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溫酒還是中途離席了。
趁着秦眸在給攝影師遞煙,套交情想請人家多給她一些驚豔鏡頭時,轉眼間,嘉賓席上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
保姆車停駛在外頭,溫酒從安全通道離開,然後彎腰,踩着高跟鞋上車。
她吩咐司機先別等秦眸,送她到市中心一處高檔消費的下午茶餐廳。
這裏聚集的多數都是貴婦名媛,環境安靜,處處透着昂貴的精致感,連服務生帶領人進去,都是面帶标準笑容,服務到位。
溫酒面帶妝容,身上穿着一襲淡紫色禮服還沒來得及換,她看到已經坐在等候多時的馮佩媛,一路走過去,出聲喊道:“馮阿姨。”
馮佩媛喝了口茶,擡頭,便看見她出現在面前。
“酒酒,坐。”
等溫酒坐下後,便聽見馮佩媛有些愧疚地問:“阿姨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也是我這性子急。”
倘若不是有事的話,也不可能發短信把她從慈善會現場叫走,連禮服都沒時間換。
溫酒笑着搖頭:“馮阿姨您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兩人和周圍茶位隔着一扇半透明屏風,交談聲也不至于被聽去了,馮佩媛表情露出幾分內心戲的複雜,她先又喝了口茶,舒出一口氣才說:“你媽媽跟我講了不少你還是小姑娘時的事。”
就憑着這一句話,溫酒臉頰笑容微淡幾分。
她來的路上已經猜到十有八九和殷蔚箐脫不了關系,卻又琢磨不透說了什麽,能讓馮佩媛這樣上心?
“馮阿姨,我媽媽是還跟你說了什麽嗎?”
馮佩媛放下杯子,看着溫酒這張漂亮的臉蛋兒,半響後,說話透着鄭重其事口吻道:“阿姨是先跟你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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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這讓溫酒自己聽了都一頭霧水,她本來心髒都微微緊縮着,不知是什麽情況。
如今猝不及防地聽見馮佩媛要道歉,有些茫然道:“馮阿姨,您道什麽歉?”
馮佩媛表情很是豐富,似乎是在悔恨自己痛失了兒媳婦般,重重嘆氣:“阿姨先前以為你和卿寒是兩情相悅,正在交往才會來打擾你,唉……酒酒,難怪你一直為難情不肯接受我給你的東西。”
提到這個。
那些往事就好像浮上心頭,讓溫酒笑容變得無力。
馮佩媛繼續說道:“你媽媽跟我提起了三年前卿寒抛下你出國的事,還有你奶奶現在是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馮阿姨,我……”
“酒酒,你先聽阿姨說。”馮佩媛打斷了她的話,憂心忡忡說:“當年我的丈夫,也就是卿寒的父親,在國外被競争對手通過不正當的惡劣陷害,導致當地政府将他暫時扣留,雖然沒有聲張出去,形勢卻不樂觀……卿寒他只能出國先去擔任首席執行官這一職位,穩住國外産業的公司,從中調解讓消息別透露回國內,否則将影響到整個徐氏企業。”
“卿寒他是必須出國……”
馮佩媛的話說完,四周便靜得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溫酒定了會神,最終只能一笑而過:“我知道的。”
當年徐卿寒出國時,是為了處理他父親的事。
發生了什麽,這些公司的機密她也不可能知道,只是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麽要離開。
往事重提,對象還是徐卿寒的母親,讓溫酒有口難言,幹澀的感情堵在喉嚨間。
好半天功夫才說:“馮阿姨,你不用道歉,徐卿寒當年等我父親葬禮結束後,是陪了我一段時間才走。他已經盡到責任了,而我……與他都有自己要顧及的家人,當年分手對彼此而言,都會輕松些。”
“要不是聽你母親提起,我又打電話向宜初證實了……”馮佩媛越說,表情就越是複雜:“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知道,原來你和卿寒有一段過往。”
看溫酒和溫家的态度,定是瞧不上她那兒子了。
所以馮佩媛才會找她,為這一段時間自己的唐突行為感到道歉。
溫酒是不願意重提當年的。
當年徐卿寒出國,給她造成的影響就像是一場被人抽筋剝骨。倘若能像說的那般無所謂,也不會至今還耿耿于懷……
為什麽要記恨?
