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天黑了下來, 聶載沉待了一天的這個地方,終于有了新的動靜。
白家一個下人過來,領走了阿宣,同時傳了句口訊, 白老爺叫他去書房。
聶載沉知道,白成山對自己的最後的裁決應該到了。
對此, 他早已做好準備。他沒多問, 來到書房, 見門開着, 裏面燈火通明, 卻不見人, 白成山還沒來。帶路的白家下人讓他先進去, 說老爺等下就會到。
聶載沉走了進去,站在一旁, 開始了默默的等待。
他等了一會兒, 白成山還是沒露面,意外的是,白小姐竟先來了,更意外的是, 她蓬頭散發, 平常那張氣血飽滿的鮮美面龐,這會兒煞白煞白,走路扶牆,還低着頭, 一副快要暈倒的模樣。
按照白錦繡的計劃,昨夜父親棒打鴛鴦,心愛的情郎也被封建家長給無情地趕跑了,今天她應當把自己關在房裏,門反鎖,拒絕進食,以表示自己抗婚以及追求愛情自由的堅定決心。只要這樣絕食個三兩天,老父親一定心疼,會找過來求和。只要他先軟下去,自己這邊就好談條件了。
原本進展順利。早上起,上從劉廣老徐,下到阿宣和前幾天剛回來的虎妞,衆人流水似的一趟趟來敲她門,怕她餓壞,讓她吃飯,她一律充耳不聞。但是到了下午,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她不禁後悔自己沒有經驗,考慮欠周。昨天應該先偷偷在房裏藏點吃的東西。現在好了,什麽也沒有,她快要餓死了。
桌上茶壺裏的隔夜水早被她喝光,連茶葉都吃了下去,一片不剩,但這東西卻仿佛滋養着餓,她愈發饑腸辘辘,又不能開門要東西吃,心裏只能盼着老父親得知自己今天絕食一天的消息,心痛之下,立刻屈服。
為了節省力氣,她只好躺在床上。剛才抱着空腹正煎熬着,忽然聽到虎妞再來敲門,說老爺讓她去書房。
一定是父親心疼,要和自己談話了。
白錦繡欣喜若狂,立刻從床上爬了下去,頭也不梳,還故意再抓幾把,随便趿雙繡鞋就直奔書房。快到的時候,扶牆顫巍巍地走了進去,低着頭,發出一道虛弱的聲音:“爹……”
原本确實就餓壞了,這麽裝一下,也不違和。她萬萬沒有想到,等她叫完爹,擡頭不見父親,看見了昨晚離去的聶載沉。
一時之間,兩人一個站在裏頭,一個站在門口,四目相對,錯愕之餘,空氣中仿佛還浮着一縷尴尬。
一陣短暫靜默之後,白錦繡迅速地反應了過來,扭頭瞥了眼門外,牆也不扶了,把門關緊,立刻走到他的邊上,壓低聲問:“你昨晚不是走了嗎?怎麽會在這裏的?”
她頓了一頓,忽然明白過來:“莫非你也是我爹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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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載沉的目光從她蓬如鳥窩的頭發上挪開,點了點頭。
白錦繡實在弄不懂父親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想來,應該還是為了怎麽徹底拆開兩人,讓自己死心,于是借機又堅定他的意志:“都這地步了,你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能松口。你別怕,我不會不管你的。等我和我爹談判的時候,我會連帶上你,讓他答應不找你的麻煩!”
聶載沉沉默着。
這人一直就是這樣,鋸了嘴的葫蘆。現在她漸漸也有點知道他了,一件事情,他要是不明确說“不”,那就代表他是答應了,即便并非出于本心——但這一點,和她就無關了,她只要達到目的就可以。
她再次放下了心。
肚子實在是餓,她早就看見桌上有盤自己愛吃的栗子糕,看起來仿佛還是新做好的,顏色酥黃,又松又軟,十分誘人,話一說完,就撇下了聶載沉,急急地走了過去,端起盤子,拿了一塊正要放嘴裏,頓了一頓,擡眼迅速瞥了他一眼,用優雅的姿态背過身去,這才低頭吃了起來。但才咬了兩口,什麽味道都還沒吃出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老爺”的叫聲。
她吓了一跳,扭頭,看見劉廣推開門,父親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白成山來了。
他站在門口,望着一手捏着咬了一口的糕點,另手還來不及放下盤的女兒,知道她餓壞了,淡淡地道:“不是和我鬧絕食嗎?這才幾頓,就受不了了?”
白錦繡懊悔沒能讓父親看見自己剛才虛弱的樣子,現在想裝也來不及了。幹脆把手裏的糕點塞進嘴裏,咽了下去,才放下盤子,指着一旁的聶載沉,理直氣壯:“他知道我一天沒吃東西,心疼我,剛才一定要我吃的!我都是為了他!”
