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卷紫色絹帛裹着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去自有人去。使命,什麽使命,那塊頑石,那才是她的使命,不是你的。”

她別過了頭:“金陽!你別這樣。”

“一定有別的方法的,咱們再想一想,再商量一下,啊?”

他聲淚俱下,挺拔的身子也因傷心而佝偻。

他瘋狂地摟着懷中的人兒,緊緊地,似要摟嵌進骨肉裏般。

千年輪回,此生不得相見。

他不甘,也不願。

為什麽是他的影兒?

他仰天嘶吼,俊秀的臉因此而扭曲。

良久,林平樂摸了一把臉上的淚。

眼前的明月山依舊挺拔,鳳尾花也是那麽紅。

這幅畫真的畫得很像,就像是影兒親自畫得一樣。

可是,畫畫的人卻是個小姑娘。

他眸子深處有暗光閃過。

但願我沒有看錯。

不枉我散盡功力,送你重入輪回。

“阿嚏!”

站在廊外曬太陽的李惜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李惜揉了揉鼻子,這入了冬,天氣涼得快。

“小姐,快到廊下來。這裏暖和些,沒有風。”

王媽忙放下了手中的針,往裏頭挪了挪。

已經進入了臘月。

雖說修仙人家并不在意俗世那些年節的,可是,各院的主母們,還是按例給孩子們做了新衣。

大人是無所謂的,孩子總要有一些喜慶的樣子,得記得自己都長了一歲了。

莫雲宵給李惜挑了一塊大紅色的綢布。

眼下王媽媽正在鎖扣眼,這活費眼睛,她坐在廊下,正眯了眼,細細地縫着。

李惜看着那紅得耀眼的大綢布,說真的,這顏色忒喜慶。

或許所有的母親都喜歡在過年的時候給自家的閨女扯一塊最紅的花布,做一件衣服穿。

看着王媽和柳枝在屋子裏裁剪,她也有了一絲喜悅。

她到萬家莊之後,基本都是穿之前萬小靜留下來的衣裳,倒不是莫雲宵不肯給李惜做。

是李惜自己看着屋子裏那兩大箱子的衣裳,覺得不用有些可惜。

她并不忌諱,嚴格說起來,萬小靜也應該算是她的姐姐,那些衣裳又都是精工細作的。

她知道,自己如果要做新衣,莫雲宵必然沒有意見,可是,誰說心裏會沒有想法呢?

她知道自己就是頂替萬小靜的,她現在就是在享受原來屬于萬小靜的一切如果她還嫌棄萬小靜的東西,那就是她李惜不懂事了。

所以,她很幹脆地說,這些衣裳就放在她屋子裏好了,她都要穿的。

事實證明,莫雲霄因為她的懂事體貼,卻是對她更好了。

李惜不是拎不清的人,這世上本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她初來乍到,可不是得培養感情?

如今,慢慢地,随着時間的推移,莫雲霄也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說話做事也比之前随意多了。而李惜,在相處中,也慢慢地把莫雲宵當成了自己的母親,人心都是肉長的,莫雲霄對她好,她能感受得到。

所以,這回,莫雲宵說要給她裁新衣,很自然,她也沒有推辭,并且表現出了極大的欣喜。

“娘,你給我袖子上繡上萱草。這樣,我一擡手就能看到。”

李惜撒嬌地,攀着莫雲霄的手肘,兩眼亮晶晶的。

莫雲宵滿口答應,眼睛裏也有着笑容,她摸一摸李惜的腦袋。

萬小靜喜歡杜鵑花,李惜卻是喜歡萱草,她之前的衣裳上都是杜鵑。

“好,我給你領口上也繡上。”

