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顧清池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這種在八點檔狗血電視劇裏頭才會出現的場景難道真的就發生在他身上了嗎!

他以前一直覺得這些東西挺假的,離他很遠,但這會他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冷。

宋彧說的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想過,但真的有可能,可以說是相當完美的解釋了老爸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失蹤那麽久又不肯告訴他。

“幫我個忙吧。”顧清池說。

“嗯?”宋彧有些不解地挑了一下眉毛。

“我想看看我爸房間。”顧清池說。

“看就看呗,”宋彧順着顧清池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房間是上鎖的,“你沒鑰匙啊?”

“嗯,我爸定的規矩,他不在家的時候,是不允許我進他房間的。”顧清池說。

宋彧放下筷子搓了搓手,對于這種像探險尋寶一樣刺激的事情他非常感興趣,“你會開鎖嗎?”

“廢話,我又不是小偷怎麽可能會開鎖!”顧清池說。

“我下樓去找個鎖匠吧。”宋彧躍躍欲試地站起身。

“你有毒啊,”顧清池立馬拽住他,“太興師動衆了吧。”

“喲,你還知道興師動衆這個成語啊。”宋彧看着被顧清池握住的手腕,嘴角微微挑起。

“你是不是就把我當文盲了啊,我好歹小學畢業!”顧清池說。

宋彧很坦然地露出了嘲諷的笑容,“連欠條都能寫成九條的人,還好意思說自己小學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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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池愣了愣,“啊?我當時寫錯了嗎?不能吧……”

“啊?我寫錯了嗎?”宋彧用特欠扁的調子搖頭晃腦地又重複了一遍。

顧清池剎那間感覺自己非常沒面子,笑着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宋彧“哎”了一聲,搓着自己的胳膊,“你能不能別老對我家暴啊!你自己手勁兒多大心裏沒點數嗎?看!這都紅了啊!”

宋彧把胳膊伸過去,怼到了顧清池的眼前。

“我沒掐你臉上已經夠厚道的了,你那嘴巴欠的,遲早給人收拾一頓。”顧清池起身把碗給洗了。

宋彧對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仔細想了想顧清池說的話,又低頭捂着自己的臉偷笑。

老爸房間的窗外有個一米多長的小平臺,是以前的房東用來養花花草草用的,不過自從房子租給他們之後就用來曬被子了。

小平臺的周圍一圈用老式的鐵栅欄圍着,從平臺可以直接翻進老爸的卧室。

老爸房間的窗戶沒有鎖,顧清池感覺這簡直就是老天爺特意賜給他的一個機會。

宋彧按照顧清池的要求站在樓道底下把風。

這會天已經快黑透了,該回家的都已經回家了,應該不可能會有什麽人經過,就是對面樓的住戶如果突然探出腦門的話估計能把他吓到昏厥。

如果不是為了陪顧清池,他肯定死都不會做這種蠢事。

有種小時候偷摸着跟同學去辦公室偷看考卷一樣的感覺,既興奮又刺激還帶着點心虛,心髒突突突地狂跳。

“你好了沒……”宋彧轉過頭,顧清池正踩着一把小椅子往上蹦,胳膊距離陽臺的邊緣足足還有一米多的距離。

“你他媽是準備頂個蘑菇出來吃嗎!”宋彧簡直都無語了,上去直接對着他的大腿就是一記爆捶,“趕緊給我下來!”

“就差一點兒啊。”顧清池說。

宋彧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你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啊?差了那是一點兒嗎?起碼一公尺好嗎!”

“是嗎?”顧清池忍不住笑了,“太黑了我都看不太清。”

宋彧想了想說:“要不你踩我肩膀上吧。”

“可以嗎?我挺重的。”顧清池說。

“試試看吧。”宋彧挺自信地紮了個馬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顧清池脫掉鞋子,剛把一只腳踩上去,宋彧就歪着身子“哎哎哎”地叫了起來,“不行不行不行,我的腰要折了!要折了!”

顧清池站回椅子上狂笑,“你這小身板不行啊。”

“我哪知道你這麽沉,得有兩百斤吧。”宋彧略嫌棄地掃了他一眼。

“滾,”顧清池笑着在他背後扇了一掌,“要不你踩我肩膀上上去吧。”

宋彧立馬做了個奧特曼的手勢,“別!那是你家啊,你翻牆進去無所謂,我翻牆進去就是行竊了。”

“那怎麽辦,夠不着啊。”顧清池仰頭“啧”了一聲。

宋彧扁了扁嘴,瞟到車子的時候靈光一閃,激動地說:“我去把我車開過來,你踩我車頂上應該就能夠着了!”

“嗯。”顧清池點點頭。

宋彧開的是小轎車,車身并不算高,顧清池踩在車頂以後發現還是差了半條手臂的距離。

夠不着,得用跳的。

但自己如果沒有一次成功的話,再掉下來,估計會把宋彧的車頂給踩凹下去。

要不讓宋彧抱着?

