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3)
還有茉莉開,謝謝你的花”
淩雲牧又摸摸腦袋說:“你喜歡就好”
陳叔一如既往地準時出現在鐘悅山和林堯海的宿舍樓下,他先接的祝風來,這時祝風來已經坐在了後座。
鐘悅山指着副駕位置說:“堯海你坐前面”
林堯海學着古人作揖的樣子笑說:“那就謝謝鐘老板了”
祝風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看着窗外。
剛回到家鐘伯父就來了電話,鐘悅山去接電話時鐘悅星往祝風來懷裏撲。
祝風來自然很樂意,但看了一眼鐘悅山只是拉着她進門,林堯海在一邊就直接抱起了她,低頭對她說:“大小姐,坐穩了”然後脫了鞋就往屋裏沖,鐘悅星被逗得咯咯笑。
林堯海把鐘悅星放下來,鐘悅星又跑過來抱住祝風來的大腿,仰着頭張開手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鐘悅山就從後面抱着她坐到了沙發上。林堯海等鐘悅山挂掉電話在一旁為祝風來抱打不平地說:“悅山你也太狠心了,你妹明明那麽喜歡風來,為什麽就不讓風來抱”
鐘悅山看着一邊心情受挫的祝風來開玩笑地說:“因為兩個都很可愛,可愛相吸就都會把我忘了”
小悅星奶聲奶氣地說:“我喜歡來哥哥,我要抱抱”又張開了小手臂。
祝風來如願以償終于抱到了小悅星,開心得不得了。又要親親又要捏臉,逗得小悅星咯咯笑。玩累了又陪她用積木擺房子,又陪她玩騎馬。
鐘悅山皺眉說:“悅星不能讓你來哥哥給你當馬騎”說着就要抱開她,沒想到小悅星居然被吓哭了,說了一句“哥哥壞,我不要哥哥抱,我要來哥哥”
鐘悅山平時寵妹妹寵得不得了,這一下哭了他心慌得不行,忙說:“是哥哥不好,悅星乖,悅星不哭,來哥哥這裏抱抱好不好?”
鐘悅星不依不饒,哭得更厲害了,林堯海在一邊逗她都沒用。祝風來摸摸鐘悅星的臉說:“悅星哭花了臉,來哥哥就不喜歡了喲”
鐘悅星慢慢停了下來說:“那我不哭了,來哥哥喜歡我嗎?”
祝風來捏了捏她的臉說:“喜歡呀,來哥哥最喜歡笑着的小悅星了”
說完鐘悅星就笑了,一邊抽噎一邊笑,眼角還挂着幾顆淚珠
林堯海擦了把汗,說:“你家大小姐可真不好帶啊”
鐘悅山看着他倆和諧相處的溫馨畫面,嘴角勾起一抹笑,說:“那只是因為她不喜歡你而已,她要真喜歡你就算打她她都會抱着你的腿走路的”
☆、風雨欲來
剛進入十月初天氣預報就連續兩三天報道有臺風将登陸,這個三四線城市近海,每年都有臺風過境,倒是也見多不怪了。
祝風來擡頭看着天,天氣好得不像要刮臺風的樣子,天上全是被照得耀陽的白雲,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氣溫高得異常,像要活生生把人體的水分都抽幹一樣。祝風來倒想在這時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臺風,他張開雙手,迎接着熱浪中的狂風——就像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年少愛情一樣,腦中卻閃過鐘悅山凝神思考的樣子,他驟然收回了手。
學校廣播發布緊急通知,級長陳志明顯是剛跑過來氣都沒平穩就急着說:“全校同學請注意,全校同學請注意,今晚八點左右第22號臺風将登陸鄰市,風力最低9-11級,預計持續三四天,學校附近估計全部線路癱瘓,請全體老師立即停止上課,班主任請把手機發還全體同學,有需要的同學請盡快聯系家長接送,等三四天過後天氣好轉再另行通知上課日期。盡量不要留宿,留下來的同學要注意安全,重複一遍……”
一下子全校都因為這來之不易的臺風假沸騰了,這種熱得能榨屍油的時候放假是最開心不過的事情。
鐘明海平時對鐘悅山放任式養育,生活之事幾乎從不插手。但在在對待臺風這類天災人禍上可謂态度強硬,聽說鐘悅山想留校卻支支吾吾回答不出理由時,勒令陳叔強行把他帶回了家。而林堯海一早也坐上了他媽媽的車回去了,留下祝風來一個坐在被緊扣上窗扣的教室裏迷茫地看着窗外的豔陽天。
淩雲牧摟着祝風來的肩膀,說:“怎麽,不回去麽?”