李惜看着領子袖口上那盛開的粉色萱草,簡單大方,那是她自己畫得花樣。

衣裳坐好,交給王媽她們收工。

柳枝正在一旁盤扣子。

又看了一會,李惜就回屋裏去了。

離開過年還有一個月。

這段時日,大家都抓緊練功,例行規矩,年末,萬家要進行考核,再根據各人的進展,重新發放來年的靈石用度。

大家絲毫不敢懈怠,這日,閉關已久的老祖也要出關。

李惜也在日以繼夜地畫符,近日,她正在研習最新的“枯木逢春”,是青藤符的升級,眼下已經有了點眉目,估計在老祖出關那日,應該可以完成。

對于這位只聞名未見面的老祖,李惜一直是神秘而好奇的。

宗門長老的親傳弟子,即将結丹的老祖。聽說已經有100多歲。該是個白胡子飄飄的老人吧?不對,不對,萬正亮不是60多了麽?這個老祖可是20幾歲就築基了。

李惜在心裏勾勒着老祖的各種形象,無比期待。

她的畫沒還等着老祖給她親自鑒別呢。

對于這件事情,李惜是期盼又忐忑的,說真的,萬一連老祖也說不知道,那她真的是不知道,該去找誰了?

046不是符,是畫

另外,聽說年底考核,得了優等的,會有靈石獎勵。

她想為三房贏得靈石。

萬家規矩,每房都有任務,每年要完成一定的靈石定數,上交公中,多餘的才能自己留下。

聽起來,好像是可以多勞多得,但是,從現實情況看來,這靈石并不好賺,每人10000下品靈石的定數,并不是每一房都那麽容易能完成的。

三房就是屬于這個情況,要完成20000靈石的定數,大都是萬重光出去賺來的。

李惜初知道這個規矩的時候,覺得這個規矩有些苛。

20000下品靈石,卻只返還2成不到。莫雲霄15塊靈石和萬重光25塊靈石的用度,加起來時40塊,還有算上她5塊。

這不是大鍋飯嗎?

基本上,一年有半年時間會回到家裏,并沒有人會去多賺靈石。因為這修行也不能耽擱。

如今,她也知道靈石難賺。

自上次被萬重俊拒絕後,李惜沒有再要求拿符畫去換,但是還是依舊在積攢符畫,不止符畫,還有不少畫作。

她每日從後山帶回來的畫稿,有的已經完成,有的沒有完成,她回到屋子裏,有空再一張一張地整理出來,細心描稿,潤色。

畫得多了,屋子裏就亂了起來。

王媽要給她收拾屋子,都被她給拒絕了。她不要王媽和柳枝幫忙,說是動了,她就找不到東西在哪裏了。

于是,就有人跑來她這裏,向她讨要。

她也大方,任憑她們帶走。

萬小朵在挑走一幅自己中意的畫後,大方地遞過手中的小青蛇:“謝謝你的畫,諾,我把青兒借你玩兩天?它很乖的。”

李惜看着不斷地吐着信子的小青蛇,下意識地擺手:“謝謝,不用。”

“那??”

萬小朵看了看手中的畫,臉上歡喜:幾人鬧着抱成一團,中間那個少女,神采飛揚,眼睛顧盼有神。

那是幾人在玩鬧,李惜在一旁畫的。

沒想到,一潤色,竟然這般好看。

尤其是李惜把她畫得真好看。

挺拔的身姿,飛揚的黑發,鮮紅的嘴唇,她咋就不知道自己這麽漂亮呢?

萬小朵被畫中的自己給陶醉了。

“這個給你。”

她忽然從袋子裏掏出一塊靈石,是塊土黃色的下品靈石。

李惜要推辭,她一把拍在她的手上。

李惜看着手上這塊靈石,有點發愣。

“你得抓緊了,怎麽還是一級?”

萬小朵揚聲,擡着下巴。

李惜只得接了過來:“謝謝二姐姐!”

看着萬小朵那傲驕的樣子,她忽然想到了阿雲,以及那句話:“萬小朵,你怎麽還是三級?”

