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眼見就到了辦酒的日子,韓念念在結婚頭一天下午回了趟鄉下,準備把陳家人都接城裏去,第二天好方便送嫁。

哪知剛進門就見韓寡婦盤腿坐堂屋炕上抽着旱煙,韓念念心裏一陣厭惡,實在不想跟這種人有幹系,也不理會她,直接對陳愛國道,“姑父,您去生産隊借個馬車,家裏人先過去吧,別等明天了,還有玲玲和大勇,我去喊他們。”

韓桂娟忙道,“你先坐家歇着緩口氣,我去喊玲玲他兩。”

說話間,韓桂娟看了她老娘一眼,也為難,一個是親老娘,一個是大侄女,腦瓜子疼!

不管了不管了,她先去喊人,由着大侄女自個解決。

陳愛國更不想摻和這破事兒,直接往生産隊走,“我這就去借馬車。”

韓念念也不看韓寡婦,一把抱起炕上亂爬的大丫,狠狠親了兩口,笑眯眯道,“有沒有想姑?”

大丫嘴角流着哈喇子,奶聲奶氣道,“想!想喝喜酒,吃喜糖!”

這段時間家裏人時不時提結婚事兒,大丫耳濡目染,這幾個字說得極清楚。

葉蘭英忍不住笑,“好了大妹子,把大丫扔炕上,讓她自個玩,給我搭把手,咱兩先把要帶的東西都拾掇了。”

斜眼瞅着孫女跟外孫媳婦裏裏外外忙活,也不搭理她,韓寡婦沒滋沒味抽着煙,氣得幹瞪眼。

到底是先開了口,“結婚是大事,也沒人跟我說一聲,你那女婿也沒帶過來給我見見,還有彩禮錢,給你了不?給多少?你年紀輕,管不住錢,起碼得交給我替你收着,可不能再落到你婆家人手裏!”

韓寡婦自以為苦口婆心,奈何韓念念把她話當耳旁風,就是不睬她。

姑嫂兩匆匆收拾好東西,葉蘭英不吱聲不吭氣的把自己屋門給上了大鎖,她可不想老太婆惦記上她東西。

沒幾時,陳愛國趕馬車回來了,除了在養殖場打工的陳衛東,所有人都到了齊,棉床被褥、衣裳鞋,全都搬上馬車。

韓寡婦仍舊盤腿坐着,沒有要回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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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桂娟連唉了兩聲,沒了法子,只好對她老娘道,“這兩天咱家沒人,老娘你就幫着看下門,我明天就回來。”

韓桂娟話音剛落,陳愛國就甩了馬鞭。

眼瞅着都去了城裏,韓寡婦嘴一癟,抽着煙袋杆子嗚嗚哭了出來,她是造了啥孽喲,大孫女咋這麽不待見她!大喜的日子,至少給她買身新衣裳,請去城裏好吃好喝供幾天呀!

......

晚上韓念念把陳家人都安頓在她的住處,堂屋裏臨時支了床板子,鋪上陳家人自帶的棉床墊褥。

棉被稀缺,時下人無論到哪兒走親戚都習慣背上墊褥,講究點的,連碗筷都自己帶上。

陳愛國還是頭一次過來,裏裏外外打量,不住咂舌,“小院子好啊,幹淨又利落,還鋪了地磚,比咱們鄉下的土坯房好太多啦!”

韓桂娟白她男人一眼,“我倒覺得咱們鄉下熱鬧,門戶大敞,天天有人來串門子,多熱鬧,辦個喜事半個村的鄉親來幫忙,城裏倒好,咋結個婚還冷冷清清的。”

韓念念忍不住笑,給她解釋道,“姑,現在流行新式婚姻,城裏結婚有的都不辦酒,洞房時才會熱鬧一下,方書記把酒席擱方大興辦,現在那邊倒是忙的熱火朝天。”

可不是,黃師傅帶着幾個學徒工加班加點,炒、爆、熘、炸忙得不可開交,前廳小趙小何她們幾個忙活着擺桌椅板凳,都事先安排了好,幹起活來倒也井然有序。

晚飯方知行從飯店拿了菜,饅頭是方婆婆提前蒸的,滿滿一大簸箕,院裏支上大圓桌,所有人圍着一塊吃,有凳就坐,沒凳就站。

“親家,都別客氣,随便吃啊。”方婆婆熱絡的招呼陳家人。

方知行開了一瓶好酒招待,給陳愛國他們幾個都滿上,陪着他們喝了不少。

陳家人吃得無不紅光滿面,對這門親事不是一般的滿意,先前還顧忌方家會不會嫌棄他們鄉下老農民,現在看來,實屬多慮!

