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安樂向蔚小将軍透過口風,得了他的首肯。動作迅速地當晚就告知盈岩,她近來神思不寧,明日怕是要睡足一整日,修養生息。飯茶不吃喝,萬事勿擾她。

盈岩順從地點頭,表示知曉。然後在安樂偷偷打包金銀珠寶的時候,把她抓了個正直。

安樂:“酒月,點她睡穴!”

解酒兒撩了撩長發,坦然地沖安樂聳肩:“我不會女孩子出手欸。”

安樂小臉一紅,美人聳肩也是那麽好看。這麽好看的美人她想自己占着,才不告訴秦煦呢哼。

提起秦煦,安樂腦中嗡嗡又響起一陣一陣的讀書聲,幾個小屁孩奮發讀書她不阻攔,但能不能不要每日三更天就來她東宮報道?你們起得比你們要上早朝的爹還早,你們的爹爹知道嗎?

她好心琢磨出一套桌游,美滋滋喊着幾個小孩一起玩。席鴻還沒說話,其中一人先恭謹地站起了身,向她行禮,道:“公主稍安。”安樂喏喏,抱着桌游盒子往一邊走:“我等你們。”結果一回頭,她就聽那小孩號召:“兄弟們,抓緊時間背書,別耽誤了陪公主玩游戲!”

捧着熬夜制作出來的游戲卡牌,安樂險些掉下屈辱的眼淚。

解酒兒沒法子,安樂只得自己上,她若無其事地握住盈岩的手,懇切地試圖催眠她:“夜已深,你很累了,快去睡吧。”

盈岩道:“我若此時去睡,明日一早來伺候您起床洗漱……”

安樂忙道:“我就在床上躺着。”

盈岩搖搖頭:“床上怕是只有假扮成你的一個軟枕罷。”

安樂竟無言以對。

盈岩便是問:“若是太傅問起,我該如何?”

安樂:“就、就說安公主變成蝴蝶飛走了?”

盈岩提袖拭淚:“太傅不會放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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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心有戚戚:“太傅心狠手辣,能放過誰?”

于是,安樂只得拖家帶口,拉上盈岩一起逃出宮去。

解酒兒施展輕功,帶着安樂和盈岩一路避開巡邏的守衛,翻出宮牆。

上京城實行宵禁,三人在事先定好的客棧落腳,等待天明。安樂激動地睡不着,時不時就要趴在窗縫,向外看上一看,自覺宮外的空氣都要清新幾分。盈岩把她按在床上,捏實被角,她打了哈欠,還不放心地叮囑:“天亮喊我。”

然而她美美睡了着,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迷迷糊糊揉揉眼,正看見床邊坐着個人。安樂條件反射縮進被子,崩潰叫道:“來人護駕——”

席鴻懶洋洋地道:“別吵,是我。”

“啊啊啊啊啊——”被窩裏的安樂叫得更是凄慘。安樂喊了一會兒,自覺沒趣。她探出腦袋,跟席鴻撒嬌:“難得出來,你就放我玩一會兒吧。”

席鴻橫她一眼,不為所動。

安樂再接再勵,三指一攏,試圖賭誓打動席鴻:“你讓我逛趟街,我保證回去之後就勤奮努力,好好學習!”

“哦?”

安樂不自覺抓住他的衣襟,小幅度搖了搖。

席鴻沉默片刻,問:“此次出宮,事先跟蔚小将軍說過了?”

“說了說了。”安樂趕緊賣乖。

席鴻嘆口氣,松了口:“給你半天時間。”

“好耶。”安樂歡呼,拔腿要跑。

席鴻揪住她:“慢點。”

身穿重甲的禦林軍将客棧圍得水洩不通,內裏的閑雜人等也早已被肅清幹淨。安樂和席鴻拉拉扯扯下了樓,就見禦林軍副統帥正端坐一旁,面前的桌上擺着幾道熱騰的小食。

“景曜?!”

蔚景曜原本正凝神聞聽樓上的動靜,見安樂安然無恙地下了樓,他才對她露出一點放松的笑意。待到安樂落座,蔚景曜為她盛了碗粥,又挑揀一些她喜歡吃的點心,放在她的餐碟裏。安樂不覺有異,侍候一旁的盈岩看向解酒兒,解酒兒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盈岩默然:蔚小将軍的意思,怕是想單獨和安公主相處。

席鴻順勢坐在蔚景曜的對面,正想用膳,卻發現桌上統共只有兩副餐具。自他接到安樂出宮的消息,連夜趕來,熬至此時。人極困乏,腹中亦是空空。他強作無恙,提袖給自己沏了盞茶。萬沒想到喝一口,抖一下,忍着差點沒吐出來。那茶水不止涼,更像是隔了夜的劣渣。

蔚景曜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安樂身上,然而在席鴻喝茶時,他似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

席鴻便是了然:蔚景曜,這馊茶的仇,我又記下了!

