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冷風在這邊兒發生了什麽, 葉昱是完全不知不曉。

他只知道自己被天道拉着看了一晚上的活春宮後，頭疼腦熱的厲害, 這進了客棧一覺睡過，等醒來的時候, 也已經是當天黃昏。

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便是客棧不熟悉的紅木房頂。

身邊抱了他一天的男人已經沒了蹤影。

輕輕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輕哼，葉昱蹭了蹭枕頭, 摸摸旁邊, 那人的體溫好像還留在原地尚未散去。

看來是沒走多久。

葉昱打了個哈欠，又縮了縮身子，重新閉上眼睛。

倒是不擔心天道會跑哪兒去。反正就算那人真回去了，大不了他一覺睡醒, 休息夠了就回去藥王谷就是。

葉昱想着, 迷迷瞪瞪這一會兒過去，也便沉沉的重新睡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葉昱感覺有人在撫摸他的臉頰。

這動作不大, 輕輕柔柔，也不像是想叫醒人的意思。

再加上這人身上的氣味和撫摸他的動作太過熟悉, 葉昱又低低哼了一聲，便也沒了動作。

只是他的這種放心在對方眼裏就變成了放任，原本只停在臉頰的撫摸漸漸向下，從臉頰到脖頸，又從脖頸順到了腰背。眼看着快摸到人屁股上了，葉昱也終于受不了, 擰着眉睜開了眼睛。

可是他這睜眼還是慢了一步。

在那只作亂的手放在他屁股上時，跟着唇瓣也一起貼了上來。

這一睜眼嘴巴被堵的感覺讓人有點懵，還有點兒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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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昱正想把人推開，那人就加大了力度，連帶着另一只手也扣在他腦後，阻止了他逃走的趨勢。

葉昱掙紮了兩下無果，就直接放棄了行動。

老老實實讓人摟在懷裏親了個夠，等終于快要喘不過氣了，天道也松了手，又在他唇上咬了兩下，才輕聲笑道：“醒啦？”

“讓你這樣折騰，我想不醒也難。”

葉昱撇撇嘴，推了推還黏在他身上不撒手的男人，他說：“睜眼看着你不在，我還當你是先回去了。”

“要回去也會跟你說一聲的。”

天道抱着他又死皮賴臉的蹭了兩下，倒好歹也松了手。

自己從床上退下來，指了指一旁桌上，他說：“你睡得太久，現在都已經到晚上了。我想着這麽久起床嘴裏也該饞了，所以去幫你要了些吃的，你去收拾收拾便回來吃吧。”

葉昱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桌上擺了三個饅頭一只燒雞，外加一盤清蒸鲈魚，雖說菜色算不上豐盛，可那冒着熱氣香噴噴的樣子，倒也挺誘人就是了。

有些不解的又将視線挪回到天道臉上，葉昱問道：“他們不是看不見你？你哪兒弄來的菜？”

“我跟你說過，只要我願意的話，這些人還是能看得到的。”天道笑了：“至于銀子扣在昨晚的押金裏了，我這兒身無分文，還是得靠你出資。”

“沒事兒，相公養你。”

葉昱笑了一聲，便趕忙聽話去收拾了一下自己。

待去房間另一側的屏風後面兒洗漱回來，天道也已經擺好碗筷就等着他了。

見他過來，那人擡眼，看看他身後披散的長發，天道指指問道：“不紮起來嗎？”

“麻煩。” 葉昱搖搖頭：“等吃完飯再說吧。”

“那樣會吃到頭發上的。”

天道認真說着。見被說的那人明顯是嫌麻煩的皺起了眉，他趕忙又補充了一句道：“我來給你梳好不好？”

葉昱正愁，聽他自薦，那肯定就是點頭。

天道見他首肯，立刻起身走去他背後站着。

不知從哪裏摸了一把木頭梳子，放在葉昱頭頂，他說：“你覺得咱們現在像不像出嫁前的梳頭？”

葉昱嗤笑：“哪有新郎官給梳頭的？”

天道不管，只兀自一梳到底，一邊念叨：“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三下過後，他低頭湊在葉昱耳畔，小聲笑道：“夫人，你何時能給我生個胖小子呢？”

葉昱被他突然這麽一出搞得有點兒臉紅。

心跳加速的同時，背後那人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将手中頭發梳了幾下，又不知從哪兒摸了個紅繩兒給他紮好束上，天道才繼續開了口道：“我說媳婦兒，你總是這麽皮薄可不大好啊。”

