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懲罰

傅虔緊緊摟着她,幾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分毫都舍不得放開。

那些為了她而拼命殺伐的日子,那些走在漫天黃沙不見天日的日子,還有那些寒冷的冬夜裏沒有溫暖陪伴的日子,似乎都找尋到了答案。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人值得你傾心相待。

楊蓁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聲漸漸變為低吟。

那聲音漸漸循着她的耳畔襲來,落下一個惦念已久的吻。

只聽他一聲長嘆,聲音沙啞之中卻不乏歡悅:

“好,你嫁給我。”

楊蓁似乎感受到他內心深處壓抑着欣喜若狂的沉靜,便從他懷裏鑽了出來,頗為認真地問:

“傅虔,我們到底在哪裏大婚呢?父皇那一日光是定下了日子,可開工建府的事卻半點都沒同我們說。

若是他不準備,我們就出城去桃林別苑去住好不好?”

傅虔臉上終于溢出一絲笑容來,他将小丫頭重新摟回懷裏:

“原來你是在想這件事。”

小丫頭聞言,再一次不甘示弱從他懷裏鑽出來:

“新婚府宅那可是再重要不過了。”

看着他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楊蓁一撇小嘴,換上一副官腔:

“誰不知道上将軍一向清廉,府宅只有城郊那三進院落,別無外宅。

可若是公主就這麽不聲不響地過去了,若是瞧見了原宅裏的哪房姬妾可不好。

咱當今聖上的七公主可是一向刁蠻任性,怕是進了府非得給您全發配了才肯罷休。”

傅虔一動不動地看着她表演。

罷了還十分捧場地鼓了鼓掌道:

“這位小公公口才實在不錯,不過你說錯了兩樣。

一,我府中并無姬妾,連端茶送水的請的都是家父留下的老仆;

二,我家小公主最是嬌貴,其性情也随和可親,絕并非世人所雲刁蠻任性。”

楊蓁讓人給誇得一張小臉紅撲撲地,剛想抱住他的脖頸親一口作為獎勵,卻讓傅虔攔在半路:

“這位小公公,本将的臉,豈是随便能親的?”

楊蓁氣鼓鼓地瞪着他,一張臉蛋看起來尤為嬌俏可愛:

“你才是小公公!”

與此同時,就住在隔壁的楊曦正巧掀簾進來。

于是這句話便全然入了他的耳朵,使得他的手停在半空之中,不禁顫抖了半分。

霎時間,場面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沉默。

楊蓁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看了看傅虔,又看了看楊曦。

她似乎意識到了這兩個男人的臉色都漸漸變得陰沉,她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于是顫抖着開口:

“我……是小公公,對,我是小公公。”

楊曦陰着臉打斷了她的話:

“傅虔,你出來一下。”

說完,楊曦便掀簾出去。

他那離去的動作和腳步裏似乎包含着一絲異樣的叫做憤怒的情緒。

傅虔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

“等我回來。”

便也跟着楊曦的腳步離開了營帳。

只剩楊蓁留在原地,想追又不敢追,想留他又害怕一會兒“挨打”,所以只能坐在原地乖乖地不動彈。

帳外,楊曦長長出了一口氣,滿目悵然。

聽見傅虔出來的聲音,楊曦沒有回頭,而是靜靜望向天際:

“你不舉的事,已經多久了?”

傅虔滿腔怒火,脫口而出:

“……你丫才不舉。”

“...你怎麽罵人?你覺得這件事瞞得住嗎?”

“……”

“我說傅虔,我和你雖說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也不能看着你耽誤我妹子。

你說這件事瞞一天兩天還算可以,一年兩年,遲早要讓人生疑……”

傅虔鐵青着臉,一字一句道:

“我,沒有……不舉。”

楊曦一愣,往四周看了看,湊近傅虔身邊,臉上露出極為震驚的神情:

“齊根斷?”

……

一炷香的時辰過後,楊曦捂着臉走了。

傅虔則安然地回到了營帳之中。

小丫頭看見他回來,并且臉上的神情不太好,腳上漸漸有了小動作,準備溜號。

可是她太害怕傅虔回來“收拾”她了,于是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得久了。

現在只要一動彈,腳都麻得站不起來。

小姑娘欲哭無淚地看着傅虔兇着臉走過來,瘦削的身子縮成一團,手臂緊緊地環在小腿上抱着自己:

“我……我錯了,嗚嗚嗚……”

傅虔不動聲色地将她撈過來,連那受傷的手腕也格外力大無窮。

小姑娘使勁掙紮着,可是在他眼裏也不過是班門弄斧,一晃神便讓他整個人都拽進了懷裏。

傅虔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狠狠将她摔在軟塌上,反手将簾子放了下來,扣住她的肩膀狠狠地親了起來。

