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重傷

傅虔看着她緊張不安地搓着小手,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強忍住笑意,湊近了她低聲道:

“真乖。”

楊蓁讓人猛然一誇,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哪裏哪裏,也沒有那麽乖啦。”

看着他們倆一副濃情蜜意,楊曦一臉醋意,也不知道在醋誰,酸溜溜地說:

“小七,你四哥都快摔死了,快過去看看。”

楊蓁白了她二哥一眼:

“說啥呢?四哥人傻命大。”

一邊說着,她一邊跟着傅虔往比武臺下趕了過去,查看楊顯的傷情。

楊曦心中哀嘆,從前沒傅虔的時候,這小丫頭天天纏着他鬧。

如今有了傅虔,他每天孤獨地吃飯,孤獨地回宮探望父皇母後,孤獨地對着駿馬和傻弟弟們說話。

他望着天空上不适時飛過的大雁,心中悵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空巢老雁。

楊顯讓戰齊将軍從高臺摔下來,正巧摔倒了臀部,如今正讓人扶着站了起來,一跳一跳地挪着步子。

衆人不知他要做什麽,只好由着他來。

只見楊顯一跳一跳地到比武臺前,揚起頭怒道:

“戰齊!虧我還以為你是英雄,你算什麽狗屁英雄,就會使這些花招!”

戰齊将雙臂抱在胸前,那龐大無比的身影看起來跟山一樣。

楊蓁想着,以他這樣的體形,說話勢必不會謙恭有禮。

果然,只聽他用響亮如雷的聲音極為不屑地道:

“你輕的跟娘們兒一樣,老子怎麽就不能舉你了?”

“這是比武,你上來不動刀槍,二話不說就舉我?!”

只見戰齊眯了眯眼,指着人群之中的傅虔說:

“老子只跟他比,其他人,省的力氣用。”

楊顯還想再說什麽,只聽站在最前面的太子楊昭怒斥道:

“輸了就是輸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在這裏嬉鬧成何體統?!下去!”

見楊顯還有些不甘示弱,楊昭放緩了語氣,又遞給他一個眼神:

“下去!”

于是楊顯憤恨地瞪了戰齊将軍一眼,一跳一跳地往人群外面挪。

路過傅虔和楊蓁的時候,他用極為憤怒的語氣說:

“傅虔,狠狠揍他。”

傅虔倒也很給面子,扶了楊顯一把,低聲道:

“放心。”

楊蓁目送着楊顯走遠,眼中不由地浮起一層惆悵。

她幽幽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傅虔一遍:

“傅虔,你有我四哥胖嗎?”

傅虔扶額:

“小丫頭,壯和胖是兩回事。”

楊蓁低着頭仔細思考了一下,得出一個結論:

“我懂了。四哥那叫虛胖,你才算是強壯。”

傅虔看着遠處艱難地挪動着身體的楊顯,不由地嘆道:

“你四哥以前同我們一起苦練,沒這麽虛胖的。

也就這幾年太平了,無仗可打,他又愛喝酒,身子就垮下去了。”

楊蓁忍不住想說,她四哥不是因為無仗可打才酗酒的,多半是因為高臺上那個楚國女人。

想到這兒,楊蓁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蘇葉,只見她不知什麽時候也站了起來,眼眸一直都望着楊顯離去的方向。

那是楊蓁從沒見過的神情,攪弄着悲傷,愧疚,還有眼底的決然。

難道蘇葉也是喜歡她四哥的?

