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演戲
為了調查襲擊小婉之事,楚與綢與她來往便加多了一些,但主要都是通過書信往來,極少見面。除了幫她調查獵場遇襲的事,楚與綢還準備幫她解決與趙永懷的婚約的事。他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屬,便一并攬下此事,準備幫她一起解決。
這日,小婉照顧好宋揮後,便走出廢園,卻沒有去蓼汀苑,而是從後門走了出去。
谟楓不知她要去哪裏,小婉最近對他的疏離,他早就感覺到了,而與她通信之人他也也知曉,這不禁讓他更加憤怒與疑惑,只是他并不是善于表達怒意的人,也沒有問起小婉。如果她想說,他什麽時候都會聽,她不說,那便是她不想說與他聽,而她不想說的原因……想到此,他便覺得心中一陣刺痛。但他依舊默默地守護着她,看着她從自己身邊越走越遠。
小婉許久沒有和谟楓一同在街上走了,若是往常,自己上街,谟楓一定會出現,與她一同并肩而行,而此次谟楓沒有出現,那就說明他沒有在她身邊吧?這樣也好,也省得諸多解釋,而且也解釋不清,怕是讓他知道了,他也不會同意,而且還會徒增他的煩惱和猜疑。反正只需演場戲,只要讓趙永懷放棄娶她的念頭,她就會好好和谟楓說清楚,包括那日的事。
穿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再轉過一條街,就是太子府的後門。小婉從後門進入,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便來到楚與裯的院子裏。
楚與裯似是已經等待她多時,見她過來,原本在花樹下背手而立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溫潤的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
“你來啦。”
小婉的臉不禁紅了一紅,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便顧不得害羞,緩緩點了點頭。
楚與裯擡手招她過去坐下,石桌旁早已擺好幾碟點心,和一方紙硯。他屏退左右,讓小婉坐在石椅上。
小婉依言坐定,雖然顯得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微微笑了一笑。
楚與裯看了看她,走到她身邊挨着她坐下,說道:“上次你說,趙永懷畫的那幅畫,陰郁之相隐隐有死人之相,你很是不喜,今日我便給你畫一幅小像,以慰你優思怨怼之心,可好?”
小婉其實并不懂畫,她看不出那畫有什麽陰郁之相,只是覺得那畫明暗對比強烈,有些新奇。但她沒有反駁,輕輕點了點頭。不善于撒謊的她臉上微微露出紅暈,但在遠處的人看來卻怎麽也像是嬌羞欣喜的羞澀臉紅。
楚與裯邊在她身邊作畫邊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放出流言之人我已查出,正是我那頑劣不知深淺的妹妹黍藜。”
小婉吃了一驚,轉頭看他,卻見他面色不改,繼續面帶微笑地作畫,于是恢複如常,繼續聽他說。
楚與裯繼續道:“黍藜那日不知怎的知道了我救你的事。她其實一直愛慕趙永懷,無奈神女有心,襄王無意。趙永懷一心只想求娶于你,她便将求而不得的苦悶都怪在你頭上。此次放出流言,也是想要壞你名聲,使趙永懷放棄娶你的決心。我已經訓斥于她,讓她将流言掰正過來,你不必擔憂,只需解決今日之事,以後便不會被流言所擾。”
小婉越聽越覺得心中的疑惑敞亮開來。之前她還不明白黍藜為什麽對她充滿敵意,甚至設計陷害她,原來都是想要壞她清譽。好在那次被他巧妙化解,此次又要讓他幫忙讓趙永懷放棄婚約,他對她如此出手幫助,真的讓她很感動,若是沒有谟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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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心頭一驚,自己怎會多出這些心思來?她已經有了谟楓了,怎可再念及別人的好而心動?她狠狠地甩了甩頭,将剛剛在心頭浮現的一點微小念頭甩開。這種朝三暮四的事,即使是想一想,都讓她覺得羞愧難當。
轉而又想,那日黍藜不在獵場,又怎會知曉她遭遇不軌被人救下的事?想了想楚與裯說的話,她便明了,說不定那些人就是黍藜派的。黍藜想要毀她清譽,就不會只是放出流言而已。她先是派人侮辱于她,見她被人救下便又放出流言,她這是想要徹底毀了她啊!
越想她心裏越驚。若是那日沒有被楚與裯相救,自己恐怕早就讓她得逞,遭人毒手。只是就算是他救了自己,但他還是沒有說出背後主使之人,只說了放出流言之事,只怕還是念及黍藜是自己妹妹的關系。果然是親兄妹,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肉之情,即使知道是黍藜做的,他也不過是訓斥于她而已,而她一個外府的丫鬟,他能夠做到如此地步進行補救,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想到此便對他的幫助不做多想,他無非是幫自己的妹妹收拾爛攤子而已,順便還幫自己解決了婚約的難題,自己又有什麽理由責怪于他?