“嗯,不回去。家裏也不特別需要我現在,讓我媽去接我弟吧”
“那到時候學校停電,要不要先出去買點幹糧回來備着?”
祝風來看着幾乎空了的教室,周清輝還安靜地坐在位置上悠閑自得地算一道數學題,就高聲對他說:“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清輝推推眼鏡,說:“去哪?”
“出去備糧,停電三四天你打算留下來不備糧?”
周清輝想了一下,收拾東西就走,說:“去”
于是三個男人去了一家商場。剛進門就看見每一個收銀臺處都排起了長龍,每個大媽大嬸手裏都領着大包小包的,就像今天商場買東西不要錢似的。淩雲牧前前後後打量了一下隊伍說:“要不要這麽誇張”
——實際上一點都不誇張,因為他們無論走到食品區還是零食區,基本全都掃空了,只留下辣椒一欄無人問津,不知道的人都懷疑今天商場是不是不做生意了。
無奈他們又騎車走了十幾分鐘去了另一家更大的商場,裏面戰況類似,零零散散剩一些辣醬。祝風來搖搖頭說:“估計再找也是差不多的,不如幹脆就在這裏買吧。”
淩雲牧非要拉一個推車跟着過來,周清輝說:“哪用得上,都沒剩幾樣了”
祝風來拿了幾個方便面,又拿了好些面包,和一堆零食飲料,之後就實在想不出還能拿什麽了。周清輝倒是見什麽都拿,米、面、水果、蔬菜、飲料恨不得把能看見的都一股腦倒到淩雲牧的推車裏,說:“我自己煮,你們快死的時候打電話來我家吃”被祝風來打了一拳。
淩雲牧非常的不滿:“你說不用推車,結果你自己拿的東西比我們倆加起來還多”
周清輝看了一眼滿滿當當的車,堅定地說:“我吃得完”
祝風來想真要吹臺風那剩下幾天都得吃幹糧了,那今天晚上一定要先吃一頓了。他提議一起在外面吃了飯再回去打球,因為看着臺風一時半會也不會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淩雲牧這麽跟他說道。
周清輝贊成要去打球的提議:“天氣預報也就那樣,說不定是明天八點臺風才登陸呢,其他幾班也有好幾個留宿的男生,剛好可以湊一起”
他們打球打在興頭上,沒注意到天都黑了下來,等注意到的時候天邊已經風起雲湧,連片的烏雲低壓壓地垂在天空中,天像潑了墨一樣,掏出手機一看才不過六點半,天卻暗得像晚上□□點一樣,霎時之間狂風大作,看樣子風雨欲來。
周清輝扔下球說:“不打了,要下雨了”又對祝風來說:“回去吧,等下來不及了”
祝風來跑起來說:“我車在教學樓前右邊的停車場,我騎車回去要快一點”話音未落就聽見雨點噼噼啪啪地打了下來,一下人群作鳥獸散。
雖雨急風驟,但看起來還能回去。祝風來一邊跑一邊想,但沒想到雨越下越緊密,祝風來和周清輝從籃球場剛跑到教學樓雨就已作傾盆之勢,他們全身濕透,一道閃光亮徹天邊,随後“轟——”一聲雷在耳邊炸響。
祝風來把上衣和褲子擰了擰,走上樓梯去想找個教室歇一歇,走到樓梯口發現樓道的防盜門已經上鎖,他在一樓轉了一圈,一樓的教室也都從裏面關了窗在外面鎖了門,他只好又回到了一樓大廳。看來他們是被困在這裏了。
周清輝開玩笑說:“今天和你做了一回難兄難弟,像流落街頭似的,幸好現在也沒人,看着不至于太丢臉”
黑暗中看不見表情,聽不出一絲困擾。
外面零星閃着幾道微弱的燈光,除此之外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得見“嘩嘩——”的下雨聲和“呼呼——”的刮風聲,除此之外就是幾個煩人的蚊子在黑暗中“嗡嗡——”地繞着他轉,聽得人心煩意亂。衣服濕答答地黏在手上、背上令人難受得緊。
祝風來拿出手機看一下時間:七點十分。又點開天氣預報:未來三個小時都是大暴雨。
他熄了手機,黑暗中周清輝和他大概是相同的心情,但都默契着不開口。
