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小情歌(五)

那次的拉斯維加斯之旅回來,穆頌原本擔心九月情緒有變化,好在她只是悶悶不樂了幾天,便忙着準備大學的開學用品了。

雖然說學校就在香港本地,但是按照規定學生要集體住校。穆頌推着購物車跟在九月身後陪她買生活用品,眼見着她把一個大臉盆拿起來,他伸手制止:“這些不用在這買,還得辛苦拿到學校去,到了那邊再買也可以的。”

“到了那邊就不是你陪着我買了啊。”九月嘴上不高興,手卻乖乖放開,轉而過來挽穆頌的胳膊:“昨晚穆叔叔說你八月末要跟他一起出國,沒空送我去學校的。”

八月末是九月開學的日子,跟出差的時間撞上了,穆頌也很頭痛。彎腰在她腦門上頂了頂,讨好着安慰她:“等我回來給你帶那邊的好吃的,送到你的學校去。”

這樣的話九月聽得多了就沒什麽感覺了,路過玩具區看到個小孩玩的彈弓,随手拿起來就在穆頌頭上輕輕砸了一下:“試試彈性。”

穆頌也不在意,指着上面的芭比娃娃:“給你買個這個吧,你小時候很喜歡的。”

兩個人打打鬧鬧着玩的開心,至于身後有誰跟着,九月自然是沒發現。等到走出了超市上了車,穆頌接了個電話,放下電話時表情有點微妙。

“怎麽了?”九月以為是不好的事,臉色跟着嚴肅起來。

穆頌卻是不在乎的笑了笑,探身過來幫她系安全帶,九月伸手推他:“我自己系好了已經,你就……”話還沒說完,面前的男人忽然捧着她的臉就吻了下來。

這個吻來的急切,等到九月反應過來,他的舌尖已經纏着她的打轉了。灼熱的呼吸裏她閉眼抱住他的腰,得到了回應,穆頌微微擡了擡下巴,吻得更加深入纏綿起來。

他很少嘗試這樣的吻法,恨不得把對方吞下去。舌尖逼迫着九月去迎合,手掌也移到她的背後把她往懷裏拉,雙唇厮磨間帶了點輕微的啃咬,于是懷裏的女孩吃痛,她痛了便會輕哼着推他,穆頌收緊手臂,貼合的唇瓣卻輕輕分開,呼吸有點繁亂:“疼了?”

“……喘不過氣。”九月被他固定在懷裏動彈不得,只能拿眼睛瞪他。她一瞪過來他就對着那眼睛親上去,幾次下來九月瞪的有些頭暈,認命的靠着他的頸窩:“剛才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很明顯穆頌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有的是辦法讓九月忘了自己剛剛問了什麽,所以當溫熱的唇再一次含吮着她的舌尖時九月就忘了那個電話了,一直到再度喘不過來氣,才被他放開,額頭貼在一起,九月很是疲憊:“你怎麽突然……”

“突然想吻你。”他說着湊上來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

“會窒息的。”九月語氣正經。

“我教你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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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游泳換什麽氣啊。”

“你張嘴。”

“我不。”

“聽話,我教你,就不會窒息了。”

“我……唔……”

……五分鐘後。

穆老師語氣平和而溫柔:“學會了嗎?”

路同學氣急敗壞:“穆頌你這個流氓!”

時間平穩的滑向夏末,很快就到了開學的日子。早在那之前穆頌已經随着穆奇宏去了瑞士,九月站在門口就像是送丈夫上戰場的妻子一樣肝腸寸斷。

然後被陳諾拿這件事嘲笑了好幾天。

她所不知道的是,這個看似平靜的夏日裏,曾經有人把一疊照片放在了遠在拉斯維加斯的楊骁桌上,照片裏的正是手牽着手逛超市的她和穆頌。第一張裏九月拿彈弓去砸穆頌的頭;第二張穆頌指着貨架跟她說着什麽;第三張是他們排隊結賬,穆頌伸手幫她把亂掉的短發整理好。諸如此類的照片很多,楊骁一張張翻過去,直到看見停車場的照片。

開着的車窗裏,身影交疊的兩個人頭挨着頭,吻得熱烈而情濃,車窗開着的角度很大所以幾張照片連在一起翻就像會動的圖似的,離開九月嘴唇時穆頌笑着似乎說了什麽,下一張裏九月靠着他的頸窩看不見表情,但是看穆頌的眼神滿足而甜蜜,估計是說了什麽戀人間專屬的情話。

狠狠的,楊骁把那些照片摔在地上。

那樣的穆頌讓他陌生,一向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眼睛裏的濃情蜜意熱烈而缱绻,任由着對方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往自己頭上砸;而那樣的九月,更讓他覺得陌生到心寒。

