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回來
起伏不定,沒過四級。那都是小事,她早就不在乎了,相比之下陳磊太小家子氣,她把酒杯放下,坐回去接着吃菜。
“看看我們隋漾,就是爽快。”同學們笑着又聊了起來,繼續推杯換盞。席間陳磊忽然叫停,衆人知道他有話要說,于是都靜靜看他。每個人心裏的想法不一樣,大多數人看他對隋漾的态度,以為他是還沒放下,今天借着酒精,說不定會來一出破鏡重圓。
隋漾表情淡淡的,她知道不會的,陳磊說的話不可能跟她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秦教授虐前男友啦
☆、前男友而已(二)
隋漾表情淡淡的,她知道不會的,陳磊說的話不可能跟她有關。
果然,他低頭從包裏拿出了一打大紅的請柬,繞了一圈給每人都發了一張,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模樣:“年末我結婚,希望大家多去捧場。”
隋漾把請柬放到一邊,沒有說話。她感受到有人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似乎還帶着點可笑的同情。人人都知道是陳磊甩了隋漾,現在他就要結婚了,好像沒有她,他一直都過得很好。
吃瓜群衆開始可憐隋漾了。
這頓飯後面吃的沒了滋味,大家還是笑着聊着,只是都刻意不去招惹隋漾。她覺得好笑,不明白他們那泛濫的同情心有什麽意義,低着頭吃的飽飽的,然後給秦野舟發短信。
收到他回複的時候,她糾結了一晚上的心才終于好受了一點。雖然也說不清自己是在糾結什麽。
聚會結束,外面的雪已經停了。隋漾腳上有傷走路不方便,被幾個女同學扶着走到門口。陳磊和幾個玩的好的兄弟商量着改天一起出來喝酒,聽到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把頭扭回去。
隋漾的心情被他那不陰不陽的一眼搞得很不舒服,又沒辦法發作。出了大門,就看到樓前停着的黑色奔馳,秦野舟看到她出來,打開車門下車。他的車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隋漾意識到什麽,開口想問,卻被他當着衆人的面牽住了手。他和自然的把她帶進懷裏,全然保護的姿勢,偏頭的時候和陳磊目光相撞,秦野舟淺淺一笑,帶着點假裝的訝異:“陳醫生?”
他這聲音量不大,但是在場的人基本都能聽到。陳磊再裝看不見就顯得不好了,只得轉了身。在醫院那邊,秦野舟比他高了幾個等級還不止,他略微低頭,有點恭敬的喊了聲“秦教授”。
後面三三兩兩的出來幾個同學,都在等着打車,見到這個場面紛紛站下。隋漾覺得身後的目光簡直能把自己灼穿了,只好回身大大方方的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女同學們立馬發出了輕輕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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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漾的男朋友真帥啊。
秦野舟有禮貌的對着同學們點頭致意,随後又把目光轉回陳磊臉上:“真巧,陳醫生跟我們漾漾是高中同學啊。”
隋漾眼皮一跳,直覺有什麽事要發生。這聲“漾漾”叫的真的是無限纏綿,她拉着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秦野舟像是沒察覺到,輕飄飄的看向站的最近的幾個女同學:“對了,我聽漾漾說,她以前的男朋友就是她高中同學,不知道今天來了沒有?”
“你要幹嘛?快走吧。”隋漾用力扯他的胳膊,秦野舟手臂微微收力,她便被他擁緊了,動彈不得。他低沉的聲音很平穩,眼神也是毫無波瀾。幾個女生側目看了陳磊一眼,沒敢回答,誰都不想挑事。
好在秦野舟沒有追問,摸小動物似的在隋漾頭頂摩挲了幾下,笑着又說道:“我還以為今天那位也來了,一直擔心來着,就怕漾漾心裏難受。我這其實,有幾句話想捎給他。”他說着偏過頭,直直的看向陳磊,陳磊似是被窺探到了心事,眼神狠狠一晃。
相比之下秦野舟淡定得很,一手攬着隋漾,語氣輕緩:“我也不認識別的人,不如就陳醫生幫我捎這句話吧。你就跟他說我謝謝他,謝謝他當初對隋漾放手,成全了今天的我們。要不是他,隋漾不會有現在這麽優秀,我也不會有這麽好的福氣,跟她在一起。”他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微微一笑:“還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你捎帶的時候酌情吧。雖然感謝他,但我還是覺得,他真的挺沒眼光的。”
現場鴉雀無聲,隋漾被他擁在懷裏,眼圈慢慢發紅。不遠處的陳磊臉色很難看,礙着那麽多同學在場,他不好發作,只是低了頭不做聲。
偏偏秦野舟不肯就此作罷,眼神單純:“陳醫生,不知道可以幫我這個小忙嗎?”