——因為她還在疼。
——
當馮佩媛想到事情遠沒有當初那般樂觀,以為兒子就是在外面碰上了一個喜歡的女孩,等感情升華後,娶回家就好了。
她握住溫酒冰涼的手,表情深惡痛絕道:“酒酒,阿姨的立場是跟你統一戰線的,不管怎麽說,卿寒在你最需要陪伴時離開,重點毋庸置疑就是妥妥被甩的份。阿姨懂的懂的……”
“馮阿姨,謝謝你。”溫酒笑不出來。
馮佩媛求生欲十足:“雖然我和他是母子關系,不過酒酒你不能遷怒到我知道嗎?就算你不跟卿寒在一起,也可以跟阿姨做朋友。”
溫酒發現自己永遠跟不上馮佩媛的思維邏輯,聽了有些懵。
馮佩媛一副大義滅親的口吻道:“阿姨保證以後不會在騷擾你了,不過酒酒,就算你将來不能做我兒媳婦,跟宜初一樣做我女兒也挺好,阿姨啊,命裏缺閨女,很喜歡你們這些小姑娘的。”
溫酒沒有施宜初那麽強的心理素質。
跟徐卿寒做不了夫妻,就和他做兄妹……
她面對着馮佩媛真誠無比的眼神,半響,輕輕笑了:“跟徐卿寒做兄妹,我怕承受不起。”
“放心,阿姨願意認你做幹女兒,關他什麽事。”馮佩媛已經把後續都安排上了。她先觀望一陣,要是溫酒實在不願意當徐家的兒媳,她就認溫酒做女兒。
左右這個小姑娘,馮佩媛第一眼看了就喜歡。
溫酒不想在這事上多費口舌,便沒再說話。
她靜靜的跟馮佩媛殷勤的眼神對視了一會,然後想到自己母親,恐怕言辭上,多半是讓馮佩媛感覺到了尴尬。
溫酒提到:“我母親要是有言語欠妥當的地方,我在這替她跟您道歉。”
一說起殷蔚箐,馮佩媛是有些一言難盡。
不過也不好在溫酒面前說什麽,畢竟是人家的媽媽。
“沒事,你媽挺好的。”
說這話時,溫酒都看見馮佩媛的表情是複雜了。
……
兩人在茶餐廳坐了會,馮佩媛便被牌友一通電話叫走,她跟溫酒說:“阿姨去跟小姐妹碰個面,澄清一下……唉,上次都怪阿姨在外面胡說八道,讓大家誤會你和徐家的關系。”
比起徐卿寒的強勢專斷,他母親知錯就改的性格比他講道理多了。
溫酒也沒說什麽,起身送馮佩媛坐車離開。
人剛走不久,秦眸的電話就緊随而來。
溫酒坐上保姆車,才接聽來電:“我要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嗎?”
“別過來了。”
秦眸說:“你先回公寓待着。”
聽着語氣不太對勁,溫酒皺眉:“怎麽了……”
“今視報社發布了一篇采訪徐卿寒的報道,這是被徐氏官方授權的,上面采訪內容提到了緋聞事件,報道內容變相澄清了徐卿寒和你沒幹系,不是戀人關系。現在網上又開始煽風點火說你倒貼金主炒熱度。”
溫酒:“……”
她忍不住想罵髒話:“這些智障開天眼了?”
“現在你只要想複出,肯定就會有競争對手借緋聞這事擋你的路……”秦眸說到這,停頓了下:“公司會直接發律師函解決,徐總那邊電話沒接通,也不知道什麽個情況。”
秦眸心裏還想,幸好官方還沒宣布溫酒已經和徐氏集團合作的消息,否則這個代言,恐怕要被曲解成是靠陪睡得來的資源。
溫酒挂了電話,拿手機馬上去看了今視報社發布的采訪。
一頁頁耐心地閱讀下來,到了尾章,她眉眼間的冷意淡淡浮現。
這哪裏是財經報道,跟公開澄清緋聞的公告有什麽區別?
她關掉頁面,指尖點擊通訊錄的黑名單,将徐卿寒放出來。
撥了一通電話,确實無人接聽。
溫酒沒繼續打,而是吩咐司機改道。
——
徐卿寒出差前,是有将別墅門的密碼告訴她。
溫酒輕松進去,四處無人的緣故,整個別墅顯得空蕩蕩一片,她提着禮服的裙擺,坐在沙發上,漆黑的眼眸看着懸挂電視機的牆壁。
等靜了半響,溫酒重新拿出手機,随便拍了一張,發朋友圈,僅厲雯可見。
此刻,在晏城的飛機場,一行西裝革履的精英範男士提着手提,走出來。
其中,穿着職業黑色套裝裙的厲雯,拿着手機上前,對為首英俊高大的男人恭敬道:“徐總,溫小姐發了一條朋友圈,好像是在您的住處。”
徐卿寒步伐未停頓,開腔嗓音低沉道:“你們先回公司跟深行開會。”
“徐總,還有一件事。”厲雯接到了公司那邊的彙報,一時摸不清徐總和施宜初的關系深淺,只好如實彙報:“今視那邊發了采訪您的報道後,溫小姐又被罵了。”
徐卿寒這次,步伐停下。
幾名西裝革履的特助,也看向他。
厲雯醞釀着用詞,小心翼翼地提醒:“我覺得溫小姐可能是在別墅裏,等着找您算賬。徐總,需要提前為你叫救護車嗎?”
她怕,徐總這次命都要廢了半條。
不是自殘過個敏,就能讓溫酒輕易消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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