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岑沅沅堅持不肯上救護車, 指天誓日說她身體一向來倍兒棒, 明天一早醒來肯定會退燒, 而且她讨厭去醫院,更別提是上救護車了。

顧言時一語不發, 卻要上來抱她。

岑沅沅急了眼了:“顧言時,真是的, 發了個燒叫救護車, 要被人笑掉大牙了,要是你逼我上救護車,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顧言時的手終于頓住了,艱澀地道:“你忘了,以前你也感冒過。”

岑沅沅愣了一下才想起來, 的确, 她和顧言時剛領證就因為淋雨得了一場感冒, 因為大意沒有去治療,結果低燒不退轉成了肺炎, 最後還并發了心肌炎,足足在醫院裏呆了一個多月。

“那不一樣的,那次是感冒有病毒,這次是發燒, ”岑沅沅和他講道理,“我敢打包票, 明天一早我肯定退燒了, 要是沒退燒, 我一定乖乖去醫院,一刻都不拖延,行不行?”

顧言時遲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額頭。

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入手的确已經不太燙了。

“你看,你都把我急出汗來了,”岑沅沅瞪了他一眼,“再不讓我休息,我真要一病不起了。”

顧言時的臉色白了白,默默起身出去了。

岑沅沅舒了一口氣,正要躺下,顧言壑推着輪椅進來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這是什麽眼神?”岑沅沅靠在床上,奇怪地問,“好歹我也是為你擋雨才生病的,你也來不安慰我兩句?”

“騙人。”顧言壑很是輕蔑地吐出兩個字來。

這個小祖宗,真是時刻都不忘怼她。

岑沅沅頭疼了:“我騙你什麽了?”

“還說你和我哥長久不了,你看我哥緊張你的那副模樣,誰敢讓你們長久不了?”顧言壑傲然瞥了她一眼,轉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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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沅沅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剛才她好像看到了顧言壑嘴角微微泛起的笑容。

第二天起來,岑沅沅的熱度的确退了下來,就是人還有點虛,看起來恹恹的,胃口也不開。

林叔堅持帶她去驗血做了個檢查,然後又炖了些清肺、補身的湯湯水水每天逼着她喝,幸好已經入秋了,要是還是在夏天,岑沅沅懷疑自己要被補得流出鼻血來。

顧言時也幾乎天天準時回家,板着一張臉檢查她的狀況,一副稍有不對就随時叫救護車的模樣,害得岑沅沅想偷偷把補藥倒掉的機會都找不到。

有一天她終于忍不住問:“最近公司是不是很清閑?沒錢賺了嗎?”

顧言時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胡說。”

林叔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糾正:“太太,你這就不知道了,先生的公司好着呢,半年報表搶眼,股票又飙漲了好幾個點。”

“林叔,你這麽懂,不會是買了瑞銀集團的股票吧?”岑沅沅好奇地問。

林叔嘿嘿一笑:“當初先生讓我買的,沒多少。”

瑞銀集團的股票從剛上市的十來塊錢,經過了顧言時這麽多年的努力,已經飙漲到了幾百塊,紅利和送股更是豐厚,林叔這算是發財了。

岑沅沅羨慕地埋怨:“真好,顧言時,你這也太過分了,怎麽從來沒叫我買呢?也好讓我發筆財。”

顧言時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切着盤子裏的牛排。

對面的顧言壑忍不住了,吐出一個字來:“傻。”

岑沅沅算是發現了,顧言壑就是以怼她為樂,別人的話從來不搭腔,就連對着他哥也是兩個“啞巴”相對無言,偏偏就愛和她說話。

不過,多逗逗顧言壑說話也好,慢慢地可以把他從那種偏執寡言的狀态中拉出來。

“我哪裏傻了?”她逗他,“每天說別人傻的,自己才傻。”

顧言壑輕哼了一聲,原本不想接話,可不知怎麽的,還是沒忍住:“你是我哥的太太,瑞銀本來就有你的一半,你買什麽股票?”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岑沅沅一本正經地道,“至親至疏夫妻,你永遠都會是你哥的弟弟,可我說不定下一秒就不是你哥的老婆了。”

顧言壑倏地轉頭看向顧言時,盼着顧言時吐出一字半語來訓斥岑沅沅的胡說八道。

顧言時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半晌之後把餐刀一放站了起來,臉色陰沉:“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一時之間,餐廳裏鴉雀無聲,只有顧言時的腳步聲一下下地響起,又消失在了門口。

“別理他,他就是這樣,總是動不動就吃飽了。”岑沅沅招呼着,“言壑,這牛排很嫩,你嘗一塊……”

顧言壑把碗一推,碗碟發出了“哐啷”一聲,轉頭也推着輪椅走了。

“這孩子……”岑沅沅頭疼了,“這麽護着他哥……”

轉頭一看,林叔也不贊同地看着她:“太太,先生以前是有不好的地方,但他已經慢慢地在改了,你就別說這樣的話傷他的心了。”

好吧,大家都護着顧言時。

實話總是傷人,其實這段婚姻已經幾近結束,就差最後去民政局蓋章認定了。

顧言時在心裏再千轉百回地愛她,她可以調戲、可以竊喜,但卻永遠沒法當真。

說不出口,那就說明不夠愛。

不過,這些都沒必要讓林叔和顧言壑知道。

岑沅沅誠懇認錯:“是我的錯,以後我不說了。”