楊蓁眯起了眼睛來,望向在還坐在席間獨飲禦尊酒的令狐骁。

朦胧間,楊蓁見他頭頂綠油油的,一片青蔥欲滴。

她搖了搖頭,實在不明白二蘇這兩個女人究竟是哪裏值得這些男人喜歡的。

她思來想去,或許只有那天賜的容貌和極為難得的媚術,才叫他們一個個都被勾了魂去。

也就是他令狐骁重活了一世,知道自己上輩子吃了虧才沒再被她蒙騙。

不多時人都散去了,因為這額外的插曲,下一場比試臨時換成了傅虔和戰齊将軍。

楊蓁趁着一絲空隙,伸手拉住了傅虔的手腕,小小聲地說:

“傅虔,你要小心……”

看着他那張俊朗得不像話的臉蛋,楊蓁有些擔心。那戰齊将軍實在是太可怕,也太不講道理了。

看見她眼裏的擔心,傅虔笑了,他指着遠處的侍者手裏捧的那顆稀世紫水晶道:

“等我贏了,把那顆水晶捧來送給你。”

看着他志在必得的模樣,楊蓁決心不再多想,于是望向他的眸子裏滿是歡悅:

“好,我等你回來。”

楊曦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他們身邊。他撇去往日與傅虔在一起嬉鬧的樣子,鄭重其事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切記要攻其不備,不要與他硬碰硬。”

“知道了。”

聽聞戰鼓起,傅虔最後回頭望了他們一下,繼而便站上了那比武臺。

楊蓁跟随着她二哥走回看臺,始終有些心神不寧。

楊曦看出她的心思,調笑道:

“怎麽,你覺得傅虔打不過他?”

楊蓁搖了搖頭,抿着嘴唇沒再言語。

只見傅虔沒有再使他的九天雪長劍,而是換上他一向在沙場上使用的兵器長戟,各種緣由不言而喻。

對方的戰齊将軍似乎也将他當成了一位真正的對手,不再赤手空拳地倚靠自己的體型來碾壓對手,而是換上一根足有一丈有餘的鐵鏈,尾端竟拴着一只圓盤鋸齒刀刃!

楊曦見狀,鐵青着臉站起身來怒道:

“比武最忌暗器傷人,戰齊手中這又是何物?”

聞聲,孟人紛紛指責戰齊将軍手中的武器太過陰毒,一時間成鼎沸之勢。

只有傅虔示意衆人安靜,等待着戰齊開口。

只見他搖晃了兩下手中那看起來就可怕的利器,蠻不在乎地向楊曦瞥過來:

“我與傅虔比試,當然要拿出看家本領。你算什麽東西?”

此言一出,連景瑞帝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冷言對一旁的令狐骁道:

“楚皇,貴國這位戰齊将軍,實在是不将對手放在眼裏。如今還敢公然挑釁我國皇子?”

令狐骁緩緩起身,向景瑞帝躬身道:

“孤代戰齊向孟帝與二皇子賠罪,戰齊乃一介莽夫而已,切勿與他計較。”

景瑞帝皺了皺眉頭:

“傅虔是我國上将,更是我大孟的驸馬!若是被那暗器傷了,楚皇該當如何?”

“自是傾其所有為上将軍療傷。”

“你……”

景瑞帝氣的想站起來打人,但礙于彼此的顏面,卻到底沒有做出格的舉動。

反而是傅虔立于高臺上,單手扶着長戟拜道:

“陛下無需憂心,末将願與戰齊将軍切磋。”

聞言,楊蓁眼圈兒立刻便紅了。

跟戰齊那等異于常人的體型和那極為可怕的兵器來看,傅虔這次怕是兇多吉少。若是戰齊逮到機會往死裏打,這場上又有誰能攔得住他?

楊曦也不好再說什麽,坐下來看見自家妹子這副模樣,心裏愈發不是滋味:

“小七,別怕。”

楊蓁揉了揉眼睛,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她擡起眼來,不經意掃過前排,竟發現蘇葉臉上竟包含着勢在必得的神情。

楊蓁又想起方才令狐骁說要傾盡一切為傅虔療傷的神情,分明是已經知道了蘇葉的圖謀!

