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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獅子總是帶給習煜熟悉的感覺,卻老也摸不着頭緒在哪裏見過。如今被靈甄一通攪和,竟然歪打正着,讓習煜茅塞頓開!難怪想不起來,自己見過的哪裏是玉獅子,也不是什麽其他物件,而是跟瓷盅裏那粉色的軟糕陷下去的痕跡一模一樣的印痕!
這事情确實是最近發生的,在得到師父急信匆忙離開去找習霂之前,震鋒镖局剛剛接到過一趟镖。說來奇怪,這趟镖目的地非常近,就是城外不足十裏地的西渡山上的西渡寺,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佛門西渡正宗。
委托人是城裏一戶富商,說是女兒年前在西渡寺上香許願,年中就如願以償覓得如意郎君,這回是要出嫁了,特意準備了好些東西要捐給寺廟,其中不乏金銀一類。富商忙着嫁女兒,說是騰不出人手來,也怕被賊人盯着,所以特意委托镖局跑一趟,路途雖短,報酬卻不少,镖局自然樂于接手。
當時習煜聽說還覺得稀奇,親自看了一眼那幾十個大箱子,現在想起來,那箱子封條上的封泥就是跟這玉獅子一模一樣,只不過要稍微大些。
“西渡寺……西渡正宗……”
靈甄就看着習煜先是面露喜色,後來盯着甜點越看臉色越差,口中喃喃自語。
所以她這是辦了件好事還是壞事?正摸不着頭腦之際,習煜已經恢複正常,對着她勾了勾唇,“甄兒姑娘,這次多謝了!” 說完便提步走出去。
靈甄當然要跟上,見他先跟下面的人吩咐下去查前段時間嫁女兒那個委托人,又徑直橫穿大街,走到林府門前。這是要找師兄?
“習大哥,我師兄一早就出去了,他最近比我還忙呢!”
習煜腳步頓住,想想也是,這個時候肯定不在家。在林府前面拐個彎兒朝禁軍北衙方向走,峯霖接管禁軍十六衛,白日裏應該多半在北衙。
“你要去找我師兄?我跟你一起去!” 靈甄誓要跟到底。
但這時候其實峯霖卻并不在北衙。
峯皇知道最近的動作勢必會刺激到那幕後黑手,就怕他們狗急跳牆直接兵行險招。當皇帝的除了多派暗衛加強防護,還是必須老老實實在宮裏待着日日上朝。但峯皇在宮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卻是年幼的太子。
太子乃皇後齊氏所出,皇後父親齊必淳雖為左相,但年事已高,近年來權利多已下放,并不是真正的實權人物。相反,後宮中另一個女人,皇貴妃姬皖宜雖膝下無子女,父族卻是全是滔天。其父姬言鼎掌控者中央軍,也叫定遠軍百萬雄師,其胞兄姬皓白也在中央軍中擔任要職。
皇後一族就算是為了如今的太子今後的天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搞出什麽事端。但姬家本就是這次的幕後黑手重點懷疑對象,若姬言鼎心在大位,那太子峯熙就必定成為他謀權路上的絆腳石。
峯皇讓峯霖做太子太傅,也是出于峯熙安全考慮。這段日子多數時間峯熙其實都不在宮中,而是扮成小厮跟在峯霖身邊四處走動。皇宮裏那個日日在書房關着的太子,其實是個書童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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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峯熙跟着皇叔走了一趟禁軍北衙,巡視幾圈出來就聽到右戍衛禀報說有人在皇城根兒下鬧事。禁軍十六衛各司其職,左右戍衛專守內皇城門,遇到城內尋釁滋事的也不得不管。
峯霖心想,自他接手以來,只有禁軍內極少人知道這位新統領就是堂堂八王爺,本來還想着怎麽着也會有人伺機鬧上一鬧。但玕城這段時間是風平浪靜怎麽看怎麽不正常,海上暴風雨來前差不多就這樣,心裏十分不踏實。現在鬧出點事情來,反而感覺輕松不少,心情高揚,朝峯熙大手一揮,“走,瞧瞧誰敢在爺眼皮子低下生事。”
在玕城內走動的禁軍裝束整齊劃一,筆挺淡金色軟甲,提到膝蓋的程亮皮靴,人人背着一柄長工,腰配巴掌寬的軍刀,騎着高頭大馬,似乎随時都可以拉出去跟外敵厮殺。峯霖自個兒還加上一件深灰色披風,策馬而來的樣子說不出的威風凜凜。當然,在皇城跑馬,是禁軍才有的特權。
按照右戍衛指的方向,一小隊禁軍很快找到地方,峯霖遠遠就看見喜樂坊的金字招牌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心情頓時不那麽高揚了,這是習煜的産業……
當喜樂坊前面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人群聽見禁軍馬蹄聲,紛紛避開讓出一條通道之後,峯霖臉色瞬間漆黑一片。跟在身側的峯熙望着前邊,小聲對皇叔嘀咕,“那不是阿霂?” 啧,那女人居然穿着男裝跑這兒鬧事來了?喜樂坊他知道,不是賭坊麽?