她失笑:還真是表姊妹啊!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樣。

萬小朵,得意地挺了挺胸,走遠了。

所有的姊妹當中,她的修為最低了。

煉氣一級,和剛引氣入體的十五十六一般。

上回的靈石陣,衆人都有進步,只有她似乎還在原地踏步。

靈石可以輔助修煉。所以萬小朵給了她靈石。

可惜

她握着手中的下品土靈石,盯着看了一會,放進了袋子中。

先存着。

萬重光他們出去時,萬家幾個孩子的修練大部分都由萬重年在管,萬重年邊在家教授、督促幾個孩子,邊自己修煉。

這樣他出去賺靈石的時間就少了,卻是每次都能提前完成任務,因為大夫人會出去,聽說是回娘家,同萬小朵的幾個舅舅一起結伴

萬小朵每月的靈石該是不止5塊。

靈石是不能用了,抓緊時間畫符吧。

她收拾了桌案上的畫紙,開始練習畫符。

手下執着一管毛筆,提,點、捺、橫,畫圈

下方的白色紙張上歪歪扭扭畫着奇形怪狀的圖形。

她屏息靜氣,緊緊盯着桌面,繼續凝神,看着紙上那暗紅閃爍的圖形,她欣喜,突感到氣息一滞,手下一哆嗦。

一陣輕閃,即将收口的圖形就暗淡無關了。

“你又突然收筆了,啧啧。”

白恩伸出一個腦袋,瞅了一眼:“啧啧!”

李惜嘟着嘴,伸手,準确地揪住它,不顧它的掙紮,拖拽出藏身的袋子,一把按在那攤墨汁上,說:“多嘴的老鼠。”

這張”枯木逢春“符練習了一個多月,每次都是那一瞬間,沒崩住,洩了氣。

小老鼠撲騰了一下,李惜放開手,它爬了出來,所過之處的紙面留下一攤攤黑色的墨跡。

李惜嫌棄地拎起,直接按到一旁的臉盆裏去:“洗洗。”

然後拎起桌上的筆,快速地在紙上面點畫,最後,點了眼睛扔了筆,叽叽咕咕地笑了起來。

白恩從水盆中爬出來,攀在盆子邊沿。

恍惚間,瞥見一新的圖。

“這是什麽符?”

“米老鼠。”

“米老鼠?”

眼看李惜重新提了朱紅的筆,在紙上飛快地重新畫符,白恩垂着濕漉漉的尾巴,靜靜地蹲在一旁。

李惜畫了那麽多的符,沒有一張火符不過,估計有,也舍不得,那些符,她可是一直數着數,摳得很。

李惜的符畫在日落時分終于全部畫好,她托了起來,往靜心堂走去。

萬重俊正弓身畫符,見了李惜,沒有回頭:“李惜,幫我把地上的都挑出來,數一數,要三十張。”

李惜放下手中的符紙,彎腰仔細挑選。

這些符紛繁複雜,看着眼生。

看來萬重俊又畫新符了。

李惜好奇地看着,邊看邊挑。

“二伯,這是什麽符?”

她拿了一張,轉身問。

卻是沒有回應。

萬重俊正拎着一張符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瞧。

李惜臉就紅了。

巴掌大的符紙上,畫了一只老鼠,圓圓的眼睛,大大的耳朵!

“錯了,拿錯了!”

她嘀咕了一句,然後伸手去接。

萬重俊并沒有答腔,只是拎着那張符紙,轉了一個向,看得專注。

李惜就愣在了那裏。

萬重俊忽然伸手點在了那上面。

他“咦”了一聲,皺着眉頭。

符畫略閃了一下,就暗了下去。

“你這是什麽符?”

萬重俊問。

李惜忙搖頭,說不是符,是畫,不小心畫到了符紙上。

萬重俊疑惑地瞧瞧她,放下:“可是挑出來了?快些。”

李惜忙回頭,重新去地上挑選。

萬重俊依舊拎了那符畫,兀自納悶:不是符畫,可是分明有符光啊?這是怎麽回事?

