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回來

日，秦野舟是來給她添堵的吧。

慢吞吞的畫完了眉毛，隋漾回頭去看他。秦野舟大概是等得無聊，正仔細的看着牆上的獎狀。她高中之後的獎狀擺在下面一點的位置，他彎着腰，看到紅色印章上寫的市一中的名字。

隋漾忽然不想走上前去了。

他們之間的隔閡是什麽呢？說不清，但是絕對不是那麽簡單。她無法解釋，低着頭整理堆滿了化妝品的桌子，腰上忽然一緊，有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耳邊，帶着纏綿的意味。

秦野舟環着她的腰，手掌熨帖在她腹部。他比她高，所以這個姿勢裏，隋漾完全陷進了他的懷抱。他的吻落在她頭頂，然後微微向下，鼻尖在她耳朵處蹭蹭，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隋漾渾身一個激靈，手足無措的回頭看他。幾乎是她轉了頭的同時，他的吻就準确無誤的落在了她的唇上，沒有任何預兆的，舌尖已經闖入她的口腔，她覺得腿軟，卻被他用雙手有力的箍住了腰，他們用這個別扭的姿勢吻得難分難舍，離開之前，秦野舟在她嘴角輕輕舔舐着，聲音低沉沙啞：“漾漾，生日快樂，我沒忘。”

她一愣，手下的力道松動，隋漾轉了身，被他面對面擁進懷裏。像是怕她不信，又像是想要讓她去知道什麽，秦野舟把臉貼近她的耳朵。

“一直都沒忘。”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親媽作者非常負責任的在這裏

祝福我的阿隋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二）

隋漾坐在車裏，不知道第幾次偷偷去看他。

秦野舟在她房間裏說的話淡淡的，沒什麽特別，只是內容稍顯不同而已：“走吧，帶你出去過生日。”

然後現在他們就一起坐在車裏了。

隋漾抓着安全帶，又瞄了他一眼。車子碰到紅燈停下，秦野舟拉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輕輕摩挲：“你以為我忘了你的生日，所以故意關機不接我電話？”

“……”隋漾沒說話，忽然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索性也就不解釋了。他笑着放開她的手，也不再追問，好心情的指了指不遠處的建築：“帶你先去吃飯，吃飽了再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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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着看過去，是她最喜歡的一家西餐廳。

說來有點心酸，隋漾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錢基本都花在了日常開銷上。這個西餐廳她大學的時候來過，還是得在那種特別的日子，慶祝考研成功啊，慶祝順利畢業啊，只有這種時候，才舍得在這花錢。

看着那個熟悉的建築，她心裏有點感慨。車子在門前停好，隋漾下車的時候沒走幾步就被他牽住了手，他的大衣帶了點風雪的味道，隋漾沒來由的覺得心裏暖暖的，手指微微勾了勾，他感應到，回身對她輕輕微笑。

直到點好的東西上桌，隋漾才發現秦野舟完全是有備而來。不僅選了她最喜歡吃的餐廳，還點的都是她喜歡的菜。腦海裏轉了一圈也只想到一個人，隋漾帶着點笑意，問：“你帶我出來之前，找了小初？”

“嗯，做了點功課。”秦野舟沒看她，眼神落在不遠處的某個地方，似乎在等什麽。不一會兒服務員就端着個冰淇淋蛋糕走了過來，禮貌的微笑：“這是本店贈送的蛋糕，每一位在這裏慶祝生日的人都有的。”

隋漾一愣，還沒說話，就聽到秦野舟誇張的拍了拍手：“你們店的服務真好啊，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皺皺眉：“你怎麽神經兮兮的？”

“先吃東西，最後吃蛋糕吧。”

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裏，隋漾看見秦野舟的目光盯着蛋糕發呆了好幾次。她隐隐預感到了什麽，但是沒說破，含着笑意吃自己的牛排。等到正餐吃完，秦野舟似乎是松了口氣，把蛋糕端過來，插上蠟燭。

“我要許願啦。”隋漾說着閉上眼睛，幾秒後睜開，吹滅蠟燭。秦野舟不太滿意，撐着下巴看她：“許願怎麽不說出來？”

“你不知道嗎，說出來就不靈了。”

“你不說出來，我怎麽幫你實現？”

