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對于吳念的這種提議, 葉昱其實很想一巴掌把他拍去一邊兒,然後認真告訴他“不行”的。

畢竟做人就是得心裏有點兒數才是, 吳念是何什麽程度他自己可能不懂。但讓一個懸壺濟世的醫生,去和一個殺人快過萬數的瘋子對打。這孰勝孰負, 葉昱覺得稍微有點兒腦子,也就都能猜出來了。

顯然,那個拿着萬鬼齊哭的少年就是個有腦子的。

他擰着眉毛, 手中長刀轉了個花兒。用一種特別看不起的目光盯着吳念瞧了片刻, 才搖搖頭道:“你不行,你連我一刀都接不住的。”

“那你便一刀砍死我就是了。”

吳念笑容依舊,他說:“可若是這一刀沒能砍死,那我勸你就趕緊逃跑, 說不定也還能留着一口氣的。”

少年沒有直接回應。

就像是要通過觀察來硬生生看出吳念這話的真僞一般, 他那雙大眼睛死死鎖在吳念身上,又是片刻,他啐了聲道:“我讨厭說大話的人。你既然這麽想死, 那我就送你一程。”

話音落下。

少年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了原地。

葉昱本能的想去伸手幫他徒弟,卻是怎麽也沒想, 他動手的同時,吳念那邊兒也從乾坤袋裏摸了個扇子出來。

用最快的速度在兩人之間一個橫切,一道透明的結界便這樣設了出來。

而伴随着結界的出現,葉昱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聞到了一股淡到讓人不易察覺的清香。

就在他被這明顯不讓插手的結界搞得震愣的同時,在結界的另一邊兒, 那個拿着萬鬼齊哭的少年,也已經掄刀,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吳念眼前。

實在是太弱了。

無論是吳念之于少年,還是少年之于他。都是絕對可以一招解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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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昱不懂自己向來冷靜的三徒弟到底怎麽想的,會去拿性命開這種毫無勝算的玩笑。而等他揮手破結界的這一瞬間,萬鬼齊哭也已經直直插|入了吳念的胸膛之中。

鮮血從綻開的皮肉中迸射而出,溫熱的紅液灑滿了刀刃,卻讓那反着寒光的刀刃顯得更加冰冷了起來。

由于距離太近,這血也直接濺了葉昱一身。

他感受着面上那突然的幾點溫暖,又略有些茫然的低頭看着胸前。待重新将視線挪去那邊兒已經又挨了幾刀的吳念時,卻突然是想到了什麽,腳尖點地猛的向後撤了一段,他一邊笑道:“卿言,你既是這麽游刃有餘,那師父可就放心交給你了?”

那邊兒已經被砍的可以用“支離破碎”來形容的人并沒有開口回答葉昱的這句話。

反倒是手裏握着萬鬼齊哭的少年聞言一臉的不可思議,他一腳狠狠将面前的“血人”踹倒在地,一邊皺眉問道:“游刃有餘?是死的游刃有餘嗎?”

葉昱面上笑容不變,反倒在看着地上那具身體時,還隐隐多了些賞識的滋味兒。

少年被這場面弄得有些懵神。

他确定這是有哪裏不太對勁兒,可是就眼前來看,他也确實是找不到這人還能反擊的理由了。

難道是像冷風哥哥那樣,就算是沒氣兒的屍體也能拿來戰鬥?

不可能。

就算真的可以,一個瞎子,還變成了屍體,自己又怎麽可能戰不過呢?

少年想着,視線下意識鎖定在地上的那具死屍上邊兒,久久也不知還能挪去哪裏。

而葉昱那邊兒則是就像他所說,抱着胳膊将戰場留給了吳念,一臉興致勃勃的繼續看着周圍。

山頂上的風有些烈,卷着地上的積雪,讓空氣也不得不帶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少年的眼睛都快盯出眼眶,地上的那具屍體也仍然保持原狀,半點兒沒有要站起來一個反撲的意思。

所以葉昱那邊兒,到底為什麽會是那副閑定的态度呢?

