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宿醉

楊蓁聽聞傅虔蘇醒了,當下便想要回到營帳去照顧他。

可她又停下想了想,還是走到孫皇後身邊去,小聲禀道:

“母後,傅虔受了傷,小七想守在他身邊,今夜可不可以在軍中留宿?”

孫皇後原本要帶她回去,可是看着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到底還是嘆了口氣答應道:

“你今夜可以住在潼關,但記着讓你二哥給你單獨收拾出一個營帳,不可與上将軍同寝,知道麽?”

楊蓁小臉蛋一紅,軟聲道:

“知道了母後。”

孫皇後點了點頭,随手便召了楊曦過來囑咐道:

“曦兒,小七今夜在潼關暫住,你去給她收拾一間幹淨寬敞的營帳,由你的侍衛在帳外看護。”

楊曦斜斜瞧了楊蓁一眼,忍住眼底的笑意,故作正經道:

“謹遵母後懿旨。”

這件事托付給楊曦,孫皇後自然能安下心來,于是便随着聖駕一同離開了潼關。

楊曦望着儀仗遠去的背影,不由地嘆道:

“小七啊,為兄往日算是小瞧了你,你對傅虔可真是情深,連母後都……”

他話還沒說完,小七卻早就沒了人影,留他一個人在原地唉聲嘆氣。

此時的楊蓁尚且還顧不得跟別人說話,只帶着晴初一路快步走到傅虔的營帳外面。她擡腳剛準備進去,便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小姑娘鼻尖一酸,讓晴初在外頭等着,自己則掀簾走了進去。

傅虔如今正倚靠在床榻前,小幾上擺着一碗紅棗烏雞湯,卻看起來分毫未動,連湯面上一層薄薄的油脂也讓凍住了。

傅虔的侍衛正站在榻前勸說他用膳,可傅虔看起來卻并不理睬他。

見到楊蓁進來,侍衛趕忙識趣地退了出去。

楊蓁從門口卷簾進來,一步一步走到他床畔去,彎下腰來端起雞湯,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撥去油脂,将雞湯喂到他嘴邊去。

這整個一過程,他們雖沒有言語,可傅虔的眼神始終都落在她身上,半寸也沒有挪開。

有了她一雙細白的素手親自喂羹湯,傅虔沒再鬧脾氣不吃飯,反倒小口小口地啜了起來,乖得像個孩子。

楊蓁知道他方才又在耍小脾氣了,不由地嘆道:

“那小侍衛也是為了你好,怎麽還不領情?”

傅虔用帕子擦了擦嘴,低聲說:

“疼。”

一個字就讓楊蓁心都軟和了下來,連語調也軟得不像樣子:

“那現在還疼嗎?”

“疼……不疼了。”

楊蓁望着他一本正經的臉,哭笑不得:

“到底是疼,還是不疼呢?”

“有你在就不疼了。”

原本她心裏頭又好氣又好笑,可讓他這一句話弄得,鼻尖又不禁酸了起來。

她一勺一勺地小心喂好湯,又從一旁的匣子裏取了幾樣他愛吃的點心喂給他吃。

傅虔的唇角有好大一塊淤青,每咬一口他都得疼一陣。

于是楊蓁便把點心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地,就算他吃得慢,她也要喂進去好些才罷休。

吃完飯以後,楊蓁從懷裏掏出太醫給的那只藥瓶,準備給傅虔上藥。

或許是對前世那件事有陰影,這瓶藥她一直都貼身存着,沒有讓任何人碰過。

她先用指腹沾了稍許,然後一點一點地敷在他臉上的淤青處。

從他那飽滿的額頭到英挺的下巴,每一處淤傷她都塗上了一層藥膏。

原先她以為讓戰齊那麽一打,傅虔不讓打壞就不錯了,哪裏還保得住這張俊顏。

可沒想到如今一看,他臉上只不過是些淤青和擦傷,反倒襯得他一雙鳳眸格外淩厲俊秀。

再一想想戰齊将軍被打的那副狗熊樣子,楊蓁在心裏感慨老天何其不公!

