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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順順利利,沒發生什麽意外,沒半路跑出來什麽人要搶劉茵,安若晨白警惕一場。倒是劉茵吃糖吃得開心,最後還抱着安若晨頸脖趴在她肩頭睡過去了。
安若晨就這麽抱着個小女娃走進了招福酒樓。
招福酒樓後門正對着劉府側門,這個安若晨知道。她沒有帶孩子去劉府找趙佳華,而是選了到酒樓讓掌櫃的通報,她想看看劉則的反應。
劉則不在酒樓。但他也很快來了,步履匆匆,神情緊張,身後緊跟着同樣表情的趙佳華。
趙佳華一見劉茵便撲了過來,也不顧孩子正在睡覺,将娃娃緊緊抱在懷裏喊她的名字。
劉茵被趙佳華粗魯的動作擾醒了,揉了揉眼睛,甜甜叫了聲:“娘。”
趙佳華的眼淚湧了出來,将臉貼在孩子的臉上。
劉則見狀忙道:“好了,好了,這下安心了。孩子這不是找到了嗎,你別着急。”他轉頭吩咐管事的,讓把出去找人的家仆都叫回來。
一陣激動忙亂後,劉氏夫婦才想起要請安若晨到府裏坐坐,答謝她送回孩子。
安若晨自然不客氣,随他們去了。
到了劉府會客小廳,劉則命人上茶,客客氣氣招呼安若晨。
而趙佳華卻是相反态度,她抱着孩子不肯放,一掃和善溫柔神情,質問安若晨在哪兒找到的劉茵,當時是什麽情景,周圍是何狀況。
安若晨坦然一一做答。
劉茵這會兒挺有精神,指着安若晨要糖吃。安若晨讓春曉把那包糖果子交給了趙佳華。
趙佳華深吸了一口氣,似在隐忍,接過糖果看了看,冷冷道:“蘋兒和陳婆子道只是買了東西的工夫,轉眼便不見了茵兒。尋遍周遭,只聽店家說方才有人在一旁用糖果子逗小娃兒。”
安若晨不自覺地像龍大那般擺了擺眉頭,所以呢,這是在暗示有可能是她差人誘拐了劉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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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晨也冷冷答:“我見到令千金時,她确是手裏拿着甜棗糖果子站在路邊。可身邊并無其他人。”
趙佳華瞪着安若晨,抱緊劉茵不說話。
劉則在一旁怒道:“我要将蘋兒和陳婆子都趕了。擅自将茵兒帶出去,居然也不照看好,丢了人未及時找回,只會哭,留她們何用。”
趙佳華卻道:“她們又哪裏料到會有人對個娃娃下手?”
一唱一和?安若晨幹脆也附合起來:“不如報官吧。誘拐孩子太可惡,可不能放過那賊人。那位店家老板可做人證。”
劉則搖頭:“我問過店家,他店裏店外人來人往,他也記不清是何樣貌,甚至記不清自己究竟看沒看到樣貌,只記得是個女子。況且他也不能肯定茵兒是被誘拐了。我派人在周圍到處搜尋,也未尋到。幸好安姑娘将她送回,不然我們可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茵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趙佳華說着眼眶都濕了,含淚欲滴,楚楚動人,嬌弱之姿讓人垂憐。
戲演得還真不錯。安若晨暗忖若是趙佳華當真出身煙花之地,那還當真學得些路數的。她正待配合着安慰兩句,趙佳華卻狠狠瞪了她一眼,抱着孩子扭頭走了。
莫名其妙。
安若晨完全摸不着趙佳華的心思,放了個孩子誘她來,然後就走了?有何用意?
對于自家娘子的失禮,劉則顯得很不好意思。他抱歉地對安若晨苦笑,言道內子愛女心切,有失儀态,讓安若晨見諒。
安若晨客氣了一番。
按禮數,她與劉則這般單獨共處一室并不合宜,但她并不想就這麽算了,總要打探出什麽才好。于是多扯了幾句,問劉則怎地會讓下人帶孩子出去?真的不打算報官嗎?
劉則道:“茵兒午睡後鬧着想出去玩耍,我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欲多躺躺,一時貪懶,便讓丫頭婆子帶出去了。沒曾想遇到這樣的事。她知道女兒丢了很是自責。我們也無茵兒被人誘拐的實證,鬧到衙堂上,不是笑話嘛。到時我家夫人再受責怪,對孩子也不好。既是找回來了,我們定會當心多留意。”
“劉老板言之有理。劉老板對尊夫人細心體貼,當真讓人羨慕。尊夫人是哪裏人氏?娘家不是中蘭城的吧?”安若晨故意試探。
劉則答:“內子是唐郡豐安縣的,數年前家鄉鬧了洪災,家人都過世了,她無依無靠,只得投奔了徐城的遠房表叔,那表叔家中也不富裕,表嬸是個厲害的,對家裏多了個人要養活很是不快,內子在那兒也受了不少委屈。後正巧徐媒婆去探親,啊,就是咱們中蘭城裏那位徐媒婆,安姑娘也是知道她的,為安姑娘家中說親的那位徐婆子。她與內子表叔也是表親,算起來,與內子也是遠親關系了。徐媒婆在中蘭城裏孑然一身,頗為孤單,正想有人陪伴,看內子乖巧懂事,便将她帶了回來。我那會兒正托徐媒婆替我找門合适的親事,見着了內子……”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嗯,就是這般,後來便成了親。”
安若晨點點頭,說着好聽話:“這真是千裏姻緣一線牽。”
劉則抿嘴笑了笑,竟顯得有些腼腆。
安若晨問:“這次孩子被拐了丢在路邊,是否會是仇家的惡作劇?”