葉昱皺眉，低嗔道：“你當誰都像你一般？”

天道低頭在他臉頰偷了一吻，而後回去他對面兒老實坐下，給葉昱撕了個雞腿放在碗裏，他說：“你這麽容易害羞，我可不得積極主動一點兒？不然咱倆都羞着的話，那還怎麽兒孫滿堂啊？”

“說的就好像你努力就有兒孫了似得。”

葉昱嘟囔一聲，低頭啃雞腿。

天道也不生氣，樂呵呵的給他挑着魚刺，一會兒又給他碗裏補上點兒雞肉，那模樣倒是也挺幸福。

一頓飯吃的差不多了，天道撐着腦袋，見葉昱把最後一塊兒饅頭塞進了口中，才緩聲問道：“子明啊，昨天咱們學習了那麽久，你就不想實踐一下嗎？”

葉昱搖頭，嚴肅認真道：“不但不想，而且看多了有點兒反胃。”

天道：“……”

知道自己這是起了反效果，他又抓耳撓腮的沉默了一會兒，便像是想到了什麽，指指自己，他說：“咱們昨天看的那些質量都太差了，我比他們好多了，不管是長相還是身材那都是天下第一，你要不要讓我給你脫了看看？”

“不要。”

葉昱拒絕的毫不猶豫，他說：“反正你脫了我也記不住，萬一你又胖又醜來騙我，我也看不出來，那不是很虧嗎？”

天道被他一句噎的說不出話。

這憋了半天，他掙紮道：“我其實挺好看的。”

是特好看。

葉昱在心裏補充着。

他只是記不住這人的長相，并不是看不到眼裏。所以這人是好看是難看他還是知道，只是一想到自己連道侶的模樣都不能記得，他就有點兒窩火想怼人一句就是了。

好在天道這人性格就跟白瑜似得，臉皮夠厚不說，還堅強的不行。

因此對于葉昱的這種沉默，他只待了片刻，就調整好了自己。一邊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邊樂呵呵的換了個話題道：“一會兒你打算去哪兒？”

“回家。”

葉昱說：“昨天我臨走的時候跟卿言說了，我就出來玩一圈，待玩完之後會回去的。結果這都在外面過了個夜，若是再耽擱下去，怕他會擔心什麽。”

天道嘴角一抽：“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況且他那邊兒充其量也就是個落腳的地方而已，又不可能常住，你着急回去作甚？”

“你不是能感受到我那幾個徒弟的所有心思嗎？”葉昱笑道：“那卿言在想什麽，你會不知道？”

天道一頓。

片刻，才嘆了聲道：“怎會不知。他想當你回身就能看見的歸宿。”

“是家。”

葉昱說：“卿言這孩子從小就溫柔的緊，比起他那幾個師兄弟來說，也着實是要細膩太多。所以不論我去哪兒，他會一直留在原地，就是為了讓我在累的時候，回頭就能看見他對我說‘歡迎回來’。這些我都明白，又怎會忍心去傷了他？”

天道不語。

憋了一會兒，也終是沒能說出個反駁的話來。

等葉昱這邊兒收拾東西是該走人了，他才站起身，又一把将人抱進懷裏，磨蹭了兩下道：“再等半天，明天天亮我就送你回去，好嗎？”

這時間要求倒也不長，想來應了也沒什麽大礙。

葉昱猶豫了一下，也點點頭道：“那我明早回去，到時候你可不能再耍賴了。”

天道立刻點頭拍胸：“這我保證。”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葉昱想想，也就沒再吵吵着要走了。

只是就一晚上的時間，再去什麽遠的地方也沒意思。兩人稍作商讨，便決定還是在這城裏轉轉罷了。

祭天大典還在持續，兩人從客棧出來的時候，外面天色也剛剛黑了不久。

順着客棧前的小路慢慢走着，待過了一座拱橋，天道突然低了腦袋，在葉昱耳畔小聲笑道：“吉時到了。”

“什麽意思？”

葉昱有些不解。

天道卻不讓他往前走，拉着人指了指小河對岸。只一眼，葉昱的眼睛就控制不住的瞪了起來。

河邊燈火閃爍，千萬只孔明燈就像是終于等到了這個時間一般，乘着夜晚的清風，一盞盞接連不斷的向天空飄飛出去。

葉昱兩人所處的位置是小橋正中。此時孔明燈起，那照亮了夜空的燈火皆從他頭頂慢慢飄過。看着頭頂的火光，葉昱愣了好久，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明明是普通人弄得東西，卻頭一次讓他感到這般震撼。