少年不懂。

也不知是因為葉昱的這種神情,還是由于他自己的野性直覺。他越來越覺得,這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存在着各種他形容不出的問題。

甚至就連本來覺得很正常的風,在此時此刻,似乎都帶上了一股子說不出的危險。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都變得凝固了下來。

少年雙眼寫滿了茫然。

就這樣保持了一會兒,他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猛的将身子往旁一閃。只聽“轟”的一聲響起,他方才所站之處,已經多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劃痕。

少年倒抽了一口冷氣。

再回頭去看那邊兒地上,哪兒還有吳念的影子。只剩的一片細碎的紅粉花瓣鋪在地上,就連葉昱胸前方才染滿的血跡,也同樣只是這花瓣的層疊罷了。

“你的對手既然是個醫者,你就好歹得有點兒遇着迷陣的覺悟。”

吳念冰冷的不似往常的聲音自周圍響起。

少年慌忙轉身看過,卻發現只聞其聲,他根本見不到那瞎子人在哪裏。

心中不好的預感層層加深,少年握着刀的那只手緊了兩下,突然開始毫無目标的朝周圍發出了散亂又毫無章法的瘋狂攻擊。

地上的積雪随着他的動作滿天飛揚,一道道刀痕也在他周身的地上滿布疊深。

可是讓少年越發心驚,也越發混亂的是,他的攻擊明明已經細密至此。那本該露出恐懼表情的葉昱卻仍然抱着胳膊,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兒看着他。

至于那個從戰鬥開始就失了蹤跡的瞎子?

少年表示,到現在為止他也沒能尋着那瞎子的影子。而且就刀下的感覺來說,他也能肯定,自己絕對不曾斬到過那人一次。

這實在不是什麽讓人舒服的感覺。

少年又這樣胡亂的砍了一會兒,終于控制不住,瞪大了眼睛,做了副仿佛要吃人的表情朝周圍大聲喊道:“你到底在哪!有本事你出來啊!”

“出來讓你看着,好一刀砍死我是嗎?”

吳念的聲音還是那樣清清涼涼。撞在那少年心底,卻宛如惡魔的低語一般,讓人渾身發顫。

這場面看的一旁的葉昱頗為無奈。

搖頭輕笑了兩聲,他說:“卿言別鬧了,師父知道你成長很多了,記得留個活口,還有話要問。”

“卿言自有分寸,師父放心便是。”

這兩人當着少年的面兒就開始聊起了對對方的處理方式,頓時讓原本還氣焰嚣張的少年火氣直攻心口。

他冷笑一聲:“就你們這樣,還真以為能打得過我?”

葉昱攤手,特別真誠的回應了一句:“沒錯,還不只是打得過。想殺你也不過就是一念之間。”

少年被他這種說法氣的熱血直接翻滾上腦。

也不管那邊兒一直就沒尋到過的吳念在哪兒,他突然提刀轉身,将目标改換到了葉昱身上,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攻了過來。

然而想象中血濺三尺的場面并未出現。

反倒是他自己,在距離葉昱僅有一步之遙的位置,不論如何也無法再向前一步、或做出任何一點兒其他的動作了。

少年心底一寒。

下一秒,脖子上被搭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低頭看過,是一把鐵骨折扇。

直到此時,他才終于意識到,這兩人的淡定從容并不是強做出來的唬人戰術。

可到了這時,哪怕是意識到了,又能如何?

名為恐懼的感覺在瞬間席卷全身。

澆滅了他方才的瘋狂和自信,也帶着他的身子,跟着一同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吳念的身影随着那折扇一起,已經悄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嘴角向上勾起一個頗為愉悅的弧度,吳念笑道:“說出你冷風哥哥在哪兒,我給你一個留全屍的機會。”

“你把我剁碎了都無妨。”

少年笑的有些陰森:“除非你有那個能力。”

他說着,吳念微微挑了挑眉。

正欲提醒一下對方他現在連動動手指的能力都不具備,卻怎麽也沒想到,那少年竟是将手中彎刀直接脫手扔在了地上。

下一秒,沖天的妖氣自刀刃迸射而出。

因為修為之間的差距,震的吳念不得不向後撤了幾步,才堪堪穩住了身子。

“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麽術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在這方面确實是挺在行。至少我現在是徹底動不了了。”

少年開口。

他的語氣很平很穩。

就好像方才的那一身戾氣都随着這一松手繼給了妖刀一般,那淡定自如的模樣,讓人完全難以将他和方才的瘋子聯想到一起。

稍作停頓,他又輕輕笑了起來。補充了一句道:“你們認為,僅僅靠人類的力量,是有可能操控萬鬼齊哭的嗎?”