她恨恨地看着蘇葉的背影,若是這次傅虔收到一丁點傷害,那麽她窮盡一生也要将蘇葉所屬的南楚遺脈全部搗毀,絕不留一絲活口。

戰鼓聲又起,比武正式開始了。

傅虔牢記着楊曦的話,始終将自己的位置保持在較遠的距離,絕不與給戰齊硬碰硬的機會。

但幾個回合過去,傅虔的長戟終于慢慢顯露出弊端——

長戟殺傷力大,但是與對方的鐵連環的輕盈靈活相比,若要打出優勢實在有些困難。

如果再這麽僵持下去,使長戟的一方一定會因為力竭而退敗。

忽然,傅虔故意露出絲毫破綻,使得對方瞧準機會用鐵連環纏住他的長戟,使勁向後一拉。

傅虔雙足拉開距離,盡力保持着穩定,看似用盡全力與他僵持,卻突然飛身而起,雙足猛地踢向戰齊将軍的胸膛。

巨大的慣性使其向後仰倒在地。

傅虔捉住這一機會,伸手猛地一拉拽他那鐵鏈圓盤,手卻被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楊蓁在臺下看見那刺目的猩紅,不禁捂住了嘴巴,一對透亮的眼睛裏也滾落出兩行晶瑩的淚珠。

傅虔咬牙,忍着痛将圓盤從他手中奪下,将纏繞着鐵鏈的長戟遠遠丢到場外。

楊曦一邊安慰着楊蓁,一邊喃喃道:

“傅虔這是要跟他赤手空拳地打……也罷,如今只有這一點勝算了。”

戰齊丢了兵器,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他巴不得傅虔跟他硬碰硬,于是便開始摩拳擦掌,招呼對方動手。

而傅虔則十分冷靜,并沒有受到他的激将法前去應戰,而是不斷地變換着位置,尋找最佳突破口。

忽地,傅虔如閃電一般向戰齊的右後腰發動突襲,三拳打下去,打的戰齊大叫一聲,轉而暴跳如雷地朝他撲了過來。

傅虔的身形比他輕盈得多,此招原本完全可以閃開。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卻突然膝蓋一軟,身子猛地一傾斜,讓後來居上的戰齊壓在身下,照着傅虔的臉狠狠打了兩拳。

楊蓁頓時面色慘白,戰齊打的每一拳就如同在她心上紮了一根針一般生疼。

“傅虔!”

她帶上了哭腔,不顧一切地想要沖下去,卻被楊曦和晴初拼命攔了下來。

楊曦面色大變,轉身朝着前排的楚皇怒吼:

“暗器!楚人卑鄙!”

令狐骁也跟着站起了身,他回過身來怒視着身邊的蘇葉,眼裏似乎翻攪着無窮的怒火。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掐着蘇葉的脖頸,幾乎要将她生吞活剝。

蘇葉被掐得沒有絲毫反抗,艱難地抱着他的手腕道:

“陛下,陛下這是怎麽了……”

令狐骁咬了咬牙,将她狠狠摔在席間。

他剛想強令戰齊停手,卻看見傅虔竟然咬着牙從戰齊的魔掌之下站了起來!

一時間,原本全場沸騰的怒吼聲幾乎都停歇了,所有人都安靜至極。他們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那個手腕、下巴、脖頸都是鮮血淋漓的上将軍傅虔,從地上站起來了!

他蓄滿全力,用那只手上的手臂狠狠地砸向戰齊的胸膛,整個人勢如破竹一般直擊戰齊的面門,砸得後者眼冒金星,不得不後退三舍。

傅虔并沒有打算放過他。

他用早已沾滿鮮血的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眼睛短暫地掃向看臺上的楊蓁,似乎在告訴她自己還好。

楊蓁看到了他的眼神,眼中不自覺地落下淚來,定定地看着那個身影。

戰齊似乎也感受到了對手的強大,于是便怒吼一聲,猛地發動了最後攻勢。

傅虔則握緊雙拳,腦中回顧着從前在蒼北習拳時的一朝一暮,回顧着師父教給他的口訣:

“眼随心動,破如雷霆——”

他伸出手臂隔擋,依然從戰齊背後襲擊,以雷霆之勢攀上戰齊那寬厚如山的肩膀——

“攻其不備,山亦可傾——”