他給鐘悅山發了條消息:“今天雨真大啊”
雨大得困住了回去的路,貼在身上的衣服能讓人感受到體溫的逐漸流失。
他盯着手機看了幾分鐘,又熄了手機——手機放在班主任處太久,沒來得及充已經快沒電了。
周清輝開口提議道:“要不我們就這麽回去吧,反正衣服也濕了,回去再洗個澡總比捂着這一身濕衣服坐在這裏等一個晚上好。”
這時天空一道閃電劃過,天地間忽如白晝,緊接着又炸起一聲雷響。
周清輝咽了口水,說:“我開個玩笑”
電話響了起來,祝風來一看,是淩雲牧打來的。
淩雲牧開口便問:“你們平安回去了沒有?”他半開玩笑的說:“快到了,現在在教學樓”
淩雲牧挂了機,祝風來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結束”愣了兩秒,又去看鐘悅山消息,還是沒有回。
可能由于濕衣服帶走了體溫的原因,祝風來現在的感受絕對算不上好,一陣風吹過,似是要把他身上的熱量全都吸走一般,從頭到腳涼進心裏。他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周清輝一直在旁邊拿着手機玩,不知道是在打游戲消磨時間還是在跟誰聊天。
總不能這麽呆一晚,他這麽想到,站起來說:“我想現在回去”
周清輝也站起來說:“我也回去,總比在這裏好”
他們挽起褲腳,正打算沖進雨幕裏,一道燈光自遠而近。
“風來?”是淩雲牧的聲音。
他回頭看,淩雲牧正拿着兩把直柄傘站在大廳另一邊,另一只手撐着一把折疊傘開着手機電筒照的他們眼睛生疼。
淩雲牧快步走近祝風來,說:“幸好我沒有白跑一趟,你們今天晚上先來我宿舍吧。我宿舍離得比較近,又只有我一個,傘我好不容易借來的,風雨大,拿直柄傘不容易吹壞”
周清輝聽聞,走過去挑了一把就打開說:“不錯不錯,提議很好,朕準了”
回去路上周清輝都叽叽喳喳跟淩雲牧在說話,祝風來走在一邊偶爾答兩身。風有點大,眼睛有點澀。當他正心灰意冷時淩雲牧冒雨趕來出現在他面前給他們送傘,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在撒謊。
學校定制的夏季的校服每人兩套,淩雲牧身上穿了一套給了周清輝一套就只能給祝風來找遍便服穿。
“我不要穿你內褲,就算是沒穿過的也不要,惡心”周清輝皺着眉頭說
“我也不要,明天一早回去換”祝風來淡淡地說
淩雲牧無奈,聳聳肩說:“好吧,大爺們”
學校宿舍是八人間,淩雲牧宿舍又是理五理六的混合寝室,有四個是理五的同學,其中有三個淩雲牧不太熟悉,另外一個因為沒有電話號碼聯系不上;理六班的江圖南床上什麽都有,髒亂得根本不能睡人;馮子語在睡在上床,有為有輕微潔癖死活不肯讓人睡他的床,這也是為什麽他被戲稱為“馮大小姐”;楊點信倒是很大方地說床可以随便睡,但這麽一來三個男人能睡的就只有兩張床,楊點信是上床,淩雲牧是下床。
聽淩雲牧說明了情況,周清輝搶先回答說:“我不要跟你們男人睡一塊,我要自己睡”
淩雲牧聳聳肩,表示自己無所謂;祝風來也不想和男人睡在一起,但現在“寄人籬下”總不能讓主人睡地下。
周清輝進去洗澡了以後,淩雲牧拿來一塊毛巾搭在祝風來臉上,說:“擦擦”
祝風來随手擦了擦,伸手到兜裏摸手機,打開的時候鐘悅山似乎回了消息,還打了電話,剛想打開看,手機“叮咚”一聲提示關機。
淩雲牧見他臉上全是頭發上滴落下來的水珠,坐過去拿起毛巾就要給他揉,說:“你擦頭發也不認真點,真等感冒到了這種風雨交加的日子連醫務室都關門了又找不到醫生給你治”
淩雲牧擦完,又揉揉他的頭發,說:“等下清輝出來你就趕緊洗,趁着現在還有熱水”祝風來似乎神情飄忽,他又認真地說了一句:“嗯?”
