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 抉擇

“為什麽不能讓我們參加會議呢？！”三個孩子堵在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的門口，臉上帶着相似的不服氣的倔強表情，而正站在他們面前的米勒娃·麥格則堅決地搖了搖頭，回答：“波特先生，韋斯萊小姐以及德思禮先生，我必須提醒你們，你們并不是鳳凰社的成員，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參與到這場會議中來。”

阿不思凝視着麥格教授嚴肅的面孔，極為失望地詢問道：“您的意思是，就讓我們在這裏遠遠地看着，不論成功還是失敗都只能接受現實嗎？”

沒等麥格教授做出回答，羅絲就接上了阿不思的對話：“教授，我想我們有權利參與鳳凰社的會議，因為是我們提供了和伏地魔有關的最重要的信息，您不能在這個時候還把我們排除在外！”她的臉上帶着對于威脅自己最敬愛的校長的愧疚，但口吻的強硬程度不亞于這位成年的女性。

就連因為不擅長談判而一向在這種時候一言不發的威爾也忍不住開口了：“麥格教授，我認為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耐受力來面對困難了，實際上我們經歷過的艱辛并不比普通的成年人少，您不能因為我們還差兩歲成年就還把我們視作無能的幼童！”他的用詞并不規範，因為緊張而顯得有點語無倫次。

“我想，你們說的有道理。”

出乎四人的意料，麥格教授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了，裏面的成年人齊齊注視着門外的孩子們，有的人臉上仍帶着懷疑和不安，也有的人正沖着他們微笑。

三個孩子交換了下視線，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立刻沖進了辦公室，而麥格教授顯然不認同這一點，緊緊抿唇神情嚴肅，但最終還是妥協般地跟着他們走進了辦公室。

鳳凰社的會議開始了。

像之前那樣，他們圍坐在一起緊張地注視着鄧布利多的辦公桌上的物品，斯萊特林的挂墜盒、拉文克勞的冠冕以及一枚鑲嵌着大大寶石的戒指。

鄧布利多在環視了辦公室內全員的面孔後開口了，他的聲音平靜但充滿了力量：“我們已經得到了伏地魔的三件魂器，還剩下三件或者四件——根據波特先生和韋斯萊小姐的情報，分別是伏地魔學生時期的日記、赫奇帕奇的金杯以及他的寵物蛇，通過一個可以信賴的情報來源，我們可以認為赫奇帕奇的金杯現在正儲藏于古靈閣萊斯特蘭奇家族的金庫中，但我們還不知道日記本的下落——”

當聽到鄧布利多提及日記的時候，阿不思突然覺得某條小魚從自己的記憶之海躍了出來，但很快又消失在漆黑無底的水面下，他想要抓住那條魚，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那是個非常重要的訊息。

“抱歉打斷您的發言，但是您能給我一點時間嗎？”阿不思突兀地開口打斷了老人的話語，而後者則用平靜的藍色眼睛注視着他，不發一言。辦公室內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阿不思。他閉上雙眼抱住腦袋蹲下身去，在一片全然漆黑的寂靜中搜尋着那條銀白的小魚的身影。

——日記。

湯姆·裏德爾，不對，伏地魔學生時代的日記。

密室。

一個女孩被那本日記控制打開了密室。

金妮·韋斯萊。

誰交給她的那本日記？

阿不思驚跳起來，回過身一把抓住了羅絲的雙肩，急切地問道：“我的媽媽在她一年級的時候得到了那本日記，後來被日記控制打開了密室的門，那本日記是誰給她的？”

羅絲的臉因震驚而失去了血色，她睜大雙眼似乎被狂亂的阿不思吓到了，低聲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羅絲，你再好好想想？他們提到過，他們肯定提到過，我和你一起想？來吧，你能做到的！”

“我……”羅絲發起抖來，她身旁的威爾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女孩似乎得到了一絲安慰，她回頭看了看威爾微笑着的柔和臉龐，而後回過頭來阖眼陷入深思。

片刻後，羅絲睜開了眼，喃喃道：“我想，是一個食死徒交給金妮姑姑的，那個人在戰後沒被追究責任，他的兒子是……爸爸媽媽和哈利叔叔死對頭！”她興奮地睜大眼睛，和阿不思一起喊出了那個曾存在于他們兒時記憶中的人的名字——“盧修斯·馬爾福！他是斯科皮的爺爺！”

