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心有不甘

“這次真的要親自走一趟了。”

元容布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你要去回廊?”

“嗯。”

“太危險了。”

“這是朕的江山。”

片刻沉默後,元容夾了一塊紅燒赤貝放在趙衷碗裏,“帶我一起吧。”對上趙衷的眼神,她盡量讓自己笑的好看些,“總歸是我家對你不起。”

趙衷看着眼前的女人,默默拿起筷子把赤貝夾入口中,入口帶澀,勺兒的廚藝似乎退步了,“這次我沒把握把你帶回來。”

“不怕的。”

這回,元容是真的不怕的。

以往趙衷來的少,她聽到的消息也只有他口中所說的那麽一丁點,元容此刻深深地知道自己的處境和身份。

對趙涉和本家而言她是趙衷的帝後,對趙衷而言她是叛軍的女兒,對天下而言她則是殁了的先後。就算趙衷信得過她,能做的也只是把她拘在這小院子裏,讓她安靜的度過餘生,悄悄地老死。

這場男人間的戰争,贏了她出不去,輸了,她更走不了。

元容自小生活在應陽,距離回廊甚近,她也不止一次偷偷跟着本家哥哥們去回廊打獵,對那算得上熟悉,而姜家的男子對回廊更是熟悉不過,想是趙衷也猜到了這些,才要親自去看一眼回廊的地形,再做布兵打算。

元容覺得這是一個離開中都的好機會,她感激趙衷救了她和勺兒,也有些怨恨家族對她的割舍,她要去尋一個答案:為什麽會是她。

“我熟悉地形。”元容看着趙衷的瞳孔晃動了一下,接着補充道,“說不定可以幫你。”

“我覺得此事不妥。”大興宮的密室中,一名戴冠的男子坐在桌邊,扣在青花小盞上的手指白且修長,他轉身對在品茶的趙衷道,“姜元容畢竟是姜家女。”

Advertisement

“信她一次又無妨,最壞無非是讓出半壁江山。”

面對趙衷的态度,男子似乎有些動怒,“我用湯藥替你續命,可不是想來聽你說這喪氣話的。”

“元晦。”見老友頗為不滿,趙衷知他是為了自個好,語氣裏也盡量賠了小心,“你我皆不悉回廊之地,朝中之人又有多少能夠為我所用,還不如放手一搏,若敗,便是我趙正度無帝王之命,怨不得誰。”

“正度。”二十年相交,曹元晦怎會不知他,當年甬城一行,趙衷幾乎雙腳都踏進了鬼門關,若不是子和舍了自個,怕世上早就沒趙衷這麽個人了。

他用了兩個多月,試遍了靈丹奇藥,才把他從閻王殿裏給拽出來,又仿佛是一夜間,那個沖動好強的少年,忽然變成了如今這個沉默寡言的帝王。

兄父殁了以後,接連不斷的毒殺行刺讓年少的趙衷着實吃了不少苦頭,可甬城那次卻真切的壞了他的身子,也是從那次起,醒來的趙衷沒了嫉惡如仇的沖動,他開始學會怎麽保護自己,用清醒的頭腦和兄弟們彼此算計。

趙衷明白,別人也明白,王位就在那,可是他不死,誰都別想坐上去。

只是每逢四季交替,趙衷都要躺上個三五日,除了固定的日子,曹元晦幾乎都在民間游走,他去大燕的天地崖采過紫葉花,也在南疆的不回谷尋到過五彩果,更別說藥商那,但凡能給趙衷續命的藥材大多都被他給得了去。

曹元晦見趙衷堅持,只得微微嘆了口氣,趙衷決定的,別人就是說破嘴也別想擰過來,“不過,我也要一起去,還有姜元容,你可千萬要讓人跟緊了她,斷了她與外界的聯絡。”

“幼禮呢?”見曹元晦松口,趙衷也不願與他在這話題上多做糾纏。

“別提了,知你要去回廊,那小子早就等不及,提前知會了久遠兄去城外等你了。”提到公孫訓,曹元晦忍不住頭疼,“我看他多半是想先去玩耍些時日。”

“幼禮就這性子,你也別老拘着他。”趙衷想到幾日前公孫訓給他抱怨,我算是和曹培熹過不到一起,跟個老頭似的,我爹都沒他啰嗦。公孫訓的喋喋不休的聽的趙衷想笑,卻還是忍不住提醒他,莫要叫他培熹,萬一他聽到可不止念叨你兩句這麽簡單了。

“對了,你走了中都怎麽辦?”似乎想到了什麽,正想離開的曹元晦忽然問道。

“好歹我也在這位子上坐了多年,這皇宮他們是進來容易,想出去可就難了。”趙衷漫不經心的抖着衣衫,笑的一臉純良,“至于朝中那幫老狐貍,我回不來,他們誰都別想出了中都!”