他就是要他給出回答不可。
陳磊深吸口氣,把心裏那股火壓下去,點點頭:“秦教授的忙,我怎麽會不幫呢。”
這一次,同學們不再把同情的目光落在隋漾身上了,而是都轉去了陳磊那裏。還好夜色深沉,沒人看見他紅透了的耳朵,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羞辱。
他恍然想起當初分手,隋漾壓着哭腔,冷冷的告訴他:陳磊,我要謝謝你。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很好,找到一個比你強一百倍的人。
多年後,這個夜晚,隋漾一言未發,就已經把她的報複做到了極致。可偏偏他不能發火,隋漾什麽也沒做,說這些話的人是秦野舟;而秦野舟,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前男友。
雪地裏,高大的男人攬着隋漾上車,車燈照着地上的積雪,很快絕塵而去。陳磊沒有看其他人,沉默着離開。
他忽然明白了隋漾的感受,被毫無意義的同情和虛僞的關心包裹着的,屬于人心的惡意。
有那麽很短的一瞬間,他确實,是後悔了的。
☆、前男友而已(三)
車子沒開出多遠,在人民醫院停下。秦野舟臉色還是淡淡的:“正好路過醫院,進去換藥吧。”
“你是故意的嗎?”隋漾低着頭,眼圈紅的厲害,她怕他看到。
“是又怎麽樣呢?”秦野舟挑眉,他的五官被街燈照得模糊不清,聲音也飄着。隋漾忽然發現,也許他從來就沒有變過。她一直以為他被社會打磨的不一樣了,不再像從前那樣飛揚跋扈,可是這個夜裏,她覺得她隔着萬千時光,又看到了坐在她身後的那個不羁少年。
不是他變得溫和了,他只是在乎的東西少了,可要是誰碰到了他在乎的,哪怕只是輕輕刮了那麽一下,他都會立馬跳着腳蹦起來,锱铢必較。
隋漾忽然就笑了,她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秦野舟沒有回握,她嘴角笑意不變,聲音帶了點撒嬌的意味:“你今晚很幼稚,也很帥。”
“有帥到足夠讓你敞開心扉嗎?”秦野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一個很自戀的動作。
隋漾歪頭,他察覺到她的意圖,側着身子過去,她的腦袋順利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隋漾明明只喝了一杯酒,這會兒卻像是醉了一樣:“你問吧,你問什麽我都告訴你。”
秦野舟眯着眼睛,窗外又開始飄雪了。他定了定神,問:“是高中在一起的嗎?”
“不是,大學在一起的。”
“在一起的時候好嗎?”
“有好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時候。”
“為什麽分開了?”
“我們因為小事吵了一架,我以為是普通的情侶拌嘴,他卻不想跟我繼續在一起了。最後我給他發了個短信求和好,他拒絕了。”隋漾閉上眼睛,眼角微微濕潤。但她知道,不是因為陳磊。
“就這麽分手了?”
“嗯。一條短信就分手了。後來暑假裏見過一面,就沒有了。”
秦野舟皺皺眉,很沒形象的低聲罵了句髒話。
車裏有短暫的沉默,秦野舟又問:“現在放下了嗎?”