飯後方婆婆陪韓桂娟幾個唠嗑,方知行又拆了一包中華挨個散,韓念念忙着告訴葉蘭英晚上在哪兒洗澡,去哪兒上廁所...

等她和方知行手拉手回去時,月亮已經快升到了頭頂。

“方書記,結個婚太麻煩了...”不想走了,幹脆挂在方知行身上,反正大半夜沒人看見!

方知行忙扶住挂在他胳膊上的人,直搖頭,一想到明天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韓念念成他媳婦兒了,心裏就一陣蕩漾,哪裏會覺得麻煩,如果時間再充沛點,還能辦得更好。

手摟在她腰上,不輕不重的按了兩下,幹巴巴道,“累了?那回去我給你揉揉...”

韓念念不疊點頭,嘟囔道,“只準揉腰,不準摸別的地方...”

方知行咳了一聲,心虛的別開臉,心裏有種甜蜜的負擔,為啥最近他想的事總是能被猜到?他們已經到心有靈犀地步了?

......

相較于韓念念躺床上就睡死,方知行睡眠要淺很多,心裏裝着事,天不亮就醒了,耳邊傳來貓一樣的呼嚕聲,忍不住輕笑,輕手輕腳翻了個身,單手支着臉頰,另一手拿頭發掃她臉。

“睡得小豬一樣,媳婦兒,快醒了...”

迷迷糊糊間感覺臉蛋癢癢,韓念念撣了撣手,抓毯子蒙頭,“別吵別吵...”

看她困得不行,方知行倒想讓她多睡會兒,只是岳嶺本地人送嫁在早上,現在就起床折騰一會兒都得晚了。

“媳婦兒?快醒醒,聽話...”伸手晃晃她,到底是把人跟晃了醒。

“讨厭...”韓念念揉眼坐起來,拿過方知行扔床上的新衣裳,閉着眼往身上套,趿拉上拖鞋游魂一樣往外走。

卻被方知行一把拉住,接着額頭就被拍了一下,“傻媳婦兒,扣子扣錯沿了...”

韓念念低頭一看,嘿嘿笑,虧得家裏沒外人,不然可丢人丢大發了。

忙扣好扣子,匆忙刷牙洗臉,本來還想化個妝,但當着方知行的面,空間裏的瓶瓶罐罐都不能用,只能在臉上塗點雪花膏,等方知行不在屋裏時,偷偷塗了個紅嘴巴。

梳妝打扮好,還得回她住處。

韓桂娟他們也早起了,爐子上熬了面粥。

“念念,先喝點稀的墊墊肚子,估計這一天你都沒空閑吃飯。”韓桂娟是過來人,先盛了一碗面粥給她侄女。

韓念念忙接過,就着小鹹菜喝了大半碗。

飯後支桌子擺瓜子糖果,泡一大壺花茶,剛過八點,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馬老師和李主任他愛人帶着幾個年輕女老師都過來了,代表單位送賀禮,毛巾梳子牙刷搪瓷缸,清一色實用的,韓念念笑眯眯的接過,招呼人進去坐。

薛曉鷗跟孟大娘一塊過來,薛曉鷗送了塊水紅色機織布,孟大娘送了一條靛藍色毛毯。

韓念念忙拉她們坐裏屋床上,糖果一人抓一把。

“念念,你這身打扮可真好看!”薛曉鷗不吝啬的誇贊,“大紅裙配白襯衫,可是頭一次見!”

孟大娘笑眯眯道,“大閨女長得俊,就是太瘦,回頭我得跟小行說說,讓他把你養胖點,日後好生養!”

韓念念抿嘴笑。又一會兒,小趙小何她們幾個都過來了,還有門旁鄰居,滿滿當當擠了一屋子,瓜果糖塊買的多,未斷過供應。

中午十一點半,方大興一樓大廳,十幾張圓桌坐滿了人,酒席開始啦!

韓念念跟着方知行,大大方方挨個喊人,市委的孟書記、薛主任,公安局的肖局、劉隊,某某廠某某局的廠長、主任、幹事...

一圈認下來,韓念念腦子暈乎乎的,把肖局長錯記劉隊長,把王幹事認成孫廠長...

稍微緩口氣時,韓念念拿胳膊肘拐方知行,“今天确定是結婚,不是領導開大會?”