047真畫不出來

李惜偶一回頭,見那幅“米老鼠”放在那疊子符畫的最上面,就在萬重俊的手邊。

她吐吐舌頭,趕忙低頭繼續幹活。

誰知第二日,萬重俊把李惜叫去。

“啊?”

“你再畫一幅,昨日的。”

他抓了筆,遞給李惜。

李惜不明所以。

萬二伯看着李惜,臉上是激動。

他昨日琢磨了半日,終于發現端倪。

他咬破食指,點在畫上,就見那符畫一閃,畫中的那只東西就出現在面前,手舞足蹈,瞧着他。只幾息,就慢慢淡了下去,很快消散于無形。

李惜睜圓了眼睛:這?

她張着嘴:真的假的?她畫得米老鼠活了?

這怎麽可能?萬重俊出現幻覺了吧?

聽萬重俊說完,李惜愣住了。

“快,你再重新畫一幅,我瞧一瞧。”

萬重俊催促,一臉激動。

自習符畫,他就知道,符畫要産生效力,需要經過推算,及各種陣法組合,中間稍有差錯,有一個環節沒有演算到位,有一處地方畫得偏了一點,就會失敗,成為一張廢紙。所以每一幅符畫的産生都是異常艱難,經過驗證的。

一個好的附畫師之所以難尋,就是這中間不止要勤奮,更多的是要悟性和靈性。也就是說,真正的符畫大師,要能自己創造出新的符圖。

他畫了這麽多年,也是只到十之一二,這麽多年,還只是停留在改動的水平,就是改動,也是謹慎得很

更別說提筆直接畫出來,完全新的。

昨日,他也是見這張圖竟然有暗光流轉,似乎與符畫無異,所以才想着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成了。

他的目光轉向李惜,大腦飛速運轉:雖然李惜那幅畫沒有威力,但是确實是一幅符畫無異

“李惜,你來”

萬重俊滿臉堆笑,眼睛裏直冒星。

那張符畫已經用掉了。

李惜揉着酸疼的手腕,瞥一眼身後望着他的萬重俊,叫苦不疊:這都畫了幾次了?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她就說,那是意外。

她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是玩鬧之間胡亂完成的。

現在叫她再畫,卻是怎麽也畫不出來。

“別急,再試一次!”

萬重俊笑眯眯地。

李惜心道,我能不急麽?我也想再畫出來,我也好奇可是,我真的畫不出來了。

一直畫到吃飯,李惜也沒有畫出來。

之後幾日,李惜天天畫,卻是再也沒有畫出那日的符畫來,重俊伯再試了無數次之後,終于确信:看來,是個意外。

他就又後悔,早知道就留着那張符畫,好好研究了。

于是李惜終于又回到了日日練習畫”枯木逢春“的日常中去了。

這時候,萬新月回來了。

看着這個腿長腰細,前凸後翹的姑姑,李惜半天才收回目光。

“美女啊!”

煉氣8層,應該不超過十七歲。李惜還是第一回見到這個莫雲霄她們口中的小妹。

萬新月從她外祖家一一唐家,回來過年。

自她母親沒後,她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唐家呆着,唐家的姊妹衆多,她又是唐家唯一的外甥女,呆在那裏倒是比在家的時間要多些。

比萬重星小。

看着她手裏晃着一根柳樹枝,阿娜多姿地向自己走來,就像此刻院子一角那蓬正怒放的月季,美麗,朝氣蓬勃。

“你在做什麽?呀,你會畫畫?”

萬新月走過來,誇張地拎起李惜攤在桌上的畫,仔細地瞧。

蔥管似的手捏在微泛黃的紙上,顯得異常白嫩。

李惜瞧着那泛紅的指甲,猜測這是塗了何種花朵的汁液,可以紅得這般鮮嫩,不知拿來做顏料如何?