“很早就放下了。”隋漾聲音坦誠,沒有撒謊。
“那你為什麽哭?”他說着伸手在她眼角抹了一把,她的半邊臉都濕漉漉的。隋漾含着眼淚笑起來:“因為我在跟你講這些事啊。”
她的心裏一片安寧,眼淚卻更加肆意。
其實啊,我總是在想,會不會有一天,遇到一個人。他可以接受我的過往,幫我把所有的傷痕都撫平,像個大英雄一樣對着回憶裏不肯走的傷口開戰。又或者他沒有那麽威風凜凜,只要能讓我靠在他的肩上講一講難過的事就好了,讓我知道,過去的都是雲煙,你才是我的現在和未來。
站在雪地裏跟陳磊說話的秦野舟,就是那個大英雄。而現在英雄脫下了铠甲,又成了她最好的傾聽者。
夫複何求。
有輕柔的吻落在臉頰和眼角,他吻得很密,把她的淚一點點吻掉。隋漾的眼睛很亮,狹小的車廂裏她能聽見彼此的心跳,他的唇每碰到她一次,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他的唇終于落在了她的唇上,隋漾閉眼,擡手環住他的脖子。
雪越下越大。他們被隔絕在這個小小的車廂裏,一吻結束,她的頭埋在他頸窩。秦野舟心情很好,摸着她的脖子,聲音淺淺的:“是上去換藥,還是去你家裏換藥?”
隋漾睜開眼,意識回籠。指甲在掌心狠狠戳了一下,告訴自己要清醒,誰先陷進去,誰就輸了。
“上去換藥吧。”她張口,聲音幹巴巴的。
秦野舟笑了笑,倒是好脾氣:“好。”
☆、前男友而已(四)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無數種可能。就像陳磊怎麽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站在隋漾面前,恭恭敬敬的喊她一聲“嫂子”。
臨近年末,科室聚餐。隋漾作為秦野舟家屬自然也被帶上了。幾個實習生也在,進門的時候秦野舟走在前面,等到她從他身後露出半張臉,桌邊的人就熱熱鬧鬧的哄起來了:“小嫂子來啦!”
論年齡,秦野舟并不老,實習生們比他小,在醫院裏稱他一句“秦教授”,下了班就沒大沒小的喊哥,年齡跨度小,也還算能玩到一起去。隋漾笑着點點頭,帶着點羞澀,被秦野舟拉着手在桌邊坐下,一擡頭就看到坐在她正對面的陳磊。
“哎呀小嫂子你這個口紅好好看啊是什麽色號的啊?”
“你們吃飯還拉着手啊要不要這麽虐狗。”
“快講講你們之間的事比如怎麽認識的!”
幾個年紀小的實習生叽叽喳喳的說着,也不管隋漾能不能回答的過來。秦野舟笑着聽了一會兒,最後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行了啊,別欺負你們嫂子。”
科室裏還有幾個跟秦野舟年紀相當的,其中就包括陳磊。見面打招呼是免不了的,那幾個人起了玩心,也随着實習生一起,叫隋漾“嫂子”。隋漾有點害羞,伸手去扯他胳膊,秦野舟笑了笑剛想攔着那些人,別逗她了,忽然看到下一個站起來的人是陳磊。
他笑笑,本來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看着陳磊站起來。
隋漾也擡了頭,桌上那麽多雙眼睛看着,陳磊清清嗓子,卻還是啞着開口:“嫂子。”
“小陳你跟漾漾是同學,就不用叫什麽嫂子了。”秦野舟這才假模假式的開了口:“也挺巧的。”
幾個實習生又興奮起來,轉頭去問陳磊。隋漾以為秦野舟會像上次那樣為難他,但是沒有,這頓飯吃的很平常,要說有什麽不平常的,就是吃到一半的時候實習生們起哄,非得讓他倆喝一次交杯酒。
秦野舟笑吟吟的,沒有拒絕的意思,轉頭去看隋漾,語氣帶着詢問:“要喝嗎?”
“喝呗。”隋漾無所謂的點頭,酒杯倒滿,他率先伸出了手,在一片尖叫和歡呼聲裏,隋漾仰頭喝光了杯裏的酒。
這口酒喝的有點沖,她覺得胃裏不舒服,坐下吃了幾口菜也沒壓住,跟秦野舟低聲打了個招呼,隋漾去了洗手間。吐過一次才覺得好點,倚着隔間的門調整了一下呼吸,隋漾走出來。
昏暗的走廊裏,陳磊沉默的站着,見她出來,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隋漾這才想起,剛剛陳磊也在桌上。當着前男友的面和現男友喝交杯酒,也算是她做過的比較刺激的事了。
“他對你好嗎?”陳磊低聲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隋漾甩了甩手上的水,不太明白他說這話的目的:“為什麽這麽問?”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書上看到的話。大多數男人分手後,還會對前女友有着不要臉的使命感。關心一些不該關心的事情。
陳磊笑的就像是言情小說裏的男主,一臉落寞:“因為我要結婚了。”
隋漾:“……和我有關系?”
