李貴妃還是首輔,日後都不能借着他的名義明火執仗了。
朝堂上發生的事傳到後宮,李貴妃聽聞後當即就卸了心神,哭道,“逆子不孝!逆子不孝啊!”同時又愈發憤恨嘉元帝的冷心冷情,口無遮攔地抱怨,“陛下這是要斷了我兒的後路!為着給太子平坦前程,不惜逼我兒遠離京城,竟有父親偏頗至此!實教本宮心意難平!”
唯恐她說出更多大逆不道之言,元嬷嬷及殿內另外幾個宮婢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才止住了她的瘋狂無狀。
西北游牧民族近來頻頻擾邊,事态緊急,桓奕在嘉元帝準奏三日後就必須啓程。
阮靜姝與信王尚處新婚,就不得不遠走邊塞,且未來幾十年與其見面之日寥寥無幾,昔日交好的同窗便約定出城相送與她。
桓允醒來後又躺着靜養了幾日,方才下地行走。
得知桓奕将常駐西北,他心裏還有道不明說不清的酸楚,在離別之日尤其明顯。
待中秋節過後,汴梁的天氣就漸漸轉涼起來。
兩人坐在馬車裏,葉微雨攏攏桓允外罩披風的領子,瞅着他的臉色說:“信王此時離開京城也是好事,若他不走,到陛下清算李氏時,他當如何自處?”
桓允嘆了一口氣,他的臉縮在披風的領子裏,“其中關節我也明白,可四皇兄向來獨善其身,卻被母妃和外祖連累,着實冤枉。”
“信王一日在京城,那就要一日被人拿作作惡的擋箭牌,到時若父子離心,兄弟反目就得不償失了。”
饒是葉微雨說的再明白,桓允心裏以感性占上風的不舍之情仍是不能排解,他抱着她的腰,頭靠着她的肩,一路上都悶聲不語。
城外十裏長亭,灞橋折柳處,因未到北風卷地之時,四周的景致仍是蔥蔥茏茏,郁郁青青。
阮靜姝與自己姐妹及同窗好友依依話別,桓奕在一旁看着,間或與好友說上一二句。
桓奕謝絕了嘉元帝派兵護送其北上的好意,夫妻二人輕裝上陣,雖然趕時間,但也可偷閑看看沿途的風景。
先時宮裏設宴為信王踐行。
裴知月就已經與阮靜姝道了離別之言,眼下在葉微雨出門前,她又使人送了些東西上門,托葉微雨轉交。
葉微雨下車後,便着家仆将自己馬車上裝的一幹用度搬進信王府裝行李的馬車。
“眼下這時節越往北,越是沙塵肆虐,風霜駭人,知月姐姐托我給你帶了好些個抹臉護手的香膏,數量雖不多,可這個冬日是夠用的。”葉微雨不是絮叨之人,可因着阮靜姝的提醒,桓允才撿回一條命,她對其感謝之心不言而喻。
她細細的說着,“待明年開春,我們再使人給你送旁的需要的東西去。且知月姐姐還囑咐若你有甚需要之物,定要來信告訴她。”
“她命人拾掇了,随着朝廷北上的辎重車一并就給你帶去,還不耽誤日子。”
“微雨,”阮靜姝拉着她的手,淚眼盈盈的,“多謝你們費心了。”
葉微雨見狀,玩笑道:“其實倒是我們相差了,信王又如何會短了你的吃穿用度呢?”末了,她指着家仆正在擡的大紅木箱子,“我自自家書齋搜羅了些珍奇古籍亦有殘本,可礙于那是爹爹心愛之物,我便只送與你拓本,你閑時看看可用來打發時間。”
因着眼下這出,阮靜姝學業未竟,葉微雨知曉她內心的遺憾,便送了這許多書本作補,“待以後京城有甚新出的話本或是其他,西北不方便買的,你也可以來信一并告知。”
桓奕那邊與桓允也在敘話。
可兄弟二人還能有甚話說呢,各自都對對方有愧疚之情,便是說再多也道不明,千言萬語不及一句“珍重”。
眼見的時辰已至,那邊桓奕已經揚鞭上馬。
葉微雨最後道:“此去山高水遠,保重。”
“我曉得的,”阮靜姝擡手用絹帕擦去眼淚,“你與沂王殿下也要好好的。”
“我們會的,你與信王也是。”
待阮靜姝一行人的身影沒入那楊柳堆煙的深處,葉微雨才和桓允返程。
