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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昕雨是程汝峯的黑粉, 對程汝峯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今天為了了解連麥打游戲,她特意去直播室看了回放, 剛好翻到了言言夏日上線連麥的那一期, 一下子就聽出了程汝峯的聲音。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剛才錄屏了言言夏日的說話聲, 和留存在手裏裏的程汝峯音頻進行了再三的對比, 這才确認無疑。

“我的天啊, 他在搞什麽鬼?”孟昕雨有點慌張,“我能聽得出來,別人遲早也能聽得出來, 要是被曝光了,你們倆這暧昧的關系可是個爆炸性新聞, 直接能把微博的熱搜給爆了!他的粉絲戰鬥力太強了, 女友粉簡直彪悍, 你這直播室肯定要被屠了, 還要被屠出圈……”

岑沅沅恍然大悟,以前心裏的一點疑惑終于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程汝峯這幾次見了她都惜字如金, 原來是怕她聽出來。

怪不得這麽巧,言言夏日剛好在她生病的時候進入了直播室,原來是早就知道她喉嚨不好, 特意過來變着法子不讓她多說話損傷了喉嚨。

可是,程汝峯真的是言言夏日嗎?如果他只是個替身的話, 那言言夏日最有可能會是誰?誰能指揮得動程汝峯?

岑沅沅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她定了定神, 安慰孟昕雨:“別慌, 這不還沒沒人發現嘛,還能茍一茍。”

孟昕雨哭笑不得:“你這是沒見識過粉圈的血雨腥風,以前你這裏的屠房簡直就是小菜一碟,趕緊和他聯系一下吧,別等他的粉絲發現了,那就被動了。”

挂了電話,岑沅沅盯着後臺言言夏日的頭像,心神恍惚。

“我心中才華和美貌并存的小仙女,只有你。”

“很可愛,看見你學豬叫,心情會好一整天。”

“我只會做沅水間的守護天子,為你召喚燭龍。”

……

這一句一句的彩虹屁,此刻再次從腦海裏掠過,忽然好像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會是他嗎?

岑沅沅的心情複雜。

她的手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又删掉了,來來回回幾遍,終于發了出去:我知道你是誰了,見個面吧,我們把事情說說清楚。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言言夏日回複了:好。

福興廣場是際城最大的奢侈品中心,臨江那一面是由木制步行道和各種小噴泉組成的散步長廊,而沿街那一面則是各個奢侈品品牌巨大的櫥窗展示,兩者由一個小廣場連接,入口處兩塊數層樓高的巨大LED顯示屏跳動着廣告,動感時尚。

岑沅沅進了沿江的一家咖啡館,四下環顧了片刻,有人從最裏面的靠窗位裏探出頭來,朝她招了招手。

裏面挺私密的,用綠植和其他位置隔離了開來,既可以看沿江的風景,又不會被人打擾。

程汝峯摘下了口罩,朝她笑了笑:“感冒好點了嗎?”

“好了,”岑沅沅朝後看了看,嘲諷地問,“你一個人?咖啡店裏不會有人在偷窺我們吧?”

程汝峯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怎麽這麽說?難道,你覺得言言夏日還另有其人嗎?”

岑沅沅不置可否。

服務生上了一杯熱巧克力和藍山,還有一份精致的小點心,一顆顆小巧圓潤的馬卡龍躺在最中央,看起來十分美味。

熱巧克力和馬卡龍是岑沅沅的最愛,不過因為怕胖,她很克制,一個月偶爾吃上幾次。

“謝謝,功課做得很足,”岑沅沅笑了笑,“那看來,接下來不論我問你什麽問題,你都會倒答如流了,對嗎?”

程汝峯神情自若:“你可以試試看。”

來之前岑沅沅就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如果網線後那個虛無的言言夏日是顧言時,以顧言時的性格,必定會一路假到底,不會露出半點破綻。

要是照岑沅沅以前的脾氣,她對什麽事情都不會有志在必得的心思,也不喜歡刨根究底,對這樣李代桃僵的玩笑也就一笑置之地過去了。

可今天,她難得一見的拗脾氣忽然就上來了。

岑沅沅斂了笑容:“小牛直播那天,你是下午過來的,你猜言言夏日是什麽時候給我發的信息?”

程汝峯拿起藍山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回答:“那天其實我提前來了,就是沒公開出現而已。”

“這個理由編得太牽強,”岑沅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差評。”

程汝峯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我要我們在一起》好聽嗎?”岑沅沅突然又問。

程汝峯愣住了:“什麽?”

“讓顧言時把手機鈴聲改一改,”岑沅沅挖苦道,“每天聽我這個前妻的聲音,不會覺得難受嗎?”

程汝峯呆了半晌,忽然笑了:“ 我說,這是我特意從直播室裏錄下來發給他的,你會信嗎?”

“我唱這首歌的時候,你不在直播室,甚至不在國內,而是在X國拍攝銀河三的外景,”岑沅沅拿出手機,拜孟昕雨這個程汝峯最大的黑粉所賜,她手上有了程汝峯這一年來詳盡的行程表,“以你程大影帝繁忙的日程和時差,會特意去錄下這首歌做成手機鈴聲并且送給我的前夫,這是什麽樣的感情?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程汝峯不說話了,拿起勺子開始攪拌咖啡。

岑沅沅也不着急,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看着他。

“沅沅,你這樣看着我,我有點慌張,”程汝峯擡起頭來,無奈地笑了,“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就當我是你的天子守護嗎?”