随後他以肘間重重一擊,戰齊立時便像一座大山倒塌一般緩緩倒在了地上。

而傅虔也耗盡了最後一點體力,雙膝跪于地面,鮮血淋漓的手掌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楊蓁連忙跑下了看臺,三步兩步沖到他身邊去。

他身上到處都是血,地上也都是血,他整個人從臉上到手腕上都是血跡。

楊蓁強忍住鼻尖的酸意,用幹淨的帕子給他包好手腕,用瘦削的肩膀撐着他慢慢站起來:

“走,我們回家。”

傅虔不願讓她擔心,于是強撐起一個笑意給她,将手臂輕輕抽出來,稍稍靠的她遠了一些,低聲說:

“髒。”

楊蓁到底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淚嘩啦嘩啦地流了下來,眼圈兒已經紅成一片,看起來可憐得不行。

傅虔慌了神,伸出手去想替她擦去眼淚,可是越擦越髒,将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擦成一只花貓。

楊蓁低下頭去使勁擦了一把眼淚,斬釘截鐵地說:

“不髒!”

然後又使勁抱着他的胳膊,将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下了比武臺以後,楊曦也從傅虔另一邊架起了他,三個人一步一步地往營帳而去。

景瑞帝沉聲站在原地,示意太醫立刻跟随他們去傅虔的營帳之中診治。

安排完了這一切之後,景瑞帝沉着臉對令狐骁說:

“楚皇,我上将軍受此暗器□□,你不可坐視不管罷?”

令狐骁臉上也極少見地換了嚴肅的神情。

他回頭看了蘇葉一眼,躬身道:

“孤自會找出元兇,押到此地。”

此時的大帳之中,傅虔正讓太醫療傷。他的上衣全讓解開,滿目瘡痍看得楊蓁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身上本就有許多可怖的傷疤,而在那些傷疤上面,則覆蓋着許多鮮血淋漓的新傷。

原來他們在看臺上看見的,不過是傅虔受到暗器所傷的九牛一毛。

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傅虔緊緊閉着雙眼,嘴唇青白,額頭不斷地滲出冷汗。

楊蓁一步也沒離開他,一直等着太醫為他一處一處地療傷。

那些沾了血的帕子一塊又一塊地讓太醫用了,又丢到一邊去,不一會兒便堆了一座小山。

見太醫忙了半晌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楊曦趕忙問:

“太醫,情況如何?”

太醫說:

“命是保住了,但這段時日怕是不能再習武,也千萬不能動彈,安心等待傷口愈合。”

聽了他的話,楊蓁終于放松了下來,大口地喘着氣。

她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算是得知了傅虔沒事的消息,她也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醫囑咐侍衛去城裏抓藥,又留了瓶傷藥給楊蓁,便離開了營帳。

楊曦也借着機會将太醫送了出去,留楊蓁獨自一人陪伴傅虔。

楊蓁心疼地輕輕碰上他唇邊的青紫痕跡,傅虔似乎感覺到痛楚,不輕不重地低哼了一聲。

她的手趕忙彈開,從藥瓶裏取了一點傷藥出來抹在他那些有淤青的地方。

傅虔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讓包紮着的右手也不斷地抽搐着。

楊蓁知道他這是疼得厲害,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将自己的臉蛋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

随着她軟聲安慰,傅虔漸漸平靜了下來,頭微微偏向她這一邊,沉沉睡了過去。

楊蓁靜靜等待他睡熟,在他臉頰落下一吻,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見楊曦在外面等待,楊蓁走上前去問:

“父皇還在武場麽?”

楊曦點了點頭:

“父皇和楚皇正在尋找方才暗器傷人的元兇,現在過去麽?”