這次完全是葉昱二人感覺有些不對了。

只是那妖刀沒有給他們準備一二的時間。在他那句明顯沒有打算得到回應的問題出口之後,那刀就像是有了神智一般,突然憑空飛起,用難以躲閃的速度朝那邊兒本以為勝券在握的吳念沖了過去。

就聽“铛”的一聲巨響傳來,吳念下意識張開眼睛。

哪怕看不見眼前是何情況,但就這感覺,也足以讓他明白,幫他攔下這致命一擊的是什麽了。

嘴唇輕顫,他低低喚道:“師父……”

“卿言去一邊兒躲着,剩下的交給我便是了。”

不等吳念把話說完,葉昱就先一步開口打斷。

一邊揮手将方才投出救人的須臾劍重新收回掌中,而後又給吳念身上加了個防禦的結界,他才深吸一口氣,提劍對向那邊兒仍舊被定在原地的少年,他冷聲問道:“你拿着這刀,究竟是刀在使你,還是你在用刀?”

少年笑的發顫,不答反問道:“你自己看不出答案嗎?”

葉昱抿唇不語。

他這句話雖說是在提問,但是他自己也清楚,根本不需要對方來回應什麽。

一個能讓使用者祭出神魂的妖刀嗎……

好像還挺有趣的。

葉昱想着,手中的須臾劍也帶起了陣陣棋逢對手般低低的嗡鳴。

那妖刀好像也感受到了這點,在半空中快速打了個圈,就再一次直直朝葉昱這邊兒捅了過來。

之後的較量,就是刀劍之間,修為高低的一場凡人所不能插手的比拼。

吳念身上有葉昱給的結界罩着,尚且是除了有些胸悶之外,也并無太大反應。

可那邊兒被他定在原地,這半天也無法動彈的少年,此時則是被一刀一劍所帶出的陰氣和魔氣,震的一口又一口的鮮血噴出。最後眼神開始渙散,身子也搖搖欲墜的癱在原地,連眼角和鼻孔中,也開始慢慢向外滲出了鮮血。

這是主人扛不住兵器的反噬。

就這種情況,在千年前的時候,葉昱也曾見到過不止一次。

因為修真者手裏拿着的劍,不論是什麽類型,基本也都是有靈的東西。既然有靈,那和主人之間的關系,也多半都是靈魂之間的契約綁定。

說白了,就是刀劍為主人所用,而主人同時又在用自己的修為和靈氣去滋潤兵器。這種行為本來是很常見,也是很自然的。可是一旦當刀劍所需的靈氣高出了主人的負荷,那情況便會成眼前這樣,主人被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刀劍生生吞噬而亡。

如果這情況放在平時,對手爆體而亡的情況葉昱還是很樂意看一下的。

可是眼下這般,他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對方情況,小孩兒要是就這麽死了的話……

葉昱有點兒頭疼。

原本穩占上風的攻勢一收,他轉而為守,一邊朝那隐隐透着紅光的妖刀道:“你主人都快死了,你就不打算停一下嗎?”

妖刀沒有發聲。

但就從它越來越快的攻擊來看,葉昱知道,它是要用行動告訴葉昱,他完全沒打算停下分毫。

這情況就有點兒尴尬了。

葉昱輕啧了一聲。

他實在是不怎麽想去顧及這種瘋子的生死,可是也确實還是有話需要問問瘋子。所以眼下這個狀況……

葉昱擰眉。

沉默了片刻,卻是突然讓體內魔氣脹了開來,對着那沖至眼前的妖刀一劍斬下。随着一聲巨響傳來,那妖刀上的刀背上硬是被他這用上八分力的一劍,斬出了一道細細的裂痕。

如預想般,随着這一劍過去,那邊兒的少年也跟着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而因為這次的傷害實在過大,那少年甚至身子一歪,渾身痙攣的隐隐有了些要昏過去的架勢。

葉昱見狀頗為滿意。

趁着那邊兒妖刀暫且收了攻勢,退下自行療傷的功夫,他又将視線對去了少年身上。

帶着明顯勸誘的味道,他開口道:“我再跟它打下去,結果肯定是刀毀人亡。你打不過我,這你應當自己心裏也多少有數。所以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要麽你告訴我冷風在哪兒,我讓你死的幹脆一點兒。要麽你繼續這樣撐着,遲早被這妖刀生生吸食幹淨。”

少年不知是因為瀕死的耳鳴聽不清葉昱的聲音,還是由于在用他已經渙散的思維僵硬的思考着葉昱的提議。

總之在這話音落下之後,他許久也沒有回應什麽。直到那邊兒妖刀重新起了光澤,看着是要再次向葉昱攻過之時,他才終于抖了抖唇,帶着些小孩兒撒嬌似得哭腔,出氣兒多進氣少的念道:“我不想死……”

