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事後的絕情
魏滿少時飛鷹走狗, 輕佻纨绔, 因此在坊間素有傳聞,說魏滿潇灑風流,喜歡流連花所。
張邈雖沒見過魏滿流連花所,但是聽聞的多了, 便也信以為真,如今更是……
眼見為實!
張邈打趣着魏滿,偏生魏滿不能反駁,只得心中幹笑,面上輕佻的說:“當真慚愧,本不想在老哥哥面前露怯, 但實在瞞不住,又恐怕與老哥哥因為這丁點子的小事兒, 有了什麽間隙隔閡,所以……”
張邈擺手道:“诶?說什麽間隙隔閡, 咱們打雒陽起,便是過命的交情,富貴同享, 有難同當, 愚兄還能因為這點子小事兒,便隔閡了你去?你倒把愚兄想成什麽了?”
魏滿忙說:“正是, 小弟實在不該。”
張邈拍着魏滿的肩膀,笑着說:“好好好,那孟德老弟你就先忙着、忙着……愚兄今日便不打擾了, 明日咱們再另行小酌幾杯。”
張邈說着,對魏滿露出了一個破有深意的笑容,魏滿登時頭疼不已,很想揉揉自己的額角,不過生生的止住了。
張邈說罷了,又看了一眼張讓的背影,張讓長發披肩,并不露臉,只看到了纖細的頸項和後背,但已經足夠惹人遐想。
張邈臨走之時,還對魏滿笑說:“孟德老弟,豔福不淺啊!”
魏滿滿臉笑容的送着張邈出了房舍,随即将門掩上。
“嘭!”
房門一關閉,魏滿臉上輕佻纨绔的表情登時消失殆盡,眯了眯眼睛,趕緊走回來。
張讓卧在榻上,聽到關門的聲音,這才稍微動了一下,回頭看向魏滿。
魏滿大步走過來,坐在榻牙子上,沒有立刻出聲,看到張讓要說話,趕緊擡起手來捂住張讓的嘴巴,然後舉起手,食指在自己的唇上輕輕一壓,說:“噓……”
張讓見魏滿這戒備的模樣,立刻屏住了呼吸,沒有說話,對魏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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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滿矮身下來,彎腰靠近張讓耳邊,低聲說:“張邈還在門外沒走,這人素來小心謹慎,咱們需做做樣子給他看,讓他放松提防才是。”
張讓有些疑惑的看着魏滿,做做樣子?
張讓不知要做什麽“樣子”。
就見魏滿說罷了,突然一推,猛地将張讓又推回了榻上,然後開始撕扯張讓的衣衫,但也不是輕薄的那種撕扯,沒有将張讓的衣衫撕開,只是制造出“嘩啦嘩啦嘩啦——”的聲音。
那聲音頗為急切,仿佛迫不及待一樣。
魏滿一邊擺弄着,一邊挑起笑意,說:“美人兒,可讓你久等了,萬勿怨怪與我,這就疼你,如何?”
張讓聽着魏滿的話,這才明白過來,他所說的做樣子是什麽樣子。
魏滿的言辭輕佻到了極點,不過張讓體會不到普通人的感情,沒有憤怒,沒有害怕,自然也感覺不到什麽羞恥。
張讓仰卧在榻上,一臉坦然平靜的看着魏滿肆虐自己的衣衫,臉上半點沒有變化。
魏滿本在興頭上,想要趁機削一削張讓的銳氣,哪知道……
哪知道張讓半點兒羞赧也不曾見,反而十分的坦然自若,坦然的讓魏滿反倒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緊張和羞恥感。
魏滿為了化解自己的緊張感,又朗聲說:“美人兒,你叫的不好聽,我可不依,到時就狠狠罰你。”
他說着,故作一臉游刃有餘的對張讓壓低聲音說:“張邈還在外面,你要做的真一些才是,我知你是個青瓜蛋子,但總要盡力不是麽?別跟條死魚一樣閑着。”
張讓疑惑的看向魏滿,說:“讓要做什麽?”
魏滿嗤笑一聲,說:“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你不是在內侍伺候過,還沒見過人主臨幸後妃?”
張讓聽他這麽說,終于明白魏滿是什麽意思了,魏滿是想要自己配合他,稍微“喊一喊”,好讓張邈打消疑慮,以為魏滿真的在舍中風流快活呢。
張讓點點頭,說:“原來如此。”
魏滿本想再嗤笑他幾句,哪知道還未開口,就聽到張讓先開口了。
張讓的聲音本就不低沉,再加上他是個宦官,而且入宮的時間應該很早,連喉結都十分平坦,聲音就更是柔和細膩,若是故意放軟了聲音,當真是雌雄難辨。
張讓臉上一成不變,擺着一張平靜的冷漠臉,不過卻配合着魏滿“喊了一喊”。
魏滿心裏登時“梆!”的一聲,仿佛有人拿着大杵,一梆子就将魏滿的心髒敲漏了一樣。
魏滿一驚,眼中不禁流露出“驚懼”之色,心跳一下飙升的老快,而且頻率紊亂,嗓子發渴,吞咽困難,愣是一下子出了一額頭的熱汗,頭皮一陣陣發麻。
魏滿險些失态,趕緊屏住呼吸,深吸了兩口氣調理自己的氣息,這才沒有當衆出醜,叫張讓看了笑話去。
張讓練了兩嗓子,随即低聲漠然的說:“讓這樣可行麽?”