“你要過得好,我才能放心。”他說着站直了,像是怕她不信:“我說真的。”
“那你放心吧,我肯定比你過得好。”隋漾丢下這麽一句,轉身欲走,走出沒兩步,又生生折了回來:“對了,秦教授讓你給我前男友帶的話,你帶到了嗎?”
陳磊臉色一變,有些難堪。
隋漾變了。這是他見到她的第一感覺。不只是容貌變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開始帶着一種刀槍不入的堅強。曾經她很黏人,沒主見,什麽事都要別人幫忙,要人陪,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那種改變他說不出來,要是非得形容一下,他只能說,他很難過。
難過他遇見的,不是現在的隋漾。
難過他曾經可以大把揮霍的青春和愛情,終究是離他遠去了。
隋漾回了包廂,秦野舟的目光落在她身後,見她是一個人,便沒說什麽,只是在她坐下的時候,拉過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不動聲色的輕輕摩擦着。
她剛洗完手,還帶着涼意,他扣住了她的手,幫她取暖。
聚餐散場之後,隋漾有點頭暈。秦野舟要開車不能喝酒,那些實習的小孩就灌她。她傻傻的來者不拒,最後要不是秦野舟攔着,可能得被他背回去。
靠着窗戶,隋漾臉紅紅的,眼神迷離:“我去洗手間的時候,碰見陳磊了。”
“嗯,他跟你說什麽了?”秦野舟專注開車,沒看她。
“他說希望我過得好。”
秦野舟輕輕的“切”了一聲,又問:“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肯定會比他過得好。”隋漾說這話的時候有點驕傲,像小孩。
車子轉了個彎,停在小區樓下。隋漾被這麽一個急轉彎搞得頭暈目眩,胃裏一陣翻滾,踉跄着跑下車就開始吐。秦野舟緊緊跟在後面下來,伸手幫她拍背,看她實在是醉的深了,只好無奈的送她上樓。
好在小初就在家裏,幫着他把隋漾送到了房間,她的頭挨到了枕頭,困意襲來,手指卻沒放開他的領子,平時不敢說的話就這麽說出了口:“秦野舟,你喜歡我嗎?”
面前的男人一愣,她腦袋更沉,手指一松,歪頭睡了過去。
秦野舟嘆了口氣:“你怎麽還不相信,我喜歡你呢?”
她沒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 虐前男友這種事上瘾啊。。。
寫了就停不下來
☆、把新桃換舊符(一)
這一年正式進入倒計時的時候,隋漾才終于拆掉了腳上的紗布。學期末比她想象中還要忙,而其中最讓她頭疼的就是家長公開課和之後的家長會。
面對學生,她怎麽樣都會得到他們的擁護;可是對象換成家長,心裏就有點忐忑不安。
這幾天隋漾都在忙着公開課的教案,偶爾跟秦野舟打電話也會不自覺的抱怨幾句。他不太會安慰人,只是說不要擔心,有他呢。
那時候隋漾還以為這只是一句普通的安慰,直到在家長席看見了秦野舟,她才知道他那句“有我呢”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下好了,她更緊張了。
秦野舟是作為秦铮的家長出席的,上午的家長公開課之後,下午便是家長會。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工作的樣子,初三的時候她倒是給他講過數學題,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沒什麽耐心聽。現在坐在臺下,看她站在講臺上,他忽然覺得一切很美好。
今天隋漾穿了一件黑色毛衣,緊身長褲,小高跟鞋。她的頭發有點半長不短的,這會兒在腦後紮了一個短短的馬尾,幹練清爽裏還帶了點可愛。她講課的時候目光偶爾會落在他這裏,更多時候是帶着啓發式的微笑,問:“哪位同學能回答一下老師的問題啊?”
小孩子們就争先恐後的舉手。
那個生活中安靜又帶着點蠢萌的隋漾,和此時工作中溫柔而游刃有餘的隋漾,慢慢重疊在一起。秦野舟承認,這些年,她也變得優秀了很多。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整天,隋漾送走了最後一個家長,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小初在隔壁班,結束的比她早一些,探頭往裏面看了看,有點驚訝:“你男朋友沒等你啊,我還以為我今天能搭個順風車呢。”
“他臨時有手術,家長會沒開完就走了。”隋漾說着朝下面坐着的秦铮招招手,又看向小初:“你先回去吧,我得把他送回家。”
秦铮家她之前來過一次,有點印象。站在大門口,隋漾敲門的動作有點猶豫。之前秦野舟說過,他爸媽和大哥一家住在一起,要是這麽打開了門,不就成了見家長一樣的情況了嗎?
