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心計
第十六章、心計
曾桢打算中午做一道吊爐牛肉加辣子雞,還缺不少東西,魏曼屁颠兒屁颠兒就跑出去采購物資,臨着出門的時候把雲哲的電話也給帶了出去,萬一曾桢心軟給了他,還不讓他得瑟……
開着寶馬去買菜雖然奢侈,但在滇池這一代的別墅區裏面卻也常見,魏曼坐在車上,心情十分愉悅。很多年都沒有像今天這麽高興了,雲哲,冥冥之中,你就是無法繞開我的,這就是命!
出門之前魏曼就一直在看雲哲手機裏的聊天記錄,那個大土鼈,竟然設置這麽簡單的密碼鎖,真是無可救藥了。
唯一讓魏曼感覺不開心的就只有可諾這兩個字了,雲哲跟她的聊天記錄裏到處洋溢着甜蜜的幸福。
但似乎出了可諾,雲哲就很少跟其他女生聊天了,還有個叫什麽林蘇的比較多,不過也就簡單的朋友罷了,應該也是那個叫可諾的朋友。
好窄的朋友圈子,一堆的都是戰友,魏曼不禁對雲哲這些年的生活感到憐憫……終究是自己辜負了他,才讓他到了這裏。
魏曼把手機往副駕位置上一扔,迎着朝陽,蜜糖暖化,滴滴流淌心尖。突然間電話一響,魏曼拿起手機,赫然是可諾兩字,嘴角笑容更甚,“喂,您好!”
軟媚酥骨的聲音,平常就是魏曼自己說出來,也要泛好一陣酸水。
“喂,呃……你好,呃……請問,雲哲在嗎?”可諾似乎已經料到雲哲跟家裏的見面并不愉快,畢竟雲哲走的時候再怎麽強顏歡笑,也沒有掩飾住他眉宇間的憂愁。
忍着一個晚上都沒跟雲哲打電話,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問他,或是怎麽安慰他。還是說許了她這一輩子,幹脆直接跟哲哥生米熟飯,家裏到時候不答應也得答應……
總之想了一個晚上,起來給小曦做完飯,一個人閑着無聊先給蘇蘇打了個電話,也沒聊跟雲哲見爸媽的事兒,問了一下在廣州出差的情況,含糊了幾句,挂了電話,再發了一會兒呆,才下定決心給雲哲打個電話,然後……
一個女人。
可諾含糊不清的措辭很明顯暴露了她心中的慌亂,魏曼拿着電話,把車靠在路邊,嘴角一笑,真是個可愛的女生,“哦,你找雲哲啊,他喝多了,在床上休息呢……”
床上?誰的床?
他的手機怎麽會在一個女人手上?她是誰?新歡,舊愛?
雲哲,你到底在什麽地方?
可諾在電話一旁沉默,魏曼饒有興趣接上耳機,也沒有關機,等着電話那頭的聲音,半晌,也許是經歷了極為漫長的內心掙紮,可諾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頭傳來,“請問你是?”
想到李可諾此時變幻尴尬質疑惶恐的神色,魏曼莞爾一笑,“哦,我是雲哲前女友,你是哪位?找他有事嗎?”
前女友,魏曼自然也就只能說這些,然而她相信,這些話就足夠了,足夠在可諾心裏埋下一些或多或少的種子。
雲哲,不要怪我……
可諾愣在一旁,小曦正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瞧見可諾媽媽變幻的神色,脆聲問道,“可諾媽媽,怎麽了?不舒服嗎?”
“哦,沒什麽,小曦繼續看電視……”可諾捂着電話,沖小曦笑了笑,猶豫半天,對着電話那頭說道,“呃……可以麻煩叫雲哲接下電話嗎?”
“哦,恐怕不行诶,他喝多了,還沒起來……”
魏曼越是随意的語氣越讓可諾感覺到憤怒與恐懼,強壓着內心疊變的情緒,“那麻煩了……”
嘴角抹上一層濃笑,魏曼只覺得像是完成了一場戰役的勝利,比任何時候在談判桌上的勝利都要完美,她緩緩搖下窗戶,在滇池清風中舒逸那份心中的愉悅。
雲哲穿着魏曼的睡衣從樓上走下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的魏曼忍不住放肆笑出聲來,大聲嚷嚷着,“曾桢,曾桢,快出來看,李大美女诶!”