小姑娘無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卻讓這有力的吻得整個人都酥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嬌吟出聲。

傅虔聽見這聲音更不會放過她了,他的手臂探到她背後去狠狠捏着她的腰肢,幾乎要将她的小舌含化。

小丫頭一邊讓他吻着一邊哭着求饒:

“傅虔,我錯了……錯了……”

借着激|吻的空隙,她的聲音這才落進傅虔的耳朵裏,讓他漸漸強行掐滅了心裏那股邪火,喘着粗氣将她整個人抱着坐直了身子。

他用力勾着小姑娘的小巴問:

“你說,錯在哪裏了?”

小姑娘抹了一把淚珠,扯着他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

“我……不該說你是……小公公……”

越說,她聲音越小,怕這三個字又挑得他變了臉。

傅虔又問:

“那過來親一口。”

小姑娘猶豫了片刻,還是抱上他的臉,柔柔地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乖。”

楊蓁看着他漸漸變得緩和的臉色,突然想起自家二哥,于是小心翼翼地問:

“傅虔……楊曦呢?”

“讓我打了。”

“?!”

傅虔看了看她,忍俊不禁道:

“你放心,我們經常打架。只不過這次,他不敢還手,所以被打的比較慘。”

“他為什麽不敢還手”這句話還沒問出來,楊蓁就想起了自己方才的遭遇,于是十分乖順地閉了嘴。

除了這句話之外,其他的任何想要跟傅虔說的話,她都慎重地過了一遍,再決定要不要說出口。

這個逐漸炎熱的季節太可怕,而這個季節裏某個體內有一股邪火的男人更可怕。

見她不說話了,傅虔倒是先開口了:

“一會兒收拾東西,我送你回行宮。”

楊蓁一愣,兩只眼珠立刻便要噙滿眼淚,一言不合便要假哭:

“你不要我了!……”

傅虔無奈,将她攏進懷裏問:

“你仔細想想今日是幾月初幾?”

“六月二十七。”

“我們的大婚禮是什麽時候?”

“……七月初五?”

她從傅虔懷裏鑽出來,小聲說:

“就剩七天了哦……”

傅虔捏了捏她的小臉:

“典儀和禮部從兩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定了日子也就幾天便會備齊一應物品……”

楊蓁立刻便明白過來他要說什麽,只是委屈巴巴地盯着他,讓傅虔怎麽也不舍得再開口。

“傅虔……我是不是很多天都不能再見到你了?”

他把她又摟緊了片刻,吻了吻她的嬌唇,低聲道:

“等過了這七天,不是又能見到我了嗎?”

楊蓁聞言不說話了,将小臉埋在他懷裏沒再動彈,過了許久才悶悶地說:

“可是七天好長。”

傅虔心中一軟,當下便有了打破婚俗的沖動,為了她铤而走險一回:

“那明日你便搬進我的府宅好不好,我再向陛下遞一封請罪書信……”

小手陡然按住他的嘴唇,滿眼的委屈和不甘:

“不要……”

要讓傅虔背上這麽大的罪名,她心裏如何能過得去?

這到底是他們應該遵守的禮法,只是七天不能看到傅虔而已,想想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可是……

小姑娘忍了忍快要溢出來的眼淚,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

“可我還是會好想你好想你。”

傅虔低頭看她:

“我也會好想你,好想你。”

勝過思念這世上的所有東西。

在傅虔的營帳裏膩了一陣兒之後,楊蓁便打理了自己随身的小包裹,帶着晴初準備回到行宮去了。

她說了半天,将嘴唇都快“磨破了”,這才哄得傅虔不再堅持送她。

即使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易察覺,可她還是能偶爾聞到些許血腥味,偶爾也會看見他被包紮好的傷口滲出一絲血跡。

傅虔如今重傷未愈,還需要好好靜養才行。

小姑娘仔細地囑咐了他一遍,又吩咐門口的侍衛在值守的時候打起精神來,不要讓旁人趁虛而入。

做完了這些,小姑娘才安心地坐上轎辇,看着傅虔和大帳漸漸消失在視線當中。

她最怕的就是他們不能見面的這段時間裏,那位心懷叵測的虎贲将軍周智會趁機作出什麽事情。

回到潼關之後,楊蓁先去給父皇和母後問了安,又讓孫皇後逮住好一頓說教。

大意也不過是婚期将近,她不該再出門走動等等……

楊蓁強撐着困意聽完了教誨,乖順地應了下來:

“傅虔也同小七說了,不能在婚前見面。小七知曉了禮法,定然不會生事。母後放心嘛……”