她這邊還游移着,秦铮已經快速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打開,是一個上了歲數的女人,隋漾推測這可能是秦野舟媽媽,只覺得渾身都有點不自在:“阿姨好。”
秦媽媽愣了一下,低頭看到秦铮,滿眼疑惑:“你是?”
“啊我是秦铮的班主任,也是秦野舟的……朋友。他臨時有手術,家長會沒開完就走了,所以我把秦铮送回來。”隋漾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秦铮就已經快活的喊了聲“小嬸再見”,等她艱難的說完,那個小東西已經溜進了裏屋。秦媽媽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了似的:“哦,你叫隋漾是吧?”
隋漾腦子裏一炸,表面上還是恭敬的點頭:“嗯……”
“小舟在家提起過你,有印象。”秦媽媽說着便熱情的笑起來:“快,進來坐!”
隋漾:“不了吧……”
“哎呀這麽晚了快進來坐,等小舟回來了我讓他送你回去。”
盛情難卻,隋漾只好脫了鞋進屋。結束手術的秦野舟接了親媽的電話,到了大哥家就看見隋漾拘謹的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捧着半杯茶水。他挑挑眉,自然的走去她身邊:“走吧,送你回家。”
話音剛落,後腦勺就被秦媽媽狠狠擂了一拳。
“好不容易來一次,飯也不吃就讓人家走。”秦媽媽說完之後又去廚房接着忙活,秦野舟無奈的揉揉自己腦袋,伸手脫大衣:“那你吃完飯再走吧。”
“秦野舟,你媽媽讓我來這過年。”隋漾把茶杯放下,眼神有點可憐。
“你答應了?”秦野舟在她身邊坐下,捧起那杯她喝了一半的茶喝了一口,溫度正好。剛做完手術就忙着趕回來,他現在有點累,聲音也帶着倦意。
“我沒辦法就答應了,但是我過年不回家,我怎麽跟我爸媽說啊?”隋漾苦惱的撐着自己的下巴:“愁死了。”
身邊的男人沒說話,她轉頭看他,卻看見他眼底晦暗不明,像是生氣了。隋漾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他,他不說話她也只好沉默,過了一會兒秦野舟沉不住氣,問了句:“你就不能直接跟你爸媽說,來我家過年了?”
隋漾皺眉:“還沒想好怎麽跟他們說。”
“他們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嗎?”這一點他比較介意,問出口之後還有點小緊張。隋漾點點頭,倒沒讓他失望:“當然知道了。”
秦野舟暗暗松了口氣,靠過去耍賴似的蹭在她肩膀上:“沒事,你就回家陪你爸媽過年吧,我媽這邊我跟她說。”
他這句話聲音很輕,乍一聽還帶着點寵溺的味道。隋漾這才認真的去看他,發現了點不對勁:“你是不是很累?”
