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天陽整整做了一天的燈影牛肉絲。容月後悔不疊, 都怪他大驚小怪, 不小心把小雀斑這個大嘴巴引來了。

對方被牛肉絲的香氣刺激,作了一首贊美詩,在部落中心大聲朗誦。

不過半天時間, 全部落都知道天陽大人又發明了好吃的, 一個個都來湊熱鬧地嘗了些。

容月郁悶地跟大家一起把肉絲撕碎, 說道:“你們還沒嘗過炸薯條呢……論香還是炸薯條更香嘛……唉, 希望我下次回來,他們能搞懂土豆怎麽種。”

燈影牛肉絲,除了火候的問題,最麻煩的就是把肉錘松後撕成細絲的工作。

幸好, 不少做完工作的阿媽們自發幫起了天陽的忙, 一天過去, 容月吃完晚飯,突然發現他們的行李已經被全部落準備好了。

除了一大堆的肉絲以外, 換洗的衣服,裝水的水囊,精致的工具,一應俱全。

就連他常用的法杖,都被老木匠重新打磨了一遍, 雕了幾圈花紋,上了蜂蠟。抓在手上,不像根柴火了,像個工藝品。

老阿媽們叮囑了很多, 無非是星野危險,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命最重要之類的。

容月知道大家擔心,雖然他的能力超越了這個世界的限制,理論上不會真的出事,可被大家關心,心裏還是暖洋洋的。

翌日一早,五人并兩條狗,一同踏上了去往星野的旅程。

容月手持法杖,天陽腰纏骨刀,越冬和寶地身背長矛,桑露挎着弓箭。

五人齊齊邁步,氣勢驚人,帶起一陣風來!

容月不禁想,如果是在星月紀元拍宣傳片,此刻一定會有正面側面幾個方向的慢動作,帥得驚天!

兩只狗子在小江流改名後,正式被命名為大狗和二狗。經過幾個月的喂養,它們終于褪去了奶狗的形态,骨骼拉長,初見鋒芒,有時遇上危險,還能吠得挺大聲。

這次帶狗,也是為了動物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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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地确實是個憨厚的人,不像弟弟那麽暴躁張揚,他作為哥哥,确實穩重些。

但穩重,反過來說就是沒有銳氣,難怪幾次都打不過寶樹。

因為是抱着天陽的大腿才勉強進入這個隊伍,他一路對天陽很是殷勤,好在性格使然,說不出什麽出格的話,容月暫時忍了……

桑露則給了人驚喜。

作為一個養蠶為生的蠶女,桑露的身手好得驚人,不愧是獨身一人跋涉大半年的彪悍女人。

這裏的弓箭制作工藝粗糙,準頭頗有點聽天由命的意味,但這位女俠控制力相當好,不至于百步穿楊,但五十步射鹿是沒問題的。光她一人,出去轉一圈,次次都能帶回獵物。

燈影牛肉絲竟幾天都沒動一動庫存……

星野距離星月部落的距離,大約是二十天左右,和鹽部差不多,方向約成九十度夾角,如今,路程已經一大半過去。

越靠近星野,天陽愈發有種難言的不安。

這天清晨,桑露挎着弓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回來,突然說了一句:“有個部落。”

“啊,”越冬突然緊皺眉頭道:“好像是……”

“什麽?”他倆打啞謎,寶地好奇問:“什麽部落?”

桑露提着死掉的兔子耳朵,扔在空地上。

“就在前面,大約半天的距離吧。我到現在才想起來。在星野裏的記憶會被清除,靠近星野的會漸漸淡忘。”

越冬嘶了一聲:“我也有點想起來了。”

容月分析道:“這麽說來,如果越冬和桑露再次進到星野裏,上次來的記憶是不是也會複蘇?”

桑露和越冬對視,老實說:“不知道。”

“星野……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容月出神地想了一會兒,等兔子烤好了,才回過神來,邊吃邊說:“先說說那個部落吧?什麽樣的部落?”

桑露道:“一個極小的部落,靠在星野附近,來星野找藥找人的人,會在那裏休息,補充物資。”

“噢!”容月又道:“可是這些人拿什麽換物資?”

桑露:“那要看有什麽了。如果有稀有些的東西,比如鹽磚,花蜜,他們也要。不然的話,也可以賒賬。”

越冬插嘴道:“對對對,我當時也問過,可以先賒少量食物,等你從星野出來,拿進去獲得的草藥換。”

“不是說星野有進無出嗎!?”容月驚道:“生還率很高?”

越冬撓撓頭:“也不算高?進去十個人,出來一兩個。但是帶出的草藥很珍貴,絕對比你進去前換的肉幹要珍貴得多。”

容月扔了一塊生肉給大狗二狗,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有些去找藥的人,先經過那個部落,如果恰好部落有,就拿大量的食物去換取?這樣他們不用進星野賭命,小部落也賺到,的确是劃算……”容月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贊嘆道:“還挺聰明的。”

天陽點頭:“幸好記憶會淡忘。”

他一句說到了點子上,容月贊賞地看了天陽好幾眼,把越冬的雞皮疙瘩都看出來了。

吃完飯,容月拍拍手:“走,去看看那個部落!”

半天路程,在這幾人的腳程下顯得非常近,很快,那片小小的“聚居地”出現在眼前。最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座二層小木樓。

小木樓上系着木鈴,風吹過,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周圍霧氣很重,襯得這座小樓鬼氣森森。

容月震驚于這座小樓,指着他問天陽:“看到了嗎!?這是樓啊!”

沒錯,這是正兒八經的樓!二層能住人那種!

