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鲛淚(十一)
深呼吸了幾次,略微鎮定了些,謝清徽取出一只羅盤,默念咒語,磁針飛快地旋轉起來,最終定格指向某一方向。謝清徽立即朝指針方向疾馳而去。
“砰”的一聲脆響,謝桑手中的長刀碎成無數塊碎片,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跌坐在地,沖熾火朱雀連連擺手,“不行了,不行了,我認輸。”
熾火朱雀的臉色亦有幾分蒼白,連帶着朱雀修羅境的無邊火焰都黯淡許多,但相比狼狽的謝桑,他還是要體面上不少,身後巨大的朱雀虛影收回體內,他走到謝桑面前,道:“怎麽了,小饕餮,你居然也會認輸?”
謝桑說:“我打不過的時候一向認輸認得很麻利,這又不是我第一次認輸,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熾火朱雀冷冷地道:“錯了,這的确是你最後一次認輸。”
謝桑渾身一僵,谄媚地笑起來,說:“這又是何必呢前輩?不就幾個果子嗎?您打了我這一頓還沒消氣呢?那這樣您看行不行,我就躺這兒,您要是還沒消氣,我再讓您踢上幾腳?別動不動打打殺殺的,容易老。”
熾火朱雀冰冷的面容卻并不因為她的玩笑話緩解幾分,道:“你天賦卓絕,再過幾年,我不是你的對手。”謝桑的心情并沒有因為他的誇獎而愉悅幾分。“因此,我不能,也不敢留你。”熾火朱雀說着,緩緩擡起手,一簇火焰瞬間在他掌心熊熊燃起,他低頭看着謝桑,真誠地道:“對不住。”
謝桑尖叫:“我是饕餮,又不是睚眦!沒那麽小心眼!”
熾火朱雀的朱雀神火卻并沒有因她這句話而緩解半分,灼熱明亮的火焰刺目,謝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她從小頑劣,做過的壞事何止這一件,但教訓歸教訓,她從未想過,真有人會取她性命,在此刻之前,她甚至不明白恐懼為何物。雖然每年族裏都會有外出歷練的小饕餮或失蹤或身亡,但她從不覺得,自己會是他們其中一員。
而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她心裏想的卻是,完了,出門第一天就死,老爹要沒臉見饕餮了。
朱雀神火終究沒有落到謝桑頭上。
一柄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劍,直挺挺地插上了朱雀修羅境,幻境發出清晰可聞的龜裂的聲音。
在幽冥鬼火的燒灼下依然牢不可破的朱雀修羅境,竟被一柄由凡鐵鑄成的劍,戳破了一個口子。
熾火朱雀猛擡頭,掌心神火暴漲,他淡淡地道:“不知哪位真人駕到?在下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又是“砰”的一聲脆響,朱雀修羅境終于崩潰,漫天火海幻化成星星點點的熒光漸漸消散,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從這迷人眼眸的熒光中緩步走出,姿态從容典雅,恍若天庭神君降臨,只是當他看見了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謝桑,這份從容與典雅瞬間消失不見,慌忙跑到她身邊,扶起她,急切地問:“桑桑,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還……還是有一點事的……”謝桑勉力開口說話,看清他臉上遮不住的關切與擔憂,她彎了眼睛笑起來,“不過你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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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徽把了下她的脈搏,有些虛弱但還算平穩,略微松了口氣,捏了捏她的手,道:“別怕,我等會兒就帶你回去。”
“嗯。”謝桑難得乖巧,點點頭,輕聲說:“這鳥人厲害得很,你小心些,打不過就逃吧。”
謝清徽忍不住輕笑一聲,掠了掠她額前汗濕的散發,溫柔地把她放到地上,然後轉過身,冷冷地盯着熾火朱雀,“桑桑雖有錯,但罪不至死,前輩為何要下此毒手?”
“誰讓她打不過我?”熾火朱雀幽幽地道:“弱肉強食,這就是修真界的規矩,小道長你不知道嗎?”
謝清徽道:“我只知道,我要護她無恙。”右手一擡,先前斬破朱雀修羅境的那柄長劍飛回他手心,劍鋒直指熾火朱雀的面門,“出招吧。”
火紅的眼眸在謝清徽手握的劍上來回打量幾次,熾火朱雀不敢置信地笑起來,道:“小饕餮好歹修的是幽冥鬼火,你就用這把劍?”
謝清徽平靜地道:“就用這把劍。”
話音剛落,火焰與寒光瞬間碰撞在一起。
這是謝桑第一次看謝清徽打架,他顯然很少打架,姿态生疏,但劍鋒已極淩厲,對于謝桑來說輕輕一拗便能輕易折斷的長劍,握在他的手中,卻仿佛是能斬斷山脈河流的無上神兵。朱雀神火無數次逼近,卻又被他無數次擋回,兩人的氣勢都沒有半分消褪,終于又一次,狠狠地撞在一起。
“砰”的一聲,是今天晚上的第三聲脆響。
謝清徽的劍,還是斷了。
他整個人被朝後擊飛,重重地跌在謝桑身邊,“哇”地吐出一口血。
謝桑驚慌地撲過去,卻又不敢碰他,焦急地喊:“謝清徽!”