就這樣看了不知多久，直到第一波燈火都熄滅在了河中，他才扭頭，看了他身旁站着的男人，抖唇問道：“普通人都喜歡祈福，可是這個祈福，你每個都能看得到嗎？”

“每個都能聽到，但是聽到了也沒意義。”

天道雙手撐着橋邊的欄杆，他說：“命數這種東西，從出生時就已經定好了的。不是單純的來祈福禱告一下就能改變。而他們會這麽做，也不過是想求自己一份心安罷了。”

“天地不仁。”

葉昱下結論道。

“萬物皆為刍狗。”天道這次非但沒有反駁，還順着他的話點了頭道：“至少說明，我很公平。”

葉昱垂眸，不知想到了什麽，喃喃道：“很公平嗎？”

天道點了點頭。

又片刻，他補充了一句道：“獨你不同。”

葉昱笑笑，仰靠在身後的欄杆上，靜靜看着天空中連成一片的燈火。許久，才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亮了眼睛，轉頭向天道問道：“你是天，那應該也有地吧？”

天道沒有直接回答：“你問這作甚？”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葉昱說：“因為都說當年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上清為天下濁為地，所以就想這兩者定然不會統一。你是天的話，也總該有個地才是吧？”

“這你倒是說對了。”

天道這次終于是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嘆了口氣，又想了想，才繼續道：“他和我的存在基本上是一樣的。只不過在三千多年之前發生過一個事情，從那之後，他就投身輪回去了。所以本該由他掌控的一切也交到了我手裏，不然什麽魔界鬼界，可都不會歸我管的。”

三千多年之前……

葉昱皺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而後猶猶豫豫的問了聲道：“你是說，第一次仙魔大戰？”

“沒錯。”

天道點頭：“那時候的魔尊是個狠角色，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把地之精魄給取出來了。所以掌管着地的存在撐不住他所駕馭的事物，為了保全自己，只能投入輪回。至于那個魔尊本人，因為承受不住地之精魄的力量，最後也只能爆體而亡。仙魔大戰因此也有了結果。”

葉昱眨眨眼：“那你說的那個精魄，現在在哪？”

“當然是讓我回收了啊。”

天道笑道：“不然留在地上遲早都是禍患，本來就不該讓人們觸碰的東西，還留在原地不管的話，就是我傻了。”

這話說的倒是也沒問題。

葉昱點了點頭。

又摸了摸下巴，他忍不住繼續問了聲道：“你說地投入輪回了。也就是說，他現在的情況和普通人也沒區別，對嗎？”

天道含糊應着：“也大概可以這麽說吧。”

葉昱眨眨眼：“那他是誰？”

天道語塞：“這……”

兩人對視一眼。

葉昱了然。

擺了擺手，他一臉無趣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又是不能說。”

天道一臉抱歉：“要不你問點兒別的？”

葉昱攤手：“那就等我想到點兒別的再說吧。”

天道聽他這麽一說，就知道自家心上人又不滿意他的回答，開始生悶氣了。

可是對于葉昱提的那個問題，他也實在是不好回答。

這眼看着天空中的燈火将盡，他上前兩步，一把将葉昱摟在懷裏。低頭在他發頂啄吻了兩下，他說：“有的事情我現在不說，但是待些日子你總會知道。所以別急，好嗎？”

葉昱擡頭不語。

反正這人不能說的那些問題，都會用“總會知道”作為回應。這聽的多了，倒是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

見他這副模樣，天道以為他還在生氣。

正想着再跟人安慰點兒什麽，葉昱卻突然站直了身子，伸展了一下胳膊，他說：“再往前走走看嗎？”

天道一愣：“你不生氣？”

“我氣什麽？”葉昱好笑道：“要是你每個不告訴我的事情我都生氣，那我現在不得氣死了嗎？”

天道嘴角一抽。

也聽出了這人是在揶揄他的意思。

可是憋着話的是他，現在想解釋也沒什麽可說。只能擡手在臉上狠搓兩下，一邊幹笑兩聲道：“那眼下左右無事，咱們再往前走走看罷。”