他沒有見過九月害羞,沒有見過九月撒嬌。他沒有幫她整理過頭發,沒有陪她逛過超市,更不曾那樣熱烈纏綿的吻過她。

他面前的路九月安靜而淡漠,對什麽都不上心,情緒幾乎沒有起伏。這種對比讓他嫉妒的發瘋。狠狠的踩上那些照片,他的聲音裏帶着扭曲:“我要看的不是這些,我要你去拍的,是穆頌,是他見不得人的把柄,是能把他搞垮的東西!”楊骁說完推開門走出了書房,留下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蟬。

因為身份特殊,九月自然是不會在開學當天,跟随着大批的學生一起浩浩蕩蕩去往學校的。她怕媒體拍到之後蜂擁而上,穆頌不在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麽應付。所以早在規定日期的一天前,她就在陳諾和秦川的幫助下把行李安頓在了學校。

陳諾和秦川走了之後,九月自己坐下來收拾床鋪,宿舍裏另外的幾個人都沒來,她看着陌生的地方有些輕微的感傷,正顧影自憐着,手機響了。

最近穆頌每晚都會這麽打電話過來,問的無非就是一天都做了什麽,話題無聊至極,兩個人卻每次都舍不得挂電話。九月找了個盆坐下,一邊摳自己髒兮兮的運動鞋,一邊聽穆頌哄她,他哄她方式很多,小到叫幾聲“寶寶”,大到編一些她喜歡聽的東西,比如現在:“你數十個數,我就能出現在你面前,信不信?”

“騙子。”九月當然不信,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瑞士。

“試試。”穆頌的聲音不容置疑。于是九月一邊坐在盆上摳着自己的運動鞋,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始數數:“一、二、三……”

數到十,宿舍虛掩着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九月吓了一跳,就這麽維持着手上的動作,擡起頭愣愣的看過去。

穆頌穿了件淺灰色的外套,目光準确無誤的落在她身上,他就那麽眼波粼粼的走過來,看的九月發呆,甚至忘了自己手指還停在運動鞋上,而且屁股底下坐着一個紅豔豔的大臉盆。

“這麽大了還玩這個,髒不髒?”穆頌略帶責備的看着她,腳下卻一步沒停,聽到聲音九月才回了神,興奮的跳起來就朝他撲了過去。

他早就習慣了她時不時來這麽一下的生撲,穩穩地把她接住,聞見她頭上熟悉的洗發水味道,安心而滿足的嘆了口氣:“還好趕回來了。”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應該八天之後嗎?”她可是抱着日歷每天數着日期的。

穆頌抱着她,把她拎起來轉了個圈,如願聽到九月的歡呼,這才放開她,去瞅她的臉:“我先回來一個晚上,再做早班機趕回去。”說完這話他的唇就落了下來,九月難得聽話,踮着腳去配合他的吻。

幾天沒見,兩個人都覺得那股想念在心裏瘋狂的滋長着,穆頌退後一些,把她抱坐到桌子上,身體很快附上來擁緊她,唇舌更是密不透風的糾纏在一起。也許是陌生的環境讓人變得大膽,九月主動勾着他的脖子去咬他的舌尖,但是技巧生疏沒掌握好力道,穆頌“嘶”了一聲,有淡淡的血腥氣在兩人唇齒間彌漫。

“小笨蛋。”穆頌吃痛,微微斂了眉,随即又很快舒展開,懲罰似的在她下唇咬了咬,把她腦袋按下來一點吻得更深一些。有些陌生的情緒在互相撕扯着,九月不知怎麽想的,在他舌尖勾住自己上颚輕輕研磨的時候,她擡腿盤住了他的腰。

穆頌的動作有微微的停頓,随即綿密的親吻更加鋪天蓋地,九月迷蒙間感受到他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衣擺下緩緩上移,沿着脊椎骨的走向碰到了後面的搭扣。心裏忽然慌張起來,她扭着身體想躲,卻發不出聲音,像一條案板上的活魚。

好在那手指并沒有挑開那個搭扣,只是沿着光滑的脊背來回游走了幾圈,等到他的手指離開,九月背上已經帶了層薄汗。

“害怕了?”穆頌溫存的吻着她的嘴角,聲音有點陌生的沙啞。

九月不說話,冷靜下來之後那兩條腿就沒有勇氣纏着他了,乖乖的把頭靠在他胸前,半天才憋出一句自己的結論:“原來這就是小別勝新婚。”

穆頌被她逗笑,沒反駁也沒贊同,只是揶揄的在她頭頂說了一句:“膽小鬼。”

這個時候的九月并沒有預見到,很久之後的某一個晚上,當她昏昏沉沉的被抱在懷裏,餍足了的穆頌附在她耳邊,也是這樣揶揄的語氣:“這才叫小別勝新婚。”

好像知道他在說什麽,又不知道。九月腦袋蹭了蹭:“我還沒整理完寝室。”

“我幫你。”穆少爺心情很好,抱着她從桌子上下來,把那些鍋碗瓢盆都先擺到一邊去,倆人扯着床單,把床鋪好。再之後九月在這就成了一個沒什麽用處的花瓶,起先是想幫幫他的,可是無奈總是越幫越慢,最後穆頌索性把她再一次抱上了桌子,自己彎着腰在那邊整理,心裏忽然有了個疑惑:“你說你以前在楊骁家是家政?”