說罷,她還湊上去主動給孫皇後捏起了腿,惹得孫皇後一陣發笑:

“你呀……”

孫皇後由着她揉腿,一邊長嘆道:

“當年芙兒成婚的時候,國庫空虛,所以婚禮辦的很是簡便。

這些年我也暗中補償了芙兒許多,可她卻依然像是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态度……”

楊蓁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長姐并不是因為當年的婚禮簡陋才怨恨父皇母後的。

自從知道了長姐叛變南陳之後,她心中對于長姐的看法已然無法與從前相同。

可是為了不讓母親看出破綻,她只好安慰道:

“母後,長姐不會真的怪你。”

頓了片刻,她又道:

“母後,若是長姐做錯了,你會原諒她嗎?”

孫皇後輕笑:

“傻孩子,哪有真的怨恨孩子的母親呢?”

楊蓁沉默了片刻,沒有将心裏的話說出來。

假如她犯的錯是畢生都無法彌補的呢?

假如她背君叛國,再不講往日之恩呢?

她說不出口,也無法質問自己。

孫皇後沒有留意到她走神了,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笑容,如數家珍一般道:

“這些年,母後給你攢了許多嫁妝。

再加上你的哥哥們添置的,保管你和上将軍的大婚空前盛大……”

楊蓁緩緩笑開,眼眸裏閃着亮光:

“那不知父皇和母後打算在哪裏為我開公主府?”

孫皇後伸手一戳她的鼻尖,笑道:

“你個小丫頭,賊精賊精的。

你父皇膝下就兩個女兒,還能少了你的府邸?”

楊蓁瞧了瞧四周沒人,湊近她母後撒嬌央求:

“母後~父皇到底在哪裏替我開府呀?”

孫皇後顯然并不上當,嘴嚴得很:

“這可不能告訴你。

到時候,你便蒙着蓋頭,直接住進去便是了。”

楊蓁睜着兩只無辜溜圓的眼睛:

“母後……你何時學了四哥的腔調!?”

孫皇後略略歪頭看她:

“怎麽了?”

楊蓁扶額。

看來自己這嫡公主,是連自己的府邸在何處也無從得知了。

楊蓁在孫皇後宮裏用了晚膳,又将幾樣好吃的點心打了包,一溜煙往她五哥那裏跑。

這些天她在潼關裏,只能從三哥四哥那裏得知他的消息。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他們幾兄弟幾乎隔三差五便要去找楊景纏他一下午。

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地守護着他那一點微薄的自尊。

楊蓁看着長夜寂寥,不由地轉身問晴初:

“晴初,你說五哥還能站起來嗎?”

晴初安慰道:

“五皇子僅是體虛,并非殘疾。若是好好調養,總有康複的一天……”

楊蓁苦笑了一聲:

“從我不懂事的時候開始,五哥就這麽坐在輪椅上。

長大了,我都要成婚了,五哥還是坐在輪椅上。

晴初,我想要五哥站起來,真的很想……”

忽地,遠處的花叢陡然顫動了一下,一個慵懶的聲音适時響起:

“看來公主殿下是不喜歡南人那劑猛藥。不過孤可聽說,那是當今世上唯一一種能讓陰虛之人重獲新生的方法。”

楊蓁愣神片刻,可是很快便反應過來這聲音是令狐骁。

她小聲囑咐晴初在外面等待,自己則走了兩步,遠遠地行禮:

“見過楚皇陛下。”

令狐骁還在那小亭當中,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飄逸華服,背靠着廊柱半躺在長椅上,手中有一彎月牙似的酒袋。

風姿綽約,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流。

見楊蓁過來行禮,借着月光能瞧見他一雙桃花眼裏似乎帶了些許戲谑:

“新婚将至,公主殿下竟沒有跟上将軍膩在一處,真是難得。”

楊蓁聽出他言語裏的調笑,有些不悅:

“若是沒有旁的事情,本宮便告退了。”

只聽周遭竹葉微動,夜風徐徐,楊蓁還沒看清眼前一閃而過的飄逸身影,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向她襲來。

她一怔,面前出現了令狐骁那張足以颠倒衆生的妖孽容顏,只與她之間相隔兩寸,近得幾乎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哎...我說……”

令狐骁臉上似乎有些不自然,他似乎猶豫了很久,才接着話說:

“……人有時候是很沒皮沒臉的,即使知道自己相比起來弱的像家禽,可是還是想争取一下……”

楊蓁有些不大适應他的靠近,不由地往後退了半步,沉聲道:

“您還知道世界上有‘沒皮沒臉’這個詞?”

