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驸馬

太子夫婦獻的壽禮自是最貼心意的,其他的便都顯得尋常了,只是鎮國公的比較特殊,在衆人來看與他的孫女一般投機取巧,不花分文。讓那些一擲千金的人情何以堪。

穆誠儒獻上的居然是一支劍舞,舞劍的人讓業都的王公大臣都覺得面生的很。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少年身姿挺拔修長,濃眉黑眸。一把龍游劍舞得如游龍穿梭,如飛燕盈飛,時而驟如閃電,時而輕若柳絮。

不由地讓人贊聲好功夫。

穆誠儒長駐嶺南,甚少出席晚宴,偶有出席帶的也是老太君與夏氏母子。如今老太君已逝,夏氏休離,衆人正猜測他是否以病為托不來了,誰知道他竟帶着一位面生少年來了。

有人好奇問他位是否家中子侄,畢竟鎮國公府未立世子便分家,怎能不讓人揣測。

穆誠儒只含笑不語,被人問得多了,眼睛一瞪,不耐煩地道:“這是穆家軍中将領。”

“如此年輕便為将,可喜可賀啊。”免不了被人贊嘆。

穆誠儒聽了倒也高興道:“那是自然。”看着劉越飛的目光越發溫和起來。

一曲舞罷,軒轅政難得愣怔一下,才喊賞。

誰都不知道穆誠儒打什麽主意。

軒轅皓突然間耳邊響起那日穆誠儒“哈哈哈哈”的暴笑聲,心頭一跳,有些不安,前世今生什麽答案似呼之欲出。

随着一份份賀禮奉上,衆人觥籌交錯,酒酣耳熱,氣氛也熱絡起來。

軒轅宇與劉越飛相熟,見他的劍舞得到贊賞,自是高興,自個兒孤家寡人,獨坐一桌十分無味,就想拉着他坐在一起。

劉越飛回頭詢問,得到穆誠儒颔首後,方才坐下。

軒轅澤坐在秦貴妃下首,秦貴妃與聖上是一家,他也算得上半個孤家寡人,見軒轅宇與劉越飛兩人說得熱鬧,幹脆端着酒杯人和他們擠了一桌。

軒轅皓看着側身的這一桌,東一句西一句地說着廢話,中間隔了個穆霜,也興致頗高,不住地轉過頭與他們說笑上幾句。幾人自成一派,倒顯得自己是多餘的。

這三人,已在他家賴了幾日了!

臨至年關自己忙得團團轉,他們倒好,在他家白吃白喝天天飲酒作樂不說,還趁他不在時不時地勾上穆霜一起玩。貌似四人還成了好友。

真是太過份了。

軒轅皓埋在桌下的手扯了扯穆霜的袖口,将她的注意力拉回來。

“怎麽了?”穆霜問。

軒轅皓将她的酒杯收在一側,倒了杯清茶遞了過去。

穆霜接過茶飲了一口,袖口再次被扯住,“又怎麽了?”

拽過袖口低頭時,驚叫:“哎呦。”居然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團子。

團子穿着大紅纏金花襖子,紮着兩只小發髻,才一歲多的年紀,拽着穆霜的袖子,睜着烏溜溜的眼睛望着桌上的果子直流口水。

簡直将人的心也要萌化了,穆霜拿起果子,問:“想吃?”

小團子用力地點點頭,張大嘴十分配合地将小腦袋湊過來。

穆霜執着果子正要往她嘴裏送,手中一空,軒轅皓奪過果子,重新放回桌上,板着臉,淡淡地道:“髒了,吃不得。”

哪有髒?剛自己還不吃得好好的。穆霜望着桌上吃剩的果核愣怔間又有那麽一點點因他态度冷淡而生的小委屈。

坐在一邊的軒轅宇見狀,抱起小團子,“走,哥哥帶找你父親去”,直起身轉過桌子将團子放到了軒轅鑰懷中。

不一會兒,錢氏過來,帶着歉意對太子夫婦道:“太子,太子妃。臣婦出去更衣的這小會功夫,青青便趁人不注意前來叨擾望見諒。”

“無妨。”軒轅皓面無表情只二個字。

穆霜替他尴尬,含笑道:“青青很可愛。有空可帶她來太子府玩。”

一席話說得緊挨着一桌三人同時擡眼看她。

軒轅宇睜大了眼;軒轅澤眯起了眼;劉越飛純粹是大家看她,他便也好奇地看過來。

穆霜瞪眼看着他們,怎麽了?

一只杏黃的袖子,遮住了目光。

軒轅皓借着拿酒壺的機會,手從穆霜身後繞過,微擡擋住了她的臉,虛攪着肩膀,俯身小聲問:“好看?”