他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蔚景曜。

蔚景曜由蔚老将軍親自撫養長大,少年有為,堪任禦林軍要職,絕不可能如表面看起來般的溫和無害。咬人之犬不露齒,也就沒心沒肺的安樂當他是品性溫和,好相與。

安樂捧着小碗,呼嚕嚕喝完了粥,後知後覺道:“太傅不嘗嘗?好喝。”

席鴻暗自磨牙:“不餓。”

“哦。”那粥選用自太清池的初夏新荷,文火焖熬數個時辰,直至花卉與粳米相融,軟糯中蘊含清香。安樂惋惜地用神眼譴責席鴻不識好物,轉而又向蔚景曜伸碗:“還要。”

記吃不記打!席鴻腹诽。他甩袖起身,猶如一個口是心非的老嬷嬷,口中說着“我走了。”偏生心不甘情不願,走出了好幾步路,還執着地用眼刀刮安樂。

安樂照單全收,笑盈盈道:“太傅慢走。”沒等席鴻走遠,她就一聲歡呼,激動地抓緊蔚景曜,催促道:“我們也出去吧。”

安樂自覺認識了蔚景曜,活得簡直不要再滋潤。

她搞事,他陪;她放風,他也陪。

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由是,當安樂和蔚景曜出了鬧街,迎面一支箭羽呼嘯而來,她條件反射擋在了蔚景曜的身前。害她可以,但絕不能害她的甜點/香粥/代寫策論小能手/上京城全知導游/席鴻克星,不,她是說絕不能害蔚景曜。

箭支正中安樂的心頭,嵌入三分。她倒在蔚景曜懷裏,電光火石一瞬間,想到方才對席鴻允諾地那句“你讓我逛趟街,我保證回去之後就勤奮努力,好好學習。”

怕不是一個flag。

安公主遇刺,向來不算大事。但安公主受傷,卻是晴天霹靂,頭一遭。

老太醫雙手發抖,用不上力氣,只得叫來得意門生,替安樂拔出了斷箭。箭有倒勾,生生帶出一塊血肉,安樂卻只是安靜地躺着,沒發出一點聲音。

盈岩捧住她冰冷的小臉,顫巍巍叫了句:“公主。”

安樂似是未聞,一動不動。

盈岩嗚嗚哭個不停,又用力搖她:“公主,別睡了,快起來!”

安樂被她扯得左搖右擺,無奈地睜開眼,道:“好姐姐,你讓我休息一會兒。”

盈岩眼裏挂着淚,指責她:“剛才拔箭,你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安樂慢吞吞地解釋:“麻藥用地多,我沒覺出疼啊。”她視線轉一圈,又道:“我怎麽覺得咱殿中的人,好像少了一些?”

盈岩喏喏:“您昏睡時,皇上來過一趟,把半數東宮的人都下了獄。”

盈岩說完,安樂覺得疼了,腦殼疼。

安樂問:“解酒兒呢?”

盈岩道:“她私自帶你出宮,犯下重罪,被秦煦抓回去審訊去了。”

“噫。”

安樂又問:“席鴻呢?”

盈岩道:“革職,下天牢。”

安樂還問:“蔚景曜呢?”

盈岩道:“革職,下死牢。”

安樂小小聲地問:“都還活着吧?”

盈岩沉重地點頭:“活着,活得還比你要健康點。”

安樂竟無言以對。

安樂憂思深沉地躺着,俄而聽聞殿外有人通傳:皇上駕到。

不一會兒,她的便宜爹來到了她的床榻前。

安樂的爹貌美,有股陰陰柔柔的美勁兒。因着常年蹲守殿中,他的膚色瓷白,渾無血色,偏生在眼尾點了一粒朱砂痣,豔靡異常。

此時他居高臨下,垂眸看着躺着的安樂,安樂非但感覺不到來自長輩的關懷之意,反而有種淡漠的冰冷感覺。

安樂緊張地清了清嗓子,喊:“父皇。”

汀意一如既往,神色難辨地皺了皺眉。

安樂硬着頭皮繼續說:“我沒事,放了席鴻和蔚景曜吧。”

汀意側首,問:“如何?”這話不是對安樂說得。

一旁久立的太醫道:“暫無大礙。”

“傳令下去,安公主病情愈重,怕是時日無多。”

安樂:……

“刺客呢?”這話也不是對安樂說得。

身後的統軍首領下跪道:“正在審訊。”

“殺了便是。”汀意道。

安樂:……

汀意吩咐完,視線終于回到安樂身上,道:“這幾日可有宮外之人來見你?”

“沒有。”安樂老老實實地回答。

聞言,汀意長長嘆口氣:“可憐孩子,你娘的心好狠。”

安樂:爹,你的心也好狠的!

其實安樂也能猜到,她爹怕是想利用此次機會,吸引她娘親現身。但她娘親雖然沒有出現,幾日之後,朝廷接到匿名舉報,江北吳家通敵叛國之罪坐實。

蔚小将軍主動請纓,以禦史之名前往江北,徹查此事。

安樂可憐兮兮地看他:“什麽時候回來?”

蔚景曜跪在三步開外的地方,只道:“此次公主遇襲,臣萬死難辭其咎。”

安樂說:“父皇把你下死牢,是我命人放你出來。細算,我又是救你一次。”

蔚景曜終于擡眸看她。

安樂原本還傷感,看見他額頭正中的傷,又笑出來:“怎麽回事?”

蔚景曜卻是不能說的。

那日他被蔚老将軍從死牢領出,乍一聽聞“安公主病情愈重”,一時難掩心神大恸。蔚老将軍問他:是以何種身份看待安公主,他答不上來。

蔚老将軍又道:“倘若你秉持臣子的身份,便斷然不會發生私帶公主出宮之事!”

他向東宮遞交請安的帖子,被拒。

他徹夜難安,便是去了靈隐古剎,叩首九百九十九階,為她祈福。

蔚景曜深深看了安樂一眼,繼而低下頭,澀然道:“多謝公主關心。”

安樂道:“今日一別,往後我自是時時記挂你的。早日回來。”

可蔚景曜就此沒再回來。

他去往江北,徹查了江北首富吳家通敵叛國之罪,因此牽扯出的不少世家大族,盡數被誅。複又待罪領命,徑自去往邊關鎮守,牽制蠢蠢欲動的周遭各國,無诏不得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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