她被他這句話逗笑了，舉着刀子要去切蛋糕：“你又不是阿拉丁神燈……”那把刀将将要碰到蛋糕，秦野舟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眼神閃爍了一下：“你就拿叉子挖着吃吧。”

“這麽大一塊……挖着吃怎麽吃？”隋漾看了看比自己臉還大的蛋糕，有點無語。

秦野舟尴尬的撓了撓頭發，伸手遞給她一個叉子：“沒事，你就挖吧！”

他今天的舉動太反常，以至于隋漾一直挂着點若有若無的笑容。那個笑容晃得秦野舟心猿意馬，她說一起吃，他也沒拒絕。

吃了不到兩口，隋漾忽然低呼了一聲，他立馬緊張的站起來：“怎麽了是不是吃到什麽了？快吐出來。”

隋漾意識到了蛋糕裏也許會藏東西，但是沒想到會藏的這麽淺。她才吃了兩口而已，就直接咬在了金屬制品的表面上。這一下硌到了牙，伸手把那個東西拿出來，隋漾一愣。

是一枚戒指。

很簡潔的設計，沒有多餘的裝飾，銀色戒指上似乎有淡淡的花紋，只不過這會兒被奶油糊的有點看不清了。秦野舟伸手接過來，用紙巾細致的擦了擦，随後挑着眉毛沖她伸手，隋漾還沒反應過來，傻傻的把手遞給他。

戒指套上她的中指，秦野舟緊張了一個多小時的表情終于松懈下來。氣氛很微妙，他不說話，隋漾覺得害羞，傻乎乎的開口：“你這個套路好俗啊。”

“怎麽會呢，小初說你喜歡這些的。”秦野舟還沒從制造了驚喜的喜悅裏緩過神來，像個開心的大男孩，主動掏出手機給隋漾看。小初和他聊得很少，除了說到這個餐廳，便是一串語音。隋漾伸手點了最後一條，安靜的西餐廳便飄起了小初的聲音。

“哎呀我就這麽跟你說吧，電視劇裏最俗最俗的那些你就可勁用吧，隋漾就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信我準沒錯。”

隋漾：“……”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标題忘了标數字了我這個豬腦子

☆、生日快樂（三）

從西餐廳出來，往停車場走。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秦野舟腿長，步子大，走了幾步回頭見她落下，又折回來牽她的手。隋漾心情有點複雜，她很想問問他這個戒指是什麽含義，可是又不好意思，怕自己會錯意。

戀愛有時候，也真的是讓人猜來猜去，心力交瘁的啊。

年初六，本來開門的店鋪就不多，停車場裏人更是少，隋漾上了車，看着秦野舟從車前面繞過來，經過擋風玻璃的時候他低頭看了她一眼，隋漾咧開嘴笑，伸手招招。

手指上的戒指閃了閃，秦野舟眼底有細細的暖流。

開門上車，他的身上還帶着外面的寒氣，車門關上的瞬間，隋漾忽然覺得空氣裏的磁場都莫名的不對了，下一秒，他五官鋒利的臉龐逼近，手掌撫上她的腰，探身吻上她。

與之前的每次不同，這次的吻來的又兇又急。秦野舟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勺。唇瓣相貼，他壞心的用舌尖在她口腔裏死死研磨，隋漾掙紮了一下沒有用，手抓住他的衣領，忽然覺得不公平，憑什麽每次被吃幹抹淨的都是自己呢？

她的手胡亂抓了幾下，摸到他的喉結，手指毫無規律的撫弄了幾下，秦野舟喉結狠狠滑動，舌尖上力道減輕，隋漾趁着這個空檔反客為主，迅速攻城略地。男人眯起了漂亮的眼睛，看到她臉上的紅暈，有什麽東西被他壓抑着，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

“隋漾，你下次再這麽招惹我，可能得吃虧。”秦野舟深吸口氣，手還放在她腰際，有點不忍拿開。隋漾咬着嘴唇笑了笑，轉移話題：“接下來去哪？”

他探身過去在她臉上吻了吻，發動車子：“看電影。”

