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胭脂女裝
張讓很順從的走到旁邊, 坐在案幾邊準備觀摩比試, 也不怎麽着急。
魏滿便走出來, 與張超站在空場上, 笑着對張超說:“放馬過來, 我讓你一只手。”
他說着, 竟然将右手背在身後。
張超一看, 登時氣的怒火中燒,一張臉盤子“騰!”就漲紅了, 心說好一個魏滿, 恁的托大,竟然如此看我不起,今日必要将所有彩頭全都歸置到自己囊中,才能殺他銳氣!
張超眯起眼睛, 大喝一聲,突然拔身而起,沖向魏滿……
張讓淡然的看着眼前的比試, 張超就好像是急紅眼睛的一條豺狼,而魏滿呢, 不急不緩,一臉成竹在胸的模樣。
張超大喝着沖過來,魏滿立刻撤開一步, 向後一閃,他的右手還背在身後,張超連他的衣襟都沒碰到。
魏滿動作迅捷, 瞬間閃開,衣袍在昏黃的夕陽下發出“嘩啦!”一聲輕響,整個人看起來就猶如騷人劍客一般,潇灑至極。
相對于張超的粗暴竭力,魏滿簡直就是谪仙一樣的存在。
張超一看,登時心中警鈴大震,要知他在陳留,也算是一員猛将,不說無人能敵,但總是少見敵手,如今見到了魏滿,竟然連衣襟都碰不上。
張超又是大喝一聲,再次沖上去,可一連數次,沒有一次碰到了魏滿。
張超這才驚覺,魏滿可能并非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只會喝酒頑女人,他的武藝竟然如此卓絕。
魏滿心中冷笑,看我不起?那今日便給你顏色瞧瞧,自己打不過第一飛将的呂布,難不成還打不過你這個陳留的地頭蛇麽?
魏滿自從出京之時在呂布手下落敗,輸了顏面,這脾性一直沒發出去,肚子裏積攢着一團的火氣。
如今雖然又見到呂布,呂布還身受重傷,正好報複,可張讓偏生這時候開出了條件,因此魏滿的火氣沒能撒出去,反而邪火暴漲。
如今張超非要跟他面前現弄自己的臉面,這麽大張臉盤子突然伸過來,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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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臉不打,那還是魏滿的性子麽?
前面十招,魏滿都沒有出手,連翻躲閃,猶如貓戲耗子一般。
張超被戲弄的火氣暴增,惡狠狠的說:“要打便打,何必躲躲閃閃,畏首畏尾,我張超與人比武,從不稀得別人相讓,你背着一只手還左顧右盼,可是看我不起?!”
張超明顯是找邪茬兒,給自己争面子呢。
魏滿一聽,就笑着說:“張超老弟,被人看得起,是需要代價的。”
張超沒聽明白他魏滿在說什麽,魏滿就松開了右手,自然下垂在身邊,說:“好罷,既然老弟你極力要求,那愚兄也只好勉為其難,與你堂堂正正的……一戰了。”
張超見他把手松開,立刻就沖上去,想要趁着魏滿不備偷襲成功,哪知道他剛沖過去,魏滿已經猶如鬼魅一般,突然閃身,然後一把擰住張超的手臂,“咔吧!!!”一聲脆響,手臂立時骨折,如同被分筋錯骨一般。
“咚!!”
緊跟着一聲巨響,魏滿手肘一曲,直接打在張超的背心上,張超整個人面朝地,大吼一聲,啃了一嘴巴的土,牙齒撞在地上,登時鮮血長流。
張超吃了一驚,腦子裏都懵了,混沌一片,沒成想魏滿竟然這般厲害。
張邈也十分震驚,他以往素來與魏滿親近,全然不知魏滿如此厲害,還道他是個無甚本事的纨绔子弟,因此并未阻止其弟,哪知道……
竟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相對比張超的憤怒,張邈的吃驚,魏滿的得意,張讓則是坦然的厲害。
他坐在案幾邊,撥着果子默默的吃了一顆。
果子太酸,惹得張讓微微蹙了蹙眉,便再無其他表情。
魏滿眯眼一笑,垂頭看着趴在地上的張超,說:“還來麽?”
張超覺得魏滿這是羞辱自己,當即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一撐而起,回身打向魏滿。
魏滿站在原地未動,向後一傾,随即一把抓住張超的手臂,又是如法炮制,反手一擰。
“咔吧!!!”
“啊——!!”
張超慘叫一聲,魏滿臉上青筋暴動,雖是笑着,目光中卻閃着陰霾的寒光,他嘴唇微動,在張超耳邊輕聲說:“若再賊眉鼠眼,就小心你的招子。”
他說着,冷笑一聲,一松手。張超愣是接不住魏滿兩招,直接摔在地上,當啷着兩臺胳膊,疼的撕心裂肺的慘叫。
張邈一看,趕緊沖過去扶起張超。
張超灰頭土臉,簡直顏面掃地,連帶着張邈也沒有顏面可言,當即不敢多留,就準備夾着尾巴走人。
張邈扶着張超,魏滿就走回張讓身邊。
張讓站起來,看向滿頭冷汗的張超,口吻平靜的說:“兩位請留步。”
張超一聽,差點吓壞了,下意識的直篩糠,說:“你待如何!?”
張讓說:“并不如何,我略通一些醫術,你的手臂骨折錯位嚴重,若是不棄,我可替你接骨包紮。”
“你!”
