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狐妖說完,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那雙細長的眼睛眯了兩下, 就直接将手中的泥塑又放回了原位。
指尖在桌上輕輕點了點,他眼睛一轉, 口中輕聲喃道:“一個完美的作品啊……”
後面的話沒說完,又掩在了他低低的笑聲之中。
遠方靠在船上,用魔氣探測這邊兒情況的白瑜聽着聲音, 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臭。
嘴角向下特別明顯的撇了兩下, 他看向葉昱,啧了聲道:“不是我說,那個狐妖是真有病。”
“這你不是早就清楚?”
葉昱聳肩,明顯沒當回事兒道:“我問你的是你聽到了什麽, 又不是讓你給我總結。”
白瑜眉頭一挑, 強調着問了一遍:“你要聽具體說了什麽?”
葉昱點頭:“或者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麽也沒問題。”
白瑜了然的拖長聲音“哦”了一聲。
然後在葉昱震驚的目光中,他低着頭插着手,口中發出了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怪笑。
葉昱:“……”
他真的好想用記錄靈石把眼前這一幕記錄下來, 然後回去給魔界衆人看看,他們引以為傲的尊上, 平日裏就是這幅模樣。
不過當然,這也就是想想。
深吸一口氣,他擡手在就好像是犯病了似得的白瑜肩膀上拍了兩下,一臉認真道:“我知道了,你還是別表演了。”
白瑜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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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特別聽話的瞬間收了他浮誇的演技。
擡手在臉上搓了一把,待收手的時候, 面上也恢複了方才的表情。他撇撇嘴,指了指自己道:“剛剛我靈識放過去的時候,那狐貍就是這反應,而且比我笑的還惡心百倍。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還可以再給你演……”
“不,我知道的很清楚了。”
葉昱一手捂臉一手擡起向前,制止了白瑜喪心病狂的演示動作。
只是玩笑過去之後,葉昱想想,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擰了擰眉道:“那狐貍果然讓人不大舒服,還是再看幾天,我有種預感,玄夜蝶讓我們來尋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白瑜點頭附和:“其實我剛剛也想跟你說是他來着,但是這狐貍雖說感覺哪哪兒都是問題,可具體來說,又實在是找不出來個究竟。所以……”
話說到這兒,白瑜摸着下巴,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葉昱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白瑜這話說的雖然有些繞嘴,但硬算起來,也确實是一點兒沒錯。
狐妖有問題是有目共睹,但是這種問題與其說是不對,更像是一種只威脅了他自己的心理疾病一樣,讓你就算是想說他什麽,也實在找不到能出手的理由。
畢竟其一,他身上尋不到任何的煞氣或殺氣,這證明哪怕他攤子上的那些泥塑再怎麽奇怪,他手上也幹幹淨淨,沒粘過一條帶有怨氣的鬼魂兒。
至于其二,則是除此之外,他身上還幹淨的沒有一絲死氣。
由于幾人對冷風那邊兒的手段相對有些了解,所以在分辨是敵是友的時候,一般也就是看人身上有沒有那種活死人身上帶着的死氣。
就剛才的相處來看,狐妖身上絕對沒有。
這就更讓人忍不住懷疑,那種覺得對方不對的想法,是不是錯覺了啊……
葉昱越想腦子越亂,眉間的皺痕也在他自己沒發現的情況下,擰的帶起了些許痛意。
下一秒,兩根指頭搭上他額頭,緩緩向旁,幫他把皺痕撫平了開來。
葉昱猛的回神兒。
擡眼看去,白瑜的臉不知從什麽時候,已經放大在了眼前。
葉昱被他吓得一愣。
随即也反應過來這人是個什麽意思,趕忙擺擺手,輕咳了一聲錯開視線道:“你放心,我就是有點兒發愁而已。”
“這我知道。”白瑜點頭,而後看着葉昱的臉,又露出了往日的那種傻笑。
他說:“可是之前不是說了,我們這次過來是來約會的。你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約會的時候是臭着臉啊?”
葉昱撇嘴。
沒有否認這個說法。
只是抿唇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嘆了口氣道:“但是那個狐貍……”
“我都放了靈識過去探着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白瑜攤手笑道:“或者要是你覺得我實力太差,那也可以師父你自己去監察,我撤回來,這樣行嗎?”