楊蓁眼睛裏閃過一絲恨意,道:

“自然要過去,二哥先等我片刻。”

她走到值守的侍衛面前去,從口袋裏掏了一把金葉子塞給他:

“你去城中買些補氣養血的食材來,送到廚房去,讓他們炖了湯來送到這裏。”

“是。”

吩咐完了,楊蓁才跟着楊曦一起去了比武場。

只見雖然已經到了日暮時分,可衆人依舊少有離席。

人們紛紛對着下面跪伏于地的一人指指點點,似乎在議論着什麽極為惡劣的事情。

楊蓁一看,她三哥楊晧正押着那人站在景瑞帝和楚皇面前,看起來幾乎要将那人碾碎。

她走過去朝景瑞帝和皇後行禮:

“父皇,母後。”

景瑞帝看見了她,眼神稍有緩和:

“小七,你來了。傅虔的傷勢如何了?”

楊蓁瞥了一眼蘇葉,淡淡道:

“上将軍無礙,太醫說只安心靜養即可。”

景瑞帝松了口氣,指着那跪在下面不停地顫抖的人道:

“這就是暗器傷人的元兇!楚皇,若朕沒猜錯,這是貴國将士罷?”

令狐骁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的确是我國将士。”

楊蓁看着他的眼睛冷冷開口問道:

“那麽,不知楚皇打算如何懲處這等卑鄙無恥之徒?”

說完這句話,她的目光陡然移到蘇葉身上,幾乎要将她刺穿。

孫皇後在一旁冷言道:

“楚皇一向愛惜将才,自然見到上将軍也多有所賞識。

也不知方才楚皇為何要掐蘇皇後的脖頸?難道已經如此确信是蘇皇後命人以暗器中傷上将軍的?”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都聚集在了楚皇夫婦身上。

只見令狐骁站起身來,一雙桃花眼再無平日的戲谑,而是鄭重其事地向楊蓁作了一揖:

“此事,楚國将會付出應有的代價。孤願意賠款千兩黃金,戰馬兩千匹,用以彌補上将軍。”

楊蓁看着他的眸子,凜然道:

“此事只系于一人之身,無需動用楚國國庫,為何楚皇就是不肯呢?”

令狐骁并沒有絲毫怒意,反而擡眼望向她,遞給她一個眼神,繼而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極力勸阻她。

楊蓁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想起她與令狐骁之間的聯盟。

若是今日便将蘇葉置于死地,那麽亡陳的線索将如同一根珍珠頸鏈一般随之斷裂。

屆時若成了暗棋散落四方,他們清繳起來将難上加難。

可是想到傅虔還躺在營帳之中,她便怒火中燒,恨不得将這女人放上刑架,以火炙烤。

看着她眼中的怒火,令狐骁似乎會意。

他轉過身去從侍衛手中取過一柄玉刀,眸子一凜,将刀扔給蘇葉:

“葉兒,孤知道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不如你把他殺了,以證清白?”

蘇葉被那玉刀吓了一跳,她立刻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地擡起頭來,斷斷續續地說:

“陛下……葉兒,葉兒不敢殺人……葉兒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令狐骁彎下身子,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立時便将她吓得幾乎握不住刀柄。

蘇葉咬了咬牙,讓侍女扶着站起身來,握着那把玉刀顫顫巍巍地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看見她拿着刀走過來,不住地磕頭求饒: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饒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奉命……”

忽地,那玉刀的光芒凜冽一閃,刺進他的咽喉當中,當下鮮血四濺。

随之,那人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至死眸子都是睜開的。

蘇葉癱倒在地,手中的玉刀還握在手中。

楊蓁冷眼看着這一切,她深深地望了令狐骁一眼,明白了他的用意。

即使不能殺了蘇葉,也可挫其銳氣,滅其名望。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讓蘇葉明裏暗裏的手下徹底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主子根本無力保他們一命。

說到底,即使楚國後宮被蘇葉掌控,可楚國的一切仍然歸令狐骁所有。

事已至此,景瑞帝也沒有要追責下去的意思了,他站起身來朗聲道:

“此戰是我大孟上将軍傅虔奪得桂冠!京華連賀七日,為上将軍祈福!”

正在衆人紛紛慶賀之時,楊蓁看見人群裏有個侍衛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湊在她身邊道:

“公主殿下,上将軍醒了。

剛醒就問殿下在何處,正着急得找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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