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知什麽原因,月歌昏迷了整整一天,第二天臨近傍晚才醒來。一睜眼,就看到葉齊好奇的模樣:“你好能睡。”

她躺在榻上不說話,望着房梁靜靜地想着什麽。他又道:“還沒睡醒嗎?”

她眼皮一翻,讓他別吵,他果然安靜了下來。

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暈過去,即使現在醒來了,也依然覺得渾身無力。可她一沒傷二沒病,說不通啊!

猜來猜去,她心裏有點慌了,于是趁天黑之前去了醫館,葉齊懵懵懂懂地跟在她身後,不敢輕易說話。

出乎意料的是,醫館的大夫也說她沒病,更沒有什麽隐疾,就連她讓開幾服藥,大夫都無從開起。可一照鏡子,慘白的臉色,蒼白的嘴唇,還有混身無力的虛弱感,怎麽都不像沒事。

她沒了平時的張揚跋扈,聲音發抖地說:“怎麽辦,葉齊,我是不是得什麽稀世罕見的絕症了?!”

葉齊疑惑地看着她,她心情低落到極點,卻不得不和一只妖解釋絕症之于人意味着什麽。

“你們人......真麻煩……”聽了解釋,葉齊皺眉如是說,“你,會死嗎?”

她一聽“死”字,立刻生氣地推他一把:“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葉齊閉了嘴,默默垂下頭,樣子竟有些可憐。

她開始回想這段日子以來的反常,早在離家之前,她的臉色就整日整日的不好了,偶爾還會覺得乏力,但她都以為是自己對逼婚一事憂慮過度,多塗些胭脂随意就蓋過了。如今看來,原是早有苗頭。她想,現在這樣也好,省得嫁了人拖累人家。

她昏迷了一天,從醫館回來後,又在床上躺了一天,不止沒有好轉,反倒更虛弱了。葉齊一直守着她,終于忍不住地說:“我聽景纭山的蛇妖說過,食人精氣可以續命,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是人,不喜歡他總拿妖怪那一套說事,便搖頭道:“葉齊,我想回家。”

他輕緩地眨了下眼睛,低聲問:“我們不私奔了嗎?”

“......不了,我要回家。”

Advertisement

無論如何,她說什麽,他總會聽。

月歌離家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家裏人四處找尋未果,卻沒想到她自己回來了。她娘抱着她一個勁兒地哭,直罵她爹:“你要再敢逼我女兒嫁人,我跟你拼命!”

這下好了,她終于不用擔心被逼婚了。爹娘見她病怏怏的心疼極了,以為她孤身在外受了苦,來不及責備,只顧着整天給她進補。

相反,葉齊回了花苑,茶花精們可高興不起來,都覺得他永遠不要回來才好,不然他一回來她們就要受欺負。也就只有每天月歌來花苑找他的時候,她們能短暫地脫離魔掌。

可月歌在花苑呆不久,她怕別人發現這裏的秘密,尤其怕她爹娘發現葉齊,她只能每天借賞花之由來看看他。外人都不明白,堂堂景纭書院院長的千金,怎麽老喜歡往那鮮有人問津的荒園跑。好在她爹娘一心以為她喜歡侍弄花草,并未多想。月歌虛不受補,身體每況日下,他們求醫問藥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想其他。

葉齊也愁,可又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于是,茶花精們更被折磨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小茶花精告過幾次狀,月歌便責備他:“葉齊,大家都是鄰居,不要總欺負她們!”

他老實地把剛摘的茶花遞到她眼前,笑道:“給你。”

她接過茶花剜他一眼:“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來扶我?!”

她依然兇巴巴的,對他也一直都指揮似的發號施令,但她說起話來卻沒以前有精神了,有時候一句話沒說完都要歇一歇喘喘氣。他扶她躺在百花編織的花床上,她枕在他肩頭,不準他動。

他聽話地梗着脖子一動不動,剛想問她喜不喜歡他做的花床,就聽她道:“我娘說我的病來得蹊跷,要我明天跟她上山,去曼陀寺求菩薩保佑。”

葉齊一聽她又要去曼陀寺,不由得撇了撇嘴:“那你還去求姻緣嗎?”