祝風來看着淩雲牧說:“你給悅山發條短信吧,就說我現在沒事。我手機沒電了”
淩雲牧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臉,說:“好”
☆、從風雨中來
淩雲牧給鐘悅山發的內容是:“風來今晚和我睡,風急雨驟,他回不去,特讓我報平安”發完無意地嘴角上揚。他見過鐘悅山看祝風來的眼神,但為什麽在風來身邊這麽久卻無人知曉?
祝風來洗完澡衣服還沒穿好學校就關了燈,他只好穿上後摸黑走進寝室,幸好校園內還留着兩盞長明燈,而他晚上看東西也特別清晰所以并無大礙,很快就爬上了床,又問淩雲牧:“你有沒有材質比較軟的衣服?我晚上有亮光睡不着”
——那簡直是一個怪癖,一直到很久以後祝風來都不曾克服它。
淩雲牧翻身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翻翻找找後拿出一件純棉短袖給祝風來。
外面是呼呼作響的風聲,伴着嘩嘩的雨聲,不禁讓人聯想到在雨夜裏像是張牙舞爪的影影綽綽和張着血盆大口的鬼鬼怪怪。
淩雲牧扯出一張薄薄的空調被,蓋在祝風來身上,一只手又搭着他,說:“晚安”
祝風來頓了頓,說:“我睡覺不喜歡碰到別的東西”
手抽了回去。
祝風來腦子有點沉。睡在淩雲牧身邊讓他想起另一個睡在他身邊的人。
他想到一兩個月前鐘悅山撒着嬌說:“讓我抱一會”;他想到鐘悅山紅潤柔軟的唇;想到他身上似有若無的茉莉花香……他還想到了初中那時候,鐘悅山扯下他的上衣後驚慌失措的表情;想到他們三個冬天擠在同一張床上取暖的情形;想到和鐘悅山睡在運動場上看星空的情景。
那時候的草坪還是柔軟的,不像現在的人工草坪,坐上去都紮屁股。
他還沒想完,淩雲牧就搖醒了他,幾欲要急的要哭起來:“風來、風來你怎麽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居然已經天亮了,中間的一夜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看着淩雲牧,想說:“我沒事”卻發現喉嚨幹澀,什麽也說不出來,大約是感冒了。他對淩雲牧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周清輝走到走廊上,看着外面暴雨傾瀉。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天色依然很暗,狂風呼嘯,吹不散天上鉛色的陰郁。樹木東倒西歪,才一個晚上,擡眼看去外面卻已經幾乎看不到陸地了。
淩雲牧給祝風來接了一杯開水,又拿出一盒感冒藥藥說:“這些都是開學的時候父母塞進來的的,說什麽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淩雲牧父母都是醫生。
祝風來吃了藥又喝了水,仍然頭痛欲裂,一晚上也沒睡好,淩雲牧給他吃了面包又讓他多休息一會,“風雨小點的時候我會叫醒你”,他看着祝風來極力睜着一雙帶着濃重睡意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面“住在我這裏只能吃到幹糧,清輝同意帶你回去照顧你”
祝風來澀着嗓子問:“淩風雪都回去了,你為什麽留在這?”
淩雲牧坐在床邊,給他蓋好被子,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開玩笑地說:“我不留下來像這樣的日子誰來照顧你”
祝風來眼睛蒙上後很快就睡着了。淩雲牧掏出不斷在震動的手機,臉色陰沉地打開了接聽,他對幾乎每天出現在他眼前的鐘悅山并沒有什麽好感。
電話那頭明顯很是不安:“祝風來呢?祝風來怎樣了?讓他聽電話”
淩雲牧一陣輕笑,說:“風來既然人在我手裏我自然不會虧待他,昨天晚上在我身邊哼唧了一個晚上,這會才剛入睡,有什麽話你跟我說,我向你轉達”
電話裏安靜了下來,繼而聲音都冷了下來,說:“昨天晚上他怎麽了?你把他怎麽了?”
