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賜婚

謝重華是在閑逛之時無意間與姜弈碰上的,虛情假意寒暄幾句後謝重華便想擺脫姜弈, 偏偏姜弈很有興致與他攀談, 在他轉身時開口叫住他。

“謝将軍慢走,我有話要說。”

謝重華轉身,平靜道, “小王爺有話不妨直說。”

姜弈上前, 笑容親切, “重華何必故作生疏, 你我相識十幾年,相交數年,少年時我時常去将軍府叨擾,你視我為友,我亦然,這麽多年從未忘懷……”

謝重華趕忙擺手,一臉惡寒,道, “別別別, 小王爺您的厚愛我謝家可是擔不起的,談不上有何交情, 頂多算得上是點頭之交罷了,五年前我謝家用性命吸取教訓,足夠長記性了。”

此言一出,姜弈的笑容僵了一瞬,謝重華對他的态度與謝瑤華如出一轍, 兄妹倆對他皆沒有好臉色,甚至是厭惡,他能感覺得到。

姜弈辯解道,“當年你們家出事,我與父王事後才知曉,父王擔憂不已,親自帶人去支援,可仍舊去晚了一步,眼睜睜看着謝叔叔被鬼醫殺……好在謝叔叔吉人自有天相,在鬼醫手下活了下來。”

末了,姜弈又道,“如今謝叔叔變成這樣,父王很是自責,他一直覺得若是他當初再快一步或是繼續追查,或許便能早些将謝叔叔解救……”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謝重華心想,若不是親眼目睹,他定然信了姜弈的鬼話了。

但妹妹告誡,尚未到揭開晉王假面的時候,面對晉王或是姜弈,他都得佯裝出一副被‘謠言’誤導的模樣。

這些年一直有流言傳,晉王為奪謝家的兵權,對謝家痛下殺手。

所謂的謠言并非空穴來風,謝重華心知肚明。

以前他還覺得姜弈謙和有理,是一個品行良好的世家子弟,如今再看姜弈的言行舉止,他才知妹妹看人的眼光果然不會錯。

他曾問過她,與姜弈交好是否是因為欣賞姜弈的為人。

謝重華憶起當年妹妹的那個笑容,那是他頭一回見她笑得那麽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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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真正的姜弈與你所見的姜弈并不相同,你過于單純了些,看人不僅用雙眼,也要用腦子。”

那時候他不是很理解妹妹的那句話,後來見妹妹與姜弈相處時有說有笑便将疑惑抛諸腦後,直至謝家出事,漸漸的,他似乎學會了如何去看一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此時姜弈在他面前賣慘博取同情,安的什麽心,他大概能猜到。

“小王爺究竟有何事?”他明知故問。

姜弈猶豫片刻,在謝重華失去耐心時才開口,“恕我唐突,我想見一見令妹,我與她之間似乎有些誤會,我想當面向她解釋清楚。”

謝重華聞言嗤笑一聲,“小王爺這話倒是稀奇了,既不是與我有誤會,誰與你有誤會,你該去找誰才是,你來找我有何用。”

姜弈忙道,“她不肯見我,也不願聽我解釋,我想……”

到了此時,謝重華徹底失去耐心,寒聲打斷,“小王爺還是莫要多想的好,舍妹與小王爺之間哪有什麽誤會可言,你們原本便不熟。”

姜弈心知今日在謝重華這裏讨不到好臉,便适時打住,未再提及謝瑤華。

在謝重華轉身離去時,姜弈不遠不近跟在他身後。

謝重華只當不知,四處閑逛,估摸着太後壽宴即将開始,他才踏着悠閑的步子往鳳翎臺而去,姜弈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

去往鳳翎臺的途中,偶然聽到一衆宮婢的竊竊私語。

“太子殿下竟然對男子……”

“他們還在冷宮裏做那種事。”

“可不是嗎,方才我也聽說,許多人瞧見太子殿下與一男子在冷宮裏……唔嘛唔嘛,就是做那種有傷風化之事。”