“不能,”岑沅沅抿着唇,神情嚴肅,“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你不是。”

“其實,我今天來是接到了死命令的,”程汝峯嘆了一口氣,“我就是言言夏日,言言夏日就是我,從我們倆定下約會的那一天起,一共三天,我被迫把言言夏日和你之間一年多交往的一字一句背得滾瓜爛熟,還把你的喜好從頭到尾都了解了一遍。”

岑沅沅似笑非笑:“那我該說一句你辛苦了嗎?”

“其實,今天我來以前就想好了,”程汝峯正色道,“不管你會不會猜出言言夏日的真正身份,拼着這麽多年的朋友不做了,我也要把最後的真相告訴你。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麽他明明這麽愛你,卻一直把你晾在家裏,甚至舍得和你離婚,把你徹底地從身邊推開。”

岑沅沅有些茫然,好半天才問:“你也不知道?”

“我問過兩次,他不肯說。”程汝峯的聲音頓了頓,神情嚴肅,“但我不能再看着他這樣口是心非地折磨自己了,再這樣下去,他整個人都要垮了。”

“他過得不好嗎?”岑沅沅的聲音低喃。

“當然不可能會好,”程汝峯搖了搖頭,“他工作起來沒日沒夜的,公司的版圖又擴大了不少,哪天要是突然爆出一個新聞,說瑞銀集團主席顧言時過勞猝死,我也不會懷疑。”

岑沅沅的心一緊。

“說真的,我太好奇了,以他這樣的性格,應該是會用盡一切手段把你留在身邊的,為什麽會剛好相反?”程汝峯沉思了片刻,“沅沅,你想不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這樣?我有一個主意,看看能不能逼出他心裏的真實想法。”

“什麽主意?”

“還不能說,讓我先想想怎麽完善。”程汝峯促狹地笑了,“我不信,他真的能對你徹底放手。”

咖啡館對面的一家家居用品店中,顧言時站在一盞落地臺燈旁,目不轉睛地透過落地窗看着前方。

雖然中間隔着室外自動扶梯和綠化,但還是可以透過縫隙清晰地看到岑沅沅和程汝峯的人影,兩個人對面而坐,說了好一會兒之後,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岑沅沅忽然笑得很開心,趴在了桌子上起不來了。

看來,程汝峯的任務完成得很好,他也可以放心了。

可是,心裏那揮之不去的酸澀,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守護了他心目中的小仙女那麽久,最後連這一塊唯一屬于他的領地,也要失去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汝峯和岑沅沅出來了,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的,看起來相談甚歡,轉過一個拐角不見了。

他輕籲了一口氣,又等了片刻,便出了店門回了公司。

公司的事情很多,他剛剛和史密斯影視集團共商了合作大計,各個項目開始起頭推進、不容有失;際城和江城接壤處,當地政府邀請瑞銀去開發商業項目,牽涉十幾個億的投資項目正等他拍板……

但是今天,他的腦子卻空空如也,手裏項目書的字,好像一個個在他眼前跳舞,根本映不到腦子裏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程汝峯在外面叫了一聲:“言時,是我。”

他定了定神:“進來。”

程汝峯推門而入,一臉的神采飛揚:“言時,猜猜我搞定了沒有?”

顧言時滿嘴的苦澀,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我覺得她真的挺有意思的,我頭一次和一個女人聊得這麽開心,”程汝峯“啧啧”了兩聲,“你可真狠心啊,不僅對她狠,對自己也狠,居然能真的和她離婚。”

顧言時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程汝峯聳了聳肩,非但沒走,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言言夏日了?那個號就歸我所有了吧?”

顧言時低頭看着文件,一語不發。

“說真的,我問你個問題,”程汝峯忽然一改剛才的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問,“你确定你不會和她複合了吧?”

顧言時終于擡起頭來,眉頭微皺:“怎麽了?”

“今天沅沅給我的感覺很不錯,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動心的感覺了,如果你真的不準備和她複合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打算追她,”程汝峯一臉虛心地讨教,“你和她在一起生活了這麽長的時間,倒是說說看,她會喜歡我這一類型的男人嗎?”

顧言時的眼神一滞。

程汝峯身為影帝,收服了萬千影迷的心,自然有着傲人的資本,他的那張臉,曾被評為百張全球華裔最帥臉龐之首,說一句傾倒衆生也不為過。

而岑沅沅是個标準的顏控。

“不行,你的身份不能談戀愛。”他勉強找出了一個理由。

“我覺得沒什麽大問題,我也老大不小了,又不是靠流量的小鮮肉,”程汝峯懶懶地往椅背上一靠,“談戀愛結婚都可以考慮起來了。我覺得沅沅特別适合當我的女朋友,結婚也可以考慮,以後生個像她一樣的女兒,粉粉嫩嫩的,一定特別可——”

顧言時站了起來,生硬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我還有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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