對,就是習霂。被習煜禁足,直到中秋家宴過後才得以解放的習霂當然一天都閑不住,借着幫大哥打理産業的名頭,不是在如意樓窩着就是來喜樂坊湊熱鬧。反正在家偷窺靈甄癡女纏郎也看膩了,在外面受苦受罪回來後發現玕城的五光十色真是格外親切可愛。
今天是單日子,習霂按自己定的規矩來喜樂坊巡視。在自家場子裏玩了幾把,正厭厭地在頂層小閣樓一邊喝着下午茶一邊晃悠着腿數着皇城根兒下形形□□的路人,就被樓下突然的喧鬧吸引了目光。
探頭看去,就見兩個明顯跟自己一樣女扮男裝的小姑娘抱在一起跌坐在地上。兩人一個估計剛過雙十,另一個看樣子也才十歲出頭,不禁咋舌,十幾歲的小丫頭也敢扮成男人來喜樂坊花銀子,這世道,真是猛人輩出。
年紀大點兒那個看樣子是個下人,原本似乎會點兒功夫的模樣,但這時候不知怎地全身無力軟在地上,反而靠小的那個扶抱着才不至于大庭廣衆之下太過丢臉。
小的那個一張臉氣得都紫了,卻硬撐着沒有掉金豆子,一邊護着身邊的人,一邊鼓着腮幫子怒罵,“你們這些無賴!流氓!不得好死!”
習霂搖搖頭,這樣光口頭上罵有何用,且罵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随即招來一人,“下面怎麽回事?”
喜樂坊管事特地找了幾個頂用的跟着習霂,生怕她在自己地盤上出什麽問題讓大老板責怪,其中一人聞言上前,“回小,公子……” 擦一擦冷汗,這位不喜歡人前被叫做小姐,“那兩位姑娘本來在金字館玩的,已經來了兩天了,前天一來就出手大方,直接升了金字牌,今兒也是拿着牌子進場。”
“上桌子玩了幾把,把前天壓在櫃臺的都花光了,一摸才發現錢袋子沒了。” 見習霂皺了皺眉,連忙解釋,“公子您放心,咱喜樂坊裏面幹淨,那些偷兒絕對進不來,我瞧準是在外面的時候就被摸走了。”
“這下同一張桌子贏了錢的人就不依了,喏,就是對面那個,” 說着朝外面努嘴,示意習霂看。方才小姑娘罵的就是對面一個錦衣玉袍但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莽漢,此人身邊跟着好幾個打手,正對着地上二人笑得極盡猥瑣。
“我看呀,沒準對方前兩天就盯上這二位了,雖穿着男裝,但長着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你看那嬌嫩的模樣,還敢跑賭坊來,招蜂引蝶招來惡人也是自找的。” 說得一時痛快,忘記旁邊的小祖宗也是同一款,驚覺過來背心猛然濕透,只盼小祖宗大人大量別介意。
“你的意思是,說不定錢袋子就是他們找人偷的?” 習霂果然不介意,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猜大致就是了,這是對方貪圖美色故意找茬。”
習霂突然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啪”的一聲将身邊幾人都吓得一陣激靈。
“所以你們就将兩個姑娘趕出去任人宰割!” 真是氣人,習霂一撩衣擺,打挺起來,從三樓直接就飛下去,這閑事她管定了。
從天而降的習霂一腳踹飛兩個欺上來要将兩個姑娘帶走的打手,潇灑站定。回首朝小的那個露齒一笑,“姑娘沒事吧?”
“嘿,哪裏跑來沒長眼的,” 那為首的莽漢一手摸着長滿胡茬的下巴,一邊歪着腦袋打量,随即淫邪一笑,“喲,又來個小美人!”
習霂不理他,從懷裏掏出個小瓶,是師父配的那些解毒丸,遞給小的那個,“給她服下一顆。” 見對方一臉茫然,又補充道,“她中了藥,再不解,你要她當街寬衣麽?”
這幫人早就盯上她們,知道大的那個會功夫,應該是在賭坊裏面就趁人不備悄悄下了藥,看樣子還是春藥一類的。大概是習霂長得太好,那小丫頭一點也不懷疑,手忙腳亂接過瓶子就抖出一顆喂給旁邊的人。
“什麽時候在喜樂坊的地盤也有人敢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了!” 習霂這才站直身子,目光犀利瞥向對面幾人。
“哼,別血口噴人!這兩娘們沒錢還敢上賭坊,不是腆着臉找男人麽!哈哈哈哈……” 周圍一起哄笑。
習霂微眯着眼,趁對方笑得打顫之際,腳下步子挪移,瞬間竄到那莽漢跟前,一個轉身又回到原地,整個過程快得只讓人見到一抹白影。
那小丫頭就見美美的男裝姐姐朝她遞過來一只錢袋子,還溫聲張口,“是你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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