“這是你畫的?好看!”

她快人快語,指着畫中的月季。

見李惜看着她,就一笑,放了畫紙,微璇身:“來,給小姑姑瞧瞧,這身衣裳怎麽樣?”

她伸手拉了李惜的手,去摸她身上那件光滑的水藍色衣裳。

觸手柔軟,綿密。

“這是什麽料子,很漂亮。”

李惜眨着眼睛問。

這個小姑熱情,健談,又長得漂亮,李惜莫名地就喜歡上了。

言語之間不免就随意了幾分。

“這個啊,叫做如意綢,聽說是加了銀蠶絲,能護體。”

她扯了扯下擺,撈起給李惜看:“你瞧見這中間點點閃光的東西了嗎?就是它。這東西稀罕,我也是只得了一件。”

她笑嘻嘻地:“李惜,我是小姑姑,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萬新月話題轉得快,叽裏咕嚕,轉眼就說了一串話,說完,就拍拍她的肩膀說:“以後常來找我玩。嗯!”

她睜着一雙狹長的眼睛,眼尾上挑,很是妩媚,和萬重星很像。

李惜移開了目光,看着她額上細密的留海說:“好。”

“乖一一”

萬新月一個長音結束了對話。

她轉身向外行去,腳步輕快,走路一颠一颠地,整個人似乎要飄起來。

李惜看着她,目不轉睛。

她暗暗比較了一下,萬家所有的女子當中,除了自己的娘親莫雲霄,就屬這個小姑姑最是搶眼了。

當然,莫雲宵和萬新月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類型,莫雲霄是那種溫婉如水的,而萬新月是**的,充滿活力的。

萬新月走後,李惜被莫雲霄叫了去。

“我要下山一趟,買些東西,你可要去?”

莫雲霄說,萬重光也走過來。

“爹爹出關了?”

李惜開心。

萬重光前陣子沖擊7級,李惜已經好幾日未見到他了。

如今,看他同莫雲霄一起出現,想是已經順利晉級了。

此時,他一裘長衫,領口綴着褐色的毛領,手搭在莫雲霄的手臂上,臉上有着隐隐的笑容,看樣子,是準備陪莫雲霄一起下山。

李惜自然是不會跟着去的。

“我就不去了,二伯布置的作業,我還有許多未完成。”

她笑容甜美:“這是我送給娘的。”

她伸手掏出兩張符畫。

萬重光看了一眼一旁同樣驚訝的莫雲霄,笑容漾開,溫和地:“惜兒畫的符麽?真是好生厲害。”

他是真的開心,又意外。

“我可是練習了整整半年,也就會這幾種符。”

李惜有些不好意思,被爹娘誇,總是有些扭捏,又莫名有些小興奮。

雖然內裏是個大姑娘,可是得到肯定,總是不好意思又有點激動。

萬重光哈哈大笑,收起了手中的兩張風行符,轉身攜妻子往山下去。

看着走了幾步,就忽然消失不見的兩人,李惜微笑:這是禦風術,練氣7級可以使用。

莫雲霄不能,所以,她送了這風行符。

她眯起了眼睛:雖然靈根差,不能修習法術,可是她能畫符。連萬重俊都說了,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她能制作四五種符畫,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可是人家二到三年的時間。

如果再等她的“枯木逢春”成功後,不就也有四級的法術了?

她歪歪頭,暗自鼓勁。

年關已近,這是她的年末作業。

048人比花嬌

“李惜!”

萬新月忽然沖進來。

“聽說你會畫小像?”

李惜點頭:“會!”