就在她還盯着人家的臉走神的時候,卻忽地感覺有股力道托住了她的後腦,來人便順勢吻了上來。

楊蓁睜着一雙溜圓的眼睛,想推開卻看見他一張滿是傷痕的臉蛋,又不忍心推了,只好讓他就這麽親了一會兒。

誰知傅虔得寸進尺,手臂用力想把她壓在身下,卻讓楊蓁适時攔了下來。

小姑娘輕輕撐着他的胸膛,咬着嘴唇說:

“太醫說,太醫說,你不能有大動作!得靜養!”

傅虔松開她,眸色漸深,長眉輕挑:

“是嗎?”

楊蓁趁機趕快從他身子下面鑽了出來,将他輕輕推回原處,溫聲說:

“乖,要靜養哦。”

傅虔十分配合地将雙臂枕在腦後,笑着問:

“那太醫有沒有說過,養傷期間是不是可以随意提要求?”

“當然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拿來呀。”

他眼中笑意不減,對面前的小人兒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意思不言而喻。

楊蓁的臉頰浮上一層淺淺的緋紅,借着帳內的燭火映照,看起來好看的很。

她挪到傅虔身邊去,輕輕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臉頰落下一個吻。

就在這時候,帳外不适時地傳來一陣通報聲:

“屬下給公主殿下送晚膳。”

傅虔雖然有些不悅,但看着懷裏看起來餓的有些萎靡的小姑娘,不禁笑了:

“餓扁了才吃飯?”

楊蓁不好意思地低着頭說:

“今日事忙,就忘了用膳……”

聽聞她一天也沒用上一頓正經的飯,傅虔立刻便傳道:

“進來罷。”

楊蓁見人要進來,連忙便要從他懷裏起來,以免人家看了笑話。

可傅虔卻偏偏用手抱着她,就不讓她起身。

那侍衛進來之後,十分識趣地沒有擡頭,而是捧着一張盛滿飯食的小幾說:

“上将軍,公主殿下,晚膳該放置在何處?”

還沒等她說話,傅虔便率先開了口:

“放到這裏來。”

那侍衛立刻走到床榻前,視若無睹地将小案幾放在床邊,然後便立刻退了下去。

楊蓁可憐巴巴地盯着傅虔鉗制她的大手,軟聲說:

“好餓,讓我吃飯好不好。”

傅虔輕笑,翻身下床去,看得她膽戰心驚。

好在傅虔知道自己的傷勢,并沒有太大的動作。

只見他拿了兩個蒲團過來放在小案幾旁邊,将碗中餐喂到了她嘴邊。

楊蓁覺得有些怪,明明傅虔才是受傷的那一個,為什麽還反過來喂她?

可是她若不吃,傅虔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樣。于是楊蓁戰戰兢兢地張開小口,乖乖讓他塞了一勺飯菜進去。

喂了兩勺之後,楊蓁小心翼翼地提建議:

“我……能不能自己吃?”

傅虔似乎十分享受喂飯的感覺,斜眼瞧了她一眼,問:

“恩?”

楊蓁吓得一縮,見男人沒有壓過來欺負她,這才接着小聲地抗拒道:

“你喂得太慢了!我好餓……”

傅虔失笑,只好将手中巴掌大的飯碗遞給她,讓她自己吃。

楊蓁接過飯碗,給自己夾了好多蔬菜和炖肉,就着米飯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下去。

她咀嚼得很慢,但是她一大口要吃好多飯菜,看得傅虔都心驚膽戰地,害怕她下一口就會被噎着。

果不其然,兩大口飯菜下去,楊蓁放下碗筷,連連給自己順着氣,十分艱難地吞咽着。

傅虔趕忙從一旁掏了一個象牙狀的水袋遞給她,楊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灌了一通,直到全咽下去才放下水袋。

可誰知她喝完了才嗅了嗅那水袋裏的東西,問:

“傅虔,你這裏面裝的是果子汁麽?怎麽甜甜的?”