葉昱本來就是這麽打算，他這一說，自然也不會拒絕。

從小橋過去之後，那邊兒就基本走到了城郊。周圍有幾個煮宵夜的鋪子，天道帶着葉昱一起去吃了兩碗雞湯小馄饨，然後便順着小路走了一會兒，最後選了個人煙稀少的小山，一起靠躺在了綠油油的山坡上面。

此時夜空中少了接連的孔明燈，也恢複了該有的寧靜和深藍。

正中偏東的部位挂着一輪圓月，其他是散布了漫天的繁星。這星河挺密，趁着天上無雲，也閃爍的格外耀眼。

葉昱看着星空，鼻間是青草淡淡的芳香。

這待了片刻，他轉了身，把自己送進了身旁枕着胳膊的天道懷裏。

後者順勢放下一手将他攬住。

過了片刻，葉昱輕嘆了聲道：“我總覺着，好像有了道侶之後，這心裏面想的事情，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天道聞言笑了起來，順着話道：“有什麽不同？”

葉昱搖頭，又往他懷裏縮了兩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才悠悠嘆了聲道：“以前的時候，我總想着等破了我身上的那個鎖魂，我就自己去四處轉轉。天地之大四海為家，權當滿足千年前師父不讓我去完成的心願罷。”

這個想法不用他說，天道心裏也很清楚。

于是稍作停頓，他便又繼續問道：“那現在呢？不想去四處轉了？”

“那當然不是，該轉就還是得轉轉才是。”葉昱笑道：“只是突然就覺得，自己一個人挺沒勁兒的。所以下次我再想去哪兒，你得陪我才行。”

他這話說的有些霸道，但聽在耳中，卻更像是在撒嬌。

天道心底又暖又甜，低頭在懷中人唇上偷了一吻，他沉聲笑道：“我幾時沒陪着你了？”

從白瑜，到秦鶴。每一個的出現都只是為了陪伴。如果這都不算，那還有天上的一雙眼睛，在時刻盯着不是？

葉昱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低低笑了兩聲，也不再言語。

兩人就這樣擁抱在一起，看着天空中的圓月慢慢西斜。

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過了一會兒，葉昱從他懷裏擡了頭，有些納悶兒道：“對了，還有一事一直想問，卻每每到了嘴邊又容易忘了。”

天道柔聲笑道：“那想起來便說罷。”

葉昱“嗯”了聲道：“你既然看了我幾千年，那之前為什麽從未下來尋找過我？如果一開始來的人就是你，也不用和莫晨他們去吃什麽醋了不是？”

“你當我沒想過這事情嗎？”

天道哭笑不得，他搖搖頭道：“我是這方世界的本源，在分出來他們七人之前，這個世界根本撐不住我神魂之力的。”

葉昱皺眉：“意思就是在他們變強之前，你敢下來凡間，這個世界就會崩潰？”

“是這道理。”天道點頭：“不過現在因為他們修為和各方面都提升的差不多了，我的神魂基本上也分到了這個世界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了。所以我就能出現在你眼前，這樣說你懂嗎？”

葉昱點頭。

眉目間卻仍有些一知半解。

又靜了片刻，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去确認了一聲道：“那你不會突然有一天，就回不來了吧？”

“你身邊還有六個我，你擔心什麽？”天道輕聲笑着，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

而後似乎是覺得這般應答容易讓他心上人不悅，停了一下，又趕忙補充了一聲道：“況且你也不必擔心，在我分出精力的同時，這個世界本身也在成長。所以我不會離開你了，而且在不久的将來，你也會記得我的長相如何的。”

他說完，又低下頭，在葉昱唇上烙了一吻。

只是比起之前那個明顯是情動的親吻，這次卻更像是什麽契約和保證一般，在堅定之中，似乎還多了些許的虔誠。

這一吻吻的不長，至少就葉昱來說，他改尚能呼吸，對方就主動停了動作。

盯着天道的雙眼看了一會兒，他重新把腦袋埋回那人懷裏。一邊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小聲喃道：“我相信你。”

許是因為白天的時候真的睡的太多，葉昱這一夜過來，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天道聊着，好像也沒過多久，遠方的天空在徹底的暗了一陣之後，又漸漸泛起了白光。