馬車行至距南薰門五裏處,有仆役領着一隊流放的犯人在短亭整頓。
葉微雨撩開簾子看一眼,只見沈蘭庭頭戴枷鎖,穿着囚衣站在隊尾,與旁人格格不入。
“維玉,沈蘭庭。”
桓允恹恹兒的,心情很是低落,聽得葉微雨提及沈蘭庭,這才懶洋洋的掀開眼皮向外瞅了一眼,“身負三條人命,又在李恪謹的高壓之下,流放于他已經是酌情判決的結果了,若他能等,待某日大赦天下,他就又是自由身。”
葉微雨沉默着未說話,她再看一眼時,就發現有一身穿布衣的女子不遠不近地跟在沈蘭庭後面,心下也是突然有幾分悵然。
待到九月底,葉南海秘密歸京,與之同回的還有足已治李恪謹死罪的證據。此前,李恪謹的千載難逢的謀劃在信王府被擾亂,他一直尋機反攻,可在嘉元帝和太子的嚴加防守下再無适當的時機。
後經由嘉元帝授意,禦史臺聯名在大朝會上痛斥李恪謹九十六條罪狀,其中以豢養私兵,意圖謀逆,以及拐賣人口三條罪狀最該當誅。
李恪謹自知大勢已去,神情坦然也不做絲毫自辯,當庭便認了罪。
他那為何謀逆的原因傳出朝堂,竟讓人一時引為笑談。
李恪謹年輕時曾在湘西為官,期間認識了一神秘優雅的少女,一見傾心。此女擅藥術,那出神入化的本領可“起死人肉白骨”。便是其在心如止水,面對偏偏少年郎的追求,她也沉溺其中。二人舉案齊眉好些日子,可在李恪謹調任前夕,這女子突然身犯重疾,藥石罔效。
彌留之際,她才告訴李恪謹真相。
她自稱是前朝皇室後人,此一生背負的使命便是光複皇室,可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只懇請李恪謹代她完成遺願。
李恪謹深愛此女入骨,忍痛答應她的請求。
待她去世後,李恪謹抱着獨女回京。為掩人耳目,他與外人只說尚在襁褓中的女兒是朋友之女。這小嬰孩長成之後,生性叛逆,不服管教,後愛上一小商戶之子,并與其茍且,生下一子,名喚何敬。
李恪謹為官的這數十年,都在謀劃造/反一事。
可大周建立至今已逾百十年,便是有動蕩之時,也是只是權利上層的鬥争,于天下大局卻無影響。
眼下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他還意欲推翻當今政/權,按照百姓的嫌棄之言,“此人當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智,平白當了這麽些年的首輔。”
李貴妃得知父親的真實目的,陡然如抽空了心神一般,目光空洞,不似活人。不等嘉元帝下旨處置她,她就自請入冷宮,終生青燈古佛相伴。
李氏謀逆一案牽扯者甚衆,幾名重要的嫌犯俱被判處死刑,且立即執行。餘下罪犯及其家眷視情節嚴重分別處流放、充賤籍罪不等。
自此,朝廷經過一番大清洗,權利盡數回歸今上手中。
...
嘉元二十三年春
成都府一派生機勃勃,春意盎然之景。
初八日逢廟會,昭覺寺大雄寶殿前的空曠區域,早在前一晚各商販就搭好攤鋪,因而此時已經是棚肆林立。蜀人生活安逸,又少為生計發愁,于玩樂之事甚有心得。每每廟會,都趕早到場,就為占一個圍觀雜耍、演戲的好位置。
不多時,有一輛華麗也極為秀致的馬車在山腳處停下。
道路兩旁樹叢茂密,兩株上了年頭的杏花樹,亭亭如蓋。不論是賣涼茶小吃的小販還是路過的游人,都在樹下設攤或歇腳。
葉微雨掀簾而出,見車廂內的桓允靠在榻上紋絲不動,她好言勸道:“今日惠風怡人,陽光也甚好。你成日裏躲在宅子裏,整個人的骨頭都懶了,偶有一日外出走走有甚不情不願的?”