她愣住,突然笑了,一邊笑一邊咳嗽:“咳咳,我是去看病,求什麽姻緣!再說了......咳......我病成這樣子,誰還敢娶我?”

葉齊輕拍她後背為她順氣,又怕自己力氣重了,動作小心得有些僵硬。聽說她不是去求姻緣,他臉色明朗起來,但還是不解:“可是你說過你們人都是去那種很難聞的地方看病,為什麽要去寺廟?”

她知道他說的是醫館,難聞是因為他聞不慣藥材的氣味。她不知道怎麽解釋,只能輕嘆一聲。所有大夫都對她的病束手無策,她也一直以為是自己的病太罕見了,直到她娘去寺裏祈福,回來告訴她主持了智大師得知她身患怪疾,要她上山一趟,說他有醫治的辦法。

她頓時心中豁然,想起上次去曼陀寺,了智非要贈她一串念珠,說能保她平安。可那串念珠早被她扔了,即使還在,她也不會帶在身上。

她偏頭看向他詢問的目光,想了想道:“葉齊,我得的是絕症,沒辦法治的,我娘不過是想去寺裏替我求個平安罷了。我不求姻緣,也不求治病,陪她去只是想讓她安心。”

葉齊說話有些支吾:“其實......我可以給你治,書院好多人.......”

她一拳砸在他胸口,當然,是打不痛他的,可她的語氣吓到了他:“你要敢那樣,我病好了立刻嫁給我爹的學生,再也不來找你了!”

他被吼得低眉順眼,神色委屈。她卻高興得很,笑道:“哈哈,你是不是怕我不來找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賭氣般抿嘴不說話,她就一直逗他撓他癢癢,他卻不怕,可她還是笑得開心極了,緊緊抱着他說:“我不會不理你的!但是你要聽話,知道嗎?”

他點點頭,也抱緊了她。

曼陀寺的主持了智大師德高望重,月歌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被他“召見”。無奈她娘非要她來,怎麽推拒都不行。

再見了智,他的視線在她腕上一掃,便無聲地嘆氣搖頭。身體虛弱之餘,她覺得有些犯困,但還是嘿嘿地笑:“我娘讓我來見見大師,既然已經見過了,我這就去回話給她。”

了智叫住要走的她,又遞了一串念珠來:“女施主現在回頭,為時不晚。”

她把念珠還給了智,恭敬拜了一拜:“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他也沒有傷害我,以後,我更不會讓他傷及無辜,就請大師放過我們吧。”

了智嘆了一聲阿彌陀佛,道:“人妖殊途,尋常人一生不過數十光景,你終究不能一直陪他。況且如今施主邪侵入體,他不傷你,卻仍害了你,到頭來,你也會害了他。”

她原以為了智會勸她說妖怪都是邪魔化身,沒想到他這麽通情達理,不止擔心她的性命,還會替葉齊考慮,怕她走了葉齊傷心。

她對這個老和尚有了點好感,收起刻意的笑容,認真問道:“佛說,衆生有六道,大師信嗎?”

了智沉思片刻,懂了她話裏的意思。

“衆生六道,生死輪回。”她說,“來世為人,我還要這樣。”

了智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潑賴蠻橫的女子竟這樣能言善道,他無話可說,就連勸誡都不知從何說起。

比起了智的好言相勸,月歌不同,她出身文士之家卻從沒溫柔過,半勸半威脅道:“大師,我們都是好人好妖,你要是敢拆散我們,我就找根繩把自己吊寺門前那棵緋桃樹上!到時候,就是你害死的我,佛祖會替你記上一筆血債!”

了智知道自己勸不住她了,長嘆一聲,搖頭道:“見死不救是惡,逼人至死也是惡,罷了,罷了,老衲終究是個惡人。”

他執意将念珠戴在她腕上,無可奈何道:“老衲能做的都做了,施主自便。”

月歌沒再拒絕,只是出了曼陀寺的門檻,就随手将那串念珠扔了。

她娘憂心忡忡地念叨,說了智大師也對她的病沒轍,這該怎麽辦才好。月歌無所謂地笑笑,歸心似箭地往山下去,誰知沒走多遠,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她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