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大發雷霆
魏滿眼看着面前的張讓, 近在咫尺, 兩個人的呼吸都互相交纏着, 令魏滿一時間有些走神。
什麽多疑、多慮、戒備, 統統飛到了九霄雲外, 只餘下一個想法。
這個宦官竟然如此好看……
那兩個人姿态暧昧, 站在一邊的張奉看得有些尴尬, 趕緊低下頭裝作沒看見。
而呂布饒有興致的看着魏滿和張讓,似乎在尋思什麽。
小包子則是一臉老成鎮定的看着伏在地上, 緊緊相貼的兩個人, 說實在的,小包子沒看出有什麽不妥來。
然而魏滿一對上張讓的眼神,登時什麽旖旎心思全都沒有了。
明明剛才張讓的嘴唇蹭在了魏滿的臉頰上,而此時此刻, 張讓卻是一臉冷漠木然,完全沒有半點心神搖蕩的意思。
反而十分“堅定”,
魏滿腦袋裏一炸, 趕緊把自己剛才不着邊際的想法全都轟出去,收回了理智, 覺得這才像自己的為人秉性。
魏滿先發制人,立刻皺眉,一臉正色的說:“你怎麽的如此愚笨?方才不是讓你小心?為何不小心?”
張讓被魏滿搶白了一陣, 也沒覺得什麽不對,他腦海中天生沒有暧昧這根筋,于是就說:“是讓未做好準備, 不如……”
他說着,語氣是是誠懇,說:“再來一次。”
還來?
魏滿心尖尖兒莫名一跳,再來?再親一下臉麽?
魏滿趕緊把張讓一推,自己翻身躍起,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土,說:“來什麽?今日乏了,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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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轉身便負手離開了,弄得張讓一頭霧水,還是小包子跑過去,将張讓從地上扶起來,還轉着圈兒的給張讓拍打身上的塵土。
張讓一臉奇怪的看着遠去的魏滿,魏滿簡直是來去如風,一路找茬兒而來,又一路找茬的匆匆而去。
張讓微微蹙着秀眉,看着魏滿的背影,喃喃的說:“魏校尉……為何如此?”
魏滿走了之後,呂布也就散了,張讓又跟着張奉和小包子讀書。
小包子識字本就很多,書法也寫的漂亮,已經開始學習各種文著了,而張讓還停留在認字的程度。
因此張讓也不好打擾張奉和小包子讀書,随便拿了一個藥典,開始認上面的字兒。
張讓讀了一會兒,眼看着有不認識的字,小包子和張奉又學得投入,便沒有打擾,準備拿着藥典去問問魏滿。
張讓拿着藥典出了舍門,來到魏滿的房舍前,還未走近,就聽到“哐!!!”一聲巨響,從房舍中傳出來。
随即是魏滿的怒喝聲,伴随着砸東西的聲音……
“豈有此理!”
“竟如此誣蔑于我!當真可恨!”
張讓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方才魏滿走的時候明明還好好兒的,如今卻大發雷霆。
張讓走過去,推開門,“啪!!!”一聲脆響,魏滿正好劈手将案幾掀翻,上面的竹簡筆墨等等,一股腦全都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碎屑飛濺起老高。
碎屑一下迸濺而來,打在張讓的衣袍上,還有一些“噼裏啪啦”的打在舍門上。
一個從者侍奉在旁邊,眼看着主公發怒,卻不敢吱聲,只得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
張讓放眼望去,舍中能砸的不能砸的,幾乎應全都砸光了,基本沒剩什麽,就連床榻也被魏滿用寶劍從中劈開,可見他到底有多生氣。
魏滿眼看着張讓進來,稍微收斂了一些怒容,不過仍然眼目漲紅,眼眶盡裂,目中充血,眉頭緊蹙,一臉鐵青,額角上青筋更是暴怒的跳着,手臂上的肌肉隆起,狠狠攥着掌心。
魏滿說:“你怎麽來了?”
他說着,揮手讓從者下去。
從者如蒙大赦,連忙離開,臨走的時候還關上舍門。
張讓沒有回答,反而說:“魏校尉可是遇到了什麽?”
魏滿冷笑了一聲,說:“也沒什麽可說的,只是征兵遇到了一些小事兒罷了。”
張讓一聽,原來魏滿大發雷霆,是因為征兵并不順利,陳留地界竟然無法征召到壯丁。
按理來說陳留是個大郡,人口衆多,就算因着動亂,富紳全都搬走,遠離雒陽,去了更遠更妥當的地方。
但平頭百姓是走不得的。
平頭百姓離不開養育他們的山水,沒有謀生的手段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像是紮根在了陳留,他們離開也是死,留下來也是死,為何不立在故土,死後還能落葉歸根呢,因此是絕不會離開的。
富賈是不會參軍的,參軍的都是平頭百姓,所以在陳留招兵,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但是數天下來,魏滿這裏竟然沒有招到一個壯丁,就算招到了壯丁,也會立刻出爾反爾,逃跑似的逃難去了。
魏滿起初并不理解,還以為是他們給的糧饷不夠優厚,又增加了不少,但效果還是一樣,并未有任何壯丁肯來投他們。
魏滿便覺得奇怪,令人暗中打聽,這一打聽勃然大怒!
