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撤并

沒什麽是心愛的人的體溫安撫不了的恐懼, 在夏衍拼命撒嬌示弱下, 白孟宸和他在床上荒唐了三個多小時。錯過了晚餐，又被折騰的太狠，下地去洗澡的時候他腿都是軟的。

就這樣夏衍還沒滿足，連體嬰一樣跟他擠在狹窄的浴室，挨挨蹭蹭的又有了感覺, 白孟宸被頂在瓷磚上又來了一次。到最後什麽東西都射不出來，他是被抱着出來，重新回到床上。

酣暢淋漓的□□後, 餍足感讓他一根手指也不想動，白孟宸軟塌塌的趴着。夏衍半邊身體覆在他的背上, 手纏着他的手, 一條大長腿還在他腿間壓着。

“那會兒我只是擔心, 沒有怪你的意思。”白孟宸聲音沙啞的說，“如果你真有什麽事情要去做，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趁着我不知道的時候去。不知道你幹什麽，我真的會不安。”

他會不安。這種話對白孟宸來說是難以啓齒, 深感羞恥的內心剖白。可他要求夏衍對他坦誠，他自己要率先坦誠。

他回過身和夏衍面對面, 光滑又富有彈性的胸肌挨着, 皮膚直接接觸帶來的舒适感讓兩人很享受。

“對不起。”夏衍懊惱的道歉, “我知道錯了。丁勝輝幫助我們的事被支持他的大佬知道, 對方不能接受他的隐瞞和背叛。他們沒法在這個時候處理掉他, 只會潛移默化削弱末世辦事處，用新的職權部門代替。這對我們很不利，我正想辦法。”

白孟宸暗自心驚，默默的聽着。

“我最近在篩選附近的異能者，組建自己的力量。嗯……偶爾遇到軍隊搞不定的場面也會順手幫一下，畢竟我們借住過他們的地方。”

白孟宸瞪大了眼，他都能想象得出來那種場景。終于覺醒了的異能者正在作亂，當着對着異能者圍追截堵卻無可奈何士兵們的面，夏衍從天而降，輕而易舉制服異能者，然後直接帶走。

這不像是幫忙，更像是示威好嗎！

白孟宸緩緩地吐口氣，思索了一下說：“你經歷過的末世比我多，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夏衍沒有明說，他卻能明白現在是跟政府搶時間，搶異能者的時候。十七區依附末世辦事處，辦事處涼了，對第二實驗室沒有任何益處。于公于私，白孟宸都只能支持。

解決了疑問，白孟宸困得眼皮開始發沉，他掙紮着不向周公屈服，迷蒙中又想到一個問題，“下午的時候丁勝輝臨走向你行禮，他什麽時候變得對你這麽尊敬？”

白孟宸打過交道的官員少，可對丁勝輝很了解。他對着夏衍不都是保持不卑不亢，平等交流的态度。今天卻很明顯表現出恭敬，尊夏衍為上位的意味特別鮮明。

夏衍輕笑了一聲，說：“他背後的大佬都要處理他了，他無路可選，只能跟我們一條心。”說完，他從床頭櫃拿起遙控器把空調的溫度調低，拉上空調被蓋住兩個人，“睡吧。”

白孟宸解決家務事很及時，很快他就無暇他顧。

丁勝輝只是兼職主管，研究所上邊還有主管部門可以幹涉他們。沒幾天一份紅頭文件下達，通知他們十七區研究所被撤并，科研人員必須按照規定時間前往指定地點，跟随其他部門南下前往庇護所，組建新的研究中心。

這是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狠招！

丁勝輝依仗的不就是夏衍嗎？他們不敢對夏衍動手，可白孟宸是他的軟肋。白孟宸的檔案關系高層有權利調動，直接來一招釜底抽薪，沒了白孟宸在，丁勝輝還能依靠誰。

沒有名義上的掩護，末世辦事處也被暴露到明面上。他丁勝輝現在陷入了兩難境地，如果遵從上級的命令，就是自己把大腿砍斷。如果不遵從上級命令，那就正中高層的下懷，一道解職令就能解決他。

丁勝輝措手不及，壓力下大把的掉頭發，手下和智囊們也六神無主。十七區的研究員們更是人心浮動，眼看穩定團結就要瓦解。

白孟宸第一時間找到餘老，向他陳述現在的狀況，“這是針對丁處長的陰謀，我們不過是被當成了棋子！餘老，我們不能亂，更不能讓他們得逞。”

餘老比白孟宸看得更遠，他說：“既然丁處長和上層鬧翻了，那麽奪取抗病毒血清的制造方法就成了首要的目的。這是一石二鳥的計劃。”