天道在兩人周圍罩了一層薄薄的防禦，雖說肉眼看不出什麽，但晨露蚊蟲之類，也根本不可能近身就是了。

眼看兩人約定好的時間到了，這次天道也守約的沒再繼續撒嬌。

還是像昨天一樣，兩人一個在劍身前面坐着，一個在後面迎風站着。直到将近到了藥王谷的地界兒，天道才伸手在葉昱頭頂揉了兩下，囑咐了一聲注意安全後，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葉昱知道這是不能去谷裏和那兩個徒弟相見，因而只扭頭看了看身後無人的位置，便繼續了之前的動作，讓須臾繼續往谷裏飛了進去。

還是像之前每次回來的時候那般，等他走到山谷的那圈結界內時，吳念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微笑着在那裏等着他了。

葉昱幾步走到他跟前，沖他揚了個笑臉，才開口道：“下次不用再這般等着我的。”

吳念不置可否，低頭應着：“這是我自願，師父若是覺得這樣讓你不太舒服，我便以後不這麽做了。”

“當然不會不舒服，只是覺着這樣有些麻煩你了。”葉昱趕忙擺了擺手，上前一步将吳念牽着，他一邊往裏走着，一邊繼續道：“反正我這個人也不是能閑的住的，時不時在外面兒轉轉就回來了，你也有自己的事啊，總不能……”

“有何不能？”

吳念道：“在我心裏除你之外，也沒什麽重要的事了，所以我你若不覺着難受，那我以後就依舊這般，改不了，也不想改。”

他這話說的格外堅定，葉昱知道自己是勸不住了，便也沒再說什麽了。

倒是往前又走了兩步，吳念說：“對了，今天大師兄那邊來了些消息，說是魔界絕望深淵附近，好像有個秘境要開了。他問我要些丹藥備着，順便讓我問問，師父你可想去轉轉？”

“絕望深淵嗎……”

葉昱皺眉。

他上次就是跟張弛在絕望深淵的時候讓捅死的。所以要說起來，他對那地方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好感，再加上那地兒本來散大出來的氣息也不怎麽讓人舒服，所以……

葉昱思考片刻。

在拒絕之前，還是又确認了聲道：“莫晨說他是打算進去？”

“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了的。”吳念點頭道：“師父您也當了一陣魔尊，所以他們那邊兒是個什麽行事風格，您應該比我更為清楚。”

當然清楚。

以武為尊，遇到什麽秘境之類的，只要有機會，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危險，可你說什麽不敢進去的話，那立刻就會受到衆人排斥，甚至鄙視。

說白了，就是一群不怕死的瘋子。

而作為這群瘋子的領頭人，你想當個正常人，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這次秘境，白瑜除了問他師弟要點丹藥保命之外，去是絕對去定了的。

這樣一想，葉昱頭疼的摁了兩下額角。終還是嘆了聲道：“我放心不下莫晨，你給他準備好了東西，我直接帶過去就是了。”

吳念點頭。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嘴唇上下磕了幾次。

可猶豫了兩下，也終究還是沒發出聲。

他是想跟着一同前去，只可惜一個瞎子，去了也多半是拖後腿的。那麽危險的地方，他果然還是別湊熱鬧罷了。

吳念想的很清。

可他這麽考量，卻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明白這理兒。

葉昱回去之後方給那邊兒秦鶴說了一下這件事情，小孩兒就立刻眨着眼激動的表示，他想和師父一起去那個秘境裏面轉轉。

葉昱苦口婆心認真勸道：“能開在絕望深淵旁邊的絕對不會是什麽溫柔的秘境，況且你大師兄習慣了鼻孔朝天，連他都主動來問人要丹藥了，就說明他自己心裏也沒譜。所以你聽師父一句，老實跟這兒待着，等我回來之後，再有什麽安全點的秘境我一定帶你過去，這樣行嗎？”

秦鶴低頭皺眉。

他覺得自家師父這句句确實都很在理，可是……

“師父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經常會有一些奇怪的聲音在我心裏響着嗎？”

小孩兒說着，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

似乎他自己也确定不了是什麽情況，就這樣猶猶豫豫，他說：“這兩天我靜下來的時候，總感覺有個聲音在和我說，說這次秘境一定要去。我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納悶兒他說的是什麽秘境，可方才您跟我提了之後，那聲音也跟着又說，就是這個。”

葉昱：“……”