隋漾心裏又把小初罵了一頓，還真的是怎麽俗怎麽來。她不知道秦野舟買的是哪場電影的票，不過一般出門約會這種事也不是她來負責的，所以也就沒怎麽在意。檢票進了放映廳，隋漾坐了很久都不見有人過來，這才覺得不對：“……你包場了？”

“噓，電影開始了。”

四周燈光瞬間全滅，隋漾只好安靜下來，眼睛望向大熒幕。一般過年期間都是些歡歡樂樂的賀歲檔，好片有，爛片更多。她歪着腦袋想看看這是什麽片子，卻看到熒幕上出現一排可疑的小字。

——準備好了嗎？

隋漾樂了，這個電影有點意思。身邊的秦野舟伸手去拉她的手，她也就自然的把手給了他。半分鐘後熒幕切換，秦野舟那張精雕細刻的臉出現在畫面裏，難得有一絲緊張和局促：“隋漾，生日快樂。”

她一愣，坐直了身體。

攝像頭轉換，畫面裏便出現了或熟悉或陌生的人。那些她見過的沒見過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紛紛對着鏡頭微笑，在秦野舟的示意下對她說：“隋漾，生日快樂。”

畫面上有數字在不斷累積，整整五百二十個人，算上秦野舟自己，那就是521句生日快樂。隋漾忽然覺得眼圈發紅，轉頭去看他，他笑的很無奈：“沒想到自己看的時候這麽尴尬。”

她抹了抹眼睛，笑着：“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年前，因為我怕一過年大家回家了就找不到人了。”秦野舟說着嘆了口氣，凝視她的眼睛：“他們說相比貴重的禮物，女孩也喜歡用心的紀念。我沒有追過女生，他們說什麽我只好就信什麽。小初說你喜歡俗套的東西，我就在蛋糕裏給你藏戒指；想要用心，就找了這些人錄視頻，包場影院。我知道這些禮物很不實際，可是我覺得我們還沒有錯過浪漫的年紀，在這個時候遇見，就該認真的浪漫一次，肉麻一次。”

隋漾沒有說話，眼睛裏波光流轉，有隐約的淚花。

“我們遇見的很早，可是在一起的太晚。”秦野舟苦笑了一下，伸手摸摸她的頭：“隋漾，小初不說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一直覺得我不喜歡你。可是你告訴我啊，我要怎麽做，你才會相信我是喜歡你的呢？”

她神色一滞，眼淚險些落下。

“沒有人會在自己不喜歡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我也是一樣的。有些事你知道的，我不想再說第二遍。隋漾，今天是我陪你認真過得第一個生日，別的話我不敢保證，但我敢說，今後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一定陪在你身邊。”

隋漾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看着心疼，伸手把她擁進懷裏。

小初說的沒錯，她就是喜歡這些俗套的東西，因為做這些事的人，是秦野舟啊。秦野舟是她整個青春裏最滾燙的秘密，是她隐忍了多年再不敢觸碰的人。時光待她太過寬厚，最慌亂的那幾年他們在不同的地方努力，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以最好的面貌，站在最好的他面前。

所有的等待都不白費，都有意義，因為彼岸是你，經歷的全部痛苦，我都甘之如饴。

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緊趕慢趕一定要在今天把這章發出來

拜托審核能過

☆、活在當下（一）

那個生日之後，他們之間若有若無的隔閡似乎消失，她的笑容變多了，偶爾還會主動給他打個電話。年假很快結束，秦野舟上班的第一天就聽見外面的同事在議論什麽，他原本沒什麽興趣，直到別人把喜糖送到他的手上。

“陳磊的喜糖。”

秦野舟一愣，不遠處的陳磊正滿面笑容的發着喜糖，對他微微颔首致意。

他這才想起，之前陳磊是發過請柬的，只不過他只托人送去了禮金，并沒有到場。陳磊渾身散發着新婚的喜悅，秦野舟把喜糖揣進大衣口袋，轉身走開。

下了班，他把車開到隋漾學校門口。新學期伊始，走出校門的學生都還帶着新鮮勁，隋漾拉着秦铮出來，上車之後看起來也是心情不錯：“終于下班啦。”

照例将秦铮送回家，然後再送隋漾。從後視鏡可以看見秦铮在門口對他們歡快的招手喊再見，隋漾心裏軟軟的，像是什麽東西快要融化，她也笑着跟他招手，等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在視野裏看不見了，這才回頭看秦野舟。