周清輝在門口處指着外面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激動地大聲朝着淩雲牧嚷嚷說:“你看,從外面冒着風雨進來了個不怕死的人”
淩雲牧皺着眉頭說:“我還有事,先挂了,等風來醒來再聯系”果斷挂了電話
他心裏煩亂。讓鐘悅山誤會他心裏很得意,但一想到昨天晚上他趴在祝風來旁邊側耳傾聽祝風那來時有時無的呓語卻像是在哼着叫“鐘悅山”,他不禁就心裏煩躁,“嗎的”他狠狠踢了一腳床腳。
鐘悅山聽見了淩雲牧旁邊還有周清輝的聲音,想着在學校宿舍裏有人在應該不會出什麽事,他松了口氣就轉向給周清輝打電話,幸好以前周清輝為了沈若靜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他他也就順便保存了下來。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周清輝還像個傻狗似的趴在濕答答的陽臺上看着在風雨中飄搖越來越近的那個人。
透過落地窗看着外面被風雨打得一片狼藉的場景,鐘悅山在客廳裏焦急得來回踱步,撥到周清輝手機的回音只有一聲聲的“嘟——嘟——”
越聽越焦躁
鐘悅星跑過來,抱着他的腿仰着頭說:“哥哥哥哥,你什麽時候去接來哥哥來玩呀?”
鐘悅山勉強作笑,蹲下來摸摸她的頭發說:“哥哥等風雨小一點就去接來哥哥過來好不好?”
鐘悅星歪着頭看着窗外,又奶聲奶氣地說:“可是陳叔說、陳叔說暴風雨天哥哥出不去”她說得很亂,沒組織好語言。
“相信哥哥,哥哥一定會把來哥哥接回來的,好不好?”他柔聲說
鐘悅星認真地點點頭,說:“那你一定要帶他回來哦”
電話終于接通,周清輝懶洋洋地開口問道:“鐘悅山你現在找我有什麽事嗎”
鐘悅山本來有很多問題想問,這回終于通了電話又不知道先問哪個,說:“風來在哪……不對,祝風來現在怎麽了?”周清輝側頭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祝風來。
“聽淩雲牧說他好像感冒了,感個冒能有多大點事,估計也就昨天晚上淋了點雨,說起來我和他一起淋的雨我還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他怎麽就像個病貓一樣病恹恹的……啊,昨天晚上被他吵了一個晚上,我都不知道祝風來睡覺這麽煩人”周清輝平時喜歡沉默寡言,也不知是不是困在這裏太無聊了無聊,有個人跟他說話興奮得不行。
學校發通知讓學生們及時回家的時候也通過校園通通知了家長情況,當天鐘悅山接到鐘明海電話時因為不願回去跟他吵了一架,接着就被收到命令的陳叔強行拖上車帶回去了,當時他正在氣頭上什麽都沒想,現下祝風來被困在在淩雲牧宿舍他才後悔昨天怎麽不把祝風來一起帶回自己家。祝風來來信息的時候他剛好進浴室洗澡,電話過去都接不通。
他想起祝風來晚上睡覺時不會發出聲響的,吵了一個晚上那有可能是做什麽夢了。想到這裏他又想到淩雲牧說“祝風來睡在他旁邊”,眉頭擰成一股。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那雨有多大,我和祝風來剛跑沒多遠就全身濕透了,困在教學樓,又打着雷,又沒燈樓道又鎖了,待也呆不下想回也回不去,所以淩雲牧來叫我們來他宿舍的時候,哇,你知道嗎,當時我個大男人都覺得淩雲牧帥爆了”周清輝天花亂墜地形容着,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冒雨過來的人認出來了,是班上的程适書,他雖然沒跟他說過話,但對程适書那種傻狗式大大咧咧的接人待物的印象還算不錯。
他急着對電話裏的鐘悅山說:“你還有什麽事嗎?沒事我先挂了”還沒等鐘悅山回答周清輝已經挂了電話了。
周清輝急急忙忙地沖下一樓,看見程适書手上撐着一把大傘,身上還穿了一件雨衣,旁邊桌子放了一個食盒,他正在艱難地脫下雨衣。周清輝走過去跟他打招呼說:“時蔬你怎麽進來了?不怕被淹了?”
程适書聽到他挖苦的稱呼,也不生氣,一臉“我是超級大英雄”的神氣模樣說:“我進來給我家晚晚送飯”說着就給林知晚打電話。
林知晚沒一會就下來了,跑過來就要罵程适書,一臉生氣地說:“你傻啊,我也不餓,8-9級的臺風你就為給我送飯一個人跑過來,你腦子有坑啊……”說着說着淚就滑了下來。
程适書耷拉了一秒,又笑嘻嘻地遞上紙巾說:“我這不是怕晚晚今天吃不上飯嗎?那幹糧你也沒備多少,再說哪有人腦子沒坑的,生物老師說腦子褶皺越多人越聰明,腦子都光滑了那不成了呆瓜了?”