白瑜說是在提議,但是其實也沒希望葉昱能給個肯定的回應。
畢竟在心上人面前自己多幹點兒事兒才能突出表現,這種事情魔尊大人心裏清楚的緊,也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只是他萬般沒想,在他随口說完之後,葉昱居然真的摸着下巴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了這種做法的可行性。并且讓白瑜覺得委屈的都想直接哭出來的是,對方在認真的考慮了一會兒後,居然真的點了點頭,認真道:“那你稍等一下,我放一縷靈識過去接替一下。等我到了跟前,你就可以收回來了。”
說完,似乎還擔心白瑜讀不懂他的用意,葉昱又補充了一聲道:“我總覺得你會不會是修為不夠,放出去的探測給人發現了。他方才那些反應總像是是背着你在隐藏什麽,所以等我送過去之後,你聽點兒話,趕緊撤了就是。”
白瑜撇嘴。
對葉昱的提議不置可否,在對方揮手放出靈識後,只不悅地哼了聲道:“那狐貍修為還不夠大乘。”
言下之意,他自個兒好歹是個大乘期的,就算只是初期,也絕對不可能被個達不到的垃圾發現行蹤才對。
然而葉昱就像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解釋一般,就這麽靜靜待了片刻,便伸手在白瑜頭上揉了兩下,一邊小聲笑道:“你可以收回來了。”
白瑜瞪他一眼,為了表達憤怒,又用力的哼了一聲。
葉昱就當沒看見,只閉着眼睛感受了一會兒那邊兒的情況,就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突然眉毛一挑,嗤嗤地笑了起來。
“你又在笑什麽啊?”
白瑜這廂把靈識撤回來了,那邊兒究竟發生了額什麽也就無從得知。可跟前唯一知道的這人還只知道樂呵,一點兒要給他解釋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實在是急死了魔尊大人。
好在葉昱倒也不是想要耍着他玩兒。
見他一臉着急就差抓耳撓腮,也便暫時收去了笑意,跟他解釋了一聲道:“那邊兒你剛撤走,我就聽他自己嘟囔了一句,說這才盯了多久,還真沒毅力。”
說白了,魔尊大人的靈識從剛過去,就讓人給直接逮了個現形。
這結論讓白瑜備受打擊。
臉上的悲憤就差直接白紙黑字的寫出來了。
他梗着脖子臉紅道:“雖說我不常做這種事情,但是我好歹修為也跟這兒擺着。怎麽可能就連這種貨色都對付不了?”
“倒也不是對不對付的問題。”
葉昱笑的有些收不住情緒,一邊拍着白瑜的肩膀算做安撫,一邊倒是認真的猜測了一句道:“其實這事兒我也覺得有些詭異。但細裏想想,怕是他身上有什麽法寶才是。你現在是三界第一,那法寶至少也得是按着你的等級來制的才行。至于我這兒,他們若是想做個能防住我的,最少也得是個神級,就憑這些凡人,再怎麽有心,也不可能有力的。”
他這話說的很平很淡,只是在陳述着一個于他而言,算不上什麽值得炫耀的事實。
然而聽在白瑜耳中,這種“平淡的事實”,也實在是足夠讓人感嘆又無可奈何了。
一步成神。
每次意識到自己師父的高度在哪兒,白瑜都會不自覺地感受到一種控制不住的郁悶。
可是郁悶之餘,又帶着些少許的欣慰——
至少這樣,不論他有沒有伴在一旁,這人都一定不會受傷就是了。
白瑜想着,眼底沉沉的色澤稍稍散了些許。
待重新對上葉昱的笑臉時,也再次恢複了往日那種嬉皮笑臉的模樣。
此時他們所乘的這艘小船要往哪兒飄要走多久,已經完全不是魔尊大人想考慮的事兒了。
他保持着一貫死皮賴臉的作風,往葉昱身旁湊了湊身子,像是個抱在一起取暖的小企鵝似的,蹭着身子問道:“他那邊兒還說什麽了嗎?”