曾桢自然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兩聲回到廚房做飯。雲哲尴尬站在回旋樓梯半腰處,上下不得。
魏曼跟他說衣服已經洗了,只能穿衣櫃裏的衣服。
雲哲遲疑着搜了一遍,才找見這件不算太女性化的睡衣,等到穿好磨蹭着下樓,還是被嘲笑一番。
似乎看出了雲哲的尴尬,魏曼收住了自己的笑聲,“下來吧,準備開飯了。”
“我手機呢?”幾乎被鎖在房間一個多小時的雲哲甫一開口就問起了他手機在哪兒。要不趕快打電話給老尚解釋一下,指不定傳出什麽幺蛾子。
魏曼癟了癟嘴,顯然不大開心,從旁側沙發上去過雲哲的手機遞過去,“呶,就是這了。”
雲哲光着腳踩在米黃色地磚上,瞧見手機通信記錄裏面可諾打來的電話,而且已經被接過了,不由擡頭盯着魏曼,“你動我手機了?”
“無聊翻翻呗,又沒啥……”魏曼滿不在乎說道。
“是不是有個叫可諾的女生打電話過來了?你跟她說了什麽?”雲哲的語氣逐漸嚴厲起來,聲音也是越來越快。
“沒說什麽啊,就說你醉了,還沒醒……”
雲哲能夠感受到魏曼語氣裏的敷衍,然而無論怎樣,他都無法對這個女人生出半點怒意,“我錢包還有其他證件呢?給我吧。”
平靜的語氣,一如他當年一聲不響就退學的平靜。
滑稽的衣着配上低沉的語氣,點綴那一份臉頰上流露而出特有的滄桑,魏曼突然有一陣心塞的感覺。
“我又沒做什麽……”魏曼壓低聲音嘟囔道。
“單位還有事兒,我這種無假外出的,恐怕回去還要寫檢查,不管我跟老尚關系好不好,但規矩就是規矩……車鑰匙呢?車還停在昆都嗎?我去取一下……”
雲哲像是在給魏曼交待着什麽,事情的原委,亦或是因為電話那件事的想法,然而目的似乎只有一個——離開。
“你要幹什麽,雲哲,你就打算穿着這身出去?”魏曼有些惱了,她後悔沒有删除雲哲的通話記錄了。
原本打算以遑遑之擊讓雲哲潰敗,然而沒想到,這個男人異常平靜地軟抵抗讓她無從下手。
若是以前,她的橫眉側目,恐怕都是雲哲心裏的牽挂吧,現在呢,他在反抗,反抗這種存在在他身上無法改變的懦弱。
魏曼,你終究已經開始不了解他了。
雲哲盯着魏曼,那張姣好清瘦的素顏,已經七年,沒有這麽清晰仔細地盯着這張臉看了。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然而下一刻,卻聽見了門鈴響動的聲音。
魏曼如釋重負,不願再去對抗雲哲冷戰一般的面孔。
這是……李泳!魏曼透過門鏡,原本以為會是侯逸或者公司裏的人,沒想到竟然會是李泳。他來幹什麽?魏曼緩緩開門。
“你好,魏……”李泳還沒說完,便看見了魏曼身後穿着女式睡衣呆立站在原地的雲哲,以及他眼中流露而出的疑惑神色,“雲哲……”
魏曼反應過來李泳說過跟雲哲是一個單位的,那自然是認識的,“哦,你們都認識,那就不做介紹了。”
魏曼似乎能夠從兩人的眼神中感受到那種濃烈的敵意,原本打算去問李泳為什麽知道這裏,或者是他來這裏的目的,結果立馬打了個哈哈,“過來坐吧,曾桢的菜就要做好了。”
原本以為能不着痕跡消弭兩人之間的敵意,沒想到雲哲跟李泳完全沒有将她的話聽進耳中,依舊站在原地。
就在魏曼以為兩人會發生什麽的時候,李泳突然臉色轉晴,哈哈一笑,“怎麽,雲哲,穿着這款式的睡衣?大清早就請假出來了。”
雲哲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恰帶玩味,“衣服髒了,正在洗,當然是大清早就出來了,楚城那麽遠……”
其實李泳昨天早上就已經跟曾桢說過今天中午過來請魏曼她倆吃個午飯,算是彌補上一次所謂招待不周的地方。
難得有一頓飯吃,哪怕知道李泳多少有些小心思,曾桢還是答應了,有魏曼在,她自然不會懼怕什麽。
只是沒想到昨天會遇到雲哲,會陪他在酒吧裏買醉,然後會稀裏糊塗讓兩人湊到了一起,而且瞧眼前這架勢,兩人之間的關系看着并不像戰友那般親密和諧,也許是,敵人才對。