“手術時間有點長,是有點累。”他靠着她,眼睛微微閉着。
從這個角度,隋漾可以看見他淡淡的黑眼圈。她遲疑了一下,伸手扳着他的肩膀讓他躺在自己腿上,然後輕輕幫他揉着太陽穴。秦野舟舒服的享受着,廚房裏偶爾會傳出幾句說話聲,漸漸地,客廳裏菜香四溢。
此時此刻,他擁有着人間最溫暖的味道和顏色。
握住隋漾的手,秦野舟睜開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隋漾。”
“嗯?”她任由他握着手,眼神卻飄向了廚房那邊,覺得自己應該過去幫幫忙會比較好。
秦野舟的手指摩擦着她的手背,聲音低低的:“我是以結婚為前提的,在跟你交往。”
這話是很含蓄的告白,隋漾覺得心裏微微一動,有什麽被自己壓抑着的情感就要破土而出。要是在以前,她說不定會激動的狠狠抱住他,可是現在不同了,她是一個不會被感情牽絆的成年人。于是她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說道:“我也是啊。”
躺在她腿上的男人微微一笑,眼神變了變,不懷好意的點點自己的嘴唇:“隋漾,你親親我,我就不覺得累了。”
他的眼神很單純,說得好像真是那麽一回事似的。隋漾看看那邊都在忙着端菜盛飯,暫時沒人注意到沙發這邊,也就半推半就的低頭下去。
到底是做賊心虛,怕被發現,她快速的碰了他的嘴唇一下就離開,秦野舟有點不滿,眉毛剛剛皺起,就聽見旁邊有稚嫩的笑聲。
兩人擡頭望去,秦铮站在他們對面,臉上的笑容有點不好意思,還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臉上劃了劃:“小叔小嬸羞羞~”
隋漾、秦野舟:“……”
☆、把新桃換舊符(二)
過年的時候,隋漾還是留在了自己家裏。秦野舟說他跟他媽媽交代過了,沒什麽關系。到了年關每一家都很忙,一個一個來拜年的親戚讓她眼睛發花,幫着媽媽在廚房裏忙着做年夜飯,包餃子,一時間也就忘了跟秦野舟也拜個年。
看完春晚才算結束,隋漾回到屋子裏躺下,準備看看手機就睡覺,點開屏幕才看到他發的微信。
清一色的紅包。
隋漾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紅包上的附言是他的話,秦野舟之前說過,覺得每天晚上用聊天工具膩膩歪歪的情侶很沒意思,更多時候他喜歡直接打電話。但是今晚他倒是比其他人還膩歪,不僅用了聊天工具,還把說的話都放在紅包裏發過來。
隋漾把對話框拖到上面,一條一條看,一個一個紅包的收。
“這是給你的壓歲錢。”數目是1000元。
“怎麽不收紅包?”數目是1000元。
“家裏忙嗎累不累?”數目是1000元。
“春晚不好看你是不是睡着了?”數目是1000元。
“你再不收錢我就要睡覺了。”數目是1000元。
“覺得我不浪漫所以不理我?”數目是1000元。
“好吧我浪漫一點。”數目是1314元。
隋漾就這麽收了七千多塊錢,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高興,那肯定是高興的,可是這麽多錢拿在手裏,還有點良心不安。
她是不是也得用這樣的方式跟他對話啊?
但是把人家給你的錢再發回去,好像也很奇怪啊?
自己糾結了一會兒,隋漾有點無力。最後還是點開通訊錄,給他打了電話過去。現在是淩晨兩點多,秦野舟也許已經睡了,電話通了的瞬間她就後悔了,自己是不是打擾了人家的睡眠。
沒響兩聲,秦野舟就接起了電話:“知道搭理我了?”
聲音清明,看來還沒睡。隋漾笑了幾聲,忽然有點不好意思:“我那時候在忙着陪家裏人,沒注意到你的消息……不過你這麽發紅包,也不太好……”
“哪不好了?”秦野舟聲音有點不滿,沒見過拿了錢還埋怨他的。
“微信提現要收錢的,你還不如直接打支付寶。”這句話沒經過大腦就蹦了出來,說完隋漾自己也是一愣,還沒來得及後悔就聽見那邊的笑聲:“你這麽有經濟頭腦,将來把工資卡給你我倒是挺放心。”
他最近時常會說這樣的話,帶着點漫不經心的語氣,像是在試探。隋漾笑了笑,躺回去舒服的蓋上被。對未來她沒有太大的野心,如果一直維持着現在的狀态,那以後嫁給這個男人過一輩子,應該也不錯。
她開始相信秦野舟喜歡她,但也僅僅是喜歡。很多人這輩子都是這樣的,不要愛的太深,這樣平淡的相處才是最好的狀态。
“秦野舟,我有點困了。”隋漾看着天花板,心裏忽然很寧靜。
“嗯,那你睡吧。”他這麽說着,卻沒有挂電話,隋漾習慣了等着他先挂斷,說完這句之後就閉上了眼睛。她的手機還半壓在枕頭下面,隔着聽筒,有淺淺的呼吸聲落進他的耳朵。秦野舟坐在床邊,手裏端着半杯牛奶,因為過年他來了大哥家,這會兒大家差不多都睡了,他才自己出來圖個清靜。
慢慢的,電話那邊的呼吸變得很均勻,他知道她睡着了。
除夕夜,沒有下雪。秦野舟站在窗邊,外面很多人家還亮着燈,打算通宵。他望着遠處的萬家燈火,朦胧的想着,他們以後的家,要什麽樣子才好呢?