——

伏地魔推開眼前的房門，當微光落入他的眼中時，長時間處于黑暗中的眼睛因為光線的刺激微微失焦了。

他看到那個女孩——艾斯特·斯內普正抱膝坐在正對着門的窗臺上，背靠牆凝視着窗外朦胧的霧氣。柔和的光圈籠罩在女孩身上，讓他想起了那棵山毛榉、那叢山茶花、還有越過坩埚的袅袅蒸汽向他投來的寧靜的視線。

“我很驚訝你還會來到這裏，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呢。”女孩微側着頭平靜地注視着他，光線越過她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陰影。

伏地魔突然不想立刻殺死她了，他還需要知道她隐藏的秘密。

他走上前去，用柔和的聲音開口說道：“我只想來看看你的狀況如何，很高興你看起來不錯，艾斯特。”

女孩不為所動，只是從窗臺上跳下來越過他走到了房間右側立着的書櫃前，取下了一個裝着陽光般金色的魔藥的玻璃瓶，然後喝了一小口。

“真讓我驚訝，在這種時候你還能堅持自己的愛好？”女孩的忽視讓他感到了一瞬的憤怒，但他還是克制了自己的情感，将自己僞裝成那個學生時代的溫和有禮、受人喜愛的湯姆·裏德爾。

艾斯特轉過身來，神情恍惚地向他投來一瞥，而後輕聲作答：“當然，我永遠喜愛魔藥學。”

“而這種天賦，來源于你的父親？”伏地魔輕聲問道，他仔細地觀察着女孩的面容，期待在那上面看到一瞬的不安或者慌張。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艾斯特輕輕蹙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開口說道：“如果你是指西弗勒斯的話，他是我的曾孫，可惜他出生三個月我就死了，所以我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她的淺銀色的眸子平靜無波，仿佛氤氲着霧氣般遮住了它主人的真實情感。

“為什麽要騙我呢？艾斯特，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能夠以同一副樣子出現在四十一年前和現在，你不能告訴我嗎？”他向着女孩的方向踏進一步，語氣依舊溫和，帶着諄諄善誘的意味。

艾斯特輕輕歪了歪頭，眯細了眼笑了：“我原本希望你來告訴我呢，我以為你才是那個幕後的主使。不，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伏地魔的耐心終于被耗盡了，他抽出自己那根紫杉木的魔杖指向女孩的臉，用強有力的魔咒窺探起女孩的大腦——

在草地上和黑頭發的男孩一起玩耍……坐在某個女性的懷中聽她講睡前故事……在某個夜晚和兩個年幼的同伴眺望星空……在霍格沃茨結冰的湖泊旁散步……在山毛榉下寫作業……在這個房間從地板上恍惚地看着他……

結束了，他沒能得到任何有用的記憶。

伏地魔久違地感覺到了挫敗，他許多個月來頭一次被極端的失望籠罩了。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于是再一次對一臉驚訝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的女孩施加了攝神取念咒，記憶的碎片像是書頁一樣在他眼前翻動起來——

在工作臺上制作自己的第一份魔藥……在某個房屋的後院裏和五個孩子一起玩兒魁地奇……有煙火在天空盛放的夏日夜晚，有着祖母綠眼眸的男孩向她落下一個輕柔如鵝毛的吻……

畫面像是被某種暴力撕扯成了碎片，伏地魔在回到了現實中的房間後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所作所為，他不知何時已經下意識地施出了一個鑽心咒，被咒語擊中的女孩重重地砸在了她身後的書架上而後癱倒在地失去了意識，至少一半的水晶瓶都從櫃子裏掉了出來摔在地上，有的姑且算是完好，有的則出現裂痕，各色的魔藥在地上慢慢滲開、混合成令人嫌惡的肮髒顏色。

這副情景在他的腦海裏漸漸扭曲了，他記憶中的女孩的眼睛也不再是那種純粹的如同冬日結冰的湖泊那樣幹淨而斑駁的淺銀色，它們變成了肮髒的雜糅着各種異物的灰黑色——不，肮髒的并不是女孩的眼睛，而是注視着女孩的自己的眼睛。

他再一次舉起了魔杖，就讓這一切結束吧，他已經對女孩失去了興趣，對于她曾經告知他的那片雲翳的縫隙間透出微光的天空也早已沒了曾有的希冀。

他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條，而四十年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抉擇。

但是，他方一舉起魔杖，突然感覺到了仆人急切的召喚，盧修斯·馬爾福的聲音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主人，他們闖進了我的莊園，帶走了您的日記本！”

那一瞬間，伏地魔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燃燒盡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他像個怪物那樣發出了狂怒的尖叫，抽打着自己的魔杖解除了籠罩着整個宅邸的保護魔咒，然後迅速地幻影移形了。

☆、Chapter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