萬新月就四下瞧,然後走到窗前坐下說:“開始吧。”

李惜看着她,楞了一會,說:“小姑,你随意就好,不用坐在那裏,這樣,”

她指着窗外的院子:“咱們到那裏去。你找個自己最喜歡,最舒服的姿勢,不用管我。”

她拎了畫架,對萬星月說。

畫人像,時間長,且枯燥,李惜怕她坐不住,特意指了戶外。

萬新月一愣,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惜,很快走到院子裏,環視一圈,時已隆冬,庭院蕭瑟,轉了一圈,看看那棵光禿禿的桃樹,忽然輕身而上,飄坐在一根橫生的樹杈上,四下瞧瞧,調皮一笑,伸手,快速掐了個訣,對着樹枝一彈,瞬間,原已枯幹的枝條上就綻出點點粉色,慢慢向外漫延。

“小姑!”

李惜叫了一聲。

素聞萬新月是四靈根,她舍棄其它靈根的修習,專攻木靈根,一手百花術練得純熟,能枯木生花。

今日是頭一次見。

這就是百花術麽?

她眼看萬新月十指不斷地掄彈,朵朵粉花,或綻放,或含苞,顫顫巍巍,有幾朵還調皮地停留在她的頭頂上方。

萬新月嫣然一笑:“可以開始了。”

原本枯幹的桃樹上霎時盛開粉色的桃花,一朵又一朵,一團團,一簇簇,挨挨擠擠于一樹。

李惜的心頭就突地一跳,那一刻,似乎什麽撞開了心門,她拎着筆,手下揮舞,“刷刷刷”很快,在潔白的紙面上落筆,四下靜谧,只有那一樹不斷飛舞的粉色花朵不斷地綻放,開在李惜的心裏多年以後,李惜回想起今日這一幕,仍心動不已……

人比花嬌。

這一刻,李惜除了這一句,再也想不出別的詞來表達她的感受。

初稿,定稿、修整、潤色,李惜花了足足五日時間,完成了這幅畫。

她給萬新月送去。

萬新月睜大了眼睛:“呀?”

她摸着薄薄的畫面,一臉紅潤。

畫中藍衣女子,隐于花叢中,周遭開滿了大朵大朵的粉色桃花。

“我明明穿得是紅色的衣裳,怎麽是?”

她笑指着畫中那身藍衣裳,眼睛裏卻是滿意。

一樹繁花,一抹藍色的身影,欲發映照得那臉上都似乎有了粉色的光芒。

“我這畫面背景偏粉紅,這藍色更能襯出小姑的美麗要不,我改回來?”

她瞧着萬新月說。

“不用,這樣挺好,挺好。”

萬新月捧着那幅畫,小心卷起來:“小四,這畫我收下了。”

“本來就是送給小姑的。”

李惜笑眯眯地點頭。

“來!”萬新月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示意李惜坐。

她快手快腳把畫收好,從一旁的抽屜裏就拿出一個匣子來。

“你瞧瞧,可是有什麽喜歡的?就當是小姑給你的潤筆費,不許推。”

李惜瞧了瞧筐子裏的東西,裏頭是一些女子用的釵環之類的東西。

萬新月含着笑瞧着她,眼睛裏都是鼓勵。

李惜就伸手,拈起一根手環,一根黑色的繩子上穿了兩顆紅色的豆子樣的東西。

“這個不錯!”

她舉着,笑眯眯。

“你喜歡手環,我幫你挑!”

萬新月瞟了一眼,快速挑出了一串手鏈,亮晶晶的,也不知什麽材質,微光下閃着細碎的光彩。

萬新月把這條手串塞到了李惜的手裏:“這是息珠,能夠避煙霧。雖然很少用到,但是戴着,挺好看。”

李惜細白的手腕上套了這串珠子,套的時候略有些大,然後,就瞬間貼服了。

“謝小姑!可是好東西。”

她笑。

一邊把手中那條手環重新放了回去,

萬新月瞟了一眼那條黑色的手環,似乎是輕輕籲了一口氣。

李惜瞧着她緊張的樣子,心內暗笑:看來這條手環意義非凡哦。

不然,腕上這息珠明顯是要貴重多了,她方才就是想着挑條最是便宜的,意思一下,沒想到,卻是不小心挑了人家最愛的。

她辭了萬新月,一路向外走去。

正遇到萬瑞海幾個人正嘻嘻哈哈地從那邊走過來,見了李惜就來拉她。

萬小朵嚷着:“正找你呢,原來跑這來了。走吧,去松快,松快。晚上,咱們燉肉吃!”

