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橘香

一直到上了車，夏夫人看着夏糖，才說了唯一的一句話，“這個周末，回家聊。”

夏糖也這麽想的，“好。”

“怎麽樣？伯母說什麽了嗎？”田晶晶問道。

夏糖搖頭，“沒什麽，就是讓我，記得周末回家。”

“也是，你幾個星期不回家，伯母都急的等上門了。”田晶晶顯然是想到了什麽，說的味道有點酸。

張國榮沒說話，只是夾了一塊排骨到碗裏，“快吃吧，剛才晶晶吃了好多。”

“什麽啊！”田晶晶看着自己面前的骨頭，心虛的拔高聲色，“骨頭大而已嘛，都沒什麽肉。”

明明是三人特意去買的肉排骨，偏偏田晶晶還睜眼說瞎話，夏糖也懶得說她，“謝謝。”

田晶晶聞言，不由得眯着眼睛，看着兩人。

吃過飯，田晶晶一副怕洗碗的樣子，一溜煙的跑了。夏糖把衣袖卷了起來，收拾碗筷。張國榮在一邊幫忙，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恩？”

“我看你，心情不太好。”

“這麽明顯嗎？”夏糖自認，她說話不夠靈巧，可是心理年齡上，讓她有着年紀以外的穩重成熟。神情什麽的，她一向控制的很好。

張國榮指着臉，“很明顯。”

夏糖無奈，“我是想，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不過，我也參加了出國留學的一些考試，高考的問題不大。就是這段時間，我媽可能會讓我回家住。”

回家住不算什麽，問題是，“你去哪裏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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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身為有經驗的前輩，反應快很多。夏糖回道，“英國。”

“英國啊，英國不錯。”張國榮點頭，重複道，“我之前就是在英國。”

香港的情形而言，大多留學出國，都是優先抉擇英國。這，大概和之前的經歷有關。

沒有驚訝，沒有不舍，什麽都沒有。平平淡淡的，弄得夏糖心裏一堵，總覺得不太對勁。可是，沒有像家裏人一樣驚訝，需要安慰，不是很好嗎？而且，作為朋友，支持也是很對的。可是，是哪裏不對勁？

夏糖一下子怔愣了。

張國榮見狀，低頭熟稔的洗碗。出來自己住，最大的進步，就是看着自己的生活居家能力三級跳。自己看着，都十分欣慰。三五兩下，等夏糖回過神來，張國榮已經把三人的碗筷洗好，放到碗櫃裏。排骨吃得幹幹淨淨，夏糖把骨頭都分到口袋裏，樓下阿伯養了只狗，給它最好。

一邊燒好的開水，放到鍋裏燙出油來，夏糖做感嘆狀，“聽說，英國的天氣特別不好，飲食也很簡單。”

“那你去英國？”

“那不然去美國啃炸雞吃披薩？”夏糖想想就覺得恐怖，“自己吃着不舒服，脂肪還喜歡長。”所以，國外一般除了肥肉，那都是不斷鍛煉之後的肌肉。兩者太極端了，夏糖都不敢茍同。

張國榮也跟着想象，把夏糖的腦袋放到了豐滿外國妞身上，自己在一邊笑的直不起腰來。

夏糖黑線，把鍋刷幹淨，收起來，“最近考試都考瘋了，等放假之後開學，過去真的是要人命。”

“不過英國的天氣不好是真的，你到時候帶多點衣服。”

“恩。”

“吃完飯就看書？”

夏糖站在陽臺上，手裏拿了本筆記，“不能坐，那就站着背知識點咯。”

“自己背多沒意思啊。”

夏糖把筆記丢給了張國榮，“那就有勞了。”

“小意思。”張國榮并肩站着，把筆記放在臺上，從前面簡單的開始挑選問題。中文，數學，英語，知識教育等等，每一科張國榮都這麽混着來問。一會兒是選擇，一會兒是問答，夏糖心神被吸引了過去，只記得眼下的複習了。

夜色漸濃，夏糖答對了歡喜，答得不對又反複記憶。這就是一個還在學校，生活在象牙塔的女孩而已。張國榮側頭看着那姣好的側面，半遮半掩的映在燈下，印象中的笑容也忽的模糊起來。

夏糖半天沒等到問題，側頭正好嘴角一劃，是張國榮的手指。

空氣驀地一滞，張國榮明明在笑，夏糖卻避開了眼神，心若睫毛輕顫，七上八下。

“吃頭發了。”

張國榮神色溫柔，一副體貼的提醒。

夏糖随意的用手擦了臉，擦沒擦到也沒注意，就這麽嗯了一聲。

有些東西，它摸不着，但是心能看見。

“Miss,do you have time tomorrow？”張國榮舌頭一動，吐露出北英格蘭英語。

“Of course.”