方知行溫聲安撫她,“媳婦兒不用緊張,都是我爺爺和父親的老戰友,把他們尋常長輩對待就成。”

當年一塊上戰場的,大都退居二線,在不同崗位上擔任領導要員,啥叫關系網,這就是!

韓念念才不緊張呢,眼下心裏就一個想法,抱緊方書記的大粗腿!

吃吃喝喝,一直到兩點多賓客才漸散,韓念念跟着方知行又挨個送客,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才把最後一個賓客孟書記送走。

韓念念長籲一口氣,癱坐在大廳的收賬櫃臺裏不想動。

可瞧見方婆婆這麽大年紀了,還在幫忙拾掇果皮紙屑,又得招呼陳家人,韓念念少不得打起精神,強撐着辦善後事宜,等忙完,外頭天已經黑透了。

方知行看她累得小狗一樣直哼哼,幹脆駝下了腰,直接背她回去。

韓念念趴在他寬敞的背上,舒服到嘆氣,兩手扯住了他耳朵,“豬八戒背媳婦兒喽。”

方知行腳下一個踉跄,想也不想,反手在韓念念屁股上拍了一下,夏天穿得本來就少,啪嗒一聲,在安靜的夜裏聲音格外響。

韓念念臉一紅,往他背上一拍,“流氓!”

方知行低聲嘟囔,“你是我媳婦兒,我流氓你還有錯了啊...”

路上行人稀少,兩人嬉鬧着往家走。

方婆婆年紀大禁不住熬,早就歇下了,給他們留了門。

方家有間耳房抹了水泥改做洗澡間,門上沒有安鎖頭,韓念念掩上門,剛脫下衣裳,方知行就進來了,厚臉皮擠着要跟她一塊洗澡。

體諒她辛苦一天,方知行只敢讨些手上便宜,盡心盡力給她打肥皂沖水,洗得香噴噴之後,又擦幹淨抱出來,累了一天的兩人總算能躺床上緩口氣。

“媳婦兒,我今天高興極了...”

方知行伸手捧住近在自己眼前的那張臉龐,發自內心道。

韓念念輕輕嗯了一聲,在他嘴唇上蜻蜓點水了一下,“方書記,我也高興,從來不知道結婚是件這麽幸福的事。”

方知行含笑凝視她片刻,輕輕親了下她額頭,這才真摟着她睡了過去。

......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韓念念動了動發酸的四肢,搭在她腰上的胳膊立刻收了緊,後背貼到一具火熱的胸膛上。

方知行天不亮就醒了。貪戀媳婦兒躺在自己懷裏,怕擾了她睡覺,一直閉眼裝睡,直到察覺到她身子動了才敢有進一步動作。

“早啊方書記。”韓念念在他懷裏翻個身,眯眼朝他笑。

方知行嗯了一聲,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接着是眉心、鼻尖,再往下...喊住了她嘴唇...

昨晚顧忌她太累,沒敢動作,眼下見她只穿了件背心,玉臂橫陳,滿頭烏發淩亂地散在大紅色枕巾上,襯得露在毛毯外的脖頸和胸脯如雪堆玉砌,哪還能再忍住,一個翻身壓到了她身上。

“媳婦兒,咱們把昨晚的洞房補上吧?”說話間,拿下.身蹭了蹭她大腿。

韓念念有點囧,伸手捏他臉,“大白天的,你羞不羞啊,婆婆還在家呢,趕快快起了...”

方知行沒動攤,捧着她兩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聲音已有些喑啞緊繃,篤定道,“這個點奶奶早就出門買菜了,我們快些,趕在奶奶回來之前...”

說完,不給韓念念反駁的機會,結實有力的腿已欺進她雙腿間...

“好媳婦兒,一天不跟你...就難受...”方知行駝紅着臉,一只手悄無聲息的探了下去...

幾乎同時,兩條褲衩一前一後落在了腳榻上,新打的架子床撐不住兩個主人的動作,發出了一聲吱呀聲。

“哎喲,方書記,你輕點呀,好疼...”

“好,輕點...”

吱呀頻率非但沒放緩,反倒急了起來,伴着喘息和悶哼,最後數百下架子床竟似要斷,床上的人更是嘤嘤哭出了聲,仔細聽還能分辨出來,‘方書記是個混蛋’、‘臭流氓’、‘大灰狼’...

原本坐在廊檐下剝蠶豆的方婆婆忍無可忍,斜眼瞅了瞅西屋沒關的窗戶,重重嘆了口氣,搬上小板凳,手裏端着裝蠶豆的簸箕,挪到大門口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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