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隐情
徐宗文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傻丫頭,怎麽還哭上了,我是你哥,戴贏那小子對你不好,做哥哥的當然不能放了他。給他幾個拳頭都是輕的了,敢欺負我的妹妹,我徐宗文可不是吃素的。”
徐宗文說着握了握拳頭,向妹妹展示着自己的強健有力。
“你才傻呢,為這麽點事去找戴贏拼命,也不怕爹娘擔心,如今還帶了這麽一身傷回來,你這樣豈不是讓我和爹娘心疼嗎?”徐宗文的話讓徐硯琪心頭一暖,想來徐宗文和他這個妹妹的感情很深吧。
或許,這才是她第一次看到徐宗文便絲毫不覺陌生的原因。
崔玥突然慶幸自己能代替真正的徐硯琪活下來,如今她自己不過受了一點委屈徐宗文便這般為她出頭,那若是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被戴贏逼死,到時候定會真的拿命去拼吧。
有這麽一個肯為自己出頭的哥哥,真好。
自朱家将訂親的對象換成崔岚開始,崔玥在家裏便再不曾得到過關心,爹爹覺得她辱沒家風,每日裏不待見她,連妹妹崔岚也對她冷嘲熱諷。
她當真是許久都不曾感受過被人在乎,被人捧在手心的溫暖了。雖說徐宗文一直把她看作徐硯琪,可這些根本不重要,崔玥依然很感謝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
徐宗文看着妹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更是軟了下來,放下語氣哄道:“好了好了,二哥今後再不這樣讓你擔心了可好,不許再哭,你這一哭可就太難看了。”
看徐宗文帶着傷還反過來哄自己,徐硯琪不禁破涕為笑,随之又嘆息道:“哥哥若是待嫂嫂如我這般,你和嫂嫂也定然是很幸福的了。”想到剛剛陳慧紅紅的眼眶,徐硯琪琢磨着許是哥哥對她說了什麽嚴厲的話。
聽徐硯琪談及陳慧,徐宗文嘆息一身,忍不住苦笑:“我倒是想對她好些,不過……她也未必稀罕吧。”
徐硯琪不解地蹙眉:“哥哥何出此言?”
徐宗文臉色漸漸沉下來,沒了剛剛玩笑的朝氣:“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和你嫂嫂成親兩載,卻是不曾有過夫妻之實的。”
徐硯琪有些愕然,縱然她知道徐宗文和陳慧關系不好,可也萬萬想不到這三年來他們兩個竟然……
徐宗文似是沒有看到徐硯琪的驚訝,只自顧自地往下說:“成親當晚,我剛進洞房便見她獨自一人坐在榻前抽泣,見我進來便一個勁兒地往裏面躲,連喜帕都不讓我揭,我問她什麽她也不說。新婚之夜出了這等事,我能怎麽想,無非便是她無心嫁我。既然如此,我又何苦逼她呢?”
“莫非是二嫂嫂在與兄長定親之前便已有了意中人?”徐硯琪心中疑惑,自古以來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陳慧這樣的反應未免太大了些。如此便只能有一個解釋,便是她已有了心儀之人。
“之前我也是這般想的,所以便想着與她和離,早早放她離開。誰知我午間剛與她說了此事,不到晚上她便上了吊,幸好我怕她出事前去看她,這才恰巧阻止了。為了不讓爹娘擔心,這件事我一直沒敢提起。從那以後,我便去了霖山的竹園。”
聽徐宗文說起,徐硯琪的記憶裏倒還有些印象,兩年前徐宗文和陳慧二人成親不久徐宗文便突然說要去竹園,任誰勸阻都沒有用。當時大家都以為他是一心考仕途,沒想到竟還有這麽一段插曲。
只是,既然陳慧不願同徐宗文和離,那該是沒有心儀之人才是。可又為何不願同兄長好好過日子呢?
這件事還真有些令人費解。
從徐宗文的院子裏出來,徐硯琪直接便去了大嫂楊蓉的院子,問及陳慧的事,原以為妯娌二人關系親近定會知道一些,不想楊蓉也是不知道的。平日裏兩人常常相處在一起,雖看得出她心中有事,但陳慧不說楊蓉也不好過問。
看楊蓉的語氣和臉色,徐硯琪覺得該是沒有什麽隐瞞自己的了。只是,若是連楊蓉都不知道陳慧以前的事,在這府裏陳慧怕是也不會告訴旁人了吧。
從楊蓉那裏回來,徐硯琪一路上都愁眉苦臉的,朱彤看了心疼,忍不住勸慰:“小姐不必太過憂慮了,二少奶奶的事想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若二少奶奶會輕易提起自己的過往,她和二少爺也不至于兩年來還是這般樣子了吧。”
徐硯琪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回頭看了朱彤一眼,繼而又繼續前行:“對了,二嫂嫂在府中除了大嫂嫂以外可曾和其他人親近過?”
