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畢竟是薛妃娘娘當年的獨子似乎也有癡症,年紀又太相仿,這傳言在宮人間瘋傳。薛妃娘娘因孩子夭折傷心欲絕,後與聖人之間有些矛盾,再廢後入道觀。那麽算來,殿下才當年聖人唯一的嫡子——”耐冬垂眼道。

這個傳言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已經到了耐冬都拿來說的地步,恐怕已經傳的很厲害了。

從年齡上看來很巧合,殷胥卻不信。若他真的是薛妃的親生兒子,薛妃不可能前世幾乎和他是陌路。更何況如果薛妃對此事不知情,有能力将他放在三清殿只有殷邛,殷邛對他幾乎不管生死的态度,也不會做這種事。

縱然做了,他等的就是薛菱回宮,那上一世殷胥萬不會被皇後挑走養到膝下。

前世殷邛看起來也并不喜歡殷胥,殷胥跟薛妃的接觸也少得可憐。

他雖不敢确定自己絕不是薛妃的親生子,但恐怕宣揚這個傳言的人,也是在薛妃養了他之後才發現這一巧合,順勢推出來的。

讓殷胥的身份更合理,那麽這麽做的人除了薛妃自己,就只可能是現在“獨寵”薛妃的殷邛了。

“不必再說,這是不可能的。”殷胥擺了擺手。

他雖然也有生母仍再世的期待,卻選擇相信自己的理智。

他忽地靈機一動:“崔太妃當年的幼子,有沒有可能是被放在了冷宮或類似三清殿的地方養大,崔太妃挑走的四個小黃門,按理說應該跟那位小昭王差不多年紀……”

耐冬輕聲開口:“可殿下,崔太妃私藏小昭王必定是隐瞞了太後。可那時候太後專權,這樣要走四個小黃門,太後怎麽可能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奴都能查到痕跡,那時候這麽四個小黃門的調動,太後不可能不知。”

殷胥嘆氣,扶額道:“确實是。太後是不可能留小昭王活命的。”

“殿下怎麽要查這麽多年前的事情?那位昭王出生,都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耐冬道:“那時候的宮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這事兒除了可能是今上禦前最親信的公公才能知道了。”

殷胥忽地覺得腦子裏好像有什麽巧合的想法想要抓住,卻轉瞬而逝,忽地聽到外頭有人在低聲的喊:“九殿下,九殿下可在?我是鄭翼啊,您換好了麽,我等的腿都要斷了。”

他忍不住失笑打開門,外頭圓滾滾的鄭翼半蹲在地上,苦着臉道:“我的殿下啊,您這是換衣服麽?”

“讓你久等了,咱們出去吧。”殷胥放松道。

鄭翼性格開朗長的喜慶,很難讓人生出惡感,縱然是對旁人多有戒心的殷胥,也不得不承認和他在一道很放松。

“咱昨日裏不都跟崔三說了一塊兒玩的,他該等急了。”鄭翼扯着崔季明往外走去,耐冬行了禮退去一邊。

走到了外頭,身邊來來往往都是少年,鄭翼熱情的攬着殷胥的胳膊,這才偏頭悄聲道:“殿下怎的要查二十年前的那些破事兒……”

殷胥本來不大自在的要抽手,聽他這麽說,動了動眉毛:“不過是好奇,你聽到了?”

“我剛剛就在門外,自然聽到了一點。殿下不必瞞我,我既然是殿下的伴讀,便是臣子,雖然不是整個鄭家都跟殿下綁到一起,但至少我父親是跟薛家走得很近,殿下可以信任我。”鄭翼面上挂着輕快的笑容,嘴唇輕動低聲說道。

鄭家這麽一大家人裏,獨挑出來一個不大出挑的鄭翼來做伴讀,也是有理由的啊。

這小子熱情圓滑,生的就讓人無法戒備。

“我倒也沒有怎麽想打聽,只是偶爾想來,随口一說。”殷胥說話做事,向來給人距離感,說白了就是高冷。

內心戲很足的高冷少年,最把不住的便是兩種類型,一是崔季明那種根本不知道下一步會幹嘛的腦抽流氓,二便是鄭翼這種熱情的厚臉皮。

當然很多時候,崔季明一個占倆,也是個熱情的臭流氓。

鄭翼笑嘻嘻的老是來找殷胥,殷胥也不好對他冷言冷語。

“嘛,殿下對別的感興趣都好,這十來年前的事兒,跟當今聖上的登基有莫大聯系,打聽這個就有點沒事兒找事兒了。”他緊緊抱着殷胥的胳膊,隔着那夏末的騎服,殷胥都能感覺道鄭翼這個小胖墩滾燙的軟肉貼着他胳膊。

