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改變

“是啊！”白孟宸無法GET此時白媽糾結的心思, 正處于為自家愛人驕傲的情緒中，難掩高興的對電話說：“今天白天還去和領導人會面，接受了正式任命, 還拍了好多照片！不過不好往朋友圈裏發, 媽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微信給你看。”

我一點都不想看！白媽內心吶喊着。那勾人的小妖精讓她兒子簡直變了個人，這下可好，對方位高權重了, 以後就更糾纏不清了！

白媽到現在還沒有認清楚事實，以為年紀比白孟宸小很多的夏衍是個受，殊不知, 攻受的地位并不以年齡來區分。

“哎……算了，我就不看了。你代表我們和小夏祝賀一聲。”白媽強顏歡笑, 不敢讓兒子察覺到父母已經堪破了他的隐瞞。

“要看的。”此時白孟宸為數不多的情商全然下限，由衷的讓母親體會到“兒大不由娘”的心酸，他還挺認真, 自以為很隐晦的說：“夏衍的親人都不在了，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我……們和他最親近, 能跟他分享喜悅，為他感到驕傲。”

他回憶起了自己考上京城重點大學的那回，母親高興了整整一年, 對着家屬大院裏的老鄰居們沒少炫耀。推己及人, 他認為白媽和自己一樣, 會由衷的為夏衍驕傲。

白媽心酸又心累, 跟他簡直無話可說, 僵硬的轉移話題道：“……最近有調查員上門，問我們要不要預約血清，你對這個最懂，你覺得呢？”

餘老的營養針提出後，他本人雖然去養病了，可他手下的研究員們卻沒有停下來，很快就把營養針的制作方法給形成了制式流程，可以批量生産了。

讓人欣喜的是，營養針的生産可以通過醫藥公司來完成，比血清本身的制造要更加的容易。這樣一來，抗病毒血清的受益人群一下就變的更多，可以接受提前預約了。

丁勝輝之前專門組建了一個辦公室負責血清的工作，志願者們又非常的認真，挨家挨戶的上門詢問，有意向的可以提前進行登記，拿到一個排隊號碼。

白孟宸握着手機的手一僵，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遲疑了半分鐘的時間才開口：“這是出于自願原則的選擇，我沒辦法為你們決定。”

白媽的聲音也一下低沉下來，白孟宸聽着她的呼吸聲，母親似乎換了一個地方說話：“我是想提前登記的，免得到時候真發病了卻沒有名額。可你爸不是很願意，他有些不能接受，總覺得不安全。”

白孟宸之前對抗病毒血清一直幹到排斥，也就從來沒有主動和父母說起，白爸不能接受，讓他感到很意外。

白媽說：“你爸腦袋很頑固，總覺得抗體來源太雜，又沒有個血型區分，怕對自己的身體不好。”

白孟宸沉默着沒有說話。白爸的認知是錯誤的，決定血型的是紅細胞，異能細胞是被過濾提取出來的單一抗體，并不會讓人體産生排異現象。

只不過說到底，使用抗病毒血清确實會降低自身的免疫能力，對病毒更沒有抵抗力。

他對不能給出建議感到愧疚，從書房裏出來一直情緒低落。換好衣服擇完菜的夏衍發現他悶悶不樂的，就過來抱住他，柔聲的詢問原因。

白孟宸沒有隐瞞，把內心的負疚都傾訴給愛人聽。

夏衍抱着他小心翼翼的說：“那你自己呢？要是發病，用不用抗病毒血清？”

白孟宸茫然的擡頭望着他，無法告訴他自己內心的糾結。雖然趙馨岚的做法，讓他對抗病毒血清的看法産生了動搖，可餘老在病床上的話語重新堅定了他內心的信念。

這場浩劫就像是大自然對人類的一場考驗，人競天擇，優勝略汰，像他們這樣無法依靠自身産生抗體的都應該被淘汰。

要是真研究出來病毒的解藥，就像人類戰勝其他病症一樣戰勝病毒還罷了。利用捷徑，使用異能者的異能細胞做抗體，終歸不是正确的辦法。

現在異能者和普通人已經因此而産生了差異。普通人為了活下去，不得不依賴異能者。異能者從心理上就會産生一種優越感，久而久之就會演變成一種歧視。

現在還好，有丁勝輝制定的嚴格規範，限定異能者和普通人的交易只能是私底下進行。可遲早這個範圍會越來越大，演變成最嚴重的社會不安定因素。

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關系被扭曲是一方面，異能者和普通人将會把大部分經歷放在抗病毒血清上。異能者一心想着利用自身的血液攫取財富，普通人将花費巨額財富，或者是全部的時間去換取生命的延續。

所有人只關注抗病毒血清，只會嚴重的束縛人類的生産動力。白孟宸怎麽想也是悲觀的發展，早晚有一天會引發社會結構的崩潰。

夏衍把他的猶豫看在眼裏，心中嘆息，撫摸着他的頭發剛想說不用勉強，白孟宸卻說：“會吧。”