說話的時候,因為姿勢原因他靠白瑜很近。
連帶着口中噴出的熱氣也直接打在了對方臉上,加上慵懶而低沉的嗓音,透着絲絲縷縷讓人心跳加速的暧昧。
葉昱被他鬧得身子下意識顫了一瞬。
随即用不易察覺的姿勢悄悄往邊兒挪了一點兒,把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子稍稍分開,才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道:“有人去他攤位上看東西,就他反應來看,倒是比之前對着咱們的時候,要正常的多了。”
白瑜皺眉,想起之前那個狐妖對着葉昱的時候說的那句“完美”,他忍不住擰了擰眉,有些不悅:“我覺得他純粹就是想膈應咱們,要不也不可能對着你……”
“不。”葉昱搖頭打斷。
白瑜不解看他。
靜了片刻,那邊兒又用靈識觀察了一會兒的葉昱才終于肯定了似的,點頭道:“他不是專門惡心我們,是對現在圍着他的那群人毫無興趣。所以不論是什麽情況,也都不過是敷衍着罷了。”
畢竟就從表情來看,葉昱甚至覺得,他就差直接将“我很煩躁,你們能走嗎”的字樣挂塊兒牌子寫出來了。
只是這樣一來,反倒是更奇怪了。
手指下意識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下。
葉昱擡頭問道:“你說,一個自稱去過很多地方,一直在售賣泥塑的店主。會因為別人對他的泥塑感興趣而不高興嗎?”
白瑜搖頭,心下明白葉昱這話是為何意,便也笑了起來道:“所以我說他有問題呢。”
葉昱看他一眼,見人一臉認真,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只是這笑了一會兒,他卻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頓了頓,面上又再次恢複了方才的那般糾結。
白瑜問他:“是那狐貍那邊兒又怎麽了?”
葉昱沉吟片刻:“剛剛看泥塑的裏面兒有個姑娘,她看上了其中一個娃娃的模型。狐貍好像不大樂意賣,喊價也喊的挺高。但是……”
“沒想到那姑娘挺有錢的,直接買下來了是嗎?”
白瑜順着問道。
見葉昱點頭确定,才啧了一聲,重新放了靈識出去尋那姑娘,一邊道:“我突然覺得,好像有錢也一定就是什麽好事兒了。”
葉昱扭頭,看了一眼目前整個修真界說最有錢也不誇張的、現任魔尊白瑜大人。
他覺得這話沒法接了。
不過此時此刻心情糾結的不止他一個。
那邊兒讓他盯了半天的狐妖,此時也是死死盯着前方買了他一個泥塑漸行漸遠的姑娘,眼中的情緒五顏六色,也說不清是憤怒多點兒還是心疼居多。
直到姑娘的背影徹底從他視線當中消失,狐妖才終于忍不住,狠狠捏了一把手邊兒最近,也就是那個蒙面人的泥塑,一邊面露狠色,咬牙切齒的嘀咕了一聲道:“這年頭死催的人還真是不少。”
“向來很多。”
泥塑中涼涼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說:“不過你不想賣的話,那收攤不就是了?在這邊兒放着,就算她不來,也有可能來些別人的。”
“是啊,因為有可能會來些別人。”
狐妖将他最後半句話含在嘴裏,喃喃着重複了一遍。
而後稍作停頓,他又笑了起來道:“所以我在這裏等啊。說不定再等一會兒,我最完美的作品就要回來找我了。”
他說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讓人開心的事情,笑的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泥塑好像有些看不起他這反應,原本就冷冰冰的聲音此時更是帶起了些許厭惡。他肯定的說:“他若是真回來了,你怕是也活不成了。”
狐妖做出了一副頗為誇張的恐懼表情,而後擺了擺手:“我可不信。”
連監視着他的靈識都撤出去了,說明那兩人已經徹底不把他放在心上了。既然如此,他便也沒必要去擔心太多。
只是沒想到那個白衣男子,雖說長得不錯,可這腦子方面兒,也是這麽靠不住啊……
有些失望。
不過看在那人完美的樣貌上,狐妖決定不去計較頭腦方面的不足了。
畢竟收藏品這種東西,有沒有腦子也無所謂,不是嗎?
狐妖想着,笑容又重新爬回臉上。
再次捏了捏手中泥塑,他嘆了聲道:“唉,不過就算是殘次品也無所謂。既然送上門了,那也收藏一下,免得到時候她還覺得我怠慢了她了。”
說着,他站起身,慢悠悠的伸了個懶腰。
擡頭看了看天,見時候也差不多到了正午,便将攤位随意的收攏了一下,拿了個小包袱裝好背在身上,就向着城裏最大的那個酒樓走了出去。
……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包括和泥塑說話的過程都被葉昱看了個一清二楚。
此時他和白瑜兩人已經從船上走了下來,将方才所見所聞都跟後者講了一遍之後,白瑜果然是如預料般冷哼了一聲道:“咱們是跟他,還是去找那個買了泥塑的姑娘?”