桓允的聲音嗡嗡的,“人多,煩。”
“哼。”他這般不配合,葉微雨抿嘴道,“先時是你提議來蜀中走一遭,當真來了,你又躲懶。早知如此,就不該聽你的,我在京城待着多好,何必奔波受罪。”
他二人在立春之日成婚。
去歲桓允遭了罪,嘉元帝和桓晔待他越發像個易碎的寶貝,平日裏在三省六部行走,也全憑他自己樂意與否,便是好幾日懶怠不願去衙門點卯,桓晔也是不忍苛責他的。如此一般,桓允愈發恃寵生嬌。
桓允眼下不過是在葉微雨跟前使使小性兒,私心裏是想她溫溫柔柔地順着自己,可當真見了她面露不快,桓允又敗下陣來好聲好氣地哄她,“我陪你就是了嘛。”
只他下車後仍在叨叨:“相國寺的廟會比這更盛大,往時也不見你有興致,怎的來了這反倒像是一副沒見過的新奇模樣。”
葉微雨側眸看他,“你莫不是忘了七歲那年你便是在昭覺寺緊跟着我與娘親身後不走的。”
“哈!”桓允恍然,而後百般感嘆道,“那時若不是我機敏,趁那歹人只顧着吃喝,又覺得我是病秧子定然逃不過他的手便放松警惕之時伺機逃走,否則哪裏會有你我的相遇。”
他現下提及往事,已是一派雲淡風輕,可誰又能察覺他當時心裏的惶恐與絕望呢?
葉微雨有心安慰他幾句,卻見他觍顏笑道,“初遇阿不時,我心道這位小娘子生得極為可人,這才巴巴地跟上。”
“也不知阿不見我第一面時,心裏如何想的?”
葉微雨正要說他膽大,方才從狼窩裏逃出,怎的為着美色也不怕再入虎穴。
見他問得認真,她也就仔細回憶起那時的心中所想來。
“嗯...”葉微雨思忖道,“好似是‘眼前的弟弟容貌是極好的,就是渾身髒了些,觀面相卻是沉疴入體的短壽之相。’”
桓允滿心想着她定要說什麽甜言蜜語來哄他開心,沒成想她這般實誠全照實了說,當即惱道:“阿不!”
葉微雨對他眨眼微微一笑。
微風而至,便有杏花吹了滿頭。
桓允的心驀然就化成了一灘水。
好罷,餘生還很長,執着過往又有何意義。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就到這吧,本以為有很多話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啦,總之謝謝所有陪我到最後的小可愛,如果可以,下次再見啦。
趁機打個小廣告,接檔幻言小甜餅,字數不多,會全文存稿再開,如果感興趣就點作者專欄收藏一下吧!啾咪!
《回到反派少年時》[穿書]
PS:全文存稿,2019年4月底開
恃美行兇大學霸×狂霸酷拽大帥比
你所有的有恃無恐,都來自我非你不可。
林言歌穿書了,穿到一本她不知道劇情的重生校園文裏。
系統說,她是這本書的原女主,最後會死在反派男配霍昀的手裏。
如果林言歌想回到現實世界,必須阻止反派黑化。
這時候的霍昀還只是17歲的少年,拽的二五八萬,整天擺出一副“莫挨老子”的臭臉。然後有個叫林言歌的女生強行闖入他的生活,并且每天發動毒舌攻擊,以打擊他為樂。
自此,不可一世,在哪兒都橫着走的霍昀跌落神壇,從力求翻身的進擊小狼狗,變成了每天求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奶狗。
小劇場:霍昀遞給林言歌一個筆記本,她翻開,
“友愛同學+1,尊敬老師+1,按時完成作業+1,考試進步+1,總計+4。”
“什麽意思?”她問。
“你自己說的,我表現好一次,就親我一次,這是昨天的,今天該補給我了吧,(*^.^*)親親~。”他說着撅起嘴湊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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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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