他目視前方，正在開車，臉上沒什麽表情。隋漾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他怕癢的躲了一下：“別鬧，危險。”

從上了車到現在，秦野舟話很少，似乎是心情不好。

“怎麽了？”隋漾歪頭看他，她不是個什麽事都喜歡藏在心裏的人，要說真正藏着的，也就是當初偷偷喜歡他這麽一個秘密。現在已經明顯看出了他的情緒，她也不會自己在那瞎猜：“看你不高興呢。”

“也沒什麽事，”秦野舟在紅燈的地方停車，若有所思的敲着方向盤：“你看微信了嗎？”

隋漾一頭霧水，聽了他的話之後低頭去翻手機。開學初瑣事有點多，所以她忙起來了就沒顧得上看手機。打開微信看到一個陌生的群聊，裏面備注的名字讓她愣了一會兒終于反應過來：“欸？這是咱們初中班級的群啊？”

“好像是要聚會。”紅燈切換，秦野舟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緩緩啓動車子：“有點頭疼。”

隋漾低頭看了看群成員列表，手指在張思妍的名字上頓了頓又劃過去。那些熟悉的名字現在看着已經有點陌生了，她只能記得特征比較明顯的幾個人。比如班裏學習最好每次都第一的學生；寫字最好看的學生；長得最美也最讓老師操心的班花；那時不顧學校反對一定要在一起的一對情侶……她一個一個的看着，往日的記憶就這麽在眼前鋪展開，看到秦野舟的名字時她咧嘴笑了：“你在班裏待了不到一年，誰把你拉進來的？”

秦野舟沉默片刻，手握着方向盤轉了個彎：“張思妍。”

他們是微信好友，這件事也沒什麽。隋漾沒做聲，低頭翻聊天記錄，大家對于聚會這件事很有熱情，已經在商量着時間和日期。地點自然還是在這個城市，只是大家有不同的工作，時間協調上有一點麻煩。

“挺好的，我決定去。”隋漾一邊說一邊在群裏說了句話，幾個同學立馬熱情的跟她打招呼。秦野舟低頭看了看她的臉，沉吟片刻後有點無奈：“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跟張思妍有聯系嗎？”眼看着就要到家，隋漾貌似不經意的這麽問了一句。秦野舟沒有猶豫的說了句“沒有”，随後又淡淡的補充：“漾漾，我跟她一直都不熟。當初轉學也是她纏我纏的太煩，所以我才走的。”

他的話讓她一愣，錯愕的擡頭：“你轉學是因為她？”

“對啊，我不是說過了，有一個讨厭的人。”

他主動提起那些事，讓隋漾有點反應不來。她其實一直很想仔細的問問他，那個時候他們離散的太倉促，好多事成了後來的日子裏讓她無法釋懷的畫面。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那些事也就不那麽難說出口了。隋漾撓撓頭發，車子已經停下，她沒有要下車的意思：“秦野舟，你那個時候要轉學，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呢？”

細細想來，她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這個吧。

“那個時候我們在吵架。”秦野舟低下頭，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很後悔，那時候年紀小我們都不懂事，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吧。活在當下。”

他話裏有話，只是隐藏的很好，隋漾也想不到那麽深。

回到家裏，隋漾躺在床上，再次打開微信。秦野舟說得對，人都是應該活在當下的，過去的事情再計較也沒有意義。心裏這麽想着，點開群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了二百多條未讀。她好心情的往前翻，目光在觸及到某一條的時候微微一頓。

在她說完自己會去的那條消息下面，緊跟着張思妍的消息。

——我也去。

☆、活在當下（二）

同學會定在周末的晚上，給了外地同學緩沖的時間。隋漾白天在家裏宅着看電影，下午的時候秦野舟來家裏找她，她走過去給他開門，自然的讓他進來。

今天小初也在家，正捧着筆記本電腦看她男朋友演的新劇，見到秦野舟之後淡淡的打了個招呼，低頭接着看。一秒後她詫異的擡頭，小跑着回了自己房間，又灰溜溜的去廚房找隋漾。

隋漾正給秦野舟倒水，小初往客廳瞄了一眼，伸手把自己的化妝包給她：“阿隋，你今天讓他看見了你的素顏啊。”