令狐骁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低低垂了下去,帶着說不出的魅惑:

“自然是知道的。”

他又靠前了一步,幾乎與她之間不過一隅窄窄的空隙。

令狐骁又開口:

“……我是說,盡管我知道自己的勝算很小,可還是忍不住在你大婚前問一句——

你要不要真的考慮一下,嫁給我?”

楊蓁擡起頭來看他,眼中從驚詫到寫滿了一些顯而易見的問句。

令狐骁讀懂,臉上愈發窘迫:

“我知道你心裏或許在想,我是不是瘋了。

可我,的确是認真的。”

楊蓁看着他眼睛,以為他又想出了什麽戲谑別人的方式,嘲諷道:

“怎麽,娶我回去,做你的五位皇後之一?

不如我替你取一取封號?天中大皇後,天左大皇後,天右大皇後……你覺得怎麽樣?”

令狐骁臉上凜然,在她眼睛裏停留了片刻,笑道:

“竟然被你看穿了。

我覺得天聖大皇後最适合你,怎麽樣,考慮一下?”

楊蓁對他露出一個敷衍的笑容:

“您留着回去選秀用,這麽好的封號可千萬別浪費在我身上了。”

令狐骁也笑,笑的張揚妖孽,一雙桃花眼幾乎要勾去無數尋常少女的心:

“好,謹遵公主教令。”

随即他退到适宜的地方去,拿出手中的酒袋飲下一口,從自己懷中掏出一份錦囊遞給楊蓁:

“你要的東西在這兒。”

楊蓁接過來,有些疑惑地問:

“你怎麽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令狐骁回到自己的長椅上,笑着說:

“虎贲将軍周智,你所能查到的籍貫不過到他從軍之前,山東益陽人士,家中有一老母,還有一個弟弟。

除此之外,就查不下去了罷。”

楊蓁神色一凜:

“你是怎麽知道我見過周智?”

令狐骁擡頭看着她,一雙眼睛純粹而無絲毫閃躲:

“我看殿下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重活一世的人。

前世裏上将軍是如何暴斃的,我豈能不知?

我能從殿下所看不到的角度查探,所以自然也能得到殿下看不到的東西。”

楊蓁聞言,心下猶然松動了一些,緩聲道:

“既然如此,楊蓁當回報楚皇恩情。若有所需,楚皇可派人通報于我,我必盡力而為。”

隔着夜色,她借着宮燈看見令狐骁似乎淡淡一笑:

“所以……你真的不考慮嫁給我?”

楊蓁一頓,似乎感覺今天的令狐骁與往日有些不同。

倘若前兩句問話都是在尋人開心,那麽這第三句裏,顯然包含着一些類似真誠的東西。

這使得楊蓁在第三次拒絕他的時候,心中多了一絲疑惑。

但她深刻知道拿人手短,既然都收下了他的十二座城池,今日還收到了如此重要的情報,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嗆令狐骁了。

楊蓁盡力使用着對傅虔和親人們一樣的溫和語調說道:

“楚皇既然都許了我大婚賀禮,又何來求婚這一說。

像這樣的玩笑,楚皇還是少開為妙。”

令狐骁飲了一口酒,笑道:

“殿下不要忘了,那十二城池,原本就是我打算用來當聘禮的。”

楊蓁倒也很潇灑:

“若是楚皇是此意,那麽我倒願意退還十二城池。”

令狐骁一聲長嘆,他扶額有些無奈:

“罷了,罷了。早聞得蘭陵公主好口才,沒想到這麽厲害。

那十二城池送給你,是因為我心中有些疑惑未被解答,希望公主殿下指點一二。”

“邺城原先是楚國的地盤,為何楚皇無法探究的,就确定我能探究?”

令狐骁一雙眸子緊緊盯着楊蓁,像是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東西一般:

“公主殿下,正是因為邺城原是我楚國的城池,我才無法下手。”

楊蓁聽了他的話,略略思考了片刻,依然不得其解:

“還望楚皇明示。”

他爽朗一笑:

“南陳滅亡已有數年,這些年間他們與楚人同生同存,已完全猶如一家人。

我若要清繳敵人,到底清繳的是南陳餘孽,還是我楚國良民?”

楊蓁頓了片刻。

半晌之後,她心中的脈絡依然全通:

“原來楚皇下了好大一盤棋。你不願出手清繳自己的國民,便将十二城池全部送給大孟,想借大孟的手名正言順地清繳那些‘南陳餘孽’。”

他臉上似乎瞬間愣了下來,連帶着周圍的氣氛也逐漸降溫。

楊蓁聽見令狐骁的聲音似乎結了霜寒:

“他們不是我的國民,他們都是餘孽。”

作者有話要說: 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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