聽了她的話,傅虔心裏咯噔一聲,順着方才取水袋的方向望過去——

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挂在原處。

楊蓁咕嘟咕嘟喝下去的那個,是他在城裏買的果酒。

自從上次讓楊顯嘲諷酒量不好之後,傅虔就慢慢開始學着飲酒。

這果酒就是後勁極大的一種,他每次和楊曦分着喝完一袋之後,都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能醒來。

他趕忙從小姑娘手裏奪下那酒袋,晃了晃裏面,大約只剩一個底子了。

傅虔倒抽了一口冷氣,回頭望向低頭繼續吃飯的小姑娘,看着她面頰漸漸飛起兩抹紅暈,眼神也愈發迷離。

她又吃了幾口飯,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捂着腦袋說:

“好暈哪。”

然後她擡起頭來望向傅虔,只見一個他變成了兩個他,桌上那些可口的飯菜也看不清了樣子。

傅虔趕忙上前去将她抱在懷裏,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她已經開始出汗發熱了。

——這就說明那果酒的後勁上來了。

這下傅虔犯了難,他并不想把喝醉的小姑娘扔給別人照顧,可如今她這幅樣子,若是自己貼身照顧了難保不會出事。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小姑娘突然從他懷裏鑽了出來,東倒西歪了一陣,終于扶着書桌站定。

她紅着一張臉蛋,一邊用衣袖擦着額前的汗水,一邊嘟囔着:

“傅虔,你營帳……好熱啊……”

說着,楊蓁便搖搖晃晃地開始伸手解開自己的外袍。

傅虔一看那還得了,趕忙上去為她系好。

楊蓁皺着眉頭看着他,一邊又胡亂扯開自己的衣袍。

傅虔又伸手給她系好……

兩人有來有回地過了幾招,楊蓁終于忍不住了,大聲說:

“傅虔!你為什麽不讓我脫……”

她的話還沒說完,傅虔便立刻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小嘴。

楊蓁忽地讓他捂上了嘴唇,竟然乖順地安靜了下來。她臉上突然羞怯一笑,順勢輕輕吻了吻他的手心,弄得傅虔心裏癢癢的。

一晃神險些又沉淪在這溫柔鄉裏,傅虔連忙将手挪開,試圖逃避她的視線。

可楊蓁明顯不打算放過他。她倚靠在傅虔懷裏,伸出柔軟無骨的手撫過他的臉頰,癡癡地望着:

“傅虔,傅虔,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一樣這麽好看的男子?”

他讓小姑娘這麽明目張膽地誇了一句,臉上立刻便無法自持地燒了起來。

可是他還得耐心哄:

“蓁兒,你喝多了酒,我先将你送回營帳去好不好?”

楊蓁見狀,一張小臉皺巴皺巴地,看起來難過得緊:

“你又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養了美妾?”

傅虔滿臉黑線:

“這營帳統共便只有這麽大,你瞧瞧我能在哪裏養?”

楊蓁聞言,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脖頸,氣吐芬芳:

“那不如,我……做你的無雙美妾好不好……”

說完,吧唧便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兩只小臂耍流氓一般就要扯開他的衣領。

傅虔此時臨近崩潰的邊緣,懷中這個軟和的小姑娘實在是不老實。

他更想不到那看起來乖巧漂亮的小腦瓜裏,竟然存了那些讓他個大男人都臉紅的心思。

自己雖然打定主意要堅定心智,不可被她動搖,可她那玲珑有致的嬌軀總在他懷裏蹭來蹭去的,實在讓人難受。

在此危難之下,傅虔終于祭出了終極絕招——

他開始慢慢哄着小姑娘入睡。

一個白日裏堅不可摧的上将軍,在夜晚哼着一首悠揚遲緩的軍中小調,哄着懷裏的小姑娘:

“北風悠悠,雄軍赳赳……”

小丫頭果然打起了瞌睡。

她枕在傅虔懷中,抓着傅虔衣襟的小手也漸漸松了下去,眼睛沉得擡不起來。

可是忽地她又睜開眼睛,看見傅虔還在自己身邊,又立刻抓緊他的衣領。

如此周而複始了好幾遍,她的呼吸才慢慢均勻了下去,睡熟了。

傅虔終于松了一口氣,将她抱到自己的床榻上睡下,又給她蓋好薄被,放下簾帳。

他打算去找楊曦湊合一晚上,于是便走出營帳去,吩咐晴初進帳侍候楊蓁。

他幹咳了兩聲,只簡短地告訴了晴初,公主殿下方才飲了些酒,如今已睡熟了。

晴初是個知分寸了,聽了這話臉上也沒有太多神情變化,只應了一聲便進帳去了。

遠處恰巧楊曦走了過來,看見他不禁有些奇怪:

“我說你小子,今天白天讓人給打成什麽樣了,這時候還不歇息?”