一時之間，夏衍都反應不過來，“什麽？”

白孟宸平靜的望着他的雙眼，緩緩說：“我說，要是發病，我會使用抗病毒血清。”

夏衍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無數次、無數次的重生，這是第一次白孟宸改變了心意！

“真的？！”他向他确認，那不敢置信的模樣讓白孟宸一陣心疼，輕撫着夏衍的臉龐，輕聲地說：“這一次，我不會輕易丢下你。”

夏衍緊緊的把白孟宸擁在懷裏，他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喉結也因為激動不斷的滑動着。也許今後的幾十年，他們會因為各種無法預料的原因再次生離死別。這一刻，白孟宸肯為他放棄自己的原則，已經讓他感到此生無憾了。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夏衍的心情一直很好，連帶的丁勝輝的工作也容易了許多。

圍繞着原十七區的舊址，外圍的一圈被劃定成新部門的範圍。重要的中心位置屬于其他機構的奇葩地形，古今中外別無僅有。可為了照顧第一任部長的感情需要，非如此不可。

丁勝輝率領着末世辦公室全員搬到了旁邊的辦公樓，把整個地下區域讓給了白孟宸他們。以他們目前只有一百五十多個研究人員的規模來說，占地面積這麽大，研究設施這麽齊全，環境安全這麽嚴密，全世界都屈指可數。

異管部的建立計劃，丁勝輝是準備從京城區域向周邊輻射，慢慢的向下級地區設立分局，最後遍布全國，形成一張大網。

夏衍毫不留情的斃掉了他的方案，直言太浪費時間，等他把局勢鋪開，情況會比現在複雜百倍！

現在為止，盡管各地都有異能者不法團體冒頭，卻還屬于可控範圍。再過個一兩年，等丁勝輝能騰出手來向地方安排，對方也形成了氣候，對付起來會非常的麻煩。

夏衍斥責道：“你現在是正規軍，又有政府下達的命令，現成的尚方寶劍不去利用，自己給自己制造麻煩，真不知道你腦子都是怎麽想的！”

此時新部門的幾個領導都在，被夏衍一頓訓斥，丁勝輝表情讪讪的。等到其他幾個副部長也提過方案，夏衍挨個嘲了一個遍，發現自己不是最慘的那個，心裏一下就好受了。

夏衍威壓深重，新部門就是一言堂，另外立場的兩個副部長乖得像是鹌鹑。他們只是來占位置的，來之前南邊的高層大佬可對他們叮囑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能保住行政職務，在新部門裏邊能不能形成勢力，并不重要。

丁勝輝試探的道：“部長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

夏衍直白的道：“通知省級領導，各地同時組建異能者管理局，接受總部直屬領導。有沒有人不用管，先把招牌立起來！”

他知道幾個副部長最發愁的是人手不夠，沒法下去地方主持工作。他們已經習慣了以往的模式，組建任何機構，都要自己出個人，空降到地方去，用來保證己方派系的利益。

夏衍覺得他們的腦袋簡直有坑，何必去掙這一城一池，挂上他的部門招牌，就必須接受他的管理。明明背靠他這座大山，行事卻還這麽小心翼翼、墨守成規。

夏衍把道劃下來了，其餘的人也只能跟着走。

丁勝輝想了想，也琢磨出來了好處，他說：“這樣一來，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異管部的建設。讓地方上自己出人先搭起班子，占據先期的優勢，遏制非法團體和勢力的發展，不至于讓他們蔓延和擴大，以後打擊和收拾就容易了。”

南面安插來的副部長之一小心的提着建議，說：“可以從其他系統調職他們的異能者，這些人對地方最為熟悉，上手也會最快。”

丁勝輝一下子聯想到了他之前沒能成功的挖角計劃，瞥了一眼發言的副部長。要說從那個系統挖人最方便，自然是倒臺了高層大佬，至今沒落無法重新崛起的倒黴兄弟部門了。

暗中裏早不知道被南邊的高層大佬們怎麽瓜分，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們收攏的人進入異能者管理部，分割新的權益。

夏衍最懶得理會玩弄政治的人暗中的勾心鬥角，他只用一招就足以把人給打趴。他說：“誰提議誰負責，既然你這麽熟練，那就由你負責下去地方，監督地方的進度。”

換到幾年後，異管部完成對全國的掌控，這個差事絕對會被搶破頭。可現在草創初期，正是各種麻煩纏身，一落進去就脫不了泥坑，還得罪人讨不了好的苦差事。

那個副部長表情一下僵住了，丁勝輝心中幸災樂禍。在經歷了不知道多少輪回，洞察力犀利到無人能敵的夏衍跟前，就你那點小心思，太不夠上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