反正不管哪邊兒看起來都要出事兒。可如果只盯着那姑娘,可能會放跑了罪魁禍首。如果選擇去跟着狐妖,又可能在關鍵時刻,被對方用姑娘的性命作為威脅。
葉昱摸了摸下巴。
一手捶掌,下結論道:“事已至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分頭行動。我跟狐妖你跟那孩子,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話音落下,他生怕白瑜不同意,轉身就打算像那狐妖去的餐館走過。
只是這動作明顯也是在白瑜的預料之中。
這邊兒他方才轉頭,胳膊就被人從後面兒一把扯住。
葉昱回頭,無辜的看向白瑜。
後者額角青筋跳動。
視線一錯,白瑜冷聲道:“你一個人過去,你覺得我放心的下?”
葉昱誠懇點頭:“我都放心的下你,你又有什麽放心不下我的?況且他剛進的那館子是吃飯的,我就坐他旁邊兒吃上一頓,他不嘚瑟我就不做什麽,你又有何可擔心的?”
話說到這份上,白瑜也沒辦法再去找什麽理由出來了。
他盯着葉昱看了一會兒,終是将信将疑的又問了聲:“真的?”
那肯定是假的。
葉昱在心裏應着。
然後面不改色,他用力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看他這反應,白瑜是不相信的。
可是葉昱也确實是沒說錯。
就算他在跟前,萬一出了什麽突發狀況,一來是葉昱說的那種結論,二來的話……
他十有八九會變成拖累葉昱的絆腳石。
畢竟不管他想的如何,修為之間的差距就是事實。
得到這個結論的白瑜有點兒難過。
但是難過歸難過,眼下再耗着也不是個事兒。
所以不管他有多不樂意,最後還是聽從了葉昱的安排。先從乾坤袋裏又摸了幾塊銀子塞進葉昱手中,讓人去館子裏放心吃後,自己便追着方才放去姑娘身邊的靈識,收了氣息離開了原位。
至于葉昱本人,則是待他徹底走遠,才活動了一下四肢,轉身朝酒樓的方向去了。
狐貍進的這間酒樓名喚醉月,放眼整個鎮子,就規模來說,也算得上一個“最大”。
從外邊兒看去,牆面兒是顯個純白,上面紅瓦帶着雕花兒,再配上十幾只大紅燈籠,雖說樣貌是有些俗,但給人的感覺卻夠喜慶就是了。
或許可以說是修真者之間的相互感應,葉昱在進門之後,就看着了一樓大堂靠窗的位置上端坐的那只狐妖。
此時他一手撐着腦袋,略顯慵懶的斜靠在窗邊兒。眼睛微垂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桌上還未上菜,只有一股清酒一個瓷杯,眼下杯中酒還剩下一半,應當也是只有一人在了。
這大概觀察了一眼,葉昱也就沒繼續看着惹人起疑。
反倒是擡眼觀察了一圈兒周圍,最後上去二樓選了個能從斜側看着狐妖的位置坐下,才擡手喚來小二,點了七八道特色菜肴。
“今天就你一人,還點這麽多嗎?”
帶着笑意的聲音自前方響起,葉昱正欲開口回應,卻猛的反應過來情況——
有人在他完全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和他如此接近。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絕不會認為這是什麽好事兒。
身子一顫,葉昱差點兒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卻在看到眼前之人的時候,又突然僵了動作,愣愣的問道:“怎麽是你?”
“不然你還想是誰?”
對面兒那人笑的太過溫柔,目光裏流露出的色澤就像是要将人溺死在其中一般,深邃,又柔和的緊。
但是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葉昱發現,還是像他們初見時的那樣,他明明看得見這人的長相,讀的懂這人的眼神兒,甚至能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卻無法将它們留在記憶之中,哪怕分毫。
這種狀态實在是很讓人感到恐懼,只是恐懼的同時,伴随而來的卻還有揮之不去的好奇。
葉昱瞪着眼睛看着那人,那人也一直在看着他。目光一直是那般溫溫柔柔,就好像不論葉昱說什麽,他都能全盤接受一般,寵溺的讓人下意識就放松了下來。
就這樣靜了片刻。
葉昱搓了搓鼻子,錯開了視線,也挑出了他最為關注的一個問題道:“我為什麽看不清你的臉?”
