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二回：荊棘的交葛6

（棘海漪）

我簡直忍不住要大笑，天都在幫我啊！！

媽媽的房間還是原樣，橡木大床的床頭櫃上水晶花瓶裏放着藕色牡丹，埃及棉的薄被平鋪在床上，珍珠白刺繡睡衣挂在衣架上，我躺在軟軟的床上，雙手交叉疊在腹部，浮光掠影在各個角落晃啊晃的。

媽媽~我哭了，明天周家就要搬進來這個房子裏。

舔了舔粘連的嘴唇，我要說給媽媽聽“清波他們真傻，去國外做什麽手術呢，國內國外都一樣的。一樣注定她要失敗的，以為老外科技發達，以為外面的月亮也特別清涼不成？”我閉上眼睛“全天下的人都是一樣的，只要給得出合适的價位，有什麽不能辦成的。媽媽，我偷偷聯絡上清波選好的整形醫生，錢真是好東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付了它，人家二話不說就幫辦事。那醫生也不白癡，拿了錢怕清波死在他那裏壞了名聲，跟我商量不弄死人行不行，我說沒事，不整死也沒事，只要讓她比原來還醜就行。這樣的打擊她一定受不了，是個女人都受不了的啦，這等于就是送她去死啊，對我來說沒什麽區別。這個主意要多謝靜湖，她的事提醒了我，人生的意外是防不勝防的，要發生的總會發生，何況是手術呢，一天多少人死在手術臺上，一天手術臺上要發生多少醫療事故啊。這都是意外…”

我躺累了翻身，抹去眼角眼淚“媽媽，你別怪我，你不給她那麽多不就沒事了？哈~想想連最後變美的希望都落空了，她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她自己就會殺死自己，不需要我動手。我好開心的，我真的好開心的…”我哭得很厲害，我想是我酒喝多了。

八月第三個星期五的傍晚，那天我也喝多了，那天餘溫未散晚霞美得驚人，天空碧洗海藍漸變至暗藍，西方發燒般的雲霞鍍了橘紅金邊，絢麗的光芒印在高樓大廈的鏡面玻璃外牆上，正值下班時間，大廈裏湧出的白領麗人們分散向大街小道各處，我也在其中，那天我穿了妮娜利茲的白色蕾絲镂空連衣裙，鞋子選了薄荷色的馬諾洛布萊尼克，想着詠琛應該會喜歡的，心情無比雀躍。對，那天是我們約會的日子。

我在路上故意，不，也不算故意，真的有堵車，經過店門外的玻璃櫥窗我還望了一眼，覺得自己挺完美的。推門了進了餐廳，這家店我選的，絲絨窗簾垂地，暗面磚地，棕色意大利設計師設計的雞血木圓桌配同色象牙拼接的扶手皮椅，黑狐皮靠墊，頂上是玻璃鏡面垂吊下一盞盞古典水晶燈，整體空間柔光熠熠，高檔優雅，光坐着就是一種享受。

他還沒來，我有點心急，以他的修養既然答應了絕不會放鴿子的，只是叫我等，這算什麽呢，為什麽不準時來？難道他有給我一個驚喜？突然我變得期待起來，手緊緊拽住香槟杯梗。

十多分鐘後，他來了沒有失約還真有驚喜——他帶着小妹一起進來，我為他精心裝扮，他卻穿得很随意。

落座後，我望着他等他給我一個解釋。

侍應把餐單遞給我們，我正想說等一下，他沒事人似得開口說“想吃什麽随便點，不要跟我客氣。”

“我才不跟你客氣呢。”小妹笑呵呵地翻着菜單，難道她看不出我的臉色很差嗎？看不出因為她在的緣故氣氛很尴尬？

“海漪？”

我再沒什麽心情“你遲到是因為去接的小妹？我都不知道你還請了小妹，不然我直接從家裏接小妹一起來了？”

“高峰堵得太厲害，對不起叫你等。”

“你跟我不用那麽客氣”我看小妹“小妹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叫司機去接你啊。”

“啊…二姐，我…我知道就不來了…”她裝可愛裝無辜，詠琛還幫她“是我突然邀請的寧汐，她不知道我還請了你。”

這不是約會嗎？怎麽可以這樣糊弄我，我看住他假裝很大方“你欠我一頓飯，單獨的，要還我。”

他有些意外？驚訝？那表情我說不上來，桌上水杯一下倒翻，我們措手不及，水弄濕了他襯衣，他離開去洗手間。剩下我和小妹倆，我一把拽住她的手趁這個空隙和她說“找個借口你先回去吧，那，錢給你。”

“二姐…”她另一只手覆在我抓她的手上“你別這樣，我突然說有事要走，詠琛會不知道是你讓我走的嗎？這樣他對二姐你又怎麽會有好感，我在，還能幫幫你。”

“你要幫我？”

“恩”她點頭“不過我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喜歡上二姐你，這種事也要看緣分不是嗎？”

“你懂什麽，我們家除了我配的上詠琛還有誰能。我不需要你幫忙，你是來攪局的吧！”我突然想到“你不會喜歡詠琛吧？”

“二姐，你總把別人想得那麽壞。你喜歡詠琛，她也喜歡詠琛，都喜歡詠琛哥哥又有什麽用，愛情是要雙方面的，也要他喜歡才行啊…”

“他喜歡誰？”他該喜歡的也是我啊，詠琛走來，我放開小妹的手，他第一眼看的是小妹生怕我欺負她似得，小妹抿嘴搖頭，詠琛這才看向我，我低頭想愛情是要雙方面的，也要他喜歡才行，是啊，他看我的眼裏沒有愛，他看我們中誰的眼神不同過嗎？食物端上來，他和小妹在我對面有說有笑，而我一個人以吃為主。

有誰不同過嗎？如果有我會讓她們完蛋的…哈想什麽，什麽就實現…她們現在就快全部完蛋了“靜湖死了；清波的股權授意在我手裏，她也會馬上去自殺的；漣濤是殺人犯精神也不大正常，誰知道能不能熬到活着出獄…”我已經差不多贏了，我半哭半笑因為太過高興了“媽媽，老宅清波賣給了周棹一，我從來不知道清波的算盤打得那麽精明，別人價格出得再高她也不賣偏偏選了那位好說話的小周先生，這不是方便以後重新拿回來麽，沒想到啊沒想到清波也是有心機的。不過便宜了我，老宅我是要買回來的，清波可以安心去死了。只剩下包詠琛…媽媽他還不是我的！我約他三次他推兩次，好不容易約到一次他卻也請了小妹來，這意思很明白是不是，他不喜歡我，他喜歡小妹？小妹是小女孩，難道真會喜歡傻白甜的小女孩？我想不會，恐怕是安瀾！誰跟我說過，後來我有注意詠琛看安瀾的眼神跟看別人的不一樣，她心思深沉表面上裝得與世無争，背地裏勾引詠琛的肯定是她！一定是她，她想我誤會小妹，好讓我跟小妹争，她得利。媽媽，你看，她多壞啊多陰險啊多不要臉啊，對對對…一直是她，原來一直是她，我想通了靜湖的事也是她，漣濤變得神神叨叨恐怕在背後挑唆的還是她，連我都差點上了她當。”

不，上當也好，就讓她以為我上了當……媽媽你就在天上看着，看着我一點點拿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保佑我吧！

“海漪？”

誰？我走出媽媽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