穆霜警覺地回首看了他一眼,失笑,指着場中的人道:“這二位才好看吧,太子。”

場中翩翩起舞的正是羅曉蘭與柳若幽二人,一曲霓裳舞,舞得身姿曼妙,妖嬈多情。二雙妙目不約而同地朝軒轅皓飄。

軒轅皓別過臉,神情再正經不過,呷了口酒道:“不及霜兒千嬌百媚。”

騰地一下,穆霜臉紅了個透。

上座的羅皇後看到這一幕,不由對軒轅政笑言:“太子夫婦感情甚好,想來不久皇上便能抱上嫡孫了。”

軒轅政眼睛不由地看向軒轅鑰家的小團子,再轉向竊竊私語的太子夫婦時,一臉的慈愛。若有,于國于家都是極好的事。

“聽聞上回芙蕖宴時,太子妃曾不慎落水,臣妾倒想要替兒媳向皇上讨要梅院正瞧上一瞧再調理調理,盼着早日抱上孫兒呢。”

聽到羅皇後這麽說,軒轅政側頭看了她一眼道:“合該如此。”

羅皇後坦然一笑。

秦貴妃嘴角微諷,怕是看鎮國公府已散,想着換兒媳了。以梅院正的醫術豈會看不出穆霜曾中媚毒?

望着底下熱熱鬧鬧坐成一堆的人,軒轅政對羅皇後道:“太子如今越發沉穩了,兄友弟恭不似以前那般冷清。”

“是皇上教得好。”聽到聖上誇獎自己兒子,羅皇後口上如此說,心裏不免得意。

階下羅曉月與柳若幽一舞終了,軒轅政看得高興厚賞了二位。

羅鴻濤領着一家子慌忙上前叩謝皇恩,言辭萬分肯切感恩。

軒轅政聽了十分受用,讓他無需多言用心辦差即可。

端平拉着柳若幽也來謝恩,柳若幽舞衣未褪行走間長裙飄曳,如風中婀娜彩蝶。看得羅皇後對端平直道:“你這小姑子顏色如此之好生生地把曉月比下去了。”

一旁的秦貴妃插言道:“皇後過于自謙了,羅小姐一如皇後當年,顏色舞技絲毫不遜于別人,兩人當平分秋色。今日這一舞名動業都,堪稱業都雙姝。”

聽到“雙姝”二字,羅皇後目光暗了暗,置于桌案下的手絞緊了帕子,笑言:“曉月可當不起,王相家的孫小姐才情容貌才是極致,可惜定了親,不然配給四王爺倒是成全了他一片赤誠之心。”

說完嘴角一勾,已露嘲色。

秦貴妃面色不動,道:“王小姐極好,可惜與小澤無緣。”

端平聽到婚配之語忙湊上來對着羅皇後撒嬌道:“求母後為若幽賜一門好親。”

羅皇後豈會不知她打什麽主意,此刻當然不許,嗔道:“柳小姐年紀尚小不急,倒是你,守着也快滿一年了,皇家公主尊貴非常,自是與民間不同,不用太過委屈自己,該為自己打算了。替別人求還不如替自己求才是正經。”

“不錯。”軒轅政聞言道。

端平饒是再厚的臉皮也紅了。

羅皇後乃不放過她,非得把這事做實了的架式道:“這回你可得聽你父皇的,再不許自作主張了。”

端平只“嗯”了一聲。

羅皇後見軒轅政面含微笑忙道:“還不快給你父皇謝恩,讓他好好給你挑個女婿。”

“母後。”端平紅着臉扭了扭身子後,當即跪下謝恩。

端平領了恩旨回到座位,再看這滿殿的青年才俊眼神便不一樣了。

以前是替柳若幽相看,自是不管有無妻室,相貌如何,年齡幾何?只要有權勢,利于自己便可。

現在可大大不一樣了。

她清楚真正的豪門貴胃是不屑迎娶她這位新寡公主的。驸馬爺說得好聽是皇親,實則不過是個斷了仕途的虛爵。權貴家哪裏舍得讓一個有前途的嫡子尚了公主。

若是抛開家世,只看模樣,倒也好選。況且這對于端平來說并不覺得難受,她平來就只愛美少年。

當年柳家公子便是少有的美人,端平一眼就看中了,不顧他體弱硬是求了賜婚。可惜新婚三年,倒有一年半病着,讓初嘗魚水之歡的端平好生着惱。

這一回她定要一挑個身強力壯的,不枉她明的暗的寡居了二年。

端平一雙美目熱切地在大殿中逡巡,最終落在最為養眼的那桌人身上,目色灰了灰,都是姓“軒轅”的。

突然間目色又亮了,一少年頭配碧色玉冠,膚色是健康的麥色,面目俊俏,臉上挂着明朗的笑。端平想起适才那一支遒勁有力的劍舞,少年的修長健碩的身姿在腦海不斷盤旋,不由地氣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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