“因為我不屬于規則之中。”
那人笑着,伸手在桌上畫了個圈兒。而後在圈外輕輕一點,他輕輕柔柔的細細給葉昱解釋道:“如果這個圈就是天地法則的話,我就是外面這個點。而你還在其中,所以會記不住規則之外的事物。”
他解釋的十分詳細。
但是葉昱沒有聽懂。
目光中寫滿了茫然,他看着那人,又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才總算是半知半解的眨了眨眼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也可以這麽說吧。”
那人似乎也發現這話解釋不清了,這順着葉昱應了一聲,而後又補充道:“不過我不屬于人,或者說不屬于任何事物。這樣解釋你可能聽不太懂,所以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傷你,這便夠了。”
葉昱這次是頗為贊同的用力點頭。
他确實是聽不懂,而且還越聽越奇怪了。
至于那人說的“不會傷你”他倒是也能相信,只是……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記住你的樣子?”
“等你從這個圈裏走出來的時候。”
那人笑:“或者你也可以等等,等再過上一陣,我想到進來的方法了,你就能看到我,也能記住我了。”
聽他這麽一說,葉昱也不知為什麽,自己莫名就有點兒失落。
點頭輕輕“哦”了一聲。
這剛剛低下頭去,腦袋上就被人揉了一把。
這和他平日裏對徒弟的時候,簡直是完全相反了過來。
有些驚訝的擡眼看去,就見着那人一手撫在桌上,一手在他頭頂,就安慰似得撫摸了兩下,便收回手去,轉為堅定的保證道:“你不用難過,就算眼下你暫時看不到我,我也會抽空經常來陪陪你。至于日後,我盡快找着方法,也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葉昱被這種告白式的宣言弄得有些震愣。
又待了片刻,臉上慢了一步的紅意也終于炸了開來。
努力掩飾似得狠狠搓了把臉,他撇頭道:“你、你別這樣,我……”
“你會喜歡我的。”
那人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就保持着方才的語調兒,溫柔卻霸道的打斷道:“你也只會喜歡上我,所以我不笑你,你也不必害羞。”
“你這人怎麽這樣……”
葉昱擰了擰眉,被對方說的硬是找不到能接上的話了。
而後者那臉皮就像是深得白瑜親傳一樣,不論他什麽表現,那從目光到神色,都保持原狀沒有半點兒要改變的意思。
并且哪怕他什麽都沒說,葉昱也覺得自己能從他眼中讀出一個事實——
就算他現在換個桌、哪怕換個飯館兒坐下,這人都會繼續跟上,并且絕不離開。
所以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跟這兒吃了。
反正菜也點了飯也挺香,到底也算不虧着胃了。
葉昱破罐子破摔的想着。
只是擡頭看了眼對面兒那人,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似得一瞪眼睛,驚訝道:“對了,我上次見你是在你設的那片天地之中,那這次也是幻覺?”
那人搖搖頭:“從來都不是幻覺。只是上次我們見面的是一個虛無的封閉之所,這次是你所處的天地。但是不管是哪個,其實都可以算是我所做的天地。”
我所做的天地。
葉昱在心裏嚼了一遍這句解釋。
又掃視了一圈周圍明顯沒被替換過的人群,他抿唇猶豫了片刻,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天道?”
在葉昱的想象中,這時候他會收到的必然是否定。
然而他怎麽也沒料到,那人竟摸着下巴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點頭承認:“是有過這種叫法。”
葉昱:“……”
對不起,理智不允許我相信。
可是那人好像讀不出來他此時的心思一般,稍作停頓,又繼續道:“不過其實我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因為不管是人還是什麽,只要提到這個稱呼,都會跟着個‘無情’二字。可是我明明有情,我還看了你千萬年了。雖然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啊。所以如果你不讨厭,你叫我法則也沒問題的。”
他說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底也多了些深邃的色澤。
至于那邊兒的葉昱,則是讓他的這種解說鬧得徹底大腦當機。嘴巴張張合合的憋了許久,也終究沒能說出一個字兒來。
天道先生倒也不急,就這麽撐着腦袋看着他,直到葉昱終于緩過神兒來深吸了一口氣,他才笑嘻嘻的繼續道:“明明是你自己問的,我還以為是你做好了心理準備了呢。”
“這種心理準備怎麽可能會做得好。”
葉昱腦子亂糟糟的。
趕在天道繼續說什麽之前,他趕忙擺了擺手,阻止了對方的同時,又自己問道:“還有一個問題,莫晨和議塵,還有卿言他們,都是你一個人分出來的?”