這車頂能不能同時承受兩個成年男人的體重他不敢确定。

“怎麽啦?”宋彧仰着腦袋問。

顧清池試着踮了踮腳尖,“還是夠不着。”

“就差一點點了,你跳一下就上去了啊。”宋彧說。

“我怕我不小心把你車頂給踩塌了。”顧清池低頭說着。

早知道從一開始就找鎖匠了,這一通折騰的他汗都快下來了。

“你剛才都沒把椅子踩塌還指望把它給踩塌啊?”宋彧擡手往他小腿上一揮,“上吧皮卡丘!”

“好吧。”顧清池微微彎曲膝蓋做了個彈跳的準備。

宋彧用手機給他照亮了頭頂的小平臺。

顧清池深深地吸了口氣。

對他來說,機會只有一次。

醞釀了兩秒後,他縱身一躍,十根手指穩穩地扒住了平臺的邊沿。

憑借着超凡的臂力和腰腹的力量,身體在空中晃了兩下,一條腿就挂住了鐵栅欄。

宋彧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看見他順利爬進去立馬松了口氣,“牛逼啊顧清池,很有溜門撬鎖的潛質嘛。”

顧清池在平臺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低頭指着他,“遲早擰歪你的嘴,我告訴你。”

“嘁,有種親歪啊。”宋彧別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

老爸的房間基本上可以用淩亂兩字概括,被子沒有疊,枕頭和枕套居然還是分離的狀态。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自己家,明明是自己老爸的房間,卻還是有種在做賊的感覺。

腦海裏不停閃現出老爸發現他偷翻東西之後暴揍他的場面。

随着時間的推移,顧清池的心跳越來越快,簡直蹦着兩百邁上去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麽,沒有一個明确的目标,但就是想通過某樣東西,來證明老爸是錯的。

也想通過這樣東西,讓自己對老爸的背叛來的更心安理得一些。

按照他的思維,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會藏在帶鎖的地方。

漂亮的是,老爸房間帶鎖的櫃子跟他房間一樣,都是壞的。

他在床頭櫃裏頭翻到了小時候看見過的那本巴掌大的小相冊。

裏頭夾着的照片只有三張,一張是爸媽的結婚照,後期效果做得太誇張,臉色慘白跟僵屍似的,再加上時間過去了太久,兩人的臉都快看不清了。

第二張照片,爸爸抱着一個小男孩坐在跷跷板的一頭,笑得特別開心。

他已經好多年沒看到老爸露出這樣的笑容了,雖然他懷裏的小屁孩只有兩三歲的模樣,但顧清池很肯定,那孩子是哥哥,不是自己。

第三張照片上是一個女人,還是牽着那個他未曾謀面的哥哥。

雖然照片有一定年頭,并不怎麽高清,但臉型輪廓還是能看出來的,這女人的下颚線較寬,偏國字臉,眼睛眯縫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拍攝的時候太陽光太劇烈還是笑得太開心。

他一時之間都不敢确定這個人是不是他媽媽。

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的心髒瞬間一緊,手指都有些發抖,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上來之前他跟宋彧商量好了,如果路口有人進來就響一聲電話的。

不管是不是老爸,他都已經緊張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按掉電話然後把手裏的照片給拍了下來。

在這一刻他徹徹底底地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賊心虛。

感覺自己要能順利逃出去,這輩子都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靈魂都他媽要吓出竅了。

顧清池縱身翻到小平臺,樓下并沒有什麽人經過。

他大着膽子“欸”了一聲,問道:“人呢!?”

“什麽人?”宋彧反問。

“不是有人經過嗎!”顧清池說。

“不是!”宋彧仰着脖子說,“我就是通知你一聲,我尿急!”

“操。”顧清池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豬一樣的隊友。

同樣把對方當成豬隊友的宋彧問:“你這都摸索大半天了找到啥線索沒啊!?”

顧清池沒說話,把手機揣回褲兜裏,找了個不會踩到車頂的角度,翻了出去。

宋彧瞪大了眼睛,實在不理解顧清池怎麽會翻到另一個方向去,“我操.你往哪蹦呢!”

平臺不算高也不算低,以顧清池的高度挂在上邊兒再跳下來,雖然不至于缺胳膊斷腿,但很容易崴了腳。

他特別害怕顧清池會摔個鼻青臉腫,本能地張開胳膊去迎接。

顧清池松手之前就沒有往下看,以為宋彧一直站在車子旁邊,聽見宋彧的叫喊聲時已經來不及了。

宋彧是從顧清池的側面撲過去,使勁了渾身的力氣都沒能抱住他。

顧清池的右腳順利地踩在了宋彧的腳背上,接着又順利地崴了腳,一個重心不穩就往身後栽了下去。

顧清池倒下去的時候宋彧的胳膊還環在他身上來不及抽離,兩人齊齊砸向水泥地面。

“嘭嘭”兩聲,波瀾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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