“你刀下的那萬條冤魂也不曾想死。”

葉昱冷冷道:“讓你去的幹脆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你若是不想要的話……”

“他在青梅林,但是也不會待太久的。”

不用葉昱繼續威逼利誘,那少年就已經放棄了般,低低的向他示了誠意,一句一咳的緩緩道:“我跟了冷風哥哥三年,不管是什麽地方,他都不喜歡住長久了。就連望元山那邊,也一直都是交于薛星哥哥,他自己很少去露面的。”

說到最後,少年就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只一下下抽着喘息,眼睛也終于撐不住了一般,緩緩閉在了一起。

葉昱其實特別想問他一句薛星是誰,但是他也看出來了,這少年估計撐不到回話,就絕對是得咽了氣了。

而且顯然看出這點的不止他一個——

原本還停在半空等待時機的萬鬼齊哭,突然發出了一陣有些躁動的鳴響。刀刃在空中猶豫似得轉了兩圈,竟直直對着少年的方向沖了過去。

這勢頭很猛,甚至比方才想殺吳念的那次,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只可惜不論它有多瘋狂,葉昱在一旁看着,也終是不可能讓它得手。

須臾劍上寒光一閃,在刀劍相接的同時,葉昱另一手也快速揮了指劍,直接将地上還在發顫的少年心髒捅穿。

直到後者連那略有急促的呼吸聲都徹底停止,葉昱才将視線放回了眼前的妖刀上面兒。冷笑一聲,他說:“我聽說過刀劍反噬,但那大多也是因為主人急功近利,卻力不從心。像你這種上趕着弑主的玩意兒,不瞞你說,我葉某這麽多年,也确實是第一次見。”

這刀能脫了主人的手來自己行動,甚至可以在主人臨死前,為了吸食主人殘留下來的靈氣去主動攻擊。就說明這東西哪怕再差,也最少是個開了靈智的物件了。

葉昱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也可以确定。自己剛才那幾句就算得不到回應,可也确确實實,是一定可以讓這妖刀聽明白的。

果然,他這邊兒話音落下,那邊兒妖刀就閃着紅光,在他面前跳舞似得轉了兩圈。

雖說是除了他的本命劍須臾之外,他聽不到別人武器的心聲。但就眼前這妖刀的行為來看,葉昱可以确定,它想表達的,是對他剛才那幾句話的不屑和嘲諷。

就像是在說,它允許那少年成為他的養分,分明是對方的榮幸才是。

至于葉昱說的什麽弑主之談,它是根本就沒将那少年當成過“主”來看,自然這說法,也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看出這種含義之後,葉昱也懶得在跟它廢話下去。

手中長劍一翻,他直接對着妖刀劈斬過去。這一劍沒打算給對方再留什麽餘地,所以使出全力的後果就是,只一劍的功夫,那把傳說中吸了萬人血的妖刀,就仿佛個紙片兒似得,直接從正中斷成了兩半。

葉昱擡手一揮,須臾也随他動作消失在了虛空之中。一氣呵成之後,他低啐了一聲,而後走到吳念那邊兒,收了結界道:“方才打的有些狠了,你可有傷着?”

吳念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苦笑了聲道:“有結界在,傷倒是并未受傷。只是呼吸有些不順,岔了氣了。師父您稍待片刻,我緩緩便沒事兒了。”

葉昱理解的點了點頭,又安慰似得拍了拍吳念的肩膀,便讓他自己調整去了。

其實就吳念的修為程度來說,雖然葉昱很想往好裏想點兒,但不得不說,只是岔氣而已,這完全已經是超出他預料的好情況了。

這樣想着,他又看了眼那邊兒呼吸漸緩的吳念,還是給他解釋了一句道:“那人的修為不夠,但是刀的能力,少說是個大乘。”

吳念臉上明顯多了些驚訝的滋味兒。

愣了一瞬,他笑起來道:“所以師父你和它打成那樣,我還能活下來,這簡直是個奇跡了是嗎?”

“這倒不是。”葉昱搖頭:“為師是怎麽也不可能讓你死的。只是你能毫發無損,這也确實是挺不容易了。”

吳念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

他說:“這次本還說是由我來保護師父你的。結果到最後還是你出的手,若是我再拖後腿的倒下,那豈不是有些太丢人了?”