一衆宮婢紅着臉,聊得正起勁兒,其中一人冷不防瞧見不遠處的謝重華,頓時吓得白了臉。

“謝……謝将軍……”

團在一起的幾人不以為意,有人‘嘁’了一聲。

“嘁,方才還拿太子吓唬我們,眼下又是謝将軍,如意你就沒別的招了……”

說話的宮婢無意識擡眼,被銳利的目光一掃,整個人都僵住了。

“謝、謝将軍……”

口齒不清喚了一聲後,說話的宮婢撲通跪下,仿佛見到修羅一般,驚恐不已。

在場幾人順着她的目光而去,也吓得不輕,紛紛跪地,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這宮中誰人不知太子殿下與謝将軍交往密切,甚至在今日之前有不少關于兩人的流言蜚語,但從未見兩人在人前有任何的親昵舉動。

如今太子殿下有了新歡,青天白日下竟做出那等事來,此視還被謝将軍聽了去。

跪地的宮婢皆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即便不是被謝将軍親自處了,只要謝将軍吩咐一聲,她們多半也是要被亂棍打死的。

但是一衆宮婢從驚懼中回神時,想象中的奪命修羅已不見人影。

姜弈不明所以,只看這些人似乎犯事招惹到謝重華,待謝重華一走,他便走過來。

跪地的幾人原本想起身,但瞧見他之後又吓得一顫,匍匐于地,顫抖開口。

“小、小、小王爺……”

其餘幾人聞聲,跪趴着頭也不敢擡。

姜弈似是漫不經心道,“你們做說了什麽,謝将軍瞧着像是動怒了。”

“這……”

幾人面面相觑,猶豫着不知該如何回話才能保住小命。

姜弈眉目一冷,道,“若想保命,最好實話實話。”

“是……”

應聲的宮婢小聲将方才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聽完,姜弈先生錯愕,随即笑了起來。

“原來太子有這樣的不為人知的嗜好,謝将軍氣憤,想必是恨鐵不成鋼……”

用嘆息的語氣說着幸災樂禍之言。

方才開口的宮婢小心翼翼擡眼偷瞄,無意間看見小王爺英俊的側顏,頓時紅了臉,又忍不住多瞄了幾眼。

姜弈有所察覺,看向面紅耳赤,面帶羞澀的宮婢,眼中不屑,嘴角卻勾了勾,道,“你是?”

他不過是一時興起随口一問,然而宮婢卻含羞帶怯應聲,“我……奴名喚雨棠,平日裏在勤政殿外伺候。”

聽到雨棠說的話,其餘宮婢面色各異,各有所思。

只聽姜弈笑道,“雨棠,倒是個好名字。”

言罷,姜弈轉身,不屑一笑。

目送姜弈走遠,名喚雨棠的宮婢癡纏的目光始終舍不得收回。

鳳翎臺上,壽宴即将開始,衆人紛紛入席。

謝重華來時,玉子言已入座,身後站着一人,看身形有些眼熟。

他盯着那人看,那人似有察覺擡眼看他,目光對上,謝重華一愣。

這所謂的‘‘長得很一般’’的太子侍從竟然是他妹妹!

方才那些人議論的與太子在冷宮肆意妄為之人竟是瑤兒!

一時間,謝重華的憤怒更甚。

好你個玉子言,拐走我妹妹不說,還将她帶壞了……

毫不知情的玉子言忽然感覺有殺氣,擡眸便瞧見舅兄惡狠狠盯着他,那眼神實在是吓人。

他下意識回頭看謝瑤華,謝瑤華低頭看他。

兩人的眼神交流在玉子言眼裏便是含情脈脈對視。

她頂着一張男人的臉。

此時看去便是兩個大男人深情款款,惡心死人了。

雞皮疙瘩掉一地。

謝重華來到玉子言面前站定,臉色難看,語氣不善,“殿下身為儲君,應當潔身自好,已自身品行為标杆,不該帶壞風氣。”

聽他這麽一說,玉子言恍然大悟。

他朝謝重華溫和道,“重華無需聽旁人的閑言碎語,我是否潔身自好,你再清楚不過了。”

“……”

這話暧昧得連謝瑤華也聽不下去了。

謝重華差點将隔夜飯也吐出來了。

“你能別這麽惡心嗎?”