魏滿咳嗽了一聲,嗓音有些不自主的沙啞,說:“還、還行罷,勉勉強強,我知你也做不了更好,勉強如此罷。”
張讓不知魏滿的那些心思,還以為自己配合的真的只是勉強。
張讓和魏滿配合着,此時此刻呂布和張奉就藏在舍中的櫃子後面。
他們不敢出來,也不敢出聲兒,因着躲在櫃子後面,所以根本看不清張讓和魏滿在做什麽。
櫃子後面狹窄陰暗,張奉起初只聽到了“窸窸窣窣”“嘩啦嘩啦”的聲音,那聲音特別的奇怪,好像是在急切的……
張奉不敢多想,也不敢置喙什麽,結果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主公輕佻的言語,還有張讓配合的“吊嗓子”。
“騰!”
張奉登時鬧了一張大紅臉,羞恥的屏住呼吸,連喘氣都不敢喘一下,眼睛亂晃,不由自主的聽了牆根兒,不知如何是好。
呂布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不過呂布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不只是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還把張讓和魏滿的悄悄話也聽了清楚,因此知道張邈就在門外,并未離開,也知道張讓和魏滿正在做戲給張邈看。
呂布見張奉臉上慢慢爬起一陣殷紅,殷紅染紅了他的臉頰和耳根子,讓一向冷漠的張奉,顯露出一絲“人情味兒”來。
呂布眯了眯眼睛,盯着張奉殷紅的側顏,似乎在深思什麽。
張奉屏住呼吸,只覺“唰”的一下,呂布一轉頭,有什麽在自己的臉頰上刷了一下,雖快速的刷過去,轉瞬即逝,但溫溫熱的,還是留下了滾燙的餘溫。
張奉一時有些緊張不知所措,反倒是呂布,好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十分淡然的看了一眼張奉,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張邈出了門,果然并未離開。
他心中還有些疑惑,方才擺明了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但進了房舍,卻看到一個美人兒卧在魏滿榻上,并未看到什麽血腥。
因此張邈故意留了一個心眼兒,他出了門沒有離開,貓在窗子下面暗中觀察。
舍中點着燈火,張邈貓在暗處,就看到舍中的窗子上,倒映着兩個人的影子,似乎十分激烈,還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聲音,和魏滿的調笑聲,那美人兒竟然十分放得開,兩人頓時鬧作一團。
張邈等了一會兒,聽到裏面沒什麽異常,這才認定了,果然是魏滿花心風流,連這關頭都不忘了帶着美人快活。
不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張邈覺得這也不算什麽,他将心放回肚子裏,這才起身離開,走出了魏滿下榻的院落。
張邈走出院落,院外就有人在等候他,是個年紀和魏滿差不多大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見到張邈,立刻迎上去,說:“大哥,可見到魏滿了?”
張邈對男子點點頭,說:“見到了。”
那年輕男子乃是張邈的親弟弟,名喚張超,張邈為陳留太守,張超日後乃是廣陵太守,不過如今的張超還未上任廣陵,因此在張邈手下謀職。
張邈素來與魏滿關系親近,因此張超也識得魏滿,不過二人關系并不如何親厚。
張超說:“兄長,如何?”
張邈低聲說:“未見到呂布,整個衛家都搜遍了,魏滿那處也無呂布蹤影,看來那衛老頭并未撒謊,果然沒見過呂布。說不定呂布受了傷,逃難到其他地方去了。”
原來張邈和張超兄弟兩個人追着呂布,一路來到衛宅附近,并不是來做客的,而是來搜查衛家的,但是他們沒有聲張,方才衛家的院落幾乎搜查的都差不多了,只餘魏滿下榻的院落沒有搜查。
魏滿的院落裏遍布“家丁”,其實都是魏滿的親信,一個個武藝不低,張邈心有疑惑,不敢打草驚蛇,因此像衛老打聽了一下,衛老這才說出,魏滿正下榻于此,為他們引薦。
張邈方才獨身一個人去會魏滿,其實志在搜查呂布。
呂布就在魏滿舍中,不過魏滿和張讓十分機智,張邈已經信以為真。
張超點點頭,他自知大哥謹慎,若是大哥這麽說了,那院落裏必然沒有呂布的蹤影。
張超又說:“魏滿此次前來陳留,必然是想要趁機投效大哥,大哥與魏滿昔日裏雖是好友知交,但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人心難測,大哥還是不要如此輕信了魏滿才是。”
張邈聽弟弟這麽說,心中将信将疑,面上有些責怪,說:“孟高說什麽胡話?我與魏滿那是過命的交情。”
張超冷笑了一聲,說:“大哥,您別怪弟弟多嘴,魏滿今時不同往日,他如今乃是朝廷的通緝犯,若是大哥保了魏滿,那便是與佟高撕開了臉皮,再者……董賊如此着急的尋找魏滿下落,弟弟聽說,乃是因為魏滿掠走了那大宦官張讓的寶藏!大哥您想想看,魏滿得到了匹敵天下的寶藏,卻對大哥只字未提,這算什麽過命的交情?”
張邈沒有說話,不過眯了眯眼睛,眼神裏隐露着出一絲陰霾……
張邈前腳走,魏滿立刻就知曉了,聽着張邈的跫音漸漸遠去,低聲說:“走了。”
他這麽一說,張讓立刻收斂了自己軟綿綿的嗓音,推了一把魏滿,堪稱翻臉比翻書還快,将人推開,然後翻身坐起來,整理起自己的衣衫,披上外衫,将頭發捋順。
魏滿被張讓冷漠的推開,登時有一種錯覺,總覺得張讓的臉上……帶着一股“事後”的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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