白成山看了眼一聲不吭的聶載沉,心裏的氣其實還是沒有消盡,哼了一聲,走進來坐了下去。
白錦繡立刻回到“情郎”的身邊。
白成山看着女兒和這姓聶的小子并肩站立,兩人确實是郎才女貌,宛如一對璧人,想起女兒小時候天天要自己抱着坐膝上打算盤的往事,心裏不禁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女大是真的不中留啊。原本他還想虎着臉,擺擺做丈人的威風,先再狠狠教訓這臭小子一頓再說,現在卻是有些不忍了,也不打算再多說別的,只道:“知道你們錯在哪裏嗎?不告親長,私定終身!你們的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做家長的?”
他一開口,無論是說話語氣和言下之意,和昨夜都判若兩人。
不但聶載沉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白成山的異樣,白錦繡也覺得自己父親不對勁。
但不對勁在哪裏,她一時又說不清楚。
她遲疑了下,決定保持緘默,看父親接下來還要說什麽,自己再随機應變。
白成山把女兒和這小子的沉默當成了心虛,沉吟了片刻,決定進入正題。
“載沉!”他叫了一聲,聲音變得溫和了。
聶載沉驚訝。
因為白小姐,白成山分明對自己十分恨惡了,現在怎麽突然又改口叫自己“載沉”,态度還這麽和藹?
他遲疑了下,終于擡起視線,望向白成山。
“我記得上回你來家裏吃飯,說你家中只有一位母親了是吧?她身體如何?方便去把她接過來嗎?”
聶載沉更加疑惑了。
白成山突然要自己母親過來,難道是要向她興師問罪?但他的這種語氣,又實在不像是報複。
他遲疑了下,終于用審慎的語氣應道:“家母在家,身體還算硬朗,多謝白老爺關心。但我不知白老爺所指,請白老爺明示。”
白成山又沉下臉:“你和繡繡都這樣了,你還叫我白老爺?”
聶載沉還是沒完全反應過來。
聽這意思,白成山是要自己改口稱呼他。但不叫他白老爺,叫他什麽?
聯想到他剛才那異常和氣的态度,他的心裏忽然掠過一個念頭,心也随之猛地跳了一下,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都倒湧入了心髒。
但是這個念頭才出來,就立刻被他否定了。
這是不可能的。
“白老爺,你……”他頓了一頓。
一直等在門外從門縫間隙裏偷聽好事的劉廣見聶載沉這麽呆,老爺抹不下臉直接說,把話講到這了,他竟然還是沒反應,遲鈍到這地步,急得不行,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推開門,探頭進去說道:“聶大人!白老爺的意思,是答應你和小姐的婚事了!往後你就是我們白家的姑爺!你要改口叫我們老爺岳父了!”
白成山看了眼門口的老夥計,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
劉廣心裏得意,朝老東家點了點頭,這才又關了門。
白成山的心裏,此刻也是帶了點暗暗期待和小小的得意,看向還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和聶載沉。
他們聽到了這樣的話,這一刻,心裏當是如何的狂喜,對自己又會是如何的感激?
但他很快就發現,事情好像不大對勁。
女兒和聶載沉,竟然像兩根柱子似的定着,一動不動,沒有半點他期待的場景會出現的跡象。
難道是太過意外,高興壞了?
白成山咳了一聲:“載沉,繡繡,你們的事,爹經過慎重考慮,還是決定成全你們……”
父親的話語在耳邊響個不停。白錦繡也終于從巨大的驚吓中回過了神來。
她倏然擡頭,飛快地看向身畔的聶載沉。他也正低頭看着自己。
兩個人再次四目相對。
他眼眸猶如凝住,神色說不出的怪異。白錦繡覺得自己此刻一定也傻得要命,比他好不了多少。
她費盡心計,連威脅帶強迫還不要臉,終于把身邊這個她覺得十分可靠也可以信任的人給弄了過來,用他來逼迫父親和自己做交易,以避開她不想要的婚姻。
千算萬算,她什麽都算過了,就是沒算到父親竟然會來這一手。
把她嫁給邊上的這個人?
不,不!這太荒唐了。雖然她絕對不會嫁給顧景鴻,但這并不表示,她就願意嫁給聶載沉!
父親還在自顧說着他的計劃:“……往後載沉就是我白成山的半子了。你們既然已經……”
他咳了一下,跳了過去。
“……你們的婚事不好再耽擱,等把載沉母親接來,我和她商議過後,就選個好日子……”
“等一下——”
白錦繡仿佛被針刺了一下,整個人幾乎都跳了起來,失聲嚷道。
白成山被打斷,看着自己的女兒,見她雙眸圓睜,神情慌亂。
“繡繡,你怎麽了?”白成山問她。
白錦繡後背熱汗直冒。
“爹,你等一下!等一下!我們等下就回來!”
她終于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一把抓起聶載沉的手,在白成山錯愕的目光之中,拽着他轉身,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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