曾桢從廚房剛一出來瞧着李泳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她昨天答應過李泳的邀請,還把住址告訴給了他。
拿着鏟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呃……李泳,那個……我,忘了……”曾桢含糊着嘴裏的言語,還沒說完,就聽到李泳的聲音,“哦,忘了營裏還有些事,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他決計不可能跟雲哲在魏曼家裏一起吃飯,瞧着雲哲這穿着,與其自讨沒趣,李泳倒覺得及時離開才是正确的選擇。
說着往門外走去,輕輕掩上門,安靜離開。
“喂,可諾,我跟你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聽我解釋,我只是碰巧遇到一個熟人,以前的大學同學……跟着出去喝了點兒酒,然後不小心醉了借宿她家一晚上,我跟她真的沒你想的……喂,可諾,喂……”
身上的衣服還有些微潤,雲哲把手機扔在一旁,雙手往方向盤上一砸,“真特麽操蛋……”然後猛地把方向盤一打,一個急轉,往可諾家直奔而去。
既然電話裏解釋不清,那就當面說清楚,大不了帶着可諾跟魏曼見一面。
然而等着雲哲急匆匆趕到可諾門口的時候,竟發現門是緊鎖,按了半天門鈴也沒人響應,再撥可諾的電話,已經關機。雲哲一拳砸在牆上,轟地一聲巨響。
“誰啊?咚咚咚的!在外面幹嘛?”可諾的鄰居探出頭時,只瞧見雲哲黯然離開的背影,原本打算多罵喝一兩聲,卻是想起這人似乎是部隊的,忍住嘴裏的話,嘟囔兩聲,便把門給關上。
******團車場裏面,張明正在跟着幾個哥們兒打牌,周末沒什麽事兒,機關請假遠不如其他基層單位方便,也就只剩下這些消遣。
挂電話的時候,張明顯得有些疑惑,電話那頭李泳的聲音低郁陰沉,與他以往生氣時的語氣比較起來,似乎更加恐怖。
應該有事要發生,張明沖着大夥兒抱歉一笑,“有點事兒,你們玩,羅子,找個人替我……”說着把迷彩服外套往身上一披,便往營部那邊趕去。
“張明,你跟我差不多已經兩個月了吧……”李泳的語氣一如張明在電話裏聽到的那樣陰沉,“你今年已經十五年了,整個A團也就一個五期士官的名額,我李泳也不說大話,你要是盡心跟我,答應你的事兒,我絕對辦到。”
張明望着李泳,眼神之中充滿疑惑,他說這話什麽意思?
難道我張明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哼,真可笑。張明不禁想起雲哲跟劉陳他們那晚出去的景象,若非他張明,就憑李泳,那在團裏還不就是個瞎子……
接着又聽到李泳的聲音傳來,“其實我知道你跟雲哲關系好,而且最近下去的很多人跟雲哲的關系都不錯,或者我該說全團的人跟他關系都還可以,那小子仗義,我知道。上次是那麽做只不過是為了殺猴儆雞,雲哲一走,他們蹦跶不了多久。”
讓雲哲下倉庫不過是為了立威,陸續清人到鐵路營則是為了更好地安插自己的心腹,李泳做這些所用的時間僅僅只有三個月,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的确驚人。
“不過我現在改注意了,我不單單是要雲哲在團裏混不下去,我要讓他感到難受,痛苦,兄弟反目,”李泳突然站了起來,龇牙瞪目,“生,不如死!”
張明只覺得此刻李泳的嘴臉一場可怖,讓人無比憎惡,若非為了五期士官的套改,他張明,何必對這樣的人如此卑躬屈膝,唯唯諾諾?
這天下大的去了,真是他做的過分了,大不了脫了這身軍裝,回家種地又如何?打小在田裏刨食的人,害怕在回到那地方去?張明心中一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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