接着,楊曦望了望帳內燃起的燭火,壓低聲音問:

“怎麽,讓我妹子給攆出來了?”

傅虔淡淡掃了他一眼:

“別廢話,今晚我跟你湊合一晚上,去收拾床鋪。”

楊曦嫌棄地上下看了看傅虔:

“別,我晚上睡覺可不老實,小心我半夜打你一頓,小七明天鬧着跟我要夫君。”

傅虔将手往身後一背,顯然沒有在意他的話:

“那你回行宮去睡,我睡你的營帳。”

“這偌大的潼關,你就看上我的營帳了?”

“對。”

楊曦無奈,只好道:

“行了行了,真是說不過你。我早就打掃出來一間營帳,原本是給小七準備的,你過去睡罷。”

傅虔眼中浮起一絲笑意:

“多謝。”

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楊蓁才讓晴初給喚醒了。

她慢悠悠地爬起來,扶着劇痛的額頭道:

“晴初,我這是怎麽了?怎麽頭這麽痛……”

晴初掀簾過來,将一碗稠稠的米粥遞給她,囑咐道:

“殿下醒了,快将這米粥趁熱喝下去才好。這是上将軍晨間便讓人熬的,足足在火上炖了兩個時辰。”

楊蓁心中一動,接過小碗來慢慢吃了幾口。

她原本以為這米粥無香無味,吃起來定然甚是單薄。

可誰知小勺剛一送入口中,一股沁甜便襲上心扉,原來是加了蜂蜜的緣故。

一小碗米粥,她一會兒便吃完了,還滿足地砸吧了砸吧嘴巴。

也不知是不是傅虔的緣故,她瞬時便覺得頭不疼了,反倒快速地下了床去,開始梳洗打扮。

晴初也服侍在旁邊,替她挑選頭飾。

誰知楊蓁突然轉過臉來,手裏還拿着一把桃木梳子。只見她臉上有些微紅,問道:

“晴初,我昨夜喝多了,可作出過什麽出格的事?”

晴初想了想,搖了搖頭:

“奴婢一直在帳外,并不知道殿下在裏面怎麽了。只不過……”

楊蓁見她還有後話,連忙拽了她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

“只不過怎麽了?晴初,你快告訴我呀。”

晴初掩面,似乎有些也有些羞怯:

“奴婢看見上将軍衣衫有些淩亂……”

楊蓁心裏咯噔一聲。

她昨天晚上并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相反,有些場景她記得很清楚。

她記得自己似乎扯着傅虔的衣衫撒了嬌,還糊裏糊塗地說了許多暧昧不清的話……

如今看來,這似乎都不是夢。

忽地她想起來,問道:

“傅虔身上的傷勢如何了?”

晴初笑了笑:

“殿下梳洗完了,自己去瞧一瞧不就知曉了?”

見晴初故意賣了關子,她便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沒有折騰得傅虔舊傷複發,便安下心來,急匆匆地換了衣裳便去找他。

她讓人帶了繞了幾處營帳,這才在她二哥楊曦的營帳旁邊找到傅虔昨夜所居的地方。

楊蓁小心翼翼地将簾子掀開一條縫來,只見傅虔穿了一件雪白的常服坐在書案前看書,模樣竟有些她五哥那般的文弱書生的做派。

一夜不見,小姑娘立刻心花怒放地沖過去,摟着傅虔的胳膊撒嬌:

“傅虔,你感覺好些了嗎?”

傅虔一早便注意到她,此時眼中笑意正濃,心裏又起了調笑的念頭:

“若不是你昨夜抱着我又是要親又是要抱,或許今日能好不少。”

楊蓁抱着他的臂膀猛然一震,可是松又舍不得松開,只能尴尬地停在原地:

“我……我昨夜……喝多了嘛……”

“哦?我看你不大像是喝多了,倒像是戲文話本看多了,滿腦子都是如花美妾。”

楊蓁一張小臉讓他給說的慘白,小丫頭咬着嘴唇繼續無力掙紮着:

“那都是……編故事,編故事。”

“恩,我信你是編故事。”

傅虔放下手中的書卷,反手握住她,一張臉不斷地湊近了她。

均勻的呼吸聲灑在她臉上,只聽男人低沉的聲音漸漸響起:

“蓁兒,你編故事歸編故事,為什麽要扯我衣裳呢?”