“別怕,我沒事。”謝清徽道。
“死到臨頭了,還說沒事?”熾火朱雀的嘴角也緩緩流下一絲鮮血,只是他仍是牢牢地站着,一步一步走到他們跟前。
謝清徽咬牙起身,他的手中還握着劍,一柄斷劍。他道:“勝負未分,前輩不要得意得太早。”
熾火朱雀冷笑一聲,再度擡起了手。
謝清徽也再度舉起了斷劍。
但是熾火朱雀的手卻又放下了。他望着謝清徽,迷惑地皺起眉,“我從方才起,便一直覺得你有些眼熟。”
謝清徽說:“前輩這是要跟我套近乎?”
熾火朱雀問:“你今天幾歲?”
謝清徽默了片刻,還是答道:“一十七。”
“十七歲?十七年前……十七年前……”熾火朱雀口中念念有詞地道,突然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瞪着謝清徽,“難道是你?”
謝桑與謝清徽對視一眼,謝清徽說:“晚輩确信此前從未見過前輩。”
“即便見過,依你的身份,怕也是不會記得我的,更何況是現在。”熾火朱雀自嘲地笑了一聲,眼眸流轉,又忽地生出幾分愉悅,道:“萬萬想不到,你這樣的大人物竟也有被我整得如此狼狽的時候。”他像是遇到了極為開心事情,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謝桑小聲問:“這鳥人怎麽了?被你打得失心瘋了?”
謝清徽還未回答,熾火朱雀便是狠狠一眼掃過來,“小饕餮休要胡言!”
謝桑立即識時務地閉上嘴。
熾火朱雀幽幽地嘆了口氣,說:“真不知是你們運氣,還是我倒黴。”謝桑險些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麽,眼珠子轉了轉,還是繼續閉着嘴。熾火朱雀道:“也罷,也罷,是我命中注定,該當認栽。”
謝清徽說:“前輩……”
熾火朱雀連忙擺手,道:“您這一聲前輩我可當不起,當不起……”說着,他忽然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朱雀,朝天空飛去,一聲鳳鳴後,便消失不見了。
咳嗽兩聲,謝桑捂着胸口艱難地道:“鳥人的思想總是很難理解的。”
謝清徽連忙過來扶她,溫聲道:“難得住一次客棧,沒曾想竟遇上這樣的事。”
“客棧易住,這種事卻少見。”謝桑道,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但我希望還是別再遇見了。”
“嗯,回去我給你運功療傷。”謝清徽扶着謝桑往前走,“咱們看來得多住幾天客棧了,莫急,還是有機會安穩睡覺的。”
謝桑卻忽然停住腳步,呆呆地望着天空,喃喃道:“我怕是沒機會了……”
謝清徽問:“怎麽?”
他話音未落,原本平靜祥和的夜空突然襲卷起一陣狂風,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烏雲瞬間将月亮遮蓋,一道霹靂以雷霆之勢落下,正好砸在兩人腳邊。
謝清徽抱着謝桑往旁邊一翻,堪堪躲過了這道閃電,他驚魂未定,耳邊響起轟隆雷聲,“這……這是怎麽回事?”他甚至不敢想象這是巧合。
謝桑卻從地上爬起來,面色平靜,她望着天空,一步步朝前走去,說:“這是我的天劫。”她忽然扭頭對着想要走過來的謝清徽厲聲喝道:“別過來!”頓了頓,她有點難過地扁了扁嘴,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晶瑩的光,她說:“你過來的話,也會被雷劈的。”
謝清徽也是修道之人,自然明白這天劫是怎麽一回事。
修行突破當下的瓶頸後,便會引來九天雷霆渡劫,熬得過,那便踏入另一個境界,熬不過,就修為散盡、身死魂消。
有些人算到自己天劫将至,會提前準備,丹藥法器鎮元燈,有什麽寶貝全都一股腦地堆上,就這樣,都不一定能熬過去。更何況是現在的謝桑,剛剛打完一場大架,吐完一桶血,走路都走不穩。謝桑抽了抽鼻子,忽然感到很委屈,想撲到自家老爹胸前揪着他的前襟嗷嗷大哭,但老爹并不在這裏,他若知道她天劫是在今日,無論如何不會讓她獨自在外。她帶着哭腔說:“我怎麽這麽倒黴呀……”
那時候的謝桑并不知道,這是她吃了朱雀果的原因,饕餮與人不同,朱雀果不會這麽快被吸收,本來還有些時日可緩,誰知熾火朱雀卻找上門來,她體內的朱雀果被朱雀神火催化,瞬間将她的修為提升至臨界點。
“別怕。”謝清徽溫聲道,他終于還是不聽勸阻地走過來,将謝桑抱進懷裏。謝桑的臉貼着他的前襟,聽見他胸膛裏有力的心跳聲,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但奇怪的是,她此刻心中既無委屈也無惶恐,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在哭些什麽,于是用力抱緊了謝清徽,将腦袋深深埋入他懷中。
而此時,第二道霹靂已然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嗯,清徽君男友力MAX……但是塵塵很賢惠呀!
要問男主是誰的話→_→
謝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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