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銀月夜
罵歸罵,當他看到大冷天伏在階前青磚上的人時,心從未有過地疼了起來。
皇後宮中的侍衛見他擅闖,立刻擋住了去路。
軒轅澤怒紅了眼,一記殺招劈開了來人,抱起已半昏迷的穆霜便走,“本王奉太子令将人帶走!而等若想阻,便是欺君,殺之!”
前來阻擋的侍衛紛紛被他如飲了血的雙眸吓退。
這畢竟是聖上親封的王爺。聖上四個皇子,除了太子外,這是唯一個封王的。大皇子二皇子至今還是皇子位。可見這四皇子地位之超然。
軒轅澤抱起人的剎那就覺得手中粘膩,血腥味撲面而來,擡掌一看滿手的血。
“穆霜!”懷中的人只是輕哼了聲“疼”,呼吸輕飄飄若有似無,心中痛極,腳下箭步如飛,向太醫院狂奔。心如擂鼓,又有隐恐。
今日若不是正好撞上自己,亦或自己再晚來幾步,人怕就這麽沒了!
梅院正呆坐在太醫院發愣,怎麽也想不明白,羅鴻濤怎麽就無緣無故地邀請兒子全家去羅家作客呢。明明兩家素無來往啊。
當看到軒轅澤抱着一身是血的太子妃闖入太醫院時,他才明白為何,也知道自已闖下大禍。
望着屋裏進進出出的宮女嬷嬷手上端出的一盆盆血水,軒轅澤渾身發冷;傳入耳中那壓抑痛苦的□□更讓他如冰椎刺心。一把拉住匆忙走過的梅院正問:“她怎麽了?”
“腹中胎兒已然沒了。”梅院正道,“人無事已是萬幸了。”
“那人怎麽樣了。”軒轅澤心裏一沉,聲音裏有不自知的顫抖。
“挨過去便行了?”
“怎麽?都疼成那樣了,她一個女子怎麽挨?”
梅院正吐了口濁氣,忽略了四王爺過于關切的異常,低聲道:“用了止疼的藥,日後有可能不易受孕。”
“就讓她這麽……”
梅院正點頭,“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說完轉身進了裏屋。
許久,裏屋才慢慢安靜下來,宮女嬷嬷放輕腳步魚貫而出。
最後梅院正也擦着額上的汗水出來了,一擡頭差點撞上軒轅澤,怎麽還沒離開?
“人怎麽樣了?”
梅院正道:“睡過去了,好在她底子好,等熬過這段後,再養上一段時日還是能與尋常人般懷上子嗣的。”
這樣的答複讓軒轅澤松了口氣,心卻依然生疼。細細詢問病情,把要注意的事一一記在心裏。
又坐立不安的地等了半日,一位宮女來禀:“太子妃醒了,想見院正。”
不等梅院正擡腿,軒轅澤就已推門而入。
床上的人醒了,聽到推門聲,轉過臉來,臉色白得可怕,一雙杏目沒有了往日的靈動,見人進來,好久才把目光凝聚起來,掃過軒轅澤落在慢一步的梅院正身上。
一聲不吭,目色卻漸漸冷洌起來,“以前曾聽聞梅院正醫術高明,可一眼便能看出病情,當時不可置否,如今卻着實領教了一番。”
梅院正“撲通”跪下,冷汗如雨。
“梅院正當日在太子府察覺本宮有孕而隐而不報,想來早就料到今日了?”穆霜口氣極淡,眼內卻聚起霧氣。
“不是,那日臣也不能完全斷定,太子又……。”
“閉嘴!”穆霜厲聲打斷,壓回已在眼內回旋的淚水,喝道,“我不想聽你的那些千腸百轉的理由!作為一個醫者,我替你感到羞恥,看診時不以病者為本,為着自已那點權位,彎彎繞繞地在權貴間游走,左右縫源。你!枉擔了禦醫之職,髒了醫者的清譽!”
梅院正一張老臉青紅交錯,無言以對。
穆霜指着他的鼻子怒問:“說!那日你從太子府回來,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
梅院正伏在地上頭磕得“咚咚咚”作響,老淚縱橫,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對所有人都隐瞞了本宮有孕的事實,卻獨對皇後說了,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梅院正惶然開口拼命否認。
穆霜盯着他看了半晌,讓人無所遁形,冷笑道:“好個不是。”
指着一邊的一位宮女道:“去給皇後報個信,就說梅院正全招了。”
梅院正聞言,拼了命地磕頭,血從額間蜿蜒而下,異常恐怖,哭嗆:“求太子妃饒命,臣的兒孫皆扣在羅府啊。”
穆霜聞言淚終于落下,雙手握拳,痛苦地質問:“你的孩子是一條人命,我肚子裏的便不是了麽?!”