啊……殷胥整個人已經不好的,他沒想到一把年紀了第一次碰到的柔軟胸部,竟然屬于鄭翼……

這孩子胖的擠一擠都能擠出乳-溝來了吧。

殷胥一臉生無可戀,鄭翼一臉熱情洋溢,兩人并排往前走去,繞着回廊走過去,卻看到一幫扒着牆往院內偷窺的少年郎們,還各自推推搡搡擠着好位置。

想來也是偷看各家女郎們游戲的,平時殷胥都不會走過去,卻看着人群裏頭擠得最兇的是一臉興奮的修,最外圍站着的則是背着手一臉尴尬還在輕咳的太子澤。

“走,咱們也去瞧瞧——”鄭翼也眼睛冒光,拉着殷胥往前走。

有什麽好看的啊……能來這邊玩的少女都是離着嫁人還有一兩年的,大多都才十二三歲,這幫少年郎去看,也就是基本平日不跟女孩兒同席,今日看個新鮮。

一幫少年都是各大世家的嫡子,往日裏也是講究禮儀,連頭都不肯低的。這會兒一個個貓着腰,跟小賊一樣扒在牆後頭,殷胥有些想笑。

“胥,過來過來。”修還大方讓出了一個好位置,對着殷胥招手。

他搖了搖頭。

修将手招的熱情如火。

殷胥只得硬着頭皮走過去,也提着衣擺貓着腰過去,擠進修給他讓的位置,順着修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嗯,就看到一幫各色裙子的姑娘們嬌笑着射粉團。

相較于華美的衣衫和精心的妝容,這幫女孩兒們玩鬧在一起笑的肆無忌憚的樣子更有看頭些。

“怎麽樣,這角度好吧。”修一副‘看兄弟多仗義’的樣子拍了拍殷胥,開口道:“你給我參謀參謀,覺得哪個長得最好看。”

不是吧,修這不才十三四歲,參謀參謀之後還打算下手?他咋不上天呢?

大概是接收到殷胥有些鄙夷的眼神,修臉上一紅:“可、可不是我非要這樣的,我是替阿哥謀劃,澤哥哥都不、不小了!”

“……”殷胥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才轉過頭去:“你覺着哪個好看?”

“我覺得都挺好看的。”

殷胥心道:……做人要點臉行麽?

“咳咳。”修趴在殷胥肩上,低聲道:“我感覺她們都太鬧騰了,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吵。我剛剛看了個,長得也特別好看,性格似乎也很安靜,跟別人都不一樣。”

殷胥動了動眉毛。

修就好像不肯讓旁邊少年發現一樣,偷偷往一個方向指了一下,又連忙縮回手。

殷胥半天沒找着。

“就那個跪坐在回廊下頭一個人喝茶的,鵝黃裙子,看起來有點小的那個。”修急的不行,探頭探腦的說道:“你看見了麽?”

殷胥當然看見了,他卻心裏頭一驚。

那安靜喝茶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崔舒窈。

“她比澤要小了五歲。”殷胥面色不動,冷靜道。

“哎呦先不管澤,你覺得她好看不?”修也不知是不是急的,耳朵都紅了。

殷胥說道:“看起來是個不好相與的性子……”

“怎麽會,她剛剛跟旁人說話,笑的可、可溫柔了。看着就是個脾氣好的,你又不了解,別亂說——”修聽他這麽說,反駁道。

哎呦,這連對方姓什麽還不知道呢,就會護短了啊。

殷胥真不想說,他可是沒少從崔季明口中聽說過這位二妹笑面撕逼,氣死人渣的本事,骨子裏還是個喜歡虐別人為樂的,再加上性子傲嬌,歡喜都說成讨厭,受用都說成煩人,從那美人口中可是吐不出半句“溫柔之言”啊。

若是說這位二妹,最好的未來就是別嫁入帝王家。

憑着相貌身份随便加個五姓家族,憑着那點手段,最後怎麽着也都能在府內做個叱咤風雲的主母了。

若是嫁入帝王家,就殷姓還不知道如何的未來而看,風險太高了。

“你知道她姓什麽嗎?”修才一問,旁邊鄭翼搶答道:“那是崔家的,崔季明的二妹,家中行五。”

殷胥真想翻鄭翼一個白眼,這時候他倒是會獻殷勤了。

“啊原來是季明的妹妹!你你你、過去給她說我是崔季明的朋友,幫着崔季明過來叫她的。”修連忙推了個少年過去。

那少年忽然被推進全是女孩兒的院子裏,就跟一只掉進水裏的貓,連滾帶爬就竄出來,在回廊上扒着柱子面紅耳赤不肯進去:“要去你們去,我才不!”