李惜見大夥差不多都齊了,就沒有再推。

衆人一聲喊:“走喽!”

于是,幾人就一窩蜂地往後山去了。

寒冬臘月,以往滿山跑的小動物這會都藏了起來。

衆人追了半日,使盡了渾身解術,方抓住了幾只兔子,幾個男孩手上拎了猶自亂扭亂蹦的兔子,笑鬧着。

李惜用了1張土牆符,圈住了好幾只兔子。

衆人看她的眼神都冒光了:還是這個好,太有用啦!

又嚷着讓她把冰刺符也拿出來,溪裏還有許多難抓的魚呢!

進冬了,這澗裏有許多鮮美的皮魚,渾身都是肉,沒有多少刺,不論放湯還是清蒸都很好吃。

李惜攤一攤手,她身上只帶了幾張土牆符。

于是,土牆符一下水,就一片土,魚是沒有見到

一直玩到天黑,衆人才意猶未盡地往回趕,到了門口,就發現了不對勁。

門口圍了七八個人,都是陌生面孔,不認識,或坐或站。見他們幾個孩子來,只看了一眼,又轉過去,那裏是大廳。

平時空曠的大廳,此刻地站着幾個人。

李惜和小六他們就靠過去,望見幾個叔伯都站在那裏,萬重光、萬重俊也在,李惜就站住,猶豫着要不要過去。

卻是發覺萬重光幾人壓根就沒有向這邊看,只是齊刷刷地面朝內,那裏站着三個人。

三個男子,俱是一身藍色錦衣,正說着什麽。

李惜側了側耳,聽不真切。

她悄悄地往裏挪了幾步,很快就挨到了亭柱子那裏。

身後一動,小九也跟着鑽了進來,睜着眼睛,靠着柱子。

“萬正亮!”

一個錦衣男子正面無表情,看着對面的萬老爺子:“你看,這事怎麽是個好?”

話是商量,語氣卻不是那麽一回事。

“這事情,怕是有些誤會,等星月回來,再問一問?”

老爺子,此刻雖是臉上微笑,臉色卻是不太好。

任誰,被人上門指責,說是自己家裏的人偷了別人家的東西,都不會痛快。

049興師問罪

何況,對方還是唐雲和,萬新月的親舅舅。

從小,萬新月就在唐家二房厮混,可謂是把那裏當成了第二個家,不,比萬家還要親近幾分。

可是,現在,唐家二老爺,她的親舅舅卻集合了唐家其它幾房來,口口聲聲地指責萬新月偷盜,絲毫不顧及萬新月的顏面及兩家的情分。

萬正亮此刻心裏是窩着一團火,上不來下不去,燒得難受,一向俊秀的臉上差點維持不住笑意。

唐家這次來了三個人,還有一向不出現的長房唐雲景,自進來就一直木着臉。

他也懶得同他周璇,論輩份,唐家老大和他同一輩。

此刻,他是巴不得立刻馬上把萬新月給拎過來,當面問個一二三四來。

他們萬家一向同唐家和平相處,雖亡妻去世後,兩家的往來有所減少,可萬新月,因二房老夫人思急亡女,萬新月就常往唐家,陪伴她。

這是怎麽就招惹上了這宗事情?

可是,偏偏萬新月此時下山去了,前腳剛走,後腳他們就來了。

現如下只能任人家在這裏紅口白牙地亂說一通。

沒錯,就是亂說。

萬新月怎麽會去偷東西,且是她外祖家的東西。

對于這個女兒,萬正亮不說十分的了解,也有七八分,從小就直腸子,一根筋通到底的。

連說話都不會拐彎的人,怎麽會去偷東西?