他用了好多年,才把中都圍成了鐵桶,進的來,出不去。

“這就好,你也早些休息。”曹元晦輕輕推了推書案上的筆筒,背後的書櫃咯吱作響,從左邊開了一人寬的縫隙,“我先走了。”

人影一閃,書櫃立刻回到原位,整座密室裏只有趙衷一人,他輕輕咳了幾聲,才向左邊的暗門走去,門打開就是他的寝殿,仿佛,剛才那個空間根本就不存在。

“小姐。”勺兒眼眶含淚,咬着嘴角。

“不行,這次太危險了,我不能把你帶過去。”

“既然那麽危險,小姐為何還要去。”勺兒晃着元容的衣袖,聲音壓得低低的。

元容伸手揉揉勺兒的腦袋,“我要去找一個答案,不然便是死,我也不甘心。”

“可是,老爺畢竟是您的父親,小姐怎能去助陛下。”似乎想到了什麽,勺兒警覺的打量了下四周,“何況陛下不一定信得過您的。”

“我記憶中的家族是一生戎馬,用臂膀扛起南晉王朝的戰場英雄,而不是至家國天下于不顧的小人。”元容腦海裏閃過老祖宗給她講當年壤安一戰的畫面,那時候的她還小,卧在榻上把腦袋埋在老祖宗懷裏,老祖宗雖然年歲已大,但聲音平穩有力,金戈鐵馬的沙場,戰火紛飛的年代,組成一幅沉重而綿長的卷軸展現在元容眼前。

後來,姜家解了虎符做起了閑散的侯爺,可是她一直記得老祖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翠的耀眼,就像她的家族,是守護這一方國土的蓋世英雄。

後來老祖宗年歲大去了,可當年的那份榮耀,卻是姜家骨血裏的驕傲。可如今她引以為傲的家族卻舍了她,舍了靜好,或許還舍了沛曦,最後連忠烈的名聲都舍了,做那通敵叛國的亂臣。元容想不通,父親他們究竟圖什麽。

五月十二,趙衷攜親兵出宮,一路南下。

“什麽叫送不出去?”張大人捏着信封一臉詫異。

“回大人,屬下們出不了城。”似乎怕張大人不相信,送信之人繼續補充道,“公孫公子說是昨夜捉到了火燒朝鳳殿的一夥刺客,結果押送途中被刺客逃了出去,現在派兵把中都給圍了,準進不準出。”

“陛下剛走,他就封城,也不怕……”話剛說到一半,張大人就卡住了,公孫老爺是陛下太傅,而公孫家兩位公子更是趙衷的伴讀,自幼伴在趙衷身邊,說是心腹也不足為過,這次趙衷親征卻單獨留下了公孫常,還圍了中都。

張大人也不傻,其中關系稍想便知,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趙衷幹脆親入前線,反倒勝算更大些,至于皇城,更是孤注一擲,全權交給保皇黨,趙衷這是打算把他們全部圍困在中都啊。

“再行三日便到回廊了。”

馬車內,元容一身鵝黃長衫,坐在一側輕輕地給趙衷按着肩膀,從出城以來,下邊的回報就不成停過,有前線的也有中都的,一開始,回報的探子還會礙于元容在此,有些吞吐,後來看趙衷沒有讓她退下的意思,便也不做思量了。

“陛下,李大人的小兒子帶人馬強行出城,被常公子給殺了。”

“李大人怎麽說。”

“常公子從中找出了兩名朝鳳殿的縱火刺客,李大人也無顏面說些什麽。”

“嗯,下去吧。”等人退下,趙衷轉身敲了下坐在旁邊托腮研究醫藥書籍的曹元晦,“這回你可安心了吧。”

曹元晦擡頭,眼光撇過趙衷身後的元容,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剛上車的公孫訓搶了先,“您防的了千裏之外,也要防的了身邊之人才好。”

元容聽着公孫訓話裏有話,也不再搭理他,從見面起,這個男人就對她頗有成見,一路上指桑罵槐,趙衷更是兩邊都不得罪,全當看不見。

開始,元容還扯着脖子與公孫訓對峙幾句,再往後,元容也不再搭理公孫家的二公子,只是偶爾和曹元晦說上幾句。

“陛下,喝藥了。”公孫訓是抱着藥罐沖上馬車的,藥罐還冒着熱氣,燙的他一個勁的摸耳朵,元容看不下去,剛要伸手,就被公孫訓躲了過去。

“這藥可不敢過你的手。”

好心當成驢肝肺,元容氣不過,這公孫訓簡直是拿她當殺手在防,“你不在的時候,這藥可每每都過了我的手!”

“是嗎,難怪這兩年陛下身子特別弱。”

“你!”看着公孫訓,元容縮在袖子裏的小拳頭握了又握,真的好想給他一拳。

看着元容憋的通紅的小臉,趙衷只得伸手拉扯了下她的袖角,然後,就對上了一雙盈盈含霧的大眼睛,心瞬間就軟了,只擡頭對公孫訓道,“幼禮,你莫要再鬧她。”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