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女人和女人是不能有肌膚之親的

酒過三巡後，黍薿郡主突然對董明珠道：“我聽舒玄給我說過，說他那日在醉仙樓外，多虧了小王妃出手相助，才沒有讓他餓死在街上，這一飯之恩，可比留住之恩還要恩重如山呢！”說完抿嘴一笑。

黍薿郡主面若蓮花，氣質如華，卻并不傲氣，與其他人說話都顯得彬彬有禮。但是行止之間還是感覺隔了一層尊卑，似是時時告誡別人她是這裏最尊貴的女人。此時與董明珠說話，竟似長輩與小輩說話一般，雖語氣溫和，卻怎麽聽都感覺有些不舒服。

董明珠笑笑，“無非一時興起，算不得什麽恩情。倒是狀元爺人品高潔，滴水之恩也不會忘記，這湧泉嘛，就不必相報了。他那日已經承諾過，他日飛黃騰達必定以百倍金銀相贈。他前日已經送來了金銀，與那日的飯錢正多出百倍，我與他之間的恩情他早就償完了。”

黍薿郡主似是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撇清與趙永懷的恩情。若是別人，給新科狀元施過恩，且人家還念念不忘，正好利用此等恩情與狀元爺結交一番，要知道這狀元爺以後必定前途無量，多少人想要結交還找不到由頭，怎麽這個小王妃卻撇得這麽快？

黍薿郡主将衆人的疑惑神情都看在眼裏。其實她也疑惑，董明珠這麽快就撇清與趙永懷的關系，讓她接下來的話無法說下去，只好找別的話說。她看了看董明珠身邊的小婉，笑了笑，心裏了然幾分。

難怪那人對她這麽念念不忘。

宴席快要散時，黍薿郡主突然對董明珠道：“我有些話想要對小王妃單獨說，請小王妃借一步說話。”說着做了個請的姿勢。

董明珠不知她有什麽話要和自己單獨說，但是人家都這麽說了，不好直接拒絕。她說要單獨和自己說話，自然不能帶丫鬟。她看了看小婉和靈蟬。小婉今天看起來還算平靜，并沒有因為宴席上的人多而感到驚惶和膽怯。又看了看她身邊的靈蟬，靈蟬心思玲珑，心眼也多，待在小婉身邊應該不成問題。

她對黍薿郡主點了點頭，吩咐了小婉和靈蟬幾句就随她去了。

董明珠和黍薿郡主剛走，靈蟬便坐不住了，眼睛滴溜溜地轉。

她可沒有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此時見那些貴人小姐都紛紛散席，被太子府裏的仆人引到花園裏去消食賞花，便也拉着小婉一同前去。

今日只是燒尾宴，是由皇長孫做東，太子爺并沒有露面，因此衆人都還算是随意。來到花園後衆女子便都四處走動，甚至有不少男賓也加入了進來。

靈蟬心思流轉，對小婉說自己有事先離開。小婉也猜到她說的事是什麽事，便由着她去。

小婉待在花園裏，身邊都是些小姐貴人，而且她一個也不認識，這才意識到此時自己已經孤零零一個人了。轉了幾圈想找個僻靜處待着等小姐回來，發現花園雖大，但四處都有人在走動賞花賞景，自己竟不知應該往哪裏去，該做些什麽。

“小婉姑娘在找什麽？”

身後突然有人和她說話，她趕緊轉身，見趙永懷負手站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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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永懷穿着一身儒雅青衣，并不華貴，但與那日那身乞丐似的青衣已是天壤之別。他本就生得清雅俊秀，此時負手而立，俨然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沒……我沒找什麽。”

“那為何你如此慌亂？”

趙永懷一笑，溫潤如玉。小婉已經記不得他那日的落魄情形了。

“我……在找地方等小姐。”

“找地方？”

“等小姐為何要找地方？”

“……”

小婉低頭不答，似是不知如何回答。

趙永懷看了看四周，周圍貴人小姐頗多，但沒有一個貴人小姐會和一個丫鬟說話，她此時落了單，難怪她不自在。

“我知道一個僻靜地方，我帶你去。”

說着牽了她的衣袖，一路引着她過去，竟沒有尋求她的意思。

小婉被他牽着衣袖，不好扯開，怕引來別人的注意，而且她也實在不想待着這個地方，便随着他的指引去了。

不一會果然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這裏是個小院，花木繁茂，看起來雖有人打理過，但并不如外面的花園精致，因此這裏沒有一個人過來。