這個老四,叫他去找個人,怎麽就這點子事都做不好呢?

老爺子心內焦躁,在心裏把去找萬新月的萬重星也怨怼上了。

他微皺眉,再次瞥了唐老大一眼。

唐家三房的人此次都到了,從來沒這麽齊。

他很快轉過了眼,瞥了門口的萬重年一眼,萬重年會意,輕聲吩咐一個小厮再去門口瞧一瞧,萬重星可是回來了。

然後,他翁聲:“那個,唐唐宗主,先坐下吧?”

萬重年跨前一步,客氣地對唐家大老爺說。

“萬新月呢?兩家雖然是親家,可是一碼歸一碼。這水月珠乃是我唐門的寶物,丢失,非同小可,我們追查了許久,才知竟一直在你們這裏。此番二叔聽說,很是傷心為免傷和氣,重年,還是速速歸還為好。”

唐老大擡了頭,慢條斯理說出這番話來。

這話一出,萬重年也熬不住了,漲紅着臉,直接看着唐二老爺:“唐雲和,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們盜的,可有證據?慢說我們新月不會拿,既使是,也是捉賊拿贓,單憑你紅口白牙地那麽一說,就你別忘了,新月可是叫你一聲舅舅的。”

他惱了,瞪着唐雲和。

惱他出口無狀,萬新月母親是二房唐雲和同母之妹,萬新月是他親外甥女,這是怎麽說的?

方才一進來,就是他在那裏胡咧咧,滿嘴噴糞,哪裏像是萬新月的親舅舅,擺明了就是來找碴的。

“果然,偷了東西,還要證據?”

唐雲和沉默。

一旁的唐老三唐雲天卻是冷笑:“我就知道,你們要耍賴。也是,這好東西,誰不眼饞?你萬家恐怕幾輩子也沒有見過如此寶物吧?這新月倒是膽子大得很。說起來,也是二叔二嬸他們心善。想着大妹妹就留下這一個孩子,顧念幾分說來說去,也是我那侄兒不争氣,年輕人嘛!心腸一軟,這不就被算計了唉,這也是我們自己人不争氣,暫且不說。如今,你只管把東西還我們。”

話中極盡譏諷。

衆人面色一變。

李惜和小九離得近,這話就聽了個清楚。

李惜心下思忖:聽這話裏面的意思,兩家似乎要扯破臉皮子了。

她擡眼望去,天色漸暗,階下站着幾人,是大夫人她們,堪堪擋在她們面前,看不仔細裏頭的人。

後面的萬瑞安幾人也面面相觑,唐老三這話可沒有藏着掖着,是放大了嗓門,中氣十足地說的。

聽這口氣就差直接說萬新月是賊,快快交出來?

“唐宗保呢?叫他出來,把話說清楚!”

萬重年一聲怒吼!

瞪着唐家老三唐雲天,一雙眸子要噴出火來,他性子耿直,偏偏嘴巴不如對方利索,已是氣極。

“唐雲天!”

一直在旁瞧着幾人,未吭聲的大夫人忽然越階而上,攔在萬重年身前,一字一句地:“兩個當事人都不在,你就是說破大天也沒有用。新月,我們已經叫着人去尋了,立馬就回。倒是唐宗保,你們唐家是不是也該找來?咱們三頭六面,當面對對清楚。怎麽,不敢麽?”

大夫人口齒伶俐,面帶微笑,她們一幹妯娌方才在階下站着,早就不忿,一直忍着。

先還顧念着是親家,又見唐雲天也在,她少不得要避一避。

如今見對方撕破臉皮,萬重年又連番吃癟,再忍不住,少不得要分說兩句。

唐雲天目光熾熱,見大夫人楊春兒粉面含怒,眸子晶亮,幫着萬重年指責自己,腦子一熱:“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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