林知晚被他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周清輝看着打情罵俏的倆人,一心求死地說:“啊,我為什麽要下看吃你們的狗糧”
程适書打開食盒,對周清輝說:“剛好帶的夠兩人份,你沒吃飯吧,跟晚晚一起吃”
周清輝驚了,沒想到別人帶飯順便能帶上他那份——估計是歪打正着蹭了一頓。
他帶的飯菜十分豐盛,盒子比較大,有三層,一層飯一層雞湯還有一層一邊是青菜一邊擺放着爆炒牛肉,在食盒蓋處緊貼着兩層可以拿下來當飯碗,上面巧妙地夾着兩個折疊勺子,食盒旁邊還差這一雙小小的筷子。程适書邊打開邊說:“我爸以前在酒樓做過廚師,也不知道晚晚你喜歡吃什麽,就讓他做的幾個家常菜”
“你不知道我爸那人,聽說了以後昨天晚上就開始在想着炒什麽菜,一大早就起來忙了,說什麽讓我早點帶晚晚回去見他”程适書一臉得意地說着,林知晚在一邊吃着不覺紅了臉,說“我、我才不要跟你回家呢……”
程适書笑着看她驚慌市場,早就猜到了一樣一臉寵溺說:“好、好”又拿筷子給她夾了一筷子牛肉,說:“吃了我的飯就是我的人了”
旁邊周清輝吃得正香,聽完就被嗆到了,一邊撫着胸口“咳咳、咳……”,一邊默默地放下碗。
程适書白了他一眼說:“你個臭男人吃就吃,別偷聽人講話,我對男人不感興趣”馬上又換上一副笑嘻嘻的臉對林知晚說:“晚晚,你不知道,我爸媽本來是不讓我來的,剛起床那會還沒那麽大風雨就同意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差點就要被風刮起來了,幸好我機智,馬上抓着旁邊一個石柱子趴下來等了半分鐘才敢站起來,旁邊有人開着摩托車路過都被吹翻了,你是不知道,我差點以為那駕摩托車就要被吹得撞上我了,一路上我都不敢走有樹的地方,怕樹被連根拔起砸我腦袋上”他形象地描述着,卻看不出有什麽害怕之色,反而有一種滿臉等着“誇我帥”的期待。
林知晚停下手中的碗筷,一字一頓地說:“你這樣不要命,真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向你爸媽交代?”
☆、我想見你
淩雲牧坐在祝風來床邊,祝風來剛吃過藥,藥有安眠作用,他試着叫醒他也沒有反應。
他輕輕地拿下覆在祝風來眼睛上的那件短袖,看着祝風來睡得安詳,胸部一起一伏有規律地呼吸着。祝風來眼睛周圍有淺淺壓痕,是被那件衣服壓過的痕跡。淩雲牧看着他淺棕色的睫毛像兩片羽毛似的停落在眼睑上,伸出手來摩挲着祝風來的臉,從眼睛到鼻子往下游,最後落在了他柔軟的唇上。他側下身去,在額頭上吻了一口。
鐘悅山看着眼前一片汪洋,對陳叔說:“我們走小路吧,小路快一點”
挂了電話之後他一直心神不寧,在祝風來身邊多年他第一次在淩雲牧身上感受到了威脅,別人只覺得他和祝風來關系好或怎樣都好,至少幾年的情誼他在他身邊心安理得。
淩雲牧的挑釁他不是沒有聽出來,甚至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但也隐約嗅到了危險的信號。
中午的時候風雨終于不那麽張狂,他就跟陳叔說他要出去一趟。陳叔自然不會放着由他自己出去,而且他駕照剛考到平日裏又沒怎麽開車,最終拗不過他就答應跟他一起去。
陳叔以前的時候跟着鐘明海在外面闖天下跑遍了大江南北,最窮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在公園的長凳上睡過覺,雖然沒什麽文化但鐘明海一直把他當兄弟對他照顧有加,還給他拉了紅線讓他有了一段幾年的婚姻。
而鐘明海婚後鐘悅山很快就出生了,然商場如戰場他的生意正如日中天他是一刻離不開,妻子白妙先也是一心在事業上的女強人根本沒打算做全職太太。他為此到處找人尋找好的家政公司時,陳叔主動提出想回老家幫忙幫他帶孩子。