要知道，以往她可是寧可忍着指甲斷了的疼痛都要化好妝等他來的。

杯子裏的水倒滿了，隋漾看看小初手裏的化妝包，猶豫片刻後搖頭：“還是不用了。”

“說好的女為悅己者容呢？”小初疑惑的看着她。

隋漾捧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眨眨眼：“反正總有一天，要素顏着在他身邊醒來的。”

門口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個人，秦野舟原本是想進來問問她有沒有什麽吃的，自己中午忙着開會沒吃飯，現在有點餓。沒想到剛走過來就聽到了這麽一句，他抿抿唇，把嘴角的那抹笑意努力收起來，怕她害羞，于是默默回了客廳。

陪着隋漾看了個電影，又等她梳洗打扮好，距離晚上的聚會也就不剩多久了。出門的時候她很自然的去挽他的手臂，秦野舟拉住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電梯裏只有他們倆，他的聲音帶着笑意，看得出心情很好：“素顏挺好看的。”

“那你喜歡我素顏還是化妝？”隋漾半靠着他的肩膀，極為刁鑽的問。網上說了，男人不是喜歡素顏的女人，而是喜歡素顏也好看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是化妝後比較精致的，只是想看看秦野舟面對這種沒營養的問題會怎麽回答。

“出門化妝是對自己也是對別人的尊重，以後在家就素顏吧，化妝品對身體不好。”秦野舟說的避重就輕，他不是很擅長甜言蜜語。這個答案明顯沒有讓隋漾滿意，電梯在一樓停下，他們走出來，隋漾要把自己的手從他大衣兜裏拿走，他手指用力的攥住，沒讓她跑。

有點頭疼，這樣的問題真的不好回答。走出了樓道，隋漾伸手去開車門，卻忽然聽到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說了句。

“我喜歡……你。”

面對最棘手的問題，用最簡單粗暴的答案，準沒錯的。

隋漾抿唇，偏頭看了他一眼，開門上車。那一眼帶着點嬌嗔的意味，秦野舟知道這個答案對了，眼底湧起笑意，也跟着上車。

到了聚會的酒店，已經有同學先等在那裏。隋漾心情有些激動，所以走在了前頭，秦野舟在後面慢悠悠的跟着，視線鎖在她背上，不移分毫。

跟初中同學聚會，其實是一件讓人激動卻也讓人幻滅的事。隋漾一進門就看到了昔日的班長，當初在班裏還是語文課代表，出了名的文藝青年，自己作的詩還上過雜志。如今再見，卻是一個商人模樣的社會老板了，那種青澀的書卷氣早已盡數褪去。隋漾愣了一秒，馬上跟他打招呼，他倒還是以往親切的樣子，笑的很溫和。

那一瞬間隋漾有一個很無厘頭的想法：要是小初還是單身，我肯定把這麽好的社會精英介紹給她。

兩個人在桌邊落座，大家對秦野舟的印象很深，他本來就是一個存在感極強的人。當時很多人覺得以他的體育水平說不定将來能當一個運動員，今天聽聞他成了醫生，還有點感慨。

他們其實不知道，秦野舟不僅是醫生，還是醫院花了大價錢聘回來的，在醫學界，秦野舟三個字可謂享譽國內外。

大約過了十分鐘，聚會開始。隋漾往四周瞄了幾眼，沒見到張思妍的影子。她估計着可能是臨時有什麽事來不了了，這麽一想居然還松了口氣。

秦野舟低頭認真的處理着手頭的螃蟹，等到剝好了，一點點的都放到她的盤子裏。起初他們兩個一起進門大家就覺得奇怪，還以為只是巧合，這會兒看到了秦野舟的舉動，也就不遮掩了：“哎呦，咱們班這是有人成了啊。”

隋漾聞言擡頭一笑，算是默認，秦野舟嘴角也是微微揚起，溫柔的看了隋漾一眼，便坦蕩的迎着大家的目光：“有什麽問題來問我吧，讓隋漾先吃着。”