朱彤想了想回道:“奴婢記得之前二小姐倒是同二少奶奶有些來往,兩人在一起作詩品畫,倒也感情不錯。不過後來四小姐出嫁,奴婢和芷巧也跟着去了戴家,這府中之事便不怎麽知道了。”
“二姐姐?”徐硯琪低喃了一句,好看的柳眉緊緊蹙了蹙卻是不再言語了。
幾日後,戴贏的父母終于從外面趕了回來,當日便前往徐府謝罪。
“小姐,你當真不打算過去看看?”芷巧一臉無奈地看着趴在案上用絲線認真編着手钏的徐硯琪,心中納悶,她家小姐平日裏連針線都不怎麽碰的人如今怎麽突然對編這些小東西感興趣了,還特意在外面請了個婆子來教習,還真是稀罕。
然而芷巧卻是不知,請個會手藝的婆子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崔玥家裏的珠寶鋪子一代代傳承下來,哪個不會些個手藝。就是之前鋪子裏的一些珠寶首飾也是她親手雕刻的呢。
不過,如今換了新的身份,未免讓人起疑,她這才不得已從最開始做起。
聽到芷巧的問話,徐硯琪頭也沒擡地回道:“不去了,我和他定然是要和離的了。”
“剛剛奴婢過去偷偷聽戴老爺和大人談話了,看上去态度倒是誠懇,如今還親自上門來賠罪。而且絲毫不提二少爺打傷他兒子的事情呢。”
徐硯琪一陣冷笑,商人重利,她可不認為戴老爺會有幾分真心。雖說父親一個知縣并沒有太多能幫得上他們家的,但大姐姐的夫婿可是柳州知府的兒子,戴老爺若想在柳州混下去,又沒有認識知府大人的門路,可不就得巴結着父親了嘛。
倒也不是徐硯琪還沒見人一面就胡亂給人下判斷,就憑這戴氏夫婦得到爹爹的書信後趕回來的速度,也不難猜出在他們心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何況,天下間沒有不疼兒子的父母,二哥被打得躺在榻上,戴贏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否則今日定會被一同拉了來賠罪。然而這對兒夫婦對于兒子的傷卻是一點也不惱怒,反而過來賠罪,若不想要什麽大的好處,任誰也不會相信吧?
不過,他們戴家人怎麽樣,和她卻是再沒有任何關系的了。左右她的想法已經告訴了徐知縣。
“對了,怎不見朱彤呢,她去哪了?”徐硯琪這會兒才突然發現自己竟是大半晌不曾見過朱彤的影子了。
芷巧眸光一閃,讪笑着回道:“那個……朱彤身子不太舒服,所以奴婢讓她去歇着了。”
“不舒服?”徐硯琪認真打量着芷巧,這丫頭沒什麽心眼兒,卻也最不會說謊了,表情明顯的和平日裏不太一樣。
“是啊,可能是……中暑了吧。”
徐硯琪蹙眉:“可有請了郎中來瞧過?”
芷巧搖頭:“還沒有。”
“既如此,你随我前去看看。”徐硯琪說着放下手裏的活兒便起了身。
芷巧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看徐硯琪不容置喙的樣子終究是忍下了。
朱彤和芷巧的房間都在雲熙閣的一樓,下了閣樓走上幾步便是了。
徐硯琪命芷巧敲了敲門,便見朱彤從裏面将門打開,看到徐硯琪朱彤明顯一愣:“小姐怎麽過來了?”
徐硯琪細細地打量着她,語氣肯定:“你剛剛哭過。”
“沒有,許是因為生了病太累了吧,奴婢如今還覺得眼睛酸困呢。”聽朱彤的口氣倒像是和芷巧串通好了的。只是,到底發生了何事至于讓她們二人如此相瞞呢?
徐硯琪倒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率先進了屋子:“既然生了病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請了郎中來為你瞧瞧,這麽大熱天拖着病可不太好。”
朱彤倒了茶水遞過去才又說道:“多謝小姐關心,奴婢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修養兩日便好,不必麻煩了。”
看朱彤絲毫沒有同自己說出實情的打算,徐硯琪心裏笑了笑,随手端起茶盞小抿一口,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對了,你們兩個跟了我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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