“這個啊……”
那人笑了起來:“你還沒有跳出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果我對你說的太多,很有可能會導致世界的崩潰。所以我做我能做,說我能說,其餘的事情,還是等日後你自己來看吧。”
我看個屁。
葉昱摁了摁額角。
對于這人口中“天道”的說法,他除了最開始那一瞬間慌亂了一下,在冷靜之後,那原本的将信将疑就立刻變成了徹底不信。
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麽會向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瘋子問出“七為一體”的這種搞笑言論,葉昱摸了摸鼻子,又斜着看了眼下邊兒已經開吃的狐妖。在确定對方沒有因為他方才的走神兒逃離之後,也稍稍松了口氣。
只是他這反應,對對面兒的那個自稱天道的人來說,基本就可以和“無視”劃等號了。
原本溫柔的氣場中漸漸帶出了些許焦躁,見葉昱還是沒把視線放來他這兒,那人也終于忍不住,又開口刷存在道:“我好容易來看你一次,你能不能就別再看那臭狐貍了?”
這話裏醋味兒太濃,甚至比白瑜那三界第一醋王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昱想到這裏,在有些好笑的同時,也總算如對方所願,将視線重新挪回了這人臉上。
視線一錯,葉昱笑道:“那明明這麽不容易,你還幹嘛費勁兒的來找我啊?”
“我想見你。”
那人直白道:“而且總覺得,我若再不讓你見見我,你怕是也該忘了我了。”
這還真不會忘了。
葉昱在心底應着。
畢竟上次見面兒的時候這人給他留的印象太深,不說別的,就他那永遠也記不住的臉和聲音,也足夠讓人心心念的忘不掉了。
不過話雖如此,直覺告訴葉昱,這話不宜直說。
因此在稍作停頓之後,葉昱便攤了手道:“那你現在看到我了,是該回去了嗎?”
那人搖頭:“現在不走。”
葉昱挑眉:“還有什麽事兒要做?”
那人輕輕“嗯”了一聲,随即視線向下,移去了狐貍身上,他說:“你今天會有危險,雖然不至于千年前那樣,但是我也不想看着你再受傷了。而且我上次能帶你回來,這次萬一出了差錯,實在也難以保證。所以我過來尋你,順便保護你……”
“等等。”
那人還沒說完,就被葉昱擡手打斷了下來。
有些不解的擡眼過來。
葉昱渾身發毛,在驚訝中帶着些恐懼道:“你剛剛說你帶我回來,意思是說瀾生殺我之後,給我重生機會的人是你?”
“這……”
被他突然這麽一問,對方也意識到是說錯話了。
方才噼裏啪啦的解釋一頓,他原本愉悅的表情終于顯出了一抹尴尬,啞了聲道:“這、這個也還是等到時候再說吧。”
并不是出乎意料的答案,葉昱也自然沒有多少失望的意思。
這說話間桌上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
葉昱從旁邊兒的竹簍裏給自己拿了雙筷子,想了想,也給這人一起拿了一雙。而後指了指桌上幾盤菜,他說:“你和我一起吃嗎?”
那人眼睛放光,激動的就差跳起來了:“可以嗎?”
這神态實在是有些可愛的緊。
葉昱笑了:“自然可以。”
葉昱這麽一說,那人立刻就沒再客氣什麽。
兩人這邊兒吃的高興,卻沒有一個注意到、或者說是在意那邊兒同樣在偷看這裏的狐妖。
此時他就像是見了鬼似得看着這邊兒,攥着手裏的泥塑,喃喃着問道:“阿風,你師弟莫不是有何隐疾?”
“你才身患隐疾。”泥塑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并且就像是什麽自己珍視的東西被人說道了一般,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道:“他好的很,你少在這兒污蔑于他。”
狐妖:“……”
他原本也是這麽想的。
可是眼下那邊兒,這人确确實實是對着空氣聊了十來分鐘。這都不算有病,難不成還能是他眼睛出差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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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