玉子言搖頭,笑道,“不能。”

“……”

謝重華被這個笑容給惡心到了,哼了一聲,甩袖轉身,去到屬于他的位置坐下,與玉子言離得遠遠的。

玉子言樂呵呵的,扭頭與謝瑤華說話。

“瞧重華這樣,像是被我氣到了,夜裏多半會翻牆而入将我狠揍一頓,你可得保護我。”

謝瑤華無奈失笑,“你明知他的脾氣還故意激他,挨揍也是你自找的。”

“我這是在讨好他。”玉子言很鄭重地道了句,“為了你,挨揍我也認了。”

謝瑤華忽然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此時一聲公鴨嗓自遠處傳來。

“太後駕到!”

衆人起身行禮,待太後落座之後,目光落在玉子言身上,笑容慈祥。

“言兒,到祖母身旁來。”

太後朝他招了招手,又對一旁的內侍使了個眼色,內侍會意,速速搬來一把椅子安置在太後身旁。

玉子言未動,似是在猶豫,謝瑤華悄悄伸手在他背上點了點,示意他莫要讓太後失望。

猶豫了一下,玉子言換上笑顏,起身朝太後走去,在太後面前站定,恭敬行了一禮。

“孫兒祝祖母福如東海,萬壽無疆。”

“好好好,乖孫的心意哀家收到了。”太後很是高興,連說了三聲好,又朝他招招手。

“來,到哀家身邊來。”

玉子言低首應了聲‘是’後轉身看了謝瑤華一眼。

便是這一眼讓暗中注視着他的那些人的眼光變得異樣。

謝瑤華自然也察覺別人異異樣的眼光,但既然太子殿下豁出去不要臉面了,她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默默去到玉子言身後站着。

太後對此一無所知,只當他對身邊的侍從甚好,并未多留意。

“言兒,餓不餓?”

太後如同照顧小孩子一般,拿了塊糕點遞到玉子言手裏。

于太後而言,便只有玉子言這麽一個金孫,以前他在冷宮裏,她只能克制住心疼與想念,只想讓他在冷宮裏平安長大。

後來皇帝不得已才将他送去西越,本以為已安排周詳,必能讓他在西越過得好一些,錦衣玉食當個閑散公子。

世事難料,兜兜轉轉,他又回了天辰。

太後對玉子言這個孫兒十分愧疚,如今他當上了太子,也再不是曾經那個先皇的罪妃之子的身份了,太後想好好彌補這些年對他的虧欠,故而對他有求必應。

絲竹聲漸起,鳳翎臺上歌舞升平,席上衆人卻心思各異。

謝瑤華站在玉子言身後,将衆人的舉動盡收眼底,目光掃過衆人,最終在一個少年公子身上停留。

錦衣少年翩然如玉,他與別人不同,似是真的在賞舞,姿态肆意閑散,好不逍遙自在,仿佛置身于花樓畫舫而不是氣氛嚴肅的太後壽宴。

玉子言拿了塊糕點往後遞,半晌未有人接,他疑惑扭頭,卻發現她盯着下方的慵懶少年出神。

太子殿下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可怕。

将糕點往案上一扔,兀自倒了杯酒悶頭喝下。

太後無意瞥見他喝悶酒,目光順着他注視的方向而去,落在俊朗少年身上,有些不解。

“與夜兒鬧不愉快了?”