“話不能這麽說,畢竟那刀沒有五感,你的迷陣幻術也不可能會奏效。不過在對付人的時候,你不是表現的也挺好的嗎?”

葉昱說着,自己也毫不掩飾面上的好奇。他說:“不過你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布的迷陣?為什麽我一直跟在你身旁,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呢?”

“那是師父你在這方面不太熟悉罷了。”

吳念說着,從乾坤袋裏摸了個小瓶兒出來,遞放在了葉昱手中。

那瓶子不大,一掌可以直接握住。白色的瓶身上繪着青花,不算繁複,但也挺好看的。

葉昱将瓶子擰開,低頭朝裏面兒看了一眼。是些純白色的粉末,聞了聞味道,也清清淡淡的沒什麽可說。

“這就是你讓他産生幻術的東西?”

葉昱拿着瓶子,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吳念卻搖頭笑道:“這只是其一,在上山之後我就把瓶蓋擰開,讓這藥粉散在風雪之中。所以只要是雪過之處,會呼吸的,就都會中這這味兒。”

葉昱挑眉:“那除此之外?”

吳念低頭,帶着些自豪道:“我方才蹲下身子探測的時候,在這片地上打了我的靈力。配着方才的藥粉,還有迷障花,只要我想,就可以創造出來一片讓人完全分不出虛實的新的領域。”

葉昱了然:“那你撤身前扇我的那一下,我聞着的氣味,就是解藥?”

吳念點頭。

葉昱啧了兩聲,搖頭感嘆道:“沒想到這千年過去,你比以前更厲害了。”

“這就是師父你說錯了。”

吳念輕嘆一聲,語氣裏也多了些許苦澀。他說:“我會成現在這樣,并不是因為變強,而是因為在我本來就很弱的情況下,還不慎失了雙眼睛。所以不論走到哪兒,不論身邊有誰,我都會下意識的先去悄悄布置周圍。這樣萬一出事兒,我好歹能保證自己在逃跑的時候,還不至于尋不到路。”

他這次沒有誇大求同情要抱抱的意思,而就這一路的行為來看,葉昱也明白,自己這三徒弟的近幾百年,也确實是如他所說的這般過的。

可是葉昱本人一直處在順風順水的頂端,他根本不可能對這種生活感同身受。此時就算是心疼的不行,那唇瓣顫了又顫,也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能安慰到吳念的話來。

沉默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吳念在沉默中也感受到了葉昱的情緒。

他輕咳一聲,開口妄圖安慰對方道:“師父你不用擔心,雖說這些年過的是有些累,但是不論是最初讓我失了眼睛的推算,還是後來給我練成的這些習慣,我從來都不曾後悔,并且若是再來一次機會,我肯定還願意這麽做的。”

葉昱皺眉。

半晌,才糾結道:“你到底算的是什麽東西?就這麽重要?”

吳念點頭。

直接忽略了前半個問題,回答了後半句道:“與我而言,我算出來的答案比我的性命都重要百倍。或者說,如果不是那個答案,我怕是也撐不過這千年。”

話說到這份上,葉昱也知道,自己想問他具體,是肯定問不出來了。

因而又看了吳念一眼,再回頭看了那邊兒已經涼透的少年屍體。他想了想,還是換了個話題道:“對了,他方才說的薛星是誰?”

“這個……”

吳念皺了眉,似乎對這個名字也挺陌生。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直接放棄道:“我回憶了一下,不管是之前的天華還是望元,似乎都從未聽說過有這麽個人。”

葉昱點點頭。

在他的印象裏,好像也沒出現過這個名字。

“一會兒我給你大師兄還有四師弟都發個信,說不定這人是魔修或者妖族,但我總覺得能在冷風身邊待那麽多年,估計也不會是什麽簡單角色的。”

葉昱說着,擡手摁着玩兒上的珠鏈,給白瑜和展空那邊兒都傳了個信兒。

随即又轉頭看向吳念,他說:“至于那個青梅林,雖然我覺得過去也是撲空,但好歹試試看,你說呢?”

