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安樂說:“直至我登基為帝,他都沒回來。他本來應該站在我身邊,與我并肩而立,共受百官朝拜。”

隽霄說:“醒醒,‘共受百官朝拜’那是立後典禮,不是你登基大典啊喂!”

安樂鄭重地點頭:“也是哦。”

隽霄說:“再者,我不過是多嘴問了一句,你和蔚景曜的關系,你就叭叭叭給我走了十餘章的回憶劇情,秀恩愛。”

安樂:“昂。”

隽霄痛徹心脾:“而且我隔了好多章,才又出現,讀者怕是早就忘記我是誰了吧!”

安樂忙安慰他:“作者會讓他們想起來的。”

隽霄道:“我又不是主角,若是遇上個沒良心的作者,心想:反正是個無關緊要的配角,我也就随便寫寫,今天少條胳膊,明個少一條腿。隽霄—隽肖—乃肖—乃月—丿冂,這樣悄無聲息地,讓他整個人逐漸消失掉,也沒人會發現吧。”

安樂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見隽霄神情悲壯、握緊拳頭,仰望天空。他神叨叨念了一長串的東西,才把視線挪回安樂的身上,目光灼灼地注視她:“吻我。”

安樂額頭青筋直跳:“有膽你再說一遍?”

隽霄道:“我剛才規劃了一下我未來的戲路,重新給自己定了位。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異父異母的兄長,機緣巧合,與你相遇在這深不見底的宮中。你我傾心相愛,然而卻被世俗所累,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自此我是你心頭的朱砂痣、白月光,你納過的每一任皇夫,身上都有我的影子。”

“……”

隽霄沖安樂撅起嘴:“來,吻我。不要怕,在你即将吻到我的時候,我會把你推開的。”

安樂道:“然後這個未完成的親吻,會成為我一輩子的遺憾?”

隽霄激動地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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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往龍椅上一坐,豪邁地沖隽霄伸手:“來吧,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隽霄配合地扭起小碎步,向安樂靠近。

安樂順勢攥住隽霄的手,一手虛攬住他的腰肢,把他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咔。”一聲脆響。

安樂慘叫:“腿斷了腿斷了,疼疼疼疼。”

隽霄執着地掰着安樂的小臉,先咬牙切齒地恐吓一句“給我忍住。”然後又深情款款地說,“皇上,此地一別,山高水長,你我永不會再相見。”

安樂眼角适時地挂起兩行淚。

隽霄動情地為她拭去淚水。

安樂哭腔說:“我會記住你的。”

隽霄心痛地回絕:“不,忘記我!”

安樂掙紮地繼續說:“就算我TM忘記你,我腿上骨裂的傷,也會記恨你一輩子!”

莫名其妙,當今聖上就受了傷。

安樂的腿用繃帶固定着,行動極為不便,卻還堅持去早朝。上了沒兩天早朝,她在試圖不依靠他人、嘗試自己走路時,又把手腕給扭了一下。

席鴻曾經問安樂:待你位登九五,成就史上第一位女帝,要如何服衆?

安樂道:“有我父皇的個例在先,我只需做到‘早朝間不食物,議政時端坐有方,批折時審視有度’,朝臣就該感激涕零了吧。”

席鴻一想,也對。

待到安樂手腳皆打着繃帶,被人擡進金銮殿,朝臣不止是痛哭流涕,差點是要感動到昏過去了。禮部尚書一扔笏板,披頭散發,道:“皇上若不去休息,臣今日失職,便是要一頭撞在着朝柱上!”

安樂心道:你這戲演得有點浮誇。

那禮部尚書名喚裘涵,乃是多年來安樂身邊有名的青年才俊(伴讀之一)。他事先接到過太傅的提點,扮演一心為主的朝臣角色,可謂多有準備、入木三分。

果然他始一表态,當即有人附和響應,直言“皇上心系天下,乃萬民之福”“有此賢君,我夏朝輝煌,計日可待”雲雲。衆人七嘴八舌,越說,群情越是激昂,一群飽讀詩書的文臣武将猛吹彩虹屁,歌功頌福,差點是讓安樂認不清現實。

她不過是帶病上個班,怎麽就要因此名垂千古、受萬世景仰了?她父皇之前到底是做過何等過分的事,才叫這群大臣的感動點降得如此之低、極易被有心人煽動啊喂!

安樂,被誇,膨脹。

下了朝,她便開始向席鴻提要求:“今後,我要上五□□,休兩天假。”

席鴻正坐在矮安樂半頭的小凳子上,一旁輔佐安樂批閱奏折。聞言,他頭也沒擡,全當沒聽見。

安樂揮動着朱筆,又道:“巳時至申時批折,其餘時間不辦公。”

“……”

“逢年過節,定期福利。每隔半年,還要出宮旅游一次。”

席鴻挑出請安和賀折,放安樂左手邊,安樂刷刷寫一個“知道了”;繁文要務的折子放安樂右手邊,安樂工整地寫一個“允”,而被放在安樂眼皮下的折子,得是要安樂拿些主意。

安樂吭哧吭哧看了半天,道:“這字寫得不錯,筆走龍蛇,有大家風範。”

席鴻問:“還有呢?”

安樂屏氣凝神,又思索道:“這紙張,質地也是不錯。”

席鴻便是問:“還想出宮去玩嗎?”

“……”

“節日福利,朝九晚五,做五休二?”

“……”

席鴻揉揉安樂低垂的腦袋瓜,平心靜氣地勸她:“你雖疏學無為,但做個勤政君主也尚可。不若像那些昏聩不明、惡名于世的敗君,可有什麽好?”

安樂小小聲回他:“活、活得快活?”

安樂思忖:的确,她好歹也算是成為了一國之君,有些事是該要她親自拿定主意。

比如:遣了禦膳房那幾個只會雕蘿蔔花的廚子。

後來她聽暗衛回禀:幾位禦廚出了宮,在上京城定居開起酒樓來,主打宮廷禦膳,吸引了不少人。然而沒過多久,大家發現那所謂當今聖上從小吃到大的“禦膳佳肴”,盡是些清炒蘿蔔絲+各種蘿蔔雕花,白菜炖豆腐、清炒白菜……漸漸地,食客開始質疑幾位禦廚的真實身份。

禦廚怒斥:“天家之事,豈還能作假?!”

于是,上京城的民衆不由又同情起每日清湯寡水、一心為國為民的皇帝來。

安樂在民間的聲望 up+

再比如:待西北戰事了,诏令蔚景曜回朝。

隽霄大驚失色:“你要招蔚景曜回朝,那我該如何自處?”

安樂道:“你不說你是我的朱砂痣、白月光?你當然是趕緊的不知所蹤,我和景曜才能因為你,感情有進一步的相處。”

隽霄意味深長地笑笑,露出一副“你還是太年輕”地過來人表情:“非也,也有可能會是因為我心有所屬,你愛而不得,才将就着和其他人在一起啊。我與我愛人同進同出,你恨恨每日下了朝,用小拳拳捶蔚景曜的胸口。”

安樂八卦地問:“你愛誰?”

隽霄左顧右盼,一指殿外一株茂盛的石榴樹:“就它吧!”

于是安樂也歉意地沖隽霄笑笑,然後揮手招來了侍從,道:“給我砍,朕得不到的隽霄,也不會讓它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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