玉子言收回目光,搖了搖頭,又悶頭飲了一杯。

太後見他如此反應,便以為他真的是與鐘槿夜鬧了不愉快。

“夜兒是你的表弟,年幼不懂事,性子跳脫,整日惹事生非,你華陽姑姑也拿他無法,你莫要與他計較。”

玉子言不欲解釋,沉默不語。

太後的話引起了謝瑤華的注意,她看了看玉子言,只看到他的後背,目光再一次回到俊朗少年身上。

原來他是當年那個小哭包鐘槿夜,華陽公主的獨子,多年後,當年的小鼻涕蟲也長大了。

時隔多年,回到天辰,早已物是人非。

此時玉子言與謝瑤華想的不一樣。

玉子言憶起曾穆晉說過,她向來喜愛容色出衆的美男子。

方才她一直盯着鐘槿夜……

鐘槿夜察覺被人緊盯着,他得擡眼望去,發現是太子注視着他,不由得憶起方才聽到的流言,頓時一陣惡寒。

莫不是傳言是真的,太子殿早已過弱冠之年,卻不娶妻納妾,屋裏甚至連暖床丫頭也未收,早前盛傳太子殿下一心一意撲在政務上,如今卻有了另外的傳言。

太子殿下不近女色是因好男色。

鐘槿夜又瞧了一眼玉子言一眼,那眼神越看越不對勁兒,周身汗毛皆豎起來了。

鐘槿夜一陣惡寒之後,兇狠地瞪了眼玉子言,未曾想正好被太後瞧見。

太後嘆道,“唉,夜兒這孩子還是如此不着調,改日我與你皇叔說說,給夜兒派些差事,好好磨砺夜兒的性子,将來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玉子言聞言,若有所思,随即笑了,“祖母所言極是,表弟是該好好磨砺一番了,依孫兒所見,倒不如将表弟交到謝将軍手上,由謝将軍教導,想來會有出乎意料的收獲。”

太後深以為然,點頭而笑,“還是言兒思慮周詳,謝将軍年輕有為,自幼便随父在疆場磨練,性子沉穩老練,更是國之棟梁,将夜兒交與他再合适不過。”

謝瑤華離得近,将太後與玉子言的話她聽得清楚。

心想,玉子言待鐘槿夜的事如此上心,想來是與鐘槿夜關系不錯。

鐘槿夜無由地打了一個噴嚏,只覺得後背陰風陣陣,不禁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皇帝與西越王姍姍來遲,內侍揚聲通傳後,歌舞頓歇,除太後外,在場所有人皆站起身行禮,肅穆以待。

太後壽辰,西越王親自前來,乃是上賓,席位便設在禦座左下方。

皇帝入座後,西越王坐下,衆人陸續坐下。

穆晉撩袍坐下後,目光總往禦座上方坐在太後身邊的玉子言身上瞥。

歌舞繼續,穆晉身旁舉杯向玉子言示意,玉子言颔首舉杯,兩人遙遙對飲。

皇帝見狀,甚是滿意,與太後道,“太子與西越王交情不錯,方才西越王還說了一些言兒在西越的趣事,兩人是生死之交,西越王對言兒很是贊賞。”

太後聽別人誇贊玉子言,含笑點了點頭,側目看玉子言時目光越發慈愛了。

“言兒是個好孩子,早前吃了太多苦,但好在他有出息,身處逆境亦能應對自如,沒丢玉氏祖宗的臉,更沒讓哀家失望。”

皇帝點頭附和,嘆道,“是啊,言兒的性子與皇兄十分相向,若皇兄未被奸人所害,言兒他……唉,是朕愧對皇兄,未能保護好言兒。”

望着外貌只與長子有三分像的孫兒,太後仿佛看到了當年長子初登地位時的樣子。

可如今孫兒長大了,長子卻瞧不見了。

“此乃玉氏命中的劫難,你皇兄未了的心願也只能靠你與言兒了。”

皇帝自恍惚中回神,鄭重應道,“母親放心,大哥的心願我必會替他完成,将玉氏的天辰完整交到言兒手上。”

一旁的玉子言與謝瑤華聽到皇帝此言,同時看向皇帝。

謝瑤華只瞧了一眼便快速收回目光,無人察覺,她低頭沉思。

難道以前真是她多慮了,皇帝是真心待玉子言好,欲将江山交托給玉子言?