吳念低頭笑道:“一切聽師父安排。”

兩人說話之間,白瑜那邊兒也回了消息。和吳念一樣,他也沒聽過有個叫薛星的人。

只是當葉昱打算這事兒作罷,直接帶他三徒弟去青梅林時,白瑜則又是一條消息過來,他表示天華到青梅林之間的距離太遠,讓師弟一個瞎子走那麽久不好。所以不如讓吳念回藥王谷好好歇息,反正他魔界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那剩下的路,他陪着便是。

對于這種明顯帶有私心的提議,葉昱本來是打算直接拒絕的。

但是轉念一想,吳念這邊兒剛受了他和那妖刀的沖擊,再往後這路雖說沒白瑜将的那麽誇張,但是也确實不是多近。

帶他過去确實是沒問題,可萬一此行真的見着了冷風,或者随便多來幾個妖刀似得人物。他能戰是能戰,但能不能保護的了吳念,還就真說不準了……

葉昱想着,一時間也有些猶豫。

然而他怎麽也沒想到,還沒等他這邊兒做出抉擇,那邊兒吳念反而是主動開口,代他向白瑜那邊兒回了聲道:“那大師兄我幫你布傳送陣,你盡快過來,師父就靠你照顧了。”

“不用你說,我也會自己做的。”

白瑜這一聲過後,那邊兒就斷了聯絡。

吳念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從乾坤袋裏摸出了布陣所用的東西,開始在雪地上迅速的做起了準備。

這發展看的葉昱完全摸不着頭腦。

他盯着吳念奇怪的看了一會兒,眼見那法陣快畫完了,才終于是忍不住開口,猶豫了聲道:“我以為你會不同意莫晨的提議來着。”

“為什麽要不同意?”

吳念臉上的笑容淺淺淡淡,讓葉昱覺得,似乎他就這麽閉着眼睛,也早已看透世事。

甚至比他們這些能看見的,還看得更清。

他說:“就算我不同意回去,大師兄也肯定會跟着一起。到時候三人同行,師父你會潛意識偏向哪邊兒我不猜測,但萬一出了什麽突發狀況,大師兄不管是實力還是性格,可都比我要閃光的太多了。”

葉昱聽他說着,以為自家這三徒弟是有些自卑。

趕忙想開口去勸說兩句,卻不想他還未說點兒什麽,吳念就繼續道:“師父你從前就教過我們,術業有專攻。像現在這種情況,師兄比我更合适,我便不會主動過去添亂,那樣反而會降低我在你心裏的評分。這種事兒我很清楚,所以就當是讓給他罷了。”

說完,稍作停頓,他補充了一句:“師父你不必多想,卿言既然說了以後要以我自己的心意來追求你,那就不會輕易把你讓給別人的。不管那個人是大師兄還是誰,只要你不選擇,我就不會輕易放手的。”

合着是精打細算之後的結果嗎……

葉昱嘴角一抽。

他覺得自己真是閑得慌了,才會去擔心這個內裏兒不怎麽白的三徒弟。

而在這幾句話的時間裏,吳念那邊兒也畫好了法陣。

一邊向內注入靈氣,他一邊又道:“至于此行過去,師父大可放心。我方才小掐了一卦,十分安全,師父大可放心去就是了。”

當然,不得不說的是。有葉昱和白瑜兩人一起,這路上怕是想不安全都有些難了。

……

許是因為見心上人的心情太過迫切,白瑜趕過來的速度也實在是快的有些超出葉昱的想象。

而他到位之後,吳念也按照他之前說的,自己先回藥王谷去了。

眼下就剩白葉二人之後,白瑜當即就脫下了面對吳念時候的那種端着的魔尊氣場。

帶着完全和他容貌不搭的傻笑,他蹭到葉昱身旁,貼着人耳朵吹着熱氣,小聲笑道:“師父,路途遙遠,莫晨帶你飛過去啊?”

葉昱挑眉,習慣了對方的小動作之後,就只剩下了一如既往的淡定。

看向白瑜的眼神兒就好像是在看個蠢貨,他輕啧了聲,反問道:“不然你還打算直接走過去嗎?”

“當然不是。”

白瑜搖頭笑道:“因為是我帶你飛,所以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要不然萬一你不同意,飛到一半你把我打下來了,我豈不是很尴尬嗎?”

他說着,将“我帶你”這三個字咬的格外用力。

葉昱當即就覺得其中有詐,可是仔細想想又實在是品不出來有什麽問題,因而只得搖搖頭,沖白瑜回了聲道:“你別想太多,我沒那麽矯情。”

“那這就好說了。”

白瑜笑了起來,傾身上前。

幾息過後。

被人抱在懷裏飛上天的葉昱:“……”

原來所謂的“帶他飛”,就是白瑜踩劍抱着他?

真是長知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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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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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