星月部落搭的議事小木樓實際上還是一層,只是搭得比較高,又做了分隔,在屋頂上設了一個瞭望臺可以上去罷了。

就這,還廢了容月不少功夫。

他原以為這個世界的建築就是平房的水平,萬萬沒想到,在這裏竟看見了真正的二層。

什麽人搭建的?

這個部落太神秘了!

盡管這麽說,這個神秘部落仍舊可以一眼望到底,容月懷疑,就算從星月部落挑個一百人出來紮營,規模都有它的五倍大。

木鈴陣陣,容月向前兩步,卻感覺被什麽擋住了。

低頭一看,是木頭圍欄。只是霧太大了,遮擋了視線,容月沒看到。

怕擅自進入有什麽後果,容月示意越冬喊兩聲。

越冬深吸一口氣,剛張開嘴,大狗二狗突然汪汪狂吠起來!

容月和寶地都要笑倒了,桑露也露出了微笑。

越冬懊惱:“喂!有人嗎——”

木樓二層,突然開了一扇門。有個圍着獸皮的少年走出來,瘦骨嶙峋,大約才長到天陽一半高。他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幾個人。”

越冬喊道:“五人!兩條狗!”

“去星野做什麽?”

“找藥!”

這話基本是廢話,哪個去星野的不是去找藥,還能去自殺不成?

那少年嗯了一聲,轉身下了樓來。

容月小聲問越冬和桑露:“上次你們來,也是這個孩子接待的嗎?”

越冬:“我記不清了……”

少年走到近前,扯掉一個扣着機關的繩子,打開木攔:“進來吧。”

容月注意到地面上有一排小洞,想必是機關了。如果不管不顧地闖進來,可能會被戳成篩子。

他愈發覺得,這個部落裏,一定有個機關高手。

霧濃得滲人,少年個子矮,幾乎隐沒在霧中。他手持一個木鈴,咚咚響,這才讓容月他們心定了些。

天陽突然猝不及防牽住了容月的手,容月吓了一跳,随後明白過來,反握住了。

天陽嘴邊帶上了淡淡的笑。

“到了。”說着,少年帶他們來到了一頂帳子前。

這真的是很簡陋的帳子,從外面看,只夠十個人站直了身子,平躺下都有點不夠。

少年說:“住可以住別處,先見我們首領。”

這個神秘部族總共不過五十幾人,竟也有首領。容月他們進去,暖暖的火盆燃燒,頓時把外面的濕意去除了幾分。

首領已經年老,兩鬓斑白。他讓幾人坐下,開口說:“你們,确定要去星野嗎?”

容月:“确定。”

老首領嘆口氣:“每個前來的人,我都會問一遍,每個人都會說,是的,我确定……可他們中大部分都沒有再回來。”

說罷,他渾濁的眼睛盯向越冬:“你是否來過?”

越冬已經漸漸想起了一些情景,像碎片似的記憶:“是來過!……是不是還有怪物……”

老首領嘴角一抽:“你糊塗了。”

越冬:“……哦。”

老首領又道:“星野不是好去的地方,你們再想一天罷。到了明天,你們還想去的話,再去不遲。”

“樓裏有空的隔間,你們就住那裏吧。”

容月覺得這個老首領有意思極了。他話裏話外都是不讓他們走,還強留他們住一晚,不知道有什麽貓膩。

這環境确實恐怖又壓抑,心态不好些的人,被連問幾遍,也許就要動搖了。

到了小樓,衆人先聚集在了一個房間。

容月把窗戶打開,只見樓的背面正對樹叢,白霧在綠影間穿梭,草葉被吹得窸窸窣窣響。

幾人坐定,分吃了些牛肉絲,容月問桑露:“為什麽那老首領不問你來沒來過?”

桑露攏着手裏的牛肉絲,吃得極為細致:“也許是因為我沒過夜。我是從星野的另一邊穿過來的,見到那個部落時,已經要離開了。”

“不對啊……”容月趁他們不注意,又多抓了一把牛肉絲存進游戲包裹裏:“什麽叫穿過?難道這個星野是個細長條的地方,完全攔住了兩邊?不然肯定有可以繞過的路……”

桑露沒想過那麽多,便說不知道。

天陽對他的偷吃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幾人又讨論了一會兒,便分開隔間休息了。

夜半,容月突然被細細的哭嚎聲吵醒。

他皺眉,在天陽懷裏蹭了蹭,含糊道:“什麽……聲音……”

天陽做着噩夢,容月推了兩下沒推醒他,撐着爬起來,揉了揉眼睛。

“天陽,天陽!”他用了點力拍天陽的臉,見他快醒了,就先去了窗邊。

怪聲似乎是從樹叢裏來的,夜裏的霧氣比白天薄一些,可仍然可怖。

今天有月亮,樹影憧憧,不知哪裏來的水流聲,滴答,滴答。

寒氣從腳底向上緩緩爬行,冷得容月縮了縮脖子。

“嗚嗚嗚……”“呼——”“嘤嘤……”

這些聲音更近了,更密集了,聽得人想要起雞皮疙瘩。

容月又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突然,一道道鬼影出現在霧中!他們會動!黑影扭動着,哭嚎着,□□着!

“不該去的……”“好痛啊……”“好可怕……”“星野——”

容月:“…………”

天陽這時才走過來,從他肩上看外邊:“什麽東西?”

容月淡定,抄起法杖發出一道聖光射進樹叢。只聽一段此起彼伏的尖叫後,有人大叫着我的阿媽啊……地逃竄出去。

容月:“唔,大概是半夜聚衆放水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抓蟲!

抱歉,删删改改的竟又斷了一天!跪地感謝包容(我大概是加不了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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