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走廊裏的暖黃色的燈光,照進了黑暗的房間。
他進屋,反手關上門。
一室靜谧。
安靜到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陽臺的落地窗留了條縫,晚風一下一下地吹拂起窗紗。他放輕了腳步,過去将落地窗拉上,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團。她側卧在床上背對着他,薄薄的毯子随着她的腰線起伏。
葉城伸手摁了摁太陽穴,似乎酒勁又上來了,頭又開始痛。
床上的人睡得渾然不知。
胸口有點悶。他取下煙,随手放在床頭櫃上,輕輕地上了床。
掀開被子,葉城從背後抱住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裹着真絲睡袍,睡了一會,腰帶已經松了。葉城把手伸到前面摸索,扯開了帶子,像抱嬰兒一樣,将齊雨潇從衣服裏剝離出來,翻過來貼在自己懷裏。
懷裏的人被這種變動弄得忽然加大了呼吸,皺着眉頭嘤咛着,似乎馬上就要清醒了。
“沒事了,沒事了,睡吧。”葉城說不出為什麽就覺得特心虛,他一面輕撫她的長發,一面彎下腰,溫柔地親吻她的眉眼,像哄小孩兒似的。
大概确實睡沉了,齊雨潇被他糊弄過去,又漸漸安靜下來,趴在他懷裏,右手無意識地握成小拳擋在眼前。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的胸口,有點癢有點難耐。
肌膚相親,她微涼的皮膚漸漸被他煨得發熱。
葉城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兩人之間産生出細小的摩擦。他只覺得頭皮一麻,半邊身子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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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過來摸她,長指在她□□的背上逡巡,在這樣的夜裏,他甚至能聽見指腹與皮膚接觸的沙沙聲。
赤誠相待的姿态,讓酒醉後砰砰作聲的心跳漸漸舒緩下來。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溫暖,綿長,無關情/欲,讓人心安。
他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任睡意襲來。
**********
“——截至記者發稿為止,我市已出現新增疑似病例36人……”
新聞裏,開始大規模地播報新增病例和傷亡人數。疫情比人們想象的還要恐怖,來勢洶洶地病毒,讓失去生命的人數逐日遞增。
齊雨潇和葉城一起吃飯的時候,電視裏剛好在播放最新的疫情,兩個人聽着新聞,都默默無言。
燦爛的陽關透過落地窗照在屋子裏,正午的光線硬邦邦的,有種凝重的慘白。
外頭到處都冷冷清清,已然是換了人間。
齊雨潇不能出門,又不像葉城有許多工作,只好每天在家裏看《孝莊秘史》。
其實家裏有專門的影音室。
葉城喜歡看電影,影音室裝修得非常專業,遮光和防回音效果都做得極好。可他收藏的片子大多晦澀無趣,她不喜歡。
齊雨潇把客廳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關上燈,縮在地毯上看着電視。
電視裏多爾衮逼迫玉兒嫁給自己,福臨知道了跑來責難母親。她夾在二人中間,以淚洗面。洪承疇從外地趕回,帶來一紙詩文,說是天下百姓紛紛譏笑“太後下嫁”一事。玉兒更是苦悶無解。她約多爾衮夜半相見,一身民婦打扮,告訴多爾衮只要他願意,兩人就可以雙宿雙飛,回到一望無際的科爾沁大草原。
多爾衮卻遲疑了。
兩人相顧默然。
玉兒從後面抱住多爾衮,含淚笑說:“從十幾歲開始,我就想嫁給你了。到如今,人還是從前的人,可心境早已不是從前的心境……”
齊雨潇也跟着默默掉眼淚。
十幾歲時,就想嫁給一個人……
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葉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辦完了他的事,好整以暇地依靠着樓梯口的扶手。
齊雨潇呆坐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忙擦了擦眼:“你,你怎麽下來了。”
葉城插着兜,走下樓梯,對她的失态視而不見,“張阿姨今晚上有事不來,你做飯。”
“我做?”齊雨潇有些遲疑。
“随便什麽都可以。”
“那吃面可以嗎?”
他上下打量她,“你不會做飯?”
其實不會做飯也不是什麽大事,再說她對吃的也不講究。可他這樣一問,齊雨潇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低地嗯了一聲。
葉城做了個深呼吸,把伸手到她面前,讓她幫忙解開襯衣的袖扣。
“想吃什麽?”
三少要親自洗手作羹湯?
齊雨潇簡直受寵若驚,想了想說:“鮮蝦馄炖?”
“真好意思開口。”
她臉皮子薄,被他一說,心底那些悵然一掃而空,反倒理直氣壯起來:“不會包你直說,我也不笑你。”
“不錯,都會激将法了。”
齊雨潇跟着葉城走進廚房,看他打開冰箱,查看食材。他打開冷凍室,回頭問她:“家裏蝦子太大了,馄鈍皮包不下一整個,切成小段行不行?”
“那就不是鮮蝦馄炖了。”她小聲嘟囔,要完完整整的蝦仁吃起來才有滋味啊。
“那就當蝦仁水餃。”他見她低着頭沒說話,随口哄她,“将就下,改天買了小蝦子再給你做。”葉城拿出大蝦,去殼抽線,切成三段,放在一旁備用。
齊雨潇只好站在門口看他熟練操持一切。
“傻愣着做什麽,過來揉面。”
“哦。”
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跑,揉面總還是會的。
她把幹面粉倒在案板上,抹開,等葉城把調好的面倒出來。
“沒看出來你還會做飯。”
她還以為他們這樣的公子哥是絕對的君子,遠離庖廚,十指不沾陽春水。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
她臉上一熱,搶白道:“我……我就是不會做飯,不會做飯沒人格啊!”
葉城眼皮都不擡:“好吃懶做,難怪一身肉。”
她氣結,行為有些不受控制了。全是面粉的手就朝葉城臉上招呼了過去。葉城本能一擋,居然沒擋住,到底被她得逞了。一張俊臉上,劃了長長一道白印子,格外分明。
齊雨潇沒想到真給他弄上了臉,瞬間呆愣住了。葉城素來講究,連每日領帶的花色都有專人事先配好,絕不出錯,人前永遠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怎麽受得了她這樣胡鬧?
他那滑稽的模樣惹得她駭笑不已。
齊雨潇反應過來立馬溜之大吉,邊跑邊笑:“哈哈哈你看你!”
他倒真是追,一路從廚房跑到客廳。葉城長腿一伸,兩三步從後捉住她。
“行啊你。”
兩人倒在沙發上,葉城壓着她,兩手也在她臉上捏來捏去。惹得她直叫,又咯咯咯地笑。
齊雨潇眼淚都笑出來了,只好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說完又笑,還去捋老虎,在他臉上輕摸了一把。
葉城作勢撓她。
她直往沙發裏縮,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以為這下逃不過了,拼命往邊上躲:“不笑了我不笑了!”
他停了下來,叫她的名字:“齊雨潇?”
“啊?”她笑嘻嘻地應了一聲,還有點迷糊,卻沒想到葉城忽然劈頭蓋臉地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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