想着想着心裏便釋懷了,也沒有多少害羞和愧意,只是默默地跟随楚與裯演完這場戲。
楚與裯認真作畫,絲毫不知小婉心頭的千回百轉。他作畫完畢,擱筆看着小婉。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遞到小婉面前,情意綿綿道:“此畫我會找人裱起來,懸于我的床頭,日日觀賞。而此玉佩是我的随身之物,我曾發過誓,若是遇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就将這枚玉佩送給她。我現在将它送給你,你放心,不日之後,我便會三媒六聘來迎娶于你,至于你的婚約之事,我告知我父親,他定會聽從我的請求,取消你和趙永懷的婚約。”
小婉看了看那枚玉佩,正是那日引她出去的那個少年手拿的那枚,只是那并不是他的随身之物,而是董明珠的随身之物。看着他眼裏的狡黠,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沒有說什麽,便将玉佩接了過來,收進了懷裏,對他微微一笑。
這一幕,看在別的人眼裏,正是私定終身,郎情妾意,可謂好不親密。
屋裏憑窗而望的黍藜和趙永懷正好将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裏。趙永懷更是悲憤交加,眼中都似是要噴出火來,但是又無從發洩,只好捏住拳頭,狠狠嘆了口氣。
一旁的黍藜見他的傷心模樣,佯裝安慰地拍了拍他,趙永懷似是找到發洩的出口,對黍藜道:“我原本以為她是被她小姐所困,所以才對我的請求不聞不問,只要有了太子的賜婚書,她定能脫離她小姐的魔掌,對我傾心相待。誰知她早就與皇長孫暗通款曲,何需我來出手相救?我此舉倒是自取其辱了。”
黍藜輕咳了一聲,抿嘴道:“此女本就心機深沉,裝作單純無害的模樣,實則早就想攀龍附鳳,飛上枝頭做鳳凰,從他們府上出來的靈蟬不就是這樣嗎?還真是家學淵源,大家都一個德行。她勾引我皇兄已不是一日之事,近日的流言……”忽然想到兄長對自己說的話,便改口道:“此女不值得你如此待她,今後若是娶到你家,還不知會勾引多少權貴,做出什麽不恥之事來,壞了你家的名聲。”
趙永懷搖了搖頭,“她并不是這樣的女子。只是她已傾心于皇長孫,我再執着又有何意?還不如請求太子收回婚約,成全了她便是。”
黍藜見他到了此時還要維護于她,心裏有些不痛快,但是看他已經改變了求婚之事,心中又一片歡喜,知道今日的目的達到了。相比退婚,他的這點維護便算不得什麽了,于是不打算繼續說小婉什麽,轉而道:“我皇兄雖然傾心于她,有要求娶于她的心思,但是她畢竟是個外府的丫鬟,實在當不得我皇兄的正妃之名,我皇兄即使要娶她,也只會納她為小妾。只是他還未娶妻便先納妾,于他的聲譽有損,你還是不要說他倆傾心之事,只退了婚約便好。”
趙永懷點了點頭,傷心道:“舒玄明白。”說着便對她作了一揖,轉身從後面離開了。
黍藜留在原地,目送着他離開,直到看到自己的皇兄将小婉送走,她才将門打開。
楚與裯走進門來,反身關上房門,對她道:“他走了嗎?”
黍藜點點頭,不屑道:“悲憤交加,去向父親悔婚了。”
楚與裯點點頭,“現在你滿意了吧?”
黍藜撇撇嘴,随意行了個禮道:“滿意,多謝皇兄。”
楚與裯擺了擺手,道:“我不是為了幫你才這麽做的。即使沒有我幫你,她也不會嫁給他的,只是可能不會如此輕松就讓趙永懷悔婚。她早就有傾心之人,趙永懷喜歡她,并不是她所願,你又何必對她耿耿于懷,總是陷害于她?”
黍藜一臉不高興道:“她不過是個丫鬟,我高興了便賞她,不高興了想對她怎樣又如何?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這麽維護她?”
楚與裯懶得與她争辯,便閑閑道:“正因為她只是個丫鬟,你一個堂堂郡主,何須與她計較?從今往後,她已經幹擾不到你什麽了。至于你能不能抓住趙永懷的心,那便要看你自己了。你今後也不要再為難于她,就算是作為這次我幫你的報答。”
黍藜極不情願地“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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