張讓的确是出于好心,對天發誓絕沒有半分奚落羞辱張邈兄弟的意思,但是在張邈和張超聽來,這簡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張超覺得張讓假好心,而且言辭羞辱至極,氣的大喊一聲,卻因為疼痛,實在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張邈則是冷聲說:“不必,告辭了!”
他說着,帶着張超便出了魏滿的軍營。
魏滿上前兩步,朗聲說:“老哥哥,那我便不送了!”
魏滿看着張邈兄弟“落荒而逃”,不由回過頭來,拍了拍張讓的肩膀,笑着說:“果然,你奚落人可是一把好手。”
張讓則是有些迷茫,奇怪的看着張邈和張超匆匆而去的背影,說:“讓的确是想替他包紮,并無羞辱之意。”
魏滿一笑,說:“我知道,可他不知道。”
若是放在旁人,魏滿覺得這必然是羞辱的意思,但是放在張讓身上,魏滿真的相信,張讓別無半點壞心眼子。
然而這世道上,壞心眼子的人太多了,他們總用自己的壞心腸去忖度旁人的心腸,因此只覺天下烏鴉一般黑。
魏滿送走了張邈和張超,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但問題仍然沒有解決,經過今日的事情,明裏暗裏都得罪了張邈兄弟,征兵顯然會更加困難。
之後幾日,果不其然,都沒什麽人過來征兵,要不然來的就是老弱病殘,或者幹脆是來騙糧饷的。
他們一連住了小半月,結果十分不理想,而現成的糧食物資卻用的差不離了。
魏滿手上有衛老的家資,他們想要置辦物資并不是問題。
這一日張讓在軍營中也無事可做,便準備去市集置辦物資,正巧小包子陳留王對外面十分好奇,因此張讓便準備帶着小包子一起去市集走走。
魏滿忙着應對征兵的事情,雖已經令人去“洗白”那些傳聞,但張邈可是地頭蛇,他在這裏人脈十分廣泛,“洗白”一時間也無法做到。
魏滿忙了一陣,抽出空閑來,就想到了張讓,這個時辰張讓應該在張奉那裏,和小包子一起習字讀書。
魏滿這麽想着,不由笑起來,心說好一個宦官,竟然還如此好學求知,與其他宦官還真不經相同。
魏滿這麽想着,突然發覺自己因為張讓笑的歡心愉悅,登時笑容就僵硬在臉上,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咳嗽了一聲,站起身來踱步。
他踱着步,本只想出來轉轉透透氣,然後繼續回房舍準備征兵的事宜,哪知道竟然不自主的踱步到了張奉這裏。
魏滿看着張奉的舍門,心裏安慰自己,來督促一下張奉教導小包子也是好的,自己若能把陳留王培養成才,助他登基,那往後裏便是功臣,大功一件。
并非是為了見張讓那個閹黨才來此處。
“吱呀——”
魏滿正在門口轉磨,舍門突然被推開。
“主公?”
張奉尤其驚訝的看着魏滿,而魏滿也有些驚訝的看着張奉。
因為張奉房中并未見小包子和張讓,唯獨有一個人,那便是呂布!
呂布赤着膀子,袒露着流暢的肌肉,還有腹部肩頭猙獰的傷口,正跪坐在張奉的舍中。
張奉見魏滿去看呂布,當即趕緊說:“呂都尉來找卑職換藥。”
魏滿便點點頭,道:“張讓與陳留王,現在何處?”
張奉回話說:“早些的确在卑職此處,不過如今已經走了,營中物資緊缺,張讓與陳留王準備去市集置辦物資。”
“出門了?”
魏滿一驚,說:“何時走的?”
張奉回話說:“剛走不久。”
魏滿心中當即擔憂,七上八下的,張讓帶着陳留王離開,說是置辦物資,手裏必然拿着錢財,倘或這樣一去不回,自己豈不是打了水漂?
魏滿二話不說,緊皺眉頭,趕緊拔腿往軍營大門追去。
不過魏滿還沒追到大門,突然看到前面有人,一大一小,可不就是張讓和小包子陳留王,原來兩個人還未出門。
魏滿趕緊從後背迎上去,笑着說:“去哪裏?出門麽?不若一起,我正巧也有事兒去集市。”
張讓看着魏滿一臉笑意,淡淡的說:“魏校尉是恐怕讓帶着陳留王落跑罷?”
張讓可謂是一語道破天際。
而且十分坦然誠懇。
魏滿感覺心口被紮了一記,咳嗽了一聲,并不承認,笑着說:“怎麽會?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我怎麽會懷疑與你?當真是順路,一起走也方便。”
他說着,趕緊岔開話題,又說:“是了,如今咱們都是朝廷通緝要犯,你這般出去十分不便宜,還要帶着陳留王,恐惹出什麽事端,需要喬裝改扮一下才好。”
張讓蹙了蹙眉,說:“喬裝?”
魏滿眯眼一笑,眼裏全是算計,說:“正是,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決計不會有人認出你來,你與我來。”
張讓一臉不解,不知要喬裝成什麽模樣,也不疑有他,當即就跟着魏滿往回走。
魏滿讓小包子陳留王稍待,然後将張讓帶到自己的房舍之中,又吩咐從者去準備一些東西,看似神神秘秘的。
過了一小會兒,從者便回來了,托着一個蓋了布的木托盤,将東西放在案幾上,又退了出去。
魏滿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着說:“看看罷,為你準備的。”
張讓有奇怪,掀開罩着的布巾。
張讓淡淡的說:“胭脂?還有……”
木托盤最上面擺着的分明就是胭脂水粉,下面還壓着一套……
女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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