玉子言看向皇帝,欲言又止,皇帝笑道,“言兒大可安心,你想要的,叔父皆會給你。”

皇帝揚了揚手,一旁候着的內侍躬身退下。

此時不是皇帝與太子的對話,只是叔父與侄子的交心。

玉子言想要的,早已求過了。

“多謝皇叔。”

不多時,內侍回來,将手中明黃聖旨呈上。

“陛下。”

皇帝笑了笑,擺手,“交給太子,他早已等不及了。”

內侍将聖旨呈給玉子言,在許多人的矚目下玉子言接過聖旨,并未打開看,起身走到皇帝面前叩拜謝恩。

“多謝皇叔。”

玉子言此舉,讓場面忽然靜止,絲竹聲停下,舞姬愣住,在場宗族朝臣皆面面相觑。

皇帝不由得失笑,指了指玉子言,“你小子啊……”

并無責備之意,笑得無奈。

本欲低調行此事,他偏偏要弄得天下皆知,這讓皇帝想起了那夜他入宮請求賜婚的情形。

他跪在龍榻前,固執不肯退下,跪了半個時辰,只說了一句話。

“我此生只娶她一人,還望皇叔成全。”

固執到令人頭疼。

事後才知他請求賜婚的對象竟是謝正翊的女兒,謝重華的妹妹,且這個旁人眼裏沉默寡言的太子竟然與那謝家姑娘把孩子給生下來了。

那個前國師示言擁有世間最尊貴命格的女子,被謝家藏匿二十載的謝家女。

別說兩人連孩子也生了,便是那女子謝家女的身份又是謝正翊的嫡女,自是當得太子妃的身份。

皇帝在知曉謝瑤華便是那聞名天下的七公子後,徹底沒了反對的念頭。

賜婚聖旨當夜便寫好了,今日才拿出,其實也是想借太後壽辰昭告天下。

皇帝嘆氣,親手将跪在面前的玉子言扶起,拍拍他的肩。

“謝瑤華是你的太子妃了。”

言罷,皇帝的目光投向謝重華,一臉欣慰。

“謝卿家有嬌姝,聰慧端莊,适為皇家婦。”

謝重華起身,到皇帝面前叩拜謝恩。

“謝陛下恩典。”

金口玉言,此事已定。

玉子言的眼睛只盯着謝瑤華,入春風拂面,身心愉悅。

底下一片嘩然,不知情者竊竊私語,知情者神色複雜。

穆晉含笑,再度舉杯朝玉子言示意。

鐘槿夜不明所以,方要側頭問鄰座的姜弈,忽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他驚訝扭頭,見姜弈搭在小案上的那只手血淋淋的。

鐘槿夜嘻嘻一笑,道“噫,聽到太子哥哥要娶太子妃小王爺竟比我還要激動呀。”

姜弈冷冷撇了他一眼,就着流血的手執起酒杯,悶頭喝下。

與姜弈本就不怎麽對付的鐘槿夜看不下去了。

“嘁,太子哥哥要娶妻,你拉着個死人臉,知情的知曉你也納了一位謝家女為妾,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喪妻了呢,矯情!”

鐘槿夜邊吃糕點邊嗤了一聲,而後拍拍手上的碎屑,揚手鼓掌喝彩。

“恭喜太子哥哥!”

“……”

衆人的目光被這位不着調的公子哥的聲音吸引,氣氛凝固一瞬,随即便是跟風的道賀。

“恭喜太子殿下。”

“恭喜謝将軍……”

“……”

鐘槿夜最愛湊熱鬧,頓時湊上前去,用胳膊蹭了蹭玉子言,擠眉弄眼,笑呵呵道,“恭喜太子哥哥抱得美人歸。”

末了,鐘槿夜又輕聲補了一句,“如此,我便安心了,方才你看我那眼神,我還以為你對我有企圖呢。”

“……”

若不是場合不對,太子殿下非得狠狠教訓一下這礙眼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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