所以又是天道那家夥在搞鬼了。

有些頭疼的在額角摁了兩下，葉昱揉揉秦鶴的腦袋，留了句“明天告訴你結論”之後，就暫且放棄了這個話題。

而後檢查了一下秦鶴的修為情況，雖然就這兩天的時間也着實看不出來什麽長進，不過小孩兒說他不會再痛昏過去了，也多少算是個進步就是了。

等處理完小秦鶴的問題之後，葉昱又給白瑜那邊兒發了個聯絡，詢問了一下秘境的事情。

結果也和他想的一樣，那個秘境就白瑜這邊兒預測的來看，也确實是有些危險。正因如此，他才給吳念悄悄發的消息，而不是直接通知葉昱，叫他跟着一起同去。

眼下看事情瞞不住了，白瑜有些不悅道：“我都跟那瞎子說了讓他別告訴你，他怎麽又這麽快就給我透出去了？”

葉昱皺眉，嘆了聲道：“這怪不得你師弟，他若是一直瞞着不說，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到時我可就不是怪罪一兩句話能解決的了了。”

“我能有什麽事兒？師父你太多慮了。”白瑜的聲音透着些許不屑，但認真去聽，其間卻多半是在強撐。他說：“師父你放心，我好歹也是個大乘期了，就這麽個小秘境，我一人過去完全足夠，就想着你人界魔界來回跑的麻煩，所以才沒跟你說不是？”

葉昱“哦”了一聲。也不揭穿，只順着應道：“那既然如此，我同去又有何妨？”

白瑜：“……”

沉默片刻，他終于實話實說道：“好吧我說實話，這次有點危險，師父你別來了。”

葉昱也不跟他多廢什麽話，只開口道：“告訴我秘境開啓時間。”

這語氣間完全沒給對方一點兒拒絕的餘地。

白瑜聽在耳中，也知道這是勸不住了。

輕嘆了一聲，他開口道：“粗略算了一下是下個月，師父你用不着太急，等月底的時候過來，我帶你一起去就是了。”

葉昱滿意的“嗯”了一聲，又囑咐了兩句讓白瑜自己注意身體後，便也切斷了聯絡。

眼下來看，剩下的問題就是秦鶴那小孩兒到底去不去了。

葉昱不明白天道為什麽非要讓這孩子跟着，但這種事兒想來也不是什麽關乎天地存亡的不能說的問題，所以他也沒想太多，就直接回房盤腿打坐，想着當面去問問那人就是了。

和以前的幾次修煉一樣，這次眼睛一閉一睜，也還是回去了他在天華的那個小院兒裏面。

只是不同于前幾次的院兒中，他這次睜眼的時候，恰是和上次離開時一個位置。正站在他卧房的床鋪邊兒上。

擡眼向旁看過，他道侶已經先他一步在床邊兒坐等着了。

見他過來，那人笑着招了招手：“媳婦兒這才多久不見，你就急着想你相公了啊？”

“想你什麽？想你算計我徒弟？”葉昱擰了眉，直切主題道：“為什麽要讓聞天去秘境裏？”

天道笑了起來。

就像是早就猜到了葉昱回來問這事兒的一般，他勾唇笑的一臉坦然道：“因為他在那裏，能得到最該有的成長。”

“什麽意思？”葉昱滿臉不悅：“你不知道那個地方很危險嗎？”

天道故意裝聽不懂，攤手笑道：“我當然知道，所以你過去的時候可得小心着點兒。不過有我在上面看着，你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兒就對了。”

葉昱瞪他一眼。

天道知道這是得不出個結論不罷休了。

有些無奈的輕笑兩聲，他說：“你怎麽總是忘了，就算秦鶴現在只是個孩子，他也是我的神魂分出來的啊。”

葉昱皺眉：“可是……”

“沒有可是。”天道說：“他是承載了我最多神魂的存在，不論是白瑜還是華風，他們加起來也比不過秦鶴。現在情況是如何不用我說，你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不止是你需要成長，秦鶴也該加快他成長的速度才是。”

葉昱沉默。

片刻，他低頭喃了聲道：“大人努把力不就好了嗎？就算是你的□□，也終究是個小孩兒啊。”

想想那孩子最近修煉時動不動就昏迷過去的樣子，葉昱不止一次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天道在他頭頂揉了兩下，他說：“秦鶴的成長不會害死他的，他能挺得住。你就算不信他，也該信我才是。”

葉昱撇嘴：“可我總覺得，這有些太急了點兒。”

天道不語。

看着葉昱的雙眼，他輕嘆了聲。

确實是太急了。

可也沒時間讓我再等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