趙永懷放下她的衣袖，笑道：“這裏是個僻靜地方吧？”

小婉點點頭，心下依舊沒有放松，“多謝趙公子引路。”

“你與你家小姐好像感情甚好？”

趙永懷突然問道。

他看着園中花草，喉結上下滑動，咽了口唾沫。

“我與小姐幾乎一同長大，感情的确要比其他主仆好些。”

“哦。”趙永懷點了點頭。

“你們……往常都是同吃同住？”他本來想說“同睡”的，但實在開不了口，臨了換成看了“同住”。

小婉不解他為何突然這樣問，但她心思單純，也沒有多想。想了想自己平常與董明珠的相處方式。雖然別的小姐與丫鬟是不同吃的，但是董明珠向來不遵守禮節，也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吃飯別人都看着，因此時常是與她同吃的。這同住嘛，自己是她的貼身丫鬟，平時都是住在她的偏房裏的，其實也是一個房子，應該也算同住吧。

于是她點了點頭。

趙永懷唾沫咽得更多了。

“你家小姐會……抱着你睡覺嗎？”趙永懷眼睛一會看看花草，一會看看屋檐，就是不看小婉。

小婉心裏覺得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

“……有時吧。”做惡夢的時候。

趙永懷呼吸加快了起來，終于看向小婉，不知為何眼裏滿是傷楚，甚至有些淚光閃過。

小婉更驚訝了，自己……好像沒說什麽刺激他的話吧？她說的，都是很普通的實話啊。

應該很普通吧？

趙永懷抽吸了幾次後，極不平靜道：“你們……你們這樣是不對的。”

“哪裏不對？”

“你們……”趙永懷覺得很焦急。他想告訴她兩個女子是不能在一起的。但他知道小婉心思單純，看她的表情根本就不知道她和董明珠這樣是不正常的，心裏已經把董明珠看成是朝懵懂無知的小婉下手的大尾巴狼。

“我這樣說吧，男人和女人如果沒有成親的話是不能有肌膚之親的對吧？”

小婉更疑惑了，不知他為何突然說這些，臉也跟着紅了起來。但還是紅着臉點了點頭。

“可是不僅僅是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其實也是不能有肌膚之親的。”

他指的“肌膚之親”自然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肌膚之親”，不知小婉有沒有聽懂。

果然小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趙永懷繼續誘導，“而且女人和女人是不能成親的對吧？”

小婉繼續點頭。

“所以，男人和女人成親之後是可以有肌膚之親的，可是女人和女人不能成親，所以她們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有肌膚之親。”

這下懂了吧？

趙永懷認真的看着小婉。

小婉似乎終于懂了他口中的“肌膚之親”是什麽，頓時紅透了臉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人怎麽在她面前左一個“肌膚之親”右一個“肌膚之親”的啊。而且，他似乎以為她和小姐有那啥“肌膚之親”。

天哪，這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啊？

小婉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趙永懷。

趙永懷看着她驚訝的表情，以為自己的誘導終于成功了。小婉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董明珠之間這樣是不正常的，一定知道了董明珠平時對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不對的。

嗯，小婉并不是真心和董明珠在一起的，而是被騙的。這下就好了。他并不介意小婉有沒有與董明珠有肌膚之親，反正都是女人。只要她心裏意識到不能與董明珠在一起就夠了，接下來他就可以出手了。

趙永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見小婉還在驚訝之中，一雙濕潤的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趙永懷突然釋懷了。他嘆口氣，溫柔道：“小婉不必害怕，即使，你與你家小姐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我也不會介意的，我依然願意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他轉身認真的看着小婉，卻被小婉身後突然出現的身影吓了一跳。

谟楓僵直着身子站在小婉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只是他還是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怒意。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瑞小王爺身邊的侍衛。

谟楓走到小婉身邊，不顧趙永懷還在，擋在小婉和趙永懷之間。他高大的身軀隔離了趙永懷的視線，使得他只能看到谟楓的背影，完全看不到小婉。

“小王妃在花園裏找你多時了，我帶你過去。”

說着拉住小婉的一只手，看也沒看身後的趙永懷一眼，就牽着小婉去了花園。

趙永懷讷讷地站在園子裏，還在思索着小婉到底有沒有懂自己的意思，因此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剛才谟楓是“拉住”小婉的手出去的，而不是像自己那樣是牽着她的衣袖引導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