周日的下午,照例還是要直播的,岑沅沅進書房的時候,還以為顧言壑今天不會來了,沒想到顧言壑還是推着輪椅跟進來了。

這才不過幾個小時,顧言壑的氣就消了,連哄都不用去哄,真是個小孩子。

“前兩天的畫沒畫完。”顧言壑不自然地解釋。

“我明白,你不是想來看我的直播,是想來畫畫而已。”岑沅沅忍着笑替他解釋。

顧言壑的臉有點燙,瞪了她一眼,在畫架前坐下了。

其實,他的畫已經畫得差不多了,但不知怎麽的,岑沅沅的直播好像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他每天準時報到,他還特意在小牛直播裏注冊了賬號,偷偷給岑沅沅送了一個柴犬,盼着岑沅沅能注意到他,然後順理成章地在直播裏和他說話。

可惜,岑沅沅的打賞榜裏土豪雲集,他一個小小的柴犬就好像滴水入海,連半點水花都沒有,岑沅沅當然也不會發現。

一開始的熱場過後,岑沅沅今天又有了新花樣,說是要給粉絲們表演畫畫。

粉絲們都不信。

“我真的會,要不你們點播吧,要我畫什麽我就畫什麽。”岑沅沅很自然地叫了一聲,“田螺弟弟,把你的畫架借我用一下。”

顧言壑怔了一下,片刻之後,默默地拿了畫架過來,從鏡頭外遞給了她。

粉絲們有點不太樂意了。

[呦,這個田螺弟弟還在啊。]

[不是看不起直播嗎?還好意思來?]

[圓圓,這就看不起你了,人家都說你丢人了,你怎麽還一口一個田螺弟弟的?太聖母了吧。]

……

岑沅沅有點尴尬,那天的事情她早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想到她的粉絲居然還記得牢牢 ,想要替她出氣。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正要含糊過去,顧言壑忽然往前推了兩步,入了鏡頭。

屏幕上有一瞬間的安靜,大家都看到了半個入鏡的人影,包括那張輪椅。

“對不起,”少年清冷的聲音響起,“那天是我不對,雲王說的對,直播不丢人,我瞧不起人的模樣才丢人。”

岑沅沅徹底愣住了。

孤僻、偏執的顧言壑居然會在直播室裏向她道歉,這是不是意味着顧言壑正在嘗試走出拒絕與人交流的過往,想要重新擁有正常人的社交和友誼呢?

彈幕上一下熱鬧了起來。

[嗷,這聲音真好聽。]

[田螺弟弟你再進來一點,露一下你的臉,讓我們看看你的神仙顏值。]

[認錯了就好,弟弟乖。]

……

一道紅光特效閃過,郡王沉雲cloud進了直播室。

顧言壑的眼睛一亮。

岑沅沅樂了:“田螺弟弟,你真的是雲王的迷弟啊,雲王,你太厲害了,迷弟遍布世界。”

沉雲cloud:一般般厲害吧,全靠大家捧場。

“不是。”顧言壑別扭地道。

沉雲cloud:看來不是我,而是你的顏值和才華把田螺弟弟拉回了正途。

“那好吧,是我和雲王的合力,”岑沅沅高興地道,“田螺弟弟,對吧?”

顧言壑正要點頭,忽然,一條燭龍從屏幕呼嘯着從屏幕深處飛了過來,威風凜凜、仙氣十足,金色的系統消息随之彈出。

[沉雲cloud向元小仙女送出了一條燭龍。]

[沉雲cloud對元小仙女說:為了我們倆的合力,必須刷個禮物。]

幾乎在同時,岑沅沅的後臺收到了一條消息:你的小寶貝言言夏日上線了。

岑沅沅愣了一下。

言言夏日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在直播室出現了,今天怎麽這麽巧,孟琛雲一刷燭龍他就出現了?而且,直播室裏沒有出現他天子勳章的進出特效,難道,他進出一直開了隐身呆在直播室裏?

還沒等她想明白呢,一前一後飛來了兩條燭龍,屏幕上熱鬧非凡,沉雲cloud因為燭龍剛剛挂上的置頂系統小喇叭,迅速地被言言夏日的取代了。

屏幕上頓時沸騰了。

[這是兩大王者的battle嗎?誰贏了誰就是沅水間的頭牌。]

[言言夏日是什麽意思,這是明擺着和雲王對着幹啊。]

[言哥牛掰,有錢就是能為所欲為。]

……

岑沅沅有點懵,一緊張,後背忍不住冒出一層冷汗來:“哎,這個……言哥好久不見啊,這是不是為了慶祝回歸扔的燭龍啊?千萬別破費了,平臺要收走一半呢,雲王,我們來連線玩游戲吧……”

金光閃過,燭龍又出來了,一來還來了三條,屏幕被整整定住了兩三分鐘。

[一壑向元小仙女送出了燭龍。]

[一壑對元小仙女說,送燭龍有什麽稀罕,我也能。]

岑沅沅盯着這個ID看了好一會兒,倏地回頭一看,剛好瞧見顧言壑手機屏幕上熟悉的直播界面。

她心裏忍不住哀叫了一聲。

顧言時要是知道他寶貝弟弟花了三萬扔在她的直播室裏成了網瘾少年,會不會把她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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