鐘明海是陳叔的恩人,他也信任這個跟了他十幾年的兄弟。白妙先本意是把孩子帶在身邊養的,但那段時間城市治安很混亂,人口販子活動得也很猖狂,家裏有點錢的人家的孩子特別容易成為綁架誘拐的對象。
但饒是開車經驗豐富如陳叔,也沒在接近十級的臺風底下出過車。大路好走但是臺風天敢出來的都是大貨車,一旦在這種天氣裏行駛不穩旁邊的車就很容易遭殃,這時候抄小路就是比較不錯的選擇,就是路上有可能會遇上被吹折的樹木擋在路上。
陳叔以前接送鐘悅山都是走的大道,小路只來過幾回倒也還記得大概,風雨稍有停歇,他就加大了馬力開。
鐘悅山焦急地看着車窗外面被淹沒的一片,又逐漸看見了熟悉的街角,猜想着應該馬上就到了,但沒開出多遠,陳叔就慢慢地停下了車,回頭沖他喊道:“鐘少爺,水太深了,前面還是低窪,車過不去了,再走等下也出不來了”
他低頭一看,果然,車裏都已經滲進了水,說:“你往後面倒車,停穩我走進去,你在這裏等我”
鐘悅山撐了傘,又拿了雨衣,就往學校方向走進去,想了一下又說:“你今天先去找個酒店住,不用等我了,回頭我會跟我爸說的,等明天風雨小點我打電話給你你再來接我”
鐘少爺還從來沒這麽任性過。——陳叔這樣想,擦了擦頭上的汗。
鐘悅山在路上的時候碰到一家還在開張的飯館,買了四份飯菜,另外點了一份青菜豬肉粥——他怕祝風來沒胃口吃飯。飯館也真是會抓住機會賺錢,這時候的要價是平常的四倍。
逆風走每一步都很艱難,雨在風的吹動下像是要具體出風的形狀,一陣一陣的。
進去的路上遇見了穿着誇張的雨衣的程适書和林知晚,他見過他們,卻不知道他們叫什麽,想開口也不知道怎麽打招呼,倒是程适書很大方地招手,像個二哈一樣打招呼說“嘿——那邊的朋友,你——好——嗎——”
鐘悅山朝他喊:“你好”
程适書又擺着手說:“你也好——我來接——我媳婦——回家——”
說着就被旁邊的林知晚推了一下。
鐘悅山笑着繼續趕路。
媳婦嗎?啊,真好。
雖然穿着雨衣,但他走到宿舍樓的時候幾乎全身都濕透了。宿舍是按照班級分的,他自然知道理六在哪一間宿舍,只脫下雨衣就往上走。
走廊上——
周清輝在一旁不滿地數落程适書今天的可恥的撒狗糧行為,每說到一處都不忘加上一句:“要是沈若靜在我也會這麽做”淩雲牧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理着。
祝風來已經醒了有一會了,站起來的時候窗外雨還很猛烈,睡了一天覺得腦子更是脹得厲害,說話都帶着濃重的鼻音。他也站在走廊上透氣,一邊陷入的沉思。
所以當全身濕透的鐘悅山突然從樓梯轉角出現直直的走向他的時候,他愣在原地,還以為自己今天睡蒙了,直到鐘悅山站在他眼前低聲喚他:“風來”他才回過神來。
淩雲牧吃了一驚,怎麽也沒想到鐘悅山會在這麽大風雨天突然出現在這裏,他雖然隐約覺得鐘悅山大概和他一樣,但沒想到他會做到這個地步。
鐘悅山把手上的快餐遞給淩雲牧和周清輝,說:“這是我買的,順帶買了你們的”
然後把手上的雨衣随意放在地上,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摸了摸祝風來的額頭,又摸摸自己額頭。
似乎溫度偏熱,又似乎是自己手涼,他幹脆半彎下腰,用自己的額頭去試溫度。祝風來看着越靠越近的臉偏開了頭。
淩雲牧看着這一幕強忍着怒火,拉開鐘悅山,說:“風來沒事,不過是感冒又沒發燒,你就別瞎操心了”
周清輝用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舊報紙鋪在地板就坐下來,聽見他們說的跟吵架一樣,覺得氣氛似乎有點異常,說着用主人招待客人吃飯的語氣出來打圓場說:“先吃飯、先吃飯,祝風來你今天也沒吃吧,來來來,別客氣”
鐘悅山也不跟他置氣,只低聲對祝風來說:“先吃飯吧,明天風雨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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