原來是有人在背地裏诟病魏滿。
陳留流傳着這樣的消息,說魏滿這個人暴虐猶如佟高,喜怒無常,經常一言不合就用五色棒杖斃旁人,殺人如麻,猶如切瓜。
而且還有傳言說,魏滿不只是暴虐無常,還是個十足十的無賴,雖開出了優厚的征兵條件,但只要一入伍征兵,便會立刻反悔,別說是銀錢的,就算是戰死,連屍首也懶得收斂,任由野狼虎豹啃食,毫無人情可言。
更有傳聞說魏滿喜好奸污婦女,霍亂殘暴,倘或投軍在魏滿手下,那便是助纣為虐,又助長了另外一個佟高!
如此一來,哪裏還有人敢來投魏滿?
就算是不知情的來了,第二日也會快馬加鞭的跑走,頭也不回。
這傳聞雖當不得真,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開了,就算魏滿給的銀錢再多,糧食再多,也無人願意效命。
魏滿冷笑一聲說:“竟如此誣蔑于我!”
張讓皺了皺眉,能如此誣蔑魏滿的,必然另有目的,不然誰會這麽大周章,去說一個的壞話。
但凡說一個人的壞話,只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嫉妒,其二是利益。
或許是損人不利已的嫉妒,也或許是踩壓別人借勢向上爬的利益。
張讓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偏向于利益,但也有嫉妒在其中。
張讓說:“魏校尉是否打聽出來,放出謠言的人是誰了?”
張讓這麽一說,魏滿突然“呵——”的冷嗤了一聲,說:“自然,若不然,為了一個小小的傳言,我能如此動怒?”
張讓想了想,沉默了一陣,并沒有立刻去問魏滿這個誣蔑他的人是誰,而是說:“可是陳留太守,張邈?”
魏滿有些吃驚納罕的看向張讓,說:“你是如何得知?”
張讓聽他這麽說,必然是承認了,果然就是魏滿的至交好友,張邈了。
張讓不急不緩的分析說:“短短幾日,能在陳留興風作浪的人,必然是個可以頑弄權術的地頭蛇,最起碼也要認識一個如此的地頭蛇。另外……魏校尉想要在陳留招兵,而各地太守都有招募兵馬的權利,很明顯利益犯沖,魏校尉給出的條件優厚,年輕壯丁必然全都投效魏校尉,那到時候陳留太守身為一郡長官,招募不到兵馬,豈不是難堪?”
張讓說了兩點,其實還有第三點,也就是歷史上還未發生的事情,陳留太守張邈和他的弟弟張超,都會背叛魏滿……
魏滿冷笑說:“你說的無錯,便是張邈!”
他說着,狠狠一砸旁邊的舍牆,冷聲說:“昔日在雒陽,我敬張邈為兄長,從未有半點不恭,也算是推心置腹,沒成想今日竟會如此,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魏滿剛說完,就聽得門外有人高聲大喊着:“主公!主公!!”
魏滿皺了皺眉,率先走出去,“吱呀——”一聲推開門,就看到一個從者打遠處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着,行色匆忙。
魏滿和張讓走出房舍,來到庭院之中。
魏滿說:“何事如此倉皇?”
從者連聲說:“主公,陳留太守攜其弟,拜訪!”
“張邈?”
魏滿一聽,不由嗤笑起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和陰霾,說:“來的正好。”
他說着,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對張讓說:“你且回避,張邈不知是否識得你,若是暴露,恐引起不必要的禍事。”
張讓點了點頭,剛要轉身離開,就在此時,陳留太守張邈,還有其弟張超,竟然不等從者通報,已經一路大步走進來。
熟門熟路,仿佛入了自家庭院一般。
張邈一路大笑着說:“孟德老弟!老弟!愚兄來看你了!”
從者沒來得及通報,張邈和張超已經走過來,張讓根本沒有辦法回避,他沒有原主的記憶,也不知張邈識不識得自己,倘或真識得那便麻煩了。
張讓這麽一想,就側身躲在魏滿身後。
魏滿身材高大挺拔,張讓身材纖細羸弱,他一轉過去,正好被魏滿當了一個正着,只能看到漆黑的發絲,在微風微微搖蕩着。
張邈和張超沒有看到張讓的模樣,但看他身段風流,還“羞澀赧然”的躲在魏滿身後,立時就誤會了。
張邈哈哈大笑起來,說:“賢弟,你怎麽還将男寵帶進軍營,是風流快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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