說着,他手中漸漸用力,将小姑娘的手腕緊緊箍住,不等她回應便侵身吻上去,用力吮吸着這張惦念已久的嘴唇。

楊蓁下意識地推了一把他的手腕,卻聽見傅虔低吟片刻,一雙鳳眸徐徐張開,裏面帶着受傷的模樣。

盡管如此,他的嘴唇卻仍然不肯放開,只低聲擠出一個字眼:

“疼……”

楊蓁一心疼,便舍不得再推開他,閉着眼睛輕輕回應着他。

傅虔感覺到她小舌的回應,吻得便愈發用力。他狠狠頂開小姑娘的唇齒,漸漸往裏試探着……

兩人不知纏綿了許久,傅虔才漸漸減緩了攻勢,将小人兒圈在自己的懷抱裏,在她臉頰上落下幾個輕吻。

楊蓁小聲埋怨道:

“我昨夜哪有這樣……折騰你……”

傅虔輕笑,随即張開摟緊她的雙臂,像是束手就擒:

“那你還要怎麽折騰我?”

楊蓁伸出小魔爪,正準備假意伸手扒他的衣服,卻看見傅虔竟然真的一動不動,絲毫都不護着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衣襟。

小丫頭不甘心地噘着嘴巴:

“你昨夜都不讓我扯衣裳!今天怎麽如此大方了?”

傅虔猛地将她往懷裏一送,用極具魅惑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傾訴:

“我原本想着,都留給婚後,任你扯。”

楊蓁頓時便羞得笑出了聲,整個臉蛋都燒得快能煮熟一顆雞蛋,伸手使勁推着傅虔的胸膛。

可是突然她卻摸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東西,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好奇地問:

“傅虔,你把煮雞蛋藏這兒了麽?”

傅虔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低聲一笑,站起身來讓楊蓁在他的位置端端正正地坐好。

而他自己卻蹲在她身邊,神秘兮兮地從懷中掏出那塊寶貝,遞到她面前。

竟是昨日那塊稀世紫水晶,足有雞蛋大小。

楊蓁小小聲地驚呼着,接過那枚水晶放在自己手中端詳。

周遭不算敞亮,但那紫水晶依然散發着奕奕光彩。

細細一看,它通透有如最純淨的夜空,沒有絲毫雜質。

他清朗的嗓音悠悠響起,給這靜谧的場景添了一分生機:

“借着它,我想問問你……蓁兒,撇開婚約不談,你願意嫁給我傅虔為妻嗎?”

楊蓁聞言一怔。

隔着那塊水晶,她看見後面傅虔的一雙鳳眸,突然想起昨天傅虔在比武臺上那麽拼命要贏的樣子。

她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原本傅虔一向不愛争名奪利,怎麽昨天卻那麽想贏?

就是為了這顆千百年罕見的紫水晶……嗎?

也就是因為,他想借這顆水晶問清自己的心?

楊蓁想起上輩子她從金陵城一躍而下的時候,傅虔單騎而出,越過箭雨只為了将她的屍身捧回。

還有他們還年少的時候,她險些落入那頭兇獸口中,又是他奮不顧身地擋在她面前,分毫沒有猶豫地說:

“我死了,你便能活。”

他一向都是這樣,一向寡言少語,不會用巧語哄人。

卻将一腔赤子心完完整整地擺在她面前,通透,敞亮,沒有分毫雜質,就如這塊絕佳的紫水晶。

她的眸子裏瞬時溢滿了淚珠,伸手擁住他,笑顏緩緩舒展開來:

“傅虔,這句話該我問你——我嫁給你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大婚了嗷(土撥鼠尖叫)

你們知道大婚意味着什麽嗎?

大婚意味着楊撩撩和傅小虔可以……

在婚房背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狗頭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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