一瞬間屋裏起哄聲不斷。

隋漾沒說話，低頭吃自己盤子裏的蟹肉。那邊秦野舟幫她把所有的問題都擋了，只不過說的很簡略，只是說他們去年在學校意外重逢，然後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你們那時候前後桌，一陣一陣的，今天還好好的，第二天就跟仇人似的。”人群裏有人笑着說了這麽一句，立馬有人附和：“對啊，我還記得那時候他們挺暧昧的。哎，你們是不是那時候就勾搭在一起了？”

桌邊的人都在笑，秦野舟也笑，正想回答，就聽到邊上一道女聲：“我那時候一直以為，秦野舟跟張思妍是一對呢。”

隋漾微微擡眼，說話的女人正好望着她的方向，她心下了然，是張思妍的朋友。

“對了，我記得張思妍說要來的，怎麽沒來呢？你們誰跟她還有聯系，怎麽回事啊？”有同學問道。

剛剛的女人接了話：“她現在啊，過得可比咱們都好，嫁了個老公是做生意的，這會兒都自己開起飯館，當老板娘了。”

這話一出，隋漾就下意識的望向了社會精英，也就是曾經的文藝青年。精英很有風度的吃着自己的菜，笑而不語。

“過得比咱們都好”這話，說的未免太大了。隋漾還以為這次的同學聚會會很開心，現在忽然沒了胃口。秦野舟湊過來看看她，低聲哄了句：“沒吃多少呢，再吃點。”

隋漾看了他一眼，在下面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心情不需要講出來，他大概就可以懂得。秦野舟笑着握了握她的手，眼裏的寵溺不言而喻，坐得近的人一轉眼就看到了，起哄着大喊：“你們兩個注意點影響啊，這大庭廣衆的。”

也許是熟悉的同學讓秦野舟有了一種回到過去的錯覺。他就這麽毫不在乎的把牽着隋漾的手舉了起來，還示威似的晃了晃：“注意什麽影響啊，這是我女朋友。”

就在這句話裏，包廂的門被推開，衆人順着聲音轉頭，都是一愣。

張思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給一個男人看素顏需要多麽大的勇氣啊

☆、活在當下（三）

秦野舟的手還舉着，倒是隋漾先一步反應過來，把手撤了回去。張思妍明顯是看到了，但是臉上沒什麽特別震驚的表情，他們在一起的事她之前就知道，這倆人還去她的店裏吃過飯。她一邊笑着說不好意思來晚了，一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因為她剛來，大家的話題自然也就落在了她身上：“聽說你混的不錯啊，都是老板娘了。”

張思妍笑着擺擺手：“小生意而已。”

以前上學的時候，張思妍是很多男生心裏想碰卻不敢碰的存在。她永遠站在規則的對立面，他們喜歡她，喜歡她的與衆不同，卻也厭惡她，厭惡的也是這份與衆不同。

而如今，聽說他為人妻，大多數人不能不感慨。什麽樣的人都會被社會磨砺的吧，變得面目全非，或者變得遵守規則，被條條框框所束縛。

想到這些，隋漾忽然就有點難過。她又記起那時候在餐館結賬，張思妍假裝不認識他們兩個，想必也是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并不滿意吧。

聚會到了後面就是無止境的推杯換盞，隋漾酒量不好，喝了幾杯以後就借着上廁所的名義溜了出去。站在洗手間裏補了個妝，餘光裏有人走進來，她下意識的回頭看過去。

張思妍笑着招招手：“隋漾。”

“嗯，裏面太悶了我出來透口氣。”隋漾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口紅，張思妍在她身邊站着，似乎是想要跟她好好聊聊。隋漾倒是沒抗拒，自然的看了她一眼：“幾年沒見到了你還是這麽漂亮。”

“你和他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張思妍問的直接，聚會裏說到他們的時候她不在，這個時候再問，隋漾覺得正常：“去年的時候，我是他侄子的班主任，在學校跟他遇見了，後來就在一起了。”

“哦，那還挺巧的。”張思妍漫不經心的看着她：“他說了喜歡你？”

隋漾微微一笑：“也沒說幾次，他那個人不太會說這些話的。”

言語裏的濃情蜜意很明顯——一個不太會說這些話的人，可是跟我說了好幾次喜歡我呢。

“真羨慕你們，在這個時候遇見。”張思妍說着嘆了口氣：“緣分也是挺奇妙的，我記得那個時候在高中，他都不許別人提起你，一提準急。要是不得已被提起來了，也是一副讨厭到骨子裏的樣子。沒想到你們倆現在竟然在一起了。”