說完伏在被上輕抽泣,到底還是沒讓人去報信。
軒轅澤在一邊看得心酸,想要上前安慰,卻詞窮理屈,最後只結結巴巴地說:“別哭,別哭……。”
他覺得活了二十年,沒見過比穆霜哭得更可憐的了。愣愣地站在床頭,一愁莫展,別無他法,只反複地說着“別哭”。
“我想回家。”穆霜哭累了,抹了抹臉頰道。
“好。”軒轅澤趕緊應下,命人擡來軟轎,等她換好衣衫,略作收拾,就讓一個強壯的嬷嬷駝上了轎。
王福貴看到被宮擡出來的丫鬟們,已慌亂到了極點。
丫鬟們都受了杖責,一個個去了半條命。要人命的是,未見她們的主子。
手忙腳亂地令人把她們送回府,便得到四王爺遞來的消息,太子妃流産了。
石破天驚,王福貴驚過之後,簡直要以頭嗆地,以死補過了。縱死千萬次也不及太子妃腹中骨肉分毫。
這個胎兒是主子夫婦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可沒等人知道他的存在就沒了,是怎樣的心痛。
尤其是太子若是知道這樁事,怕是要瘋了吧。沒人知道太子是怎樣期盼着這個孩兒的。有數次,他都遠遠地看見太子手中執着一件小衣,站在西北角一處僻靜院子裏的李樹下,閉目祈求。
王福貴不敢想,等太子知道會怎麽樣,而自已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當他聽到軟橋中太子妃虛弱冷淡的聲音,縱使游走于宮庭權貴之間四十年,看慣了各種生死,不由地也當場紅了眼眶。
太子妃道:“送我回穆宅。”
走在一側的軒轅澤聞言猛然擡頭,只見王福貴只是身子一顫,并無二話,只揮手讓人調轉方向,一隊人馬向穆宅走去。
行出幾步,王福貴忍不住問:“穆宅久未去住,奴才讓張嬷嬷從太府帶些用物過來?”
靜默一會兒,橋內才出聲:“不必了,只讓張嬷嬷來就行,日常需用就現買吧。”
王福貴腳步一頓,含淚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橋子落在一處院落前。
扣響門扉,一老仆慢吞吞地開了門,一見來者,驚得呆在原地。直到嬷嬷背起穆霜越過他走進宅子,才恍然大悟:“小姐來……哦,太……太子妃來啦。”
老仆跟在穆霜後面,團團轉,“小姐這是怎麽了?病了?哎呀,今日菜也沒買?小姐屋裏炭爐還沒生,春月上哪兒了,也不事先來打聲招呼……。”
老仆的絮叨為這異常冷清的宅院添了絲活氣。
為數不多的穆宅下人也在老仆吩咐中忙碌開了。
老仆一路跟到房中,看到穆霜白如錫紙的臉色,驚呼:“小姐病了?我這就去請郎中。”
穆霜躺在床上搖頭:“謝管家,不必了,讓人去請林修過來便行了。現在我想一個人歇歇。”
“好。”謝管家轉身便轟人出屋。
其中主要包括那個臉皮厚得可以擅闖女子閨閣的陌生男人。
軒轅澤還是頭一回被人轟,本應識相走了的,可看到那雙空洞灰敗的眼睛,腳像生了怎麽也邁不動了。
他生硬地對謝管家道:“我等林修來了再走!”
原來是個大夫,謝管家這麽一想也就不再理會了,急匆匆地出門辦事了。小姐突然間回家,他什麽都還沒準備呢。
人一走屋子裏顯得空曠寧靜。
光影透過天青色的窗紗,投在檀木桌案上,把深紫色的案面割成一明一暗兩部分,一書一硯隐在暗處。亮處,數支筆整齊地挂在光潔的青花瓷筆架上,輕輕晃動。
軒轅澤眉心一皺,伸手關嚴實了窗戶,屋子裏少了那晃動的光影似凝固起來了。靜地只聽得到自己的緩慢的呼吸聲,不由轉頭看向帏缦深處的人,朦朦胧胧似真似幻,弱得像陣風便能把人吹得從他眼前消失幹淨。
淡綠色的紗缦随着身影的靠近,空氣中起了漣漪,輕輕揚起。
“冷麽?”軒轅澤小心翼翼地将剛燃的炭爐搬得離床更近些。總覺得她是冷的,盡管身上裹着厚厚的被褥。如今這副樣子是禁不得半點寒氣的。
“謝謝你。”穆霜道。
軒轅澤擺手,望着炭火出了小半夥神,忽地開口道:“這炭不若太子府的燃得快。”
聞弦歌而知雅意,答得出人意料的坦白:“可我不敢回去了。”聲音一極輕。
軒轅澤凝神屏氣才聽清她接下來的話:“那人是他的親娘,從小将他養大,太子府根深枝茂,沒有他在也許會鬼魅縱生,我惜命,決不敢拿自己冒險。他不在我連半分自保的力量都沒有,可以被人随意拿捏處置,這是我的悲哀。
那銀月夜是皇後的吧?”
話鋒陡轉,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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