要是這個時候,隋漾就睡在他身邊該多好。
聽着那道呼吸,秦野舟輕輕微笑。他想她了。
☆、生日快樂
隋漾第二天起床是早上七點多,昨晚手機被她扔在枕頭邊就睡過去了,這會兒突然有點擔心輻射,打開手機看了看,就看到她和秦野舟的通話記錄。
顯示的通話時長是兩個半小時。
她疑惑的皺眉,明明昨晚聊了不到十分鐘就睡了啊,這通話記錄是怎麽回事。
來不及細想,大年初一的忙碌就開始了。接下來的幾天秦野舟沒主動聯系她,她也沒在意這些,直到大年初五的晚上,看着手機的時候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年初六是隋漾的生日,之前初中的時候她跟他講過,只是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那種屬于女孩子的別扭心思又來了,她就是不想告訴他,固執的想知道他是不是記得。時鐘轉啊轉,淩晨十二點一過,隋漾心灰意冷的把手機丢到床邊去。
這麽多年了,忘了也是正常的。
沒關系,生日嘛,每年都過的。
這樣胡亂安慰着自己,隋漾閉眼陷入夢鄉。這一晚睡得不踏實,心裏有事讓她失落,早上天還沒亮就早早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
有幾條來自朋友的短信,祝她生日快樂。她往下翻了翻,幾次确定,沒有來自秦野舟的。
隋漾說不清自己的感覺,自己沒告訴他,這麽多年他忘了自然是正常的。只是有些事她不說,他為什麽就不主動來問呢?男女相處總不可能,我事無巨細的全都告訴你,然後你按部就班的把一切都做好吧?
那戀愛豈不是成了一種無聊的程序。
帶着這種心情,隋漾憤憤的關掉手機,睡了個回籠覺。感覺還沒睡多久,就有人敲門。她過年回了家,因為父母都在,所以對于敲門這件事并不敏感,只覺得是哪個親戚來串門拜年,自己就先在被窩裏懶着吧。
隔着房門她聽見媽媽有點訝異又有點驚喜的聲音,腦子混沌着,隋漾閉着眼睛,把被子扯得高點蒙住頭。
一分鐘後,房門被推開,媽媽的聲音帶着點埋怨:“這孩子,這麽晚了還睡着,小秦你等一等啊我叫她起來,你坐你坐,喝點水。”
小秦。隋漾扯扯嘴角,跟秦野舟一個姓氏呢。
小秦?!
隋漾炸了毛一樣從床上坐起來,隔着門縫可以看見秦野舟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往裏面看了一眼,她飛速的掩面:“媽,誰來了?”
“還說呢!”隋媽媽在她背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把:“人家小秦說給你打電話怎麽也打不通,擔心你擔心的要命,都找到家裏來了。你還在這睡睡睡的,快給我起來!”
隋漾急急忙忙的從床上爬起來,先是把手機開機,然後一邊飛速的找衣服一邊揮手讓媽媽出去。十五分鐘後,隋漾打開房門,秦野舟擡頭,看到她兩邊高低不太一致的眉毛。
他正和隋爸爸聊着天,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出來,但生生忍住了,一臉嚴肅:“給你打電話你一直關機,我有點擔心就找過來了。”
“啊,手機忘了充電了。”隋漾撓撓頭發,眼神飄忽。
“小秦第一次來,也不帶人家去你屋裏看看?”隋爸爸說完站起身,背着手往廚房去了,秦野舟也跟着站起來,拍拍隋漾震驚的臉:“不希望我進去看看?”
隋漾內心:爸你這麽開放的啊……
不情不願的,還是打開了房門。秦野舟進去覺得還好,桌子上散放着一些化妝品,他饒有興致的走過去看了看,端起那面圓圓的鏡子遞給她:“眉毛畫歪了。”
隋漾強裝鎮定,接過鏡子重新畫眉毛。
床上的手機忽然震了幾下,大概是有人來了短信祝她生日快樂的。秦野舟走過去看了一眼,眉毛一挑:“手機沒電了?”
屏幕上顯示電量百分之八十五。
隋漾手一抖,這次險些也畫歪。今天好歹算她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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