“對啊。”九月晃蕩着兩條腿點頭。

“你什麽都不會怎麽成了家政?”穆頌把行李箱裏的衣服拿出來在衣櫃裏分類放好,覺得楊骁簡直一開始就瞎了眼。

“他們家打掃有專門的機器人,我只要會操作機器人和挂衣服就行。”九月說完有點心虛:“不過其實我本來打算,好好學習一下那些的,可是後來你就來了。”

穆頌笑起來:“我來了你就不學了?”

“……你來了我就忙着別的事了。”九月這次是真的心虛了,回香港這麽久其實也沒什麽事可忙,女孩子該學的東西卻還是一點都不會:“哎呀算了,我以後會學的。”

“不要學。”穆頌挂好了衣服,又把那些鍋碗瓢盆放到了相應的位置,整個寝室煥然一新:“什麽都不會挺好的,這樣你才離不開我。”

這個人啊,好聽的話怎麽信手拈來。

後來的時間裏兩個人就這麽依偎在一起等着天亮,穆頌要在早上七點離開,九月舍不得睡着,就扯着他的胳膊不停的說話來驅散睡意。開始的時候兩個人的對話還是很正常的,到了後來九月困糊塗了,說的話就暈暈乎乎的。穆頌看着肩膀上的小腦袋不斷下滑又猛地擡起來,又好笑又心疼,拍拍她的臉,聲音裏也帶了點疲憊:“困了的話就睡吧。”

抓着他衣角的小手還是死死地不肯放開,九月睜大眼睛看着他:“不困啊。”

“現在是兩點,我有點累了,咱們躺下好不好?”穆頌哄着她,帶着她躺倒在新鋪好的床鋪上,嶄新的床單帶着點陌生的味道,九月往他懷裏蹭了蹭,已經困到了極點:“我就睡一小會兒,你不可以偷偷走。”

“我是回去工作。”穆頌梳理着她的頭發,手指輕輕的按摩着她的頭皮。九月舒服的閉上眼睛,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他說了句“把頭發留長”,後面緊跟着的那句話九月沒有聽清,就這麽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居然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身邊哪裏還有穆頌的影子。已經有一個室友先到了,看九月起床便熱情的跟她打招呼,九月還有點懵,懷疑昨晚穆頌出現沒準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對了,”室友想起什麽,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這個是你男朋友給你買的,他讓我跟你說他要趕飛機先走了,讓你起床之後別忘了吃。”說完還羨慕的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你男朋友真帥啊,比電視上看着還帥!”

九月懊惱的抓了抓頭發,自己還是睡過頭了:“那他還說什麽了嗎?”

“好像沒有了。”室友歪着腦袋想了想,随即笑着伸出手:“我叫盛曉。”

“我叫路九月。”九月握住她的手,兩個人正經的對視了一會兒後又不約而同的笑起來,九月主動幫着盛曉整理了東西,這才坐下準備吃穆頌買回來的早餐,手裏端着一杯粥,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吃飯了嗎?”

“嗯,剛吃完。”九月撒了個小謊,免得他唠叨。看看時間,他大概是剛剛下飛機:“你到那邊了?”

“剛到。我早上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沒叫你。”穆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笑起來:“路九月,你睡覺流口水。”

“……”九月咬着吸管閉了閉眼睛,轉移話題:“你昨晚是不是跟我說讓我把頭發留長什麽的?我沒怎麽聽清。”

此時的穆頌坐在車裏,看了看前方的司機,笑意不減:“我說的是,等你把頭發留長,我們就把預約好的事兌現。”

預約。九月先是疑惑了一下,想問預約的什麽,下一秒脖子那裏就熱熱的燒起來,想起了那個時候在樓梯角被他攔腰抱住說過的“預約”。

九月假裝聽不懂,好在他不在身邊,看不見自己此時紅着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要去吃飯了。”

“不是剛吃完嗎?”那邊的聲音一點都不訝異,顯然早就看透了她。

“……再見。”

九月放下電話,手不自覺的撫上脖子,他說讓自己把頭發留長呢。伸手撥了撥細碎的頭發,笑容不知怎麽的就挂上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要一步一步循序漸進,一口一口細嚼慢咽的,把女主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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