嘛,青春期的典型少年啊,進了女孩兒窩裏反倒跟被朋友出賣丢人了一樣。

“你們就沒個有出息的麽?!”修氣得不行。

澤在一旁裝作尴尬,偷偷往裏頭也看的差不多了,開口道:“算了,咱們走吧,讓人看見在這兒多不好。”

“我過去,沒事兒,我整天跟家裏妹妹們一塊兒玩,怕什麽。”鄭翼起身道。

他這麽一起身,在一衆少年心中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

他也是的确絲毫不怯,擡腿往院子裏賣去,沒想到院子裏頭各家女孩兒,竟然有不少人認識他,笑着跟他打招呼,喚他一道過去玩。

鄭翼笑着拱了拱手,走過幾個女孩兒身邊,幾句話引起姑娘們一陣嬌笑。

包括殷胥在內的一幫少年眼睛都看直了。

“他、他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多……這麽多……”修指着鄭翼,手都在抖。

“早就聽說鄭十一整天混蕩長安城內大大小小的詩會,他又似乎很懂時興的衣裳水粉,跟各家小娘子關系都挺好的。”不知誰隐含豔羨的補充道。

“真是……一個男子漢,整日就研究那些胭脂水粉!我、我第一個瞧不起他!”又不知道誰開口,引的少年們對鄭翼的口誅筆伐。

然而,各家少年眼睛都直了,心裏就是幾個字“真是大意了!”。

鄭翼離着舒窈還有幾步,先開口道:“見過崔家五娘,我是鄭十一鄭翼。”

舒窈驚了一下擡起頭來,看着眼前一個挂着笑的白胖華服少年,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鄭家的,見過十一郎。”

鄭家和崔家是親戚,自然是要打招呼。

鄭翼從未見過崔舒窈,如今也是微微一愣。她生得一副嬌弱窄身,纖細的脖頸挺得筆直,線條靜谧如同佛畫上描繪拈蓮佛手的工筆,可一擡眼卻是寒星銀河般一雙眼,眼角微微下垂,顯得神情總不是很高興,冷了些。可又偏生在黑白分明眸上帶一層憐憫衆生般的水霧,将那冷意全都擋在了深處。

崔季明明顯的有胡人血統,但到了這個妹妹,那些血統上的痕跡都成了細微處點睛的陪襯,每一處舉手投足間都是世家女的溫平清矜。

舒窈生的這樣一副相貌,崔季明也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太唬人。

看到舒窈搭理了他,他才又行了禮才往前走幾步:“正是,你的二堂叔就娶了我的堂姑,兩家算得上親戚。這會兒崔三跟朋友在外頭回廊上玩呢,走不開說是有事兒找你,讓我過來叫你。”

“叫我?”舒窈擡了細眉:“可說了叫我有何事?”

鄭翼哪裏有半分撒謊的樣子,笑道:“沒說,反正就在回廊那邊,我這邊傳達了,就回去了。”

他說罷轉身便走,舒窈連忙道:“等我一下,我這就過去。”

反正都是幾步路,這裏都是長安城內各世家子,這鄭翼進來又一路跟旁邊娘子熟絡的打招呼,崔舒窈也不疑有他,捏着扇子提裙輕輕出來。

出來了就看着門口果真站着一幫少年郎們,沒有見到崔季明,卻一大眼先見到了昨天在馬車上見到那個冷面少年。

“啊,是你。”舒窈看向殷胥,她默認這人是崔季明的好友,輕輕行禮道:“見過……九郎。聽說是阿兄喚我過來,不知他人在哪裏?”

舒窈說着話,一打眼望過去。

其中穿着打扮最顯眼的便是後頭一個年紀最大的少年,舒窈剛剛沒記着這位太子殿下的臉,卻認得他那繡有蛟龍的衣服,心裏頭暗自一驚。

皇子騎服形制與普通世家少年有不少區別,她一眼望過去,便知道這幫少年中除了太子殿下,還有兩位皇子。她昨天見到的那位九郎,竟然也是位皇子。

九殿下嗎?

跟崔季明口中那個“一點就炸的九妹妹”實在不太相符啊……

可這麽一眼望過去,也知道其中根本就沒有崔季明。鄭翼是九皇子的伴讀,已經站到了後頭,她大抵也知道被騙了,面色不大好,卻仍大大方方的行禮。

修看着她離得那麽近,忽地就緊張起來,想要開口卻好像嘴被縫上了,沒出息的樣子看的一旁的鄭翼直翻白眼。

“這位殿下找我可有何事?或是阿兄有什麽話要您傳給我麽?”雖然舒窈知道被騙了,但看着一幫人都圍着,還是給了對方臺階下。

“其實是我——”修這才剛開口。

“只是昨日見到了,今日來打個招呼。這段時間沒少聽你阿兄提起你來,說你十分聰明伶俐。”殷胥往前邁了半步,擋住了正要伸手的修。

舒窈覺得殷胥這話實在唐突,不太高興的退了半步:“我不知昨日原來是九殿下,多有失敬,哥哥就在附近,若是來打個招呼,怎麽沒見着哥哥跟着一道來。”