白孟宸怔了怔，在他心中實在沒看重抗病毒血清，也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餘老又說：“孟宸，不是誰都有你一樣的勇氣和品德。十七區的編制不存在了，後續的資源和調配也就不用再想。科研員們都是要吃飯的，沒有這些他們怎麽生存？更何況，失去了十七區的名義，繼續留下來的人将沒有資格再參與聯合研究中心的研究，就更沒前途。”

“科學家應該遠離政治，他們跟你不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餘老嘆息道。

白孟宸心中失望，看着老人說：“餘老，連您也要走嗎？”

餘老忽地一笑，說：“我老了，也就不在乎前途了。人到要死之前，終歸要按照自己心意活一次。”

白孟宸驚喜的說：“您願意留下來？”

餘老點了點頭說：“這新研究中心不出意料會以抗病毒血清為中心組建，不對我老頭子的胃口。我始終認為這不是正道，我支持你使用靶向藥物解決病毒的理念和思路。”

白孟宸一下安心許多，有餘老的號召力在，想來應該能挽留下不少跟他們有志一同的人吧？

臨近中午丁勝輝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在一樓的大廳裏講話。

他站在臨時搭起的講臺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丁勝輝從來都要形象，即便現在焦頭爛額了，也保持着風度和得體的着裝。

他肅容的說：“上邊下發的通知你們都看到了，具體怎麽選擇，沒有人會強迫你們。只不過，我丁某人在這裏保證，願意留下來的，我們仍舊會保障一切研究資源！”

底層的科研狗根本就不知道這通知是一場博弈，中高管理層除了白孟宸也很難理解裏邊的內情。他們只知道，在末世之中沒有比庇護所更安全的地方，那裏将會是新的政治中心。新的研究中心，将會是更大的舞臺。

丁勝輝說：“留下來的人，将會繼續現在的科研項目。有白孟宸和餘老在，你們在科研上會取得成就……有我們辦事處和崇天宇以及夏衍在，也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情境對丁勝輝極其的不利，任由他把話術發揮到極致，底下的人也一直在沉默。慢慢地，丁勝輝也覺得灰心。

他講完話，大廳裏一時安靜地呼吸都覺得聲音很大。過了一會兒見沒人反應，丁勝輝勉強一笑，說：“距離指定時間還很長，你們可以好好考慮。”

第一實驗室主任這時排開衆人走出來，他挺胸擡頭的對着上方的丁勝輝說：“不用考慮，丁處長。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選擇。”他把工作證摘下來，丢到丁勝輝站的臺子上，嘲諷的望着他，“畢竟我是個遵守紀律，服從安排的人，當然要做出一個良好的表率。”

丁勝輝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第一實驗室主任早就不安分了，這種時候跳出來不出他的意外，可還是讓人難堪。

第一實驗室主任得意的瞥了一眼沉默的白孟宸，從人群當中擠了出去，穿過大門離開。

有他帶頭，衆多第一實驗室的人也紛紛摘下自己的工作證，他們沒有主任那麽嚣張，只安安靜靜的走到臺前。漸漸丁勝輝的腳下，工作證堆成了一座小山。

第二實驗室也有人動搖，他們左右看看，白孟宸和餘老站在前邊不動，讓他們沒法鼓起勇氣。眼看第一實驗室的人快走光，晚點時間去更顯眼，終于有人低着頭沖到臺前，飛快摘掉工作證扔到那一小堆上，然後轉身快速的跑了。

也有人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放棄了，選擇站在白孟宸和餘老這邊。

幾分鐘過去，大廳裏空了大半，将近兩百的科研人員，只剩下五十多個。白孟宸和餘老來到顯得有些沮喪的丁勝輝跟前，餘老說：“只要我們在，十七區就還在！我們會支持你的，丁處長。”

錦上添花，始終不如雪中送炭。以丁勝輝的城府也不免感動，眼眶微紅的握住餘老的手：“多謝餘老。”

“丁處長，BOSS。”趙馨岚帶着身後的七八個人走來，她歉然的望着他們說：“很抱歉在這種時候離開。”

趙馨岚是抗病毒血清理論的提出者，也是最主要的科研人，上層早就通過她的家庭給她做了工作。這一次的撤并通知，她就是目标之一，不可能還留下。

白孟宸冷淡的沖她點點頭，就算是全了曾經共事一場的情分。

趙馨岚目光閃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我……祝福你們工作順利，靶向藥物早日研究成功。”

“多謝，也祝你前途似錦。”白孟宸淡淡的說。

趙馨岚有些傷感的垂下頭，自嘲的一笑，“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