張國榮豎了大拇指，“你的口音很純正。”

“還好。”夏糖莞爾，她都不好說當年自己跑到蘭卡斯特大學之後，被蘇格蘭西北部的口音弄得頭疼欲裂。特別是，她一個國外人和當地人一樣，到了倫敦之後，反而被嫌棄蘇格蘭口音太重的經歷，實在是哭笑不得。

言歸正傳，張國榮又轉而問起數學的選擇題。夏糖不得不收回視線，斂眉認真思考。筆記本上的知識點，夏糖自己就了解的滾瓜爛熟。再說反複的咀嚼，反而沒有意思。張國榮默默的給了夏糖一個大拇指，先回去了。

夏糖習慣的要預習功課，又翻出了一些管理的書籍。到國外讀書，按國內這種學校教堂式的教育，是不可行的。自己定好鬧鐘，習慣性的把時間最大化的充實後，才乘夜休息。

第二天，房門被人敲動。

夏糖揉着眼睛，一臉困頓的開門。

張國榮神采奕奕的揚着手裏的早餐，“就知道你沒起床。”

夏糖看着這笑臉，又回頭看着屋裏的時鐘，“還好吧。”才九點而已。

“我就不進去了，吃了早餐，穿好衣服，等會出去。”

“啊？去哪啊？”

“昨天問你，你不是說有時間嗎？怎麽，轉眼就反悔了？”張國榮一臉我很認真的樣子。

夏糖怔愣在原地，嘴巴張張合合，半響才反應，“不是，你當時不是考我英語嗎？”

“這麽簡單的問題，還用考嗎？”張國榮擺手，“好了，我已經提前通知了，不準抵賴啊！”

手上挂着的早餐有點燙，夏糖低着頭要關門，卻聽對面道，“還有！”

“嗯？”

張國榮一手把着房門，指着早餐道，“快點吃。”

“好。”

[啪]

門關上了。

總算是關上了。

夏糖看着自己往外撇的腳趾頭，又回過身，關門燒水。張國榮買的是她常點的肉片粥，可能是周末，大多都睡懶覺。樓下早餐一直還賣着，打開蓋子，還冒着熱氣。

真香。

要是出國，可能就買不到這樣的早餐了，夏糖突地可惜。

趁着沒有催她，夏糖慢慢的把早餐吃了，洗臉刷牙換好衣服。給潘岳生打電話，了解一下自己的存稿多少，和最近的受歡迎度。确定不受影響後，稍後約了一個時間，畢竟這個沒有電腦網絡的年代，出國後最受影響的還是她的寫作事業。

張國榮帶着夏糖，徑直上了公交車站。

“這是去哪啊？”

“歌廳啊。”

“這麽早？”

“我先過去，早點練習嘛。”

夏糖認同，不過，“那叫我過去，是有什麽事情嗎？”

“你天天都讀書，看你都讀傻了。帶你出來玩，順便給我捧場，給個意見咯。”

周末的公交車上，上下車很多。兩人上車後都沒有座位了，張國榮拉着夏糖在下車的地方，兩手環着左右，“你抓着這裏。”

夏糖聽話的抓着後門的杆，擡頭正好對着張國榮低下頭來的容顏。

恍似環抱的姿态，親昵卻自然。夏糖沒有以前的不自在，皮膚上的輕微熱度和靠近，促使多巴胺的躁動上下竄動。就連有人撞到張國榮，兩人之間狹窄的空間猛地被擠壓為零，彼此之間，都沉默的沒有說話。

“阿榮今天來這麽早？”歌廳門口的大叔招呼道。

張國榮笑着點頭，“對啊。”

“哦，你女朋友來了？”大叔一臉明白。

夏糖笑意一頓，又聽，“真漂亮啊。”

“謝謝。”

張國榮顯得很禮貌，等走進去了，才問，“你不會生氣吧？”

夏糖搖頭。

“這些老伯對人都特別熱情，沒有什麽壞心眼的。”張國榮似乎是在為大叔解釋，希望夏糖不要介意。

夏糖剛開始就沒有問，這會只能憋着想，所以呢？

所以？

所以夏糖在連續性碰到幾人，被稱呼為張國榮‘女朋友’的時候，張國榮從不否認，到點頭，再跟着大方的拉着夏糖的手，到歌廳前面坐下的時候，衆人都很識趣的讓開，讓張國榮提前‘訓練’。

夏糖穩着沒有說話，看着張國榮熟稔的拿着話筒試音，把一陣熟悉的音樂背景放出來，竟然是American Pie！

張國榮站在小臺子上，看着夏糖，而後輕閉上眼，啓唇，“A long long time ago……”

當年選秀臺上，那個青澀的少年。

“Singing, this’ll be the day that I die。”

聲色稚嫩，情感純真。

“Well, I know that you’re in love with him。”

一如當初，空氣中油然沸騰着一股橘子清香的中午，那樣清新如初的，彌漫了兩年。

兩年了，竟不自知。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女主就會出國。然後，會有部分哥哥缺席的地方，再所難免。

不過小天使們不用着急，這算是本文的第一part，後面是兩人的事業感情上升期，記住，本文是日常化，細水長流式，發糖的機會很多，麽麽噠(づ￣ 3￣)づ

這一章，內容上是很豐富的大放送哦~

當年的視頻，再聽一遍，超愛↓↓↓

《1977年 American Pie 張國榮》

視頻代碼麻煩，網卡還老跳網頁，沒辦法，自己點吧。這首歌版本有很多，但是59就喜歡剛出道沒有包裝，流水一樣溫柔緩慢的，深得吾心→_→頭發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