她不高興就好。

殷胥也有點尴尬,他巴不得舒窈不喜歡他們這幫人。

“胥你見過她?為什麽不跟我說,明明是我——”修急的直跺腳,伸手就要來拽殷胥,卻不料踩到了別人的腳,反被絆倒,伸着胳膊就往這邊倒來。

眼見着他這樣倒下來就是要撲在崔舒窈身上,殷胥連忙拽了崔舒窈一把,拉着她躲開,崔舒窈這麽個身子骨,撞進了殷胥懷裏。

殷胥又扶了她胳膊一把,想讓她站直了。

衆少年都被這場面唬住,修則連個扯他的人也沒有,直接臉朝下撲在了地上。

“老九你!你——你怎麽能這樣!”修擡臉怒道。

“放手!你以為是位殿下就可以動手動腳了麽!”崔舒窈猛地回頭道。

“九殿下——你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拽着家妹麽?!”聽着舒窈聲音走來的崔季明看到這一幕,笑的和善咬牙切齒道。

殷胥臉都綠了,這絕對是修羅場!

舒窈滿臉惱怒的猛然甩開殷胥的手,轉臉看向崔季明的時候已經是一臉委屈,小步跑過去撲進崔季明懷裏,也不管什麽的,作勢就是要哭。

崔季明看着矮了一個頭還多的妹妹撲到懷裏,心裏門兒清的知道她是假哭給別人看。

崔季明實在是個特別護短的人,管她是不是假哭,她心裏都不大舒坦,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幾句。

修從地上爬起來,正要去拽殷胥的衣領,就看着殷胥一臉‘完蛋了’的表情直直的望着崔季明。

崔季明環着妹妹,笑的春風拂面,雙眼都成了月牙,可連修在內的所有人都幾乎一個哆嗦。

修忍不住收回了手,有點慶幸了,要剛剛他開口,崔季明過來了豈不是要把他揍一頓,他這才頗為憐憫的拍了拍殷胥。

舒窈伏在崔季明耳邊說了什麽,殷胥頭皮都發麻了——這絕對是在告狀,天地可鑒,他只是想讓舒窈免于狼口啊!

崔季明笑意流轉的雙眼瞥過衆人,這才落在殷胥身上。

“諸位倒是把我阿妹當做了猴兒來耍,從裏頭騙出來就是為了給各位過個眼瘾麽?”崔季明笑道。

“不是不是,我們就是在這兒站着,是鄭翼叫她出來的!”修果斷選擇了賣隊友。

“哦?原來鄭家竟然也出了這麽唐突人的郎君。”崔季明只看了一眼鄭翼卻道:“但願不是哪位殿下想做些惡作劇叫阿妹出來,畢竟我這個做哥哥的還在隔壁,撞見了也多不好。想來諸位殿下也是知道,涼州大營出來的,讀書比不過諸位,就是高興的時候喜歡跟同齡人動手比劃比劃。”

……在場的每個人都絕對相信崔季明可以一個打十個啊!

舒窈轉臉抱着崔季明,也是一陣暗爽。

有這麽坐能讨論貼心話,站能打翻戰五渣的大姐,真是走到哪裏都不怕!

崔季明讓舒窈走了,這才走到殷胥面前,笑道:“昨兒殿下不是找我麽?可是有什麽話沒聊完,不如邊走邊說。”

殷胥看着她眼神,強定下心神:“嗯,也好,我好跟你解釋。”

“解釋?這點小事兒有什麽要解釋的。”崔季明輕笑,她做了個請的姿勢,引着殷胥往走廊那邊走去。

鄭翼連忙向要跟上,崔季明卻轉頭:“十一郎還是去一邊玩吧,那頭射角鬥場上正熱鬧呢。”

鄭翼愣了一下,扶着牆艱難的往後退了半步,果斷地選擇了叛逃,哆嗦着臉邊兩塊白豆腐,笑了一下:“那、那三郎照顧好我們家殿下啊。”

他麻溜的滾了,崔季明一直無言,拽着殷胥的胳膊往無人的回廊之外去了。外頭是一片燈火闌珊的矮竹林,殷胥剛要開口,崔季明忽地拽了他一把,狠狠将他按在回廊的牆上。

殷胥一懵,崔季明力氣大的驚人,他後背撞在牆面上,擡起頭便是崔季明隐含笑意目光銳利的面容,他忽地心裏頭一顫。

“崔某敢問殿下,剛剛是哪只手碰的阿妹。”護妹狂魔正式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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