如果說之前的話都是沒有意義的試探，那現在話裏的不善就很明顯了。隋漾把口紅放回包裏，轉頭看她：“嗯，我也覺得挺奇妙的。”

“隋漾，你不覺得難過嗎，你心心念念喜歡他的時候，他在讨厭你。”張思妍的眼裏有很深的遺憾和同情。

隋漾沒說話。

“你們現在在一起了，也許真的是很幸福。可是你說，他喜歡的是哪個你呢？不是那時候笨拙的你，他喜歡的是現在這樣，穿着漂亮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妝，被層層外在的東西包裹的你。換句話說，你這樣人太多了，他可以愛你，也可以去愛別人。因為他愛的是你全部的優點，而不是缺點。那不是完整的你啊。”

張思妍說完笑了笑：“我可能是喝多了，說話有點直，你別介意。”

“正好我也喝多了，咱們就聊聊吧。”隋漾靠着洗手臺，雙臂抱胸：“張思妍，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那種很酷的女孩，不管周圍發生什麽，你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則，不屈服不茍且的那種。你當時喜歡秦野舟就去追他，完全不顧別人的眼光，光是這一件事，我就很佩服你，真的，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很佩服你的勇氣。”

她說着就嘆了口氣，話鋒一轉：“可是我到了今天才發現，你變了太多了。這些年經歷了很多不好的事吧？世界沒有給你善意，你就也變得對誰都惡語相向？或者我說的太誇張了，你只是被社會磨平了棱角而已，這件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我覺得都很正常，但是換成你，我覺得有點難過。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确實不開心。可是你要知道，秦野舟當初再怎麽讨厭我，現在也是我的男朋友。”

隋漾說着站直了身體，在張思妍蒼白的臉色裏總結陳詞：“我們都得活在當下，過去不懂事，就過去吧。可是現在的你，老實說，讓我挺失望的。”

她說完就踩着高跟鞋離開，并不在意身後張思妍的神情。同學會結束，有些同學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秦野舟要開車，一直喝得都是礦泉水，這會兒扶着同學把他們送上了車，才回頭去牽身後隋漾的手。

有點涼。他這麽想着就握緊了一些。

車子離開酒店，隋漾坐在副駕駛上出神。他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了神，問了句：“秦野舟，你讨厭過我麽？”

“突然說什麽呢。”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發。

隋漾卻忽然來了倔脾氣：“我問你，從我們初三認識到現在，你讨厭過我沒有？”

車子依舊平穩，狹小的空間裏有片刻的寂靜，隋漾忽然覺得後悔，把頭轉開去看窗外快速倒退的夜景。

半晌，他輕輕地開口：“隋漾，我不是說過嗎，都過去了。”

那一刻她知道了。

張思妍的話，都是真的。

☆、那個秘密是你（一）

秦野舟對她好，她知道的。她知道那個時候她參加高中同學聚會，他把車停在酒店外面就那麽等了他一個晚上；她知道他為了幫自己出氣，在陳磊面前表現的極其狹隘；她還知道他在她睡着以後不舍得挂電話，就為了聽聽她的呼吸聲。隋漾有時候腦子有點笨，但只要給她時間，她都能明白過來。現在的秦野舟是喜歡她的，也許還沒有深化到愛，但是已經足夠了。

關了燈躺在床上，隋漾閉眼，想把張思妍的話從腦子裏趕走。

——隋漾，你不覺得難過嗎，你心心念念喜歡他的時候，他在讨厭你。

夜深人靜，隋漾摸着自己的心口，還是得承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是很難過的。她年少裏唯一不敢觸碰的秘密啊，在秦野舟那裏卻一文不值。這個認知讓她整晚都在亂七八糟的做夢，以至于星期一的早上上班差點遲到。

她最近老是神情恍惚的，幾天下來秦野舟就覺得不對勁了。星期五下班，他照例在校門口開車等她，隋漾病恹恹的上了車，不說話。

“最近是不是哪不舒服？”送回了秦铮，秦野舟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額頭，隋漾晃了晃腦袋，聲音慢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