劉則想了想,搖頭:“我雖開的是酒樓,往來客人三教九流均有,但我一向講究和氣生財,鮮有得罪人的地方,想不到會有什麽仇家這般作惡的。此次多虧了姑娘,劉某感激不盡。”
只在自己身上追究原因,半點沒把趙佳華往壞處想。
安若晨一時也想不到能如何再問,于是客套幾句便告辭了。
劉則親自送她到府門口,再次表示了感激之意。
安若晨走出了一段再回首,劉則對她颌首微笑,這才回轉身退回府門內。
春曉見狀在安若晨耳邊嘀咕:“這位劉老板可是比他家夫人講道理。姑娘,咱們做了好事可差點被誣了拐孩子呢,你瞧沒瞧見方才那劉夫人的眼光,看我們似看壞人似的。哼。”
安若晨沒應話。她想不通,所以她想将軍了。
安若晨回到紫雲樓立即去找了龍大。
聽衛兵道将軍已回來,就在屋裏,若是安管事來訪就讓她進來。
安若晨心裏高興,急匆匆就往裏奔,聽得應門差點用蹦得竄進屋,結果剛進去就見着龍大手裏拿着本薄薄的書冊。
安若晨頓時一僵,差點把這事忘了。
來得真是不巧,此刻正是《龍将軍新傳》閱讀時間。
龍大擡頭看她,從書冊上方露出雙眼,眼含笑意,暖洋洋的眼神頗是膩人,想來讀書正讀得歡喜。只是不知是受用着詞藻華麗修辭誇張的馬屁,還是真心欣賞她的文采。
安若晨強忍逃跑的沖動,“呃……”定定神,鎮定。
寫書任務完成很好可不是什麽錯處。
清清嗓子,挺直背脊,安若晨擺出嚴肅模樣:“将軍。”
龍大将書冊放下,露出了整張臉。
那臉色一本正經,教人不敢掉以輕心。
“将軍。”安若晨更嚴肅了。“奴婢有事禀告。”
奴婢二字苦練多日,如今講起來也是流暢利落,安若晨覺得這對維護穩定的溝通氛圍很有正面作用。
“嗯。說吧。”龍大好整以暇等着。
安若晨趕緊入正題,将今日遭遇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将軍,那趙佳華是不是欲試探于我?先前她與我說過,孩子是她的弱點,然後她把弱點擺在我面前,看我會如何。”
“看你會如何又能如何?”龍大問。
安若晨也是一頭霧水:“沒想明白。完全猜不到她的用意。難道想誣我偷她孩子?就算誣不成,潑我髒水,讓周遭人對我疑心,阻礙我查探案子?”
龍大沉吟片刻,道:“周遭人如何反應?”
安若晨将劉則與酒樓掌櫃、劉府管事、丫環等人情況說了說,将她與劉則的對話又仔細說了一遍。
龍大揚了揚眉:“你覺得哪裏有問題?”
“未曾覺得哪裏有問題,劉則對他夫人很是信任,體貼關懷。下人們也是如常反應。”
“那趙佳華為何故意讓你留意李秀兒?”
“表明她們是一夥的,引起我的注意?”
“她的嫌疑比李秀兒還大,何必多此一舉。”
安若晨一怔,對的,若互不相往,咬死不認,她就沒辦法查了。但趙佳華故意搭上李秀兒……
“還有,劉則是否與你解釋得太詳細了?”
安若晨再一怔。太詳細了?
“這麽複雜的關系,出生哪裏,遭了災,投奔了誰,又是怎麽遇到了徐媒婆,為何要随徐媒婆來中蘭城。對一個不熟的外人,何必說這許多。若是我,只說她是哪裏人氏便好,再多些,說她是徐媒婆的遠親,因徐媒婆你也認得。但你未曾細問,他卻主動細數來歷出處,未免殷勤了些。”
“……”安若晨覺得迷霧中似乎閃過一道光,但她仍未能看清脈絡。“将軍是覺得,也許劉老板并非對趙佳華的事一無所知?”
“你這般一問,我倒是想起,趙佳華與李秀兒有何不同?”
安若晨迅速答:“趙佳華外郡來的,李秀兒本郡人。趙佳華生育一女,李秀兒無出。趙佳華沒有旁的親人,李秀兒還有個盲眼母親與義妹。”想了想,再補充:“趙佳華比李秀兒年長兩歲。”
龍大道:“李秀兒管事,趙佳華卻不。”
安若晨:“……”所以趙佳華是如何收集情報的?
龍大看着她:“謝剛與我說過,你鎖定趙佳華的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曾特意在招福酒樓見你。我在那兒見你,确是因為趙佳華是徐媒婆從外郡接來的姑娘,這與其他人不同。還有一點是,那兒離衙門近,又是個吃飯喝酒的地方,人來人往,容易混跡,若是要有消